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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座-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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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尔笑着摇头,冤道,“这什么道理,每每半夜被离哥儿弄醒不知多少回,白日里有你们帮本宫带个片刻,偷偷闲还不成么?”
宁嫔扶着离哥儿坐到自己腿上,兰嫔接过铃铛,砚离伸着手往前去抢,她一面晃着铃铛一面道,“当心殿下又赐福与你,这新宫裙,可不心疼了?”
宁嫔给砚离抹了抹唇畔,只朝着皇后眨眼,“怕什么,再被殿下水淹赐福,臣妾就再向娘娘讨一件来!”顿了顿,又不甚高兴努嘴道,“只不知咱们娘娘这样大度,连敬事房的档都几月不曾查看过,别是被有心的人把后宫都给搬空了罢!”
钟离尔听她这话顿觉头大,忙讨饶道,“可不敢惹宁嫔这张利嘴!左不过是贵妃、僖嫔、婧美人与你二人来回得宠,本宫瞧什么呢?”
兰嫔对着皇后一笑,叹道,“娘娘这是有子万事足了,只不过近来得宠的倒不是这几位,安嫔与慧美人、李婕妤、郑才人、阮选侍,倒是风头正足。”
钟离尔瞧着砚离忽闪的大眼睛忍俊不禁,半听不听含混点头应付了声了事,宁嫔与兰嫔对视一眼,无奈止了话头。
说话间小令子进殿对着三人行了礼,只道,“娘娘,江大人来了,说是护着娘娘与太子殿下往西五所去。”
钟离尔听了放下手中茶盏,对着二人摇头一笑,“得,这好时候又到头了,将活祖宗给本宫抱着,你们先回宫歇息罢。”
砚离笑着伸手回到皇后怀抱,兰嫔与宁嫔行礼告退后,皇后抱着太子往外去,便瞧见江淇已在外等候。
砚离在厚厚的斗篷中看眼前人衣色鲜亮,颇为好奇,便歪着身子要往他那儿去,钟离尔忙小心抱着孩子走上前,小人儿看清男子的面容,更是咧嘴笑了开来。
江淇瞧着离哥儿愣住,钟离尔却失笑,“看来厂臣也不是那般不招孩子喜欢。”
他知道她仍是为当年小溪的事儿笑他,只好颔首,强作镇定回道,“是,臣如今与小溪也相处甚欢。”
砚离小手扑棱着要挣脱母亲的怀抱,去摸眼前男子的纤长睫毛,钟离尔忙将孩子交给阿喜,对着江淇打趣道,“看来我们离哥儿喜欢漂亮的人,一见着厂臣便笑个不停,这叫本宫做母后的可为难了,等他大了,上哪儿再去找比厂臣漂亮的人给他做妃?”
江淇噎了一噎,轻咳一声,“娘娘,臣是男子。”
钟离尔颔首,接过话茬像模像样道,“厂臣是男子却生成这般模样,摆明了不给女子活路,才当真是好生讨厌呢。”
说罢也不看他局促的模样,抿唇笑着踏雪往前去了。
章夫人瞧见离哥儿的时候,竟一时愣在了原地,皇后给太子解了层层披风,感觉到殿内炭火足,方放下心来。
孩子嫩白的一张小脸儿上眼睛滴溜溜转,瞧章夫人也不怕生,咧开嘴笑着拍了拍手。
钟离尔径自解着披风,瞧见章夫人模样,便将离哥儿塞进江淇怀中,“将孩子抱去榻上罢。”
他惊了一跳,学着她的手势稳稳接住,小人儿温软入怀,在他怀里对他眨眼一笑,他心里像被绵软击中了一瞬,生出丝丝悸动与慌乱。
钟离尔对他颔首,方抱去给章夫人瞧,妇人小心翼翼抱住孩子,不住哄着悠着,片刻又环顾殿内,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江淇在榻侧出言询问,“娘可是要什么?”
章夫人有些局促地瞧着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这屋里也没什么能逗他玩的,若是一会儿认生哭了……”
皇后放了披风走来坐在榻边,拿着帕子给离哥儿擦了擦嘴角,安抚道,“娘放心,离哥儿省心得很。”
章夫人瞧着孩子的嘴,对着钟离尔道,“这是该到了长牙的时候了,你们可当心着些。”
皇后颔首,“是呢,四个多月刚会俯卧着抬首,最近给他喂些果糊之类的膳食,想来生牙也快了。”
章夫人接过帕子照顾离哥儿,嘴里还不住念叨,“真好……你瞧你们这一家子,可多好……”
钟离尔轻咳一声,由着老人孩子去玩,对侧首的江淇道,“九月里科举,听闻国子监又有一批高中的监生入朝为官,如今这新制怕已无反对的声音了罢?”
江淇瞧着她颔首,“是,一切都顺遂人意。”
钟离尔笑了笑,轻声道,“本宫听闻安嫔与李婕妤得宠,想来便是如此。”
他抬眼瞧她,暗叹所谓蕙质兰心不过如此,见她一双眼睛仍是锁在孩子身上,似是说起极寻常一事,瞧得他才放下心来,换了话题道,“只近来琉球倭寇不甚太平,已从辽东都司调配了一些熟悉水性的将领士兵,往边境驻守。”
她闻言转首瞧了他一眼,沉吟道,“不能与金人开战,是因着我大明与金人相较暂处劣势,可却不是谁都能欺负到头上来的,若是必要,设计锉锉不轨之徒的锐气,也未为不可。琉球水上之师厉害,咱们便可以扬长避短……”
她说到这儿,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抿唇缄口,对他一笑道,“皇上自有圣断,本宫随口一提罢了。”
他便也报以一笑,不再作声,从她手中拿过帕子,去给砚离拭了拭唇边的口水。
天鼎四年二月,方开春冰融,大明设计引琉球登陆,围剿倭寇三万余人,生擒首领以发难琉球皇室。琉球皇室遣使求和,愿连续十年为大明上贡金银锦帛,献上全部俘虏倭寇为奴,且将皇室公主北乃千子送入大明皇宫和亲。
三月初,北乃千子入宫,是封顺妃,赐居永寿宫。
三万倭寇归降大明后,连烁便调配将领,于边防组建了一支海军。自此一役,周边诸国无不心生敬畏,朝鲜皇室更是盛传大明皇帝雄韬伟略空古绝今,心性胆识更千百倍胜于大明先帝。
三月十二,皇后抱着太子在御花园赏花,木兰亭亭玉立,杏花海棠正好,她食指拈过一枝凑近孩子鼻尖,砚离睁大眼睛使劲嗅着,逗得皇后与兰嫔忍俊不禁。
方放了花枝欲与兰嫔闲话,砚离却不依,圆润的小手往前伸着,在母亲怀中不安分道,“花!花!”
兰嫔与皇后俱是愣在原地,随即钟离尔忙又拉低花枝,惊喜对着太子问道,“离哥儿,你说这是什么?”
砚离心满意足又凑上去嗅了嗅,对着她咧嘴一笑,清脆道,“花!”
钟离尔几乎喜极而泣,指着自己问道,“离哥儿,应唤我什么?”
孩子摸着她的脸,上前吧唧亲了一口,笑弯了的眉眼像她,唇边梨涡浅浅像连烁,软糯了声音道,“母后——”
兰嫔惊喜地捂住嘴,俯身行礼道,“臣妾恭喜娘娘!往后除了咿呀学语,殿下也能更多开口唤娘娘了!”
这夜月色偏红,蒙了一层暗淡的艳色,帝皇踏足坤宁宫的时候,皇后正与太子在榻上坐着嬉闹,转首瞧见连烁,钟离尔抱着砚离,对他垂首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说罢又拉着孩子的小手,轻笑道,“离哥儿,给你父皇请安。”
砚离努嘴瞧了瞧母亲,又瞧了瞧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父亲,忽然摇头似拨浪鼓一般道,“不不不不不……”
她憋着笑意,瞧见连烁掩唇轻咳了一声,走过来与他们母子一道坐在榻上,慈爱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惹得砚离转首继续把玩母亲的书画。
他瞧着她道,“朕听闻今天离哥儿开口了,便来瞧瞧你们。”
她也不在意,颔首笑道,“零星的字两个月前就蹦出来些许,今儿是真愿意好好说话了,臣妾倒也惊喜,第一个说的词儿竟然是花,看来也是个爱美之人。”
他瞧着她的笑容凝了一瞬,早年时候,他曾与她打赌,赌以后的孩儿开口第一个唤的是父亲还是母亲,可今日儿子头回开口说话,他却不在身边。
皇后想了想,瞧着帝皇道,“臣妾前几日去瞧过顺妃,教习汉语礼仪的姑姑不错,习得颇有成色。臣妾也问了她是否有什么不惯的、缺的少的,若有,随时来坤宁宫禀报便可。皇上瞧着还有什么需要添的物事么?臣妾正日围着离哥儿转,难免思量不周,但终归是一国公主,怠慢了总不好。”
他拉了拉孩子柔软的小手,复又看着她的眼睛应声道,“皇室以天下供养,许多事情,辛苦皇后了。”
她只朝他但笑不语,又陪着儿子玩闹半晌后,连烁便回了乾清宫。
砚离久久看着父亲明黄身影消失的殿门,钟离尔偏头瞧他笑道,“怎么平时见到江淇便又笑又抱的,砚离还不会叫父皇吗?”
谁料砚离转过小脑袋,看着她小声道,“父皇!”
说完便怕被责罚一般,一股脑便往母亲怀里钻,皇后怔愣半晌,反应过来后将儿子抱着,瞧着他的眼睛无奈教导道,“砚离不可,父皇虽然国事繁忙少来陪你,但他却是很疼你的……你这样,未免会伤了他的心,知道么?”
砚离有些委屈地红了眼眶,扁嘴往她怀里扑去,钟离尔一颗心酸涩难当,知晓这便是帝王家的无奈与薄情,却还是硬起心肠瞧着儿子又正色道,“离哥儿,答应母后。”
离哥儿似懂非懂抽了抽鼻子,对着母亲点了点头,又伸着双手做出要她抱的姿势。
她看着儿子,再难多忍耐一秒,柔了神色将心肝宝贝紧紧搂在怀里,感受儿子温软的小身体和浅淡奶香,一下下轻抚着他的背,瞧着菱花窗外的夜色,无声地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 钟离尔:我当然知道你是男的了,小样儿,之前口口声声跟我说你算不得男人,现在为啥急吼吼跟我表明你是个纯爷们儿?你怕不是有什么想法哦,兄弟???
我们离哥儿,好样的,有脾气,有眼光,没别的毛病,就是坑爹!
每天没有更,后天周四晚上见~
第60章 锥心憎
天鼎四年六月,太子周岁诞辰前,坤宁宫皇后恢复嫔妃每日觐见之礼。
正值盛夏,宫里热得脂粉香都腻在一处,人多,摆在坤宁宫中的冰不多时便升腾成烟雾化了去。
嫔妃候着皇后来时正闲话,却见一个黄色蟒服的小人儿引着乳娘往前行,身后清欢追来不住道,“殿下!娘娘们都在正殿!殿下请回罢!”
离哥儿却不听,仍伸手指着前头,乳娘疼他,不欲拂了他的意,只好往前去。
离哥儿一见宁嫔与兰嫔,眼睛霎时亮起来,高兴喊道,“兰娘娘!宁娘娘!”
宁嫔见到他眼睛都笑弯了,忙起身从乳娘怀里抱过他,因着太子降生以来除去重大节庆,皇后鲜少让其余人见,一时间嫔妃都将目光聚焦在太子身上。
顺妃安静在座上,面容恬静柔美,瞧着太子轻轻一笑,离哥儿扫了扫满殿的佳人,咬着手指转首奶声奶气问兰嫔道,“兰娘娘,怎么这么多人?”
贤嫔对着离哥儿笑道,“殿下真是聪慧善言,臣妾等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离哥儿看了看在座的女子,仍是一副懵懂模样,兰嫔笑了笑方想开口,僖嫔却径自站了起来,上前来对着太子伸出手皮笑肉不笑道,“殿下,往后臣妾等日日都要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以前因着皇后娘娘心疼殿下,都不给咱们见。这宫里现如今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可被皇后娘娘金贵死了,今儿让僖娘娘抱抱可好?”
宁嫔立刻伸手阻拦,僖嫔却不依,笑着便要从她手里抢过孩子,祁桑坐在位上眼见着离哥儿要哭了,心中顿生害怕,忙喝道,“别闹了!”
僖嫔却不当回事儿,嬉笑着一回手的当口,恰好离哥儿打挺儿挣脱,她纤长尖利的指甲却不偏不倚划在孩子的耳后,幼子肌肤娇嫩,登时便是一道长长的血痕,刮下一层肉,皮肤都卷了起来,煞是骇人。
孩子忍了片刻,奈何疼痛难当,哭声顿时响彻大殿,宁嫔与兰嫔慌了神,嫔妃一面大吼着宣太医,一面安慰着太子,贵妃两步上前一把将僖嫔搡开,一巴掌照面就打了下去,打得僖嫔瞧着满屋子糟乱的女人愣在当场。
皇后听见哭声忙从内殿出来,猛地瞧见太子耳后寸长的伤口,一晃神差点晕过去,只觉得血气上涌,一把将儿子抱在怀中,不住抚慰,转首对着众人斥道,“太医来了没有?!”
宁嫔忙哭着回道,“已去宣了,娘娘别急,马上就到了!”
钟离尔看着孩子哭得泪眼朦胧的模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只觉得锥心刺骨的疼痛不住袭来,双手颤抖着摸了摸儿子的后脑,咬唇安慰道,“没事儿的离哥儿,楚太医很快就来了,忍着点疼好不好?母后定不会教你留下疤痕的,你相信母后。”
转首瞧见屋内一群女人手足无措站在原地,怒火中烧,厉声道,“杵在本宫这里做什么?都滚出去跪着!今日若是太子有个好歹,本宫一个都不会轻饶——”
阿喜心知不好,瞧着皇后形容竟似当初夜闯乾清宫般可怖,怕是今日之事还将有大文章,忙教宫人打开了坤宁宫的大门,嫔妃由贵妃顺妃领着,俱大气儿不敢喘,乌泱泱在坤宁宫前顶着烈日跪了一地。
待到楚辞为太子包扎过后,又开了药膏外敷,承诺必定不会留疤,皇后柔声哄睡了忍痛啜泣的儿子,起身往外殿步去。
坤宁宫殿门洞开,太监将皇后凤座端正摆在了巍巍宫门前,皇后扶着阿喜的手步出,一身深青色袆衣,头顶九龙四凤冠,端的是仪态万方。
祁桑抬首略瞧了皇后阵仗,知晓今日僖嫔定难逃一劫,打定主意垂首不语,便候着皇后训话。
钟离尔端坐在凤座之上,瞧了一眼宫前长跪苦不堪言的嫔妃,朱唇弧度冷漠,朗声道,“僖嫔伤及皇太子,言语不尊,在这坤宁宫前掌嘴。”
话音方落,只见小令子拿着长木板唤人押了僖嫔上前,祁桑心中一凛,不成想皇后今日竟当众动此酷刑,瞪眼大声求饶的僖嫔被太监将嘴堵上,厚重的木板清脆拍打在她腮边,不一会儿,阖宫的嫔妃便瞧见那堵嘴的布条氤氲出丝丝血色来。
阮选侍吓得掐住自己的虎口垂眸不敢再看,木板抽打皮肤的声音却依旧声声可怖刺耳,皇后在上首,一双美目睥睨万千,瞧了僖嫔一眼,勾唇的模样倾国倾城,“庶妾卑贱,胆敢伤及正宫嫡长子,皇太子一身金贵,岂容尔等近身?”
顿了顿,冷笑一声,字句威仪道,“尔等不为人母,不能理解本宫的心情。本宫初有太子,一心扑在儿子身上,难免疏忽了肃清后宫纲纪。如今本宫怕再不作为,你们已然忘了,中宫凤印还在本宫手里,本宫今日所言,看有哪个敢不从?从前念着皇太子年幼,小儿亡赖,便没有强加那许多礼法教条——从今往后,上到贵妃,下到宫女,见到皇太子,须得按祖制行三跪九叩觐见大礼。胆敢怠慢,当场杖毙。”
合着僖嫔行刑的不绝之声,祁桑咬牙,带着嫔妃低眉敛目俯首称是,钟离尔艳丽的眉眼一扫,转了话锋,“皇太子负伤,从明日起,阖宫卯时须得跪在坤宁宫前,对着我大明先祖在天之灵,对着本宫坤宁宫正宫牌匾静思己过,若有迟来未至者——”
她顿了顿,抬眸扫了一眼晕厥的僖嫔,太监便将堵嘴的布条取出,蓦地满口牙齿骨碌碌滚了满地,血汩汩而出,染红了坤宁宫前的无瑕白玉,人已是废了。
皇后垂眸片刻,复又含笑昂起精致的下颔,对着僖嫔的方向曼声道,“依今日,如法炮制。”
阮选侍与易选侍已控制不住哭出声来,钟离尔漫不经心一笑,轻声道,“散了罢。”
阿喜便躬身扶着皇后进殿,将坤宁宫厚重的大门缓缓阖上,一众嫔妃方都找回了呼吸。
易选侍哭着拉了拉阮选侍的衣袖,惊恐道,“阮姐姐……僖嫔娘娘,还活着么?”
阮选侍不敢去瞧血泊中披头散发的女子,拼了命的摇头哽咽,慧美人揉了揉跪痛的膝盖骨,嘲笑道,“僖嫔娘娘?过不了今日,便是冷宫娘娘了。”
易选侍愈发惊慌害怕,不住抹眼泪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皇后娘娘平日不是这般的……”
郑才人忙在一旁捂了她的嘴,慧美人拿手挡了挡太阳,压低声音不屑道,“谁让她惹谁不好,偏触了皇后娘娘的逆鳞?你们是后入宫的,不知道钟离一门当年权势,与咱们这位皇后的厉害也属正常。只不过好心提个醒儿,明日卯时,可千万甭迟到,否则倒在这个位置上的,便是你们了。”
说罢,再不愿多看僖嫔一眼,转身回宫去了。
皇后进殿的时候,瞧见离哥儿并未熟睡,而是坐在床上,迷茫着双眼瞧她,她便心下了然,想来是外头的动静惊动了孩子。
想她当初何尝不是这般,稚子年幼,却早已看尽了权势高低,命如草芥。
她觉得残忍又无力,朱门大户尚且有此无奈,更遑论帝王家。
她知晓儿子心中定然怕她,也不去强抱他,一身珠翠缓缓坐在榻边,轻声笑道,“我儿看好了,外头那些都是你父皇的妃子,不值一提。倘若母后今日不是正宫嫡妻,便也不过是殿外一员,任人□□践踏。因着你外祖一族当年权势,母后从进宫起便是皇后,我儿降生便是皇太子,虽则如今外祖不在了,却也决不能让人无端欺到你我母子头上,没的辱没了你外祖一族的百年尊荣。”
年幼的孩子眨着眼睛看她,眼前母亲美得不可方物,眉眼却从不肯清淡。
可他还是觉得依赖她,他知道,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疼他,最会好好保护他的人。
太子向皇后伸出手,如往常一般索求拥抱,去抚摸她头顶冰冷的珠翠宝石,金玉龙凤,皇后哽咽一瞬,随即稳稳抱住怀中她的全部。
她借势瞧着儿子耳后的伤口,心痛难当,堪堪落下泪来,尊荣无双的皇后在殿中与平常的母亲没有两样,怀抱自己的孩子轻声道,“离哥儿,你是母后的命,她们哪怕如何对我,我都可以忍受,但你不一样。”
孩子听见母亲的哭泣,慌乱地挥舞着小手,为娘亲擦去眼角的泪水,她看着儿子担忧的稚嫩神色破涕为笑,扶着儿子的手臂缓声郑重道,“我钟离一族生来傲骨,岂容他人折辱不敬。离哥儿,只要母亲活着一天,便绝不会辜负了这个后位,与你外祖一生的心血。”
她想,她会保护好她的儿子,她拼了命也会的。
是夜,连烁一道圣旨,将承乾宫祁氏废为庶人,打入冷宫。永寿宫顺妃赐居承乾宫。
可这一夜,九五之尊也并未出现在皇后钟离氏的坤宁宫,甚至并未多加一言询问太子伤势,而是转首便招幸翊坤宫祁贵妃。
翌日卯时,阖宫嫔妃均于坤宁宫前长跪思过,直如此三日,方可进殿等候觐见中宫。
天鼎六年五月,皇太子于三岁前赐文华殿为东宫,取茂盛生长意,故覆碧色琉璃瓦,只待择定太子太傅进国子监后,便可自居于文华殿。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要真是我的孩子被人这样磕了碰了,真是无法忍受。
最近写得整个人母爱泛滥的……emmmmmm。
第61章 阶上苔
文华殿后便是文渊阁,乃宫廷藏书楼,为便太子识字习文,上特准皇后携太子自由进出。
三岁的太子自降生便是阖宫焦点,不但一张小脸从小就看得出集合了爹娘的美貌,才思敏捷的灵巧劲儿更甚皇后幼时,且如个小大人一般,所到之处常哄得人人都开怀不已。
皇后将儿子奉为掌上明珠,自太子周岁前被已废入冷宫的祁氏所伤,妃嫔俱是小心谨慎对待太子,眼瞧着后宫这些年再无所出,坤宁宫太子风头无两,平稳安康地长到了三岁,不难知晓太子日后十有八九便要继承大统。
除却一人,倒是砚离最不愿见的,便是慈宁宫乔太后。
太子小手恭敬交叠在前,以手抵额给座上太后行大礼,声音软糯道,“砚离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金安。”
方下过雨,地上有潮气,钟离尔看着儿子小小身子跪在地上,只觉得忐忑担忧。
砚离出生后,便是她如今唯一的软肋,她不欲惹得慈宁宫关系剑拔弩张,是以宁可示弱,小事上处处忍让吞声,只盼着太后能放过她的孩儿。
乔太后懒懒瞧了一眼殿中母子二人,方掩唇轻咳一声,“起来罢。”
皇后带着太子称是,方起身落座,砚离被抱上宽大的梨花木凳,小腿在凳子上晃悠两下,很快便止住了,却仍是被太后奚落道,“太子是天家子孙,行止须得有天家风范,未免太过随意了些。”
皇后听闻忙垂首大事化小道,“母后教训的是,稚子年幼,往后儿臣定更加尽心教导。”
砚离看了母亲低眉敛目的模样一眼,转首瞧着地砖不语,太后瞥了瞥二人,又笑道,“皇帝不是在哀家跟前儿教导的,不是也不错?依哀家看,皇后就算亲力亲为带着太子,也不见得比教习宫人要好罢?”
皇后不肯退让,语调无甚波澜却不容置疑,“太子五岁自会按着规矩入国子监,再大点儿便按祖宗规矩自居文华殿,在这之前,于儿臣宫中抚养已成习惯。”
太后出声打断,一双眼睛盯着砚离,“习惯却不见得就是好的,听闻皇后从小便聪慧机敏,识字习文也早,想来教导太子也不含糊?”
说着将食指点了茶水,在几上写了个“翎”字,伸手召唤砚离道,“太子来认认,这是什么字?”
砚离费力下了凳子,稳步走过去,字迹正慢慢干涸收缩,他歪着头皱眉,瞧着令与羽都认识,却无法准确说出此字的读音,本想信口猜一个,想想仍是作罢。
虽然泄气,却仍全着礼数对太后拱手道,“启禀太后,砚离不识此字。”
皇后意料之中便是如此,见太后瞧着他无不奚落道,“如此说来,皇后才女的名声赫赫在外,实则不过如此。教导太子绝非小事,储君不才,怎当大任?皇后好自为之罢。”
皇后便起身,与太子对着太后行礼称是,复告退步出慈宁宫。
宫外雨过天青,地面的深灰色笔直向四面八方铺陈开来,深沉且气势磅礴,砚离握着母亲的手走在路上,仍是闷闷不乐。
行至宽阔宫殿前,雨后的积水像一面无垠的镜子,倒映出佳人的丽影与他粉雕玉琢的小脸儿,亦将三宫六院都化入银镜之中。乏善可陈的灰白色被红墙琉璃瓦点睛一笔,澄澈夺目,教人不忍忽视。
她停了下来,指着地面上母子二人的倒影故作惊讶道,“离哥儿你瞧,母后看见你的小靴子了!”
孩子闻言垂眸看去,章夫人为他新作的明黄靴子倒映在水中,瞧得他惊喜笑了笑,随即抬首,看着母亲担忧道,“母后,祖母做的靴子都染了水了!”
她慈爱地摸着孩子的头发,不顾一身绫罗俯下身来,砚离伸出小手想要去拽她的衣裙,制止道,“母后的漂亮的冠服都沾了水了!”
她却执意俯身瞧着儿子似星辰般纯粹明亮的眼睛,轻轻笑道,“只要你能开心,母后的裙子,或者是祖母做的靴子,就算不要了都没有什么所谓。因为我们都很爱离哥儿,我们所有的心愿,便是离哥儿能快乐。祖母做的靴子,也是为了让我们离哥儿穿着舒服暖和啊。”
他瞧瞧抬眼看了看母亲,垂眸红了鼻尖,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与羞愧,“可是刚才太后骂了母亲,因为儿子不争气……”
她柔声打断儿子,“胡说!我们离哥儿不过才三岁不到,早已比母亲小时候认得字多得多了。母亲小时候不爱读书识字,你外祖与外祖母心疼母亲,也从未加以逼迫,后来是母亲自个儿想开了喜欢念书,才被人夸赞。你瞧,这么比起来,母亲比我们离哥儿可差得远了,离哥儿爱看书,爱写字,还总缠着母亲讲许多故事,可了不起了!”
砚离忍着眼泪点点头,皇后将他的额头放在自己肩头,轻轻抚摸着太子的后背,掏出母亲留下的手帕,给儿子小心拭泪,心中酸涩感动,“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给他争气才爱你的。离哥儿,这世上有许多人,有的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就会很爱你。”
砚离瞧着母亲出声笑道,“比如母后和祖母,还有兰娘娘,宁娘娘,阿喜清欢小令子!”
她欣慰颔首,理了理儿子的头发又道,“还有一些人,不论你有多好,做了多少对他们好的事情,都仍然横加挑剔。爱你的人和不爱你的人各占一半,所以,离哥儿无论遇到哪一种,都不要难过,接受便好了。快快乐乐的做自己,我们离哥儿这么好,聪明又孝顺,还长得好看,总有另一半人,永远都会爱你的。”
身后宫殿被新雨冲刷,明艳悦目地巍然林立,抬眼望去,水泽饱满的青砖白玉,倒映着华服的皇后与太子,在这之中显得如此微末。
离哥儿瞧着母亲,忽地破涕为笑,眼眸晶亮用力点头道,“母后放心,离哥儿知道了。不要为不相干的人伤神,而辜负了至亲之人希望儿子快乐的心!”
她眉眼含笑,对着儿子颔首称赞,却见砚离眼珠儿一转,指着她身后道,“母亲方才说儿子好看,那,砚离和江卿比呢!”
绯衣而来的江淇不防太子此言,一时愣在原地,皇后回首瞧见他,砚离却为了方便母亲作对比,踩着水花儿哒哒跑到了江淇身边,一大一小排排站着,甚至让江淇错愕间来不及行礼。
皇后蓦地摇首失笑,起身盈盈瞧着二人,对儿子无奈宠溺道,“君甚美,江卿何能及君也?”
砚离得意朝着高大的男子一笑,江淇俯身给太子行礼,一双勾魂眼瞧着他附和道,“是,臣不若殿下之美也。臣方才听闻殿下有一字不知,不知臣可有幸做殿下‘一字之师’?”
皇后在二人不远处看儿子抿唇,复皱眉认真看着江淇道,“令羽。”
江淇抬眼看了皇后一瞬,又对砚离安慰笑道,“此字念翎,多取鸟翅、尾上长且硬的羽毛之意,此外,此字还为太后名讳,是以为着避讳鲜少有人提及,殿下不识,实在怪不得殿下。”
钟离尔闻言瞧着江淇感激一笑,一颗心方放下,上前对着儿子顺势道,“离哥儿瞧,厂臣都说了此字生僻,可莫往心里去了。”
砚离瞧着江淇点头,伸出小手托了一下他的手臂,江淇便含笑谢恩起身,对着皇后行礼后道,“娘娘可又要带殿下往文渊阁看书去?”
钟离尔牵过儿子,浅笑颔首,“他喜欢去听故事,倒是苦了本宫了。”
砚离对着江淇默默做了个鬼脸,瞧得他失笑,复又对皇后道,“按规矩,殿下五岁进国子监,可如今殿下天资聪颖,又勤敏好学,若是娘娘回禀皇上,早些给殿下择了太傅教文习字,想必也定合圣意。”
砚离一听眼睛亮了,瞧着江淇直点头嚷道,“母后,江卿甚合本宫意!”
她无奈瞧了瞧儿子,看着眼前人的眉眼,凝眸沉思片刻,“厂臣言之有理,只太傅人选至关重要,本宫定将此事放在心上仔细思量。”
江淇垂首对着皇后太子一揖,见砚离仰首瞧着他满意地比了个赞扬的手势,他便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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