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盛宠之嫡妃攻略-第9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口中所言的“教训”,更多却是自省。
他惯来顺水顺风,得她相伴,安逸的日子过久了,难免懈怠。此事是他小瞧世人,当引以为戒。
她是聪明人。他话到此处,前后联系,不难想明白,那温良必是透过她,坏了他某些布局。
难怪在宫门口分别时,她从温良眼中,读出是愧疚与抱歉。七姑娘神色复杂,在温良此人身上,真实体会到人性的多面与难测。
这般心思深沉之人,除眼前这人外,七姑娘可不乐意再栽第二个跟头。于是坦白将长街上那一幕,尽数说与他知晓。
他闻言颔首,实则早从贺帧口中,听闻过此事。只贺帧从头到尾,对她闭口不谈,就像那日街上,从未遇过她。
他眸中闪过一丝幽芒,看她急切的,恨不能一股脑将那日之事,吐露给他知晓。一副娇憨之态,自言自语,“六爷?如此说来,温良投靠那人,当是朱家六爷?听说那六爷比相府嫡子更得左相看重,对他,您往后可得多多提防。”
她这话,明明白白透着对他的着紧。
他挑眉,揽过她肩头,趁她心有所思,将她带进怀中。
贺帧不提那日遇她,实则为她着想。
而她一五一十,和盘托出,恨不能洞察多些,只为帮衬得上他。
两人于此事上,截然不同的用心,足矣令他开怀。
趁她不注意,他打断她话头。欺身上前,轻声呢喃,“午时草草应付,如今有些饿了。夫人做的团圆月饼,可有带进宫来?”
第三七一章 无心有心,三言两语
食盒自不会随身带着。早叫冬藤守在软轿旁,本打算晚些时候,再寻机会给他。
一时吃不上果腹的月饼,那人逮了她“充饥”,含得七姑娘如玉的耳垂红彤彤的,这才放人。
回去路上,七姑娘埋头走路,脚下慢吞吞,偷偷摸摸发烫的耳根。虽恼他在外行事没个收敛,却也不能否认,比起在高台无所事事打瞌睡,她是更乐意偷空出来,与他私会的。
他此来是为那温良,这份紧张她的用心,她默默回想,不觉便翘起嘴角。
七姑娘思忖,待会儿再见那温良,她倒要细细瞧瞧,那双清亮的眼睛背后,倒是藏着怎样的心思。
与那人道别不久,半道遇上个熟人。
“远远瞧着像你,走近一看,果然不假。世子妃怎会去了后殿?可是嫌弃前边鼓乐粗鄙,入不得你耳朵?”
来人施施然挡在路中央,言辞之中,夹枪带棒,分明带着讥讽。
七姑娘抬眼一瞧,原来是她。感觉春英搀扶她的手臂,微微有些紧绷,七姑娘安抚轻拍了拍。福一福礼,温婉回道,“不想在此处遇上庄美人,却是巧了。今日筵席,有娘娘操持,自是没有不好。怪只怪妾身自个儿身子不争气,只坐了小半晌,便有些胸闷气紧。如此,方才到外间透透气。”
说罢抬手抚上小腹,无需多言,已将那句指责她“嫌弃鼓乐粗鄙”的强加之罪,给驳了回去。
在宫中,凡事都得谨言慎行。这罪名,她不敢当。
许久不见,这位庄美人的做派,也终于在后宫这坛大染缸里,侵染得似模似样了。
与颇为自傲的朱婕妤不同,庄容华一双眼睛,并不如何在意七姑娘日渐圆润的面庞。打从七姑娘借身子驳了她的话,庄容华眼风便如刀子似的,可劲儿往七姑娘肚子上招呼。
看她一副隐隐慈爱且戒备的模样,庄容华只觉眼前这人,明明白白便是当她跟前,不可一世炫耀张狂。委实可恨!
仔细算算,她打进宫起,得婕妤娘娘好心提携,每月也能侍寝一两回。更听郝姑姑的话,每回伺候完,她都紧紧夹着身子,待得恭送圣驾离去,转身回屋,躺回榻上,必定拿了枕头垫在腰后。据说这般更容易得子。
平日娘娘也没少赏她调养身子的汤药,偏方也用了不少。即便如此,却久久没有好信儿。
自个儿心心念念盼着的子嗣没有着落,却叫她最厌恶之人,事事得意。可想而知,庄容华堵在心里那团火,随着日子一****过去,焦躁中,越烧越旺。
今日诗会,单凭她容华的份位,尚不足以列席高台。若非婕妤娘娘使人传信,急急宣她前去作陪,她也不会脑瓜子一转,立即想明白,这是世子妃到了,娘娘不放心她,怕她生事,想拘了她在身边。
她带着人,兴冲冲往文渊阁赶去。还没上拱桥呢,远远隔着对岸,便瞧见个熟悉的人影,带着婢子,偷偷下了高台,沿着小路,一路张望。行迹颇为可疑。
她灵光一闪,回头打个眼色。带着郝姑姑与阿园,主仆几个唯恐被人发觉,猫着腰,借着矮树的遮掩,在岸这头,跟着对面那人移步,悄然观望。
接下来一幕,只叫她大吃一惊。不曾想,堂堂国公府世子妃,竟会假借诗会之名,背地里,与男子私通!
一瞬间,庄容华热血上头,激动得手指颤颤打哆嗦。从她这方望去,正好能瞧见一中年文士的身影。
如此在宫中与男子私相授受,这消息若传出去,七姑娘的名节……庄容华想想都觉振奋人心。
只下一刻,那文士退后两步,又从假山后推出个人来公子玉枢!之后露面这人,竟是公子玉枢!
庄容华先前油然而生的喜气,被人当头泼了盆凉水,顿时傻了眼。
怔忪中,忽而记起京中无人不知,那人对七姑娘不加掩饰的宠爱。庄容华先前还高高弯起的嘴角,木讷僵在脸上,死死掐着指甲,越想越恨。
这般还叫她怎么撒播流言?如此只会更加助长姜瑗的气焰,给她做脸!
就这么会儿工夫,那人便如此撒不开手,特意赶来瞧她?
但见那人神色温和,抬手揽上她腰肢,却被她轻拍两下躲开。于是他浅笑改握了她手,似问候两句,满意了,这才松开,带她去后殿。
如此情意绵绵的情形,一丝不漏映入庄容华眼中,只叫她眼眶生生的疼,心里又堵又涩。
比起怀王偶尔的临幸,她目光痴痴然追着那人坐在推椅上,远去的背影。若然他肯如此待她,或许,她亦然愿意将宫里的富贵,狠心堵了来换。
可惜,可惜,世事总是难以两全。
“方才听你唤的乃是庄美人,这问安却是问错了。世子妃不打算在礼数上,弥补些个?”
这却是诣在要她再端端正正,低头行一回礼。
庄容华挺直腰杆,仰头冷眼看她。原本就比七姑娘高出小半个头,如今下巴这么一扬,颇有几分盛气凌人的架势。
问错了?七姑娘心下一动,片刻,微微露了丝疑惑。没打算与她纠缠,目光越过她,径直落在她身后两人身上。
左边那婢子怯生生,从头到尾都埋着头。心知这便是改名“阿园”的宫婢。七姑娘自不会送上门去找不痛快。于是眼风絮絮扫过那做姑姑打扮,颇有几分资历的宫女脸上,扶着春英,耐心等待。
郝姑姑被她这么微微含笑一打量,偷眼瞥一眼立在身前,只知瞪眼,满以为能够以势压人的庄容华。
无奈感叹:六爷送进来这位,脑子实在不好使。做主子的,最是讲究“恩威并施”。她倒好,连个“威”字,都拿捏不住。
庄容华能够以宫妃的份位,强行拦路,与姜氏为难。可姜氏岂会在宫中,与她硬碰硬?这不,这位转而只盯着她们这些做婢子的,反过来,以世子妃的头衔,一个字儿也无需多说,只摆出一副迷惑不解的姿态,已迫得她不得不出这个头。
做主子的只知一味蛮横,做婢子的再要不懂规矩,传出去,也是她们不占理。事情闹大了,丢的可是婕妤娘娘的人。
“世子妃不知,我家主子,前不久晋了容华。此来却是应婕妤娘娘传召,前去高台作陪。”郝姑姑硬着头皮,上前圆场面。
特意点出婕妤娘娘传召,便不怕这姜氏逮住份位不放,拿“擅闯文渊阁”说事儿。
同样是以势欺人,姜氏不疾不徐,从容避开阿园,一眼便挑中自个儿答话。光是这份城府,便不是庄容华应付得了的。
郝姑姑再次叹息,为庄容华这般扶不上墙,颇为丧气。好在娘娘今日也没指望她真能成事。能打姜氏的脸,顺带落落赵国公府的颜面,那是最好。不然,娘娘那厢,也另有安排。想来此刻姜氏离席,那边却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不出郝姑姑所料,接下来便见世子妃一脸恍然,客气笑道,“原是如此。那妾身便在此恭喜容华。今日进宫匆忙,回头再将贺仪补上。”说罢欠一欠身,一张口,便将先前庄容华嘴里提到的“礼数”,硬生生由“见礼”,咬定成了“贺礼”。
如此,就仿佛听明白,庄容华此来,除之前见过一面,上前打个招呼,这明里暗里,还有讨好处的意思。
郝姑姑面色一变,暗道不好,赶忙向庄容华看去。果真见她回过味儿来,立时勃然变色。如同私底下一般,这模样,分明是要不管不顾的发火儿。
郝姑姑急急在她身后捅一捅,使力拽住她衣襟。庄容华回头,主仆两个视线撞上。好歹看出郝姑姑眼里的急切与乞求,庄容华气闷,正是有气儿无处撒的时候,便听七姑娘好似没看出她主仆两个暗中递眼色,淡然告退,“既是娘娘宣召,如此,妾身不便打搅。”说罢带着春英,挥一挥衣袂,就这么稳稳当当,原路折回,由另一条小道,洒然去了。
眼睁睁看她全身而退,自个儿白跑一趟,庄容华脸上清白交加,杵在那儿,怫然大怒。“姑姑为何阻我?她分明是装蒜,命她行礼,竟顾左右而言他,不将本容华当一回事儿!如此说来,这容华当得,岂不窝囊?”
兴冲冲而来,还没想明白,几句话的工夫,怎么就处处落了下风?
郝姑姑被她啪一声甩开手腕,手背被指甲划得火辣辣的疼。低垂着头,强压下心底的嘲讽,沉声道,“主子方才若开口强令她躬身行礼,传出去,世人只会笑话主子这是被人一语道破,怕是真还惦记着讨要好处,恼羞成怒罢了。主子为何就不想想,单凭口舌之争,那位当年在大殿上,尚且能够从容应对先王问话,当着巍昭仪的面,婉拒公子成美意。那又岂是好相与的?”
论城府,论口才,你比那位,可是差得远了。
来时教她切不可冲动,见了面,沉住气,只等那位先行礼。份位摆在那儿,徐徐图之,还怕姜氏不低头?
这下倒好,这话都白教了。也不知这人是中了哪门子的邪,呆呆站了许久,之后气咻咻送上门,给人添笑柄。
郝姑姑垂首侍立,只等她发完脾气。暗自猜想,莫非是亲眼见了世子妃如何得那位宠爱,这记恨太深,昏了头了?
身为这宫里的老人,郝姑姑又哪里能想到,这进宫了,承了宠的女人,竟出了这么一个,明明白白,将眼红摆在明面上的。这眼红还不为别的,竟不是奔着怀王的宠爱而去……
第三七二章 这一出戏,孰赢孰输
眼看诗会毕,高台之上,众人纷纷起身,欲行转往正殿,赴秋节宫宴。
两位娘娘依仗先行。朱婕妤落后贺兰昭仪小半个身长,右手搭在心腹太监胳膊上,婷婷袅袅,自国公府几人坐席前经过。余光瞥见立在姜氏身后,一身桃红襦裙,深深埋着头,本是伺候酒水的婢子,朱婕妤嘴角抿一个笑,面上笑得婉约顺和,越发显得仪态端庄待会儿,只等她款款步下高台,那计谋便成了。
那伺酒的婢子,收了她一双翡翠玉镯子。与这宫婢相好的对食,亦已被她买通。两人虽非她宫中之人,可本性贪财,且彼此颇有情意。哪个不听话,余下那个也甭想独活。
稍后只待那婢子趁众人临去,佯装从姜氏坐席边,拾起姜氏不经意间,从袖兜里“遗落”的信笺。
轻呼一声,装出一副措手不及,十分讶然的模样,引得众人瞩目。将那信笺,当堂示人,公之于众即可。
这信笺便是她请六爷寻人仿着姜氏笔迹,好不容易逮住她进宫这当口,硬生生赖也要赖到她头上去。
今日宫宴,晚些时候,世子妃姜氏亲自前往探看姜婕妤,顺带给婕妤娘娘捎带些平日里见不得光的玩意儿。这事儿听在旁人耳中,合情合理,轻易便能勾起人疑心。
再加上那字条,白纸黑字,时机又正好,任凭姜氏通身上下长满了嘴,想她也抵赖不过。借她下手,牵扯出她身后的姜婕妤与赵国公府,此法一举数得。朱婕妤仿佛看到姜婕妤惨白着一张俏脸,凄厉喊冤,却注定失宠的情形,心里无不得瑟。
一旦在这宫中失了生母庇护,区区公子昶小儿,又如何成得了气候?
许是近日里辛苦谋划,脑海中翻腾过无数遍的大好局面,近在眼前。朱婕妤弯起的嘴角,月牙儿似的,甜美而倨傲。刻意缓下步子,只等好戏开锣。
那厢七姑娘不知自个儿又被人给盯上了。正被四姑娘缠磨着,追问方才去了何处。姑嫂两个跟在国公夫人身后,低声咬耳朵。
“嫂嫂自个儿出去寻乐子,也不带我。”四姑娘撅着嘴儿,老大不乐意。对世子妃“随意走走”这托词,显是不信。
七姑娘不是惯于撒谎之人,面上有些发热,总不能如实相告:你阿兄使人,见缝插针。不止唤我出去私会,还向我讨吃食。
于是别开脸,清一清嗓子,摆出嫂嫂的架势,和蔼关切道,“今儿个这许多出彩的诗文,可有四姑娘看得上眼的?”
明着是品鉴诗词,实则暗指国公夫人有意替四姑娘相看亲事,问她有没有中意的郎君。
七姑娘一句笑言,登时逗得待字闺中的四姑娘红了脸。轻啐一声,羞得撇开她,紧走两步,挽上陈夫人胳膊,回头嗔她几眼,哪儿还记得先前追问之事。
春英扶着七姑娘,从头到尾,看自家姑娘一句话便打发了府上最是难缠的四姑娘,心里偷笑:姑娘这捉弄人的本事,酒坛子装水,越发深了。
身后七姑娘一行,嬉笑说闹,结伴而行。当先出去的朱婕妤,此时却是笑不出来了。每迈出一步,嘴角的弧度便耷拉几分。
一直没等到预想之中的好戏,婕妤娘娘茫茫然,又惊又怒。狠狠掐一掐她身旁那心腹太监,只见那太监也是一头雾水。痛得倒吸一口气,这才回过神,赶忙回头去瞅,欲给那瞅不准时机的宫婢,赶紧递个眼色,催她行事。
可就这么一瞧,那太监眸子蓦地一缩。世子妃坐席处,哪儿还有人?空荡荡一片,只余几个身着墨绿裙裳的小宫女,正撤下席面,端着瓷碟茶盏,往偏殿退去。
那太监心头一慌,眼珠子贼似的四下游移,还存着丝念想,想要找出那丫头。实在不行,这差事儿办砸了,逮了回宫,回头还能有个顶在前头,给主子撒气。
“如何?”如今朱婕妤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喜色。借着抚弄头上的步摇,只一偏头,便见那太监脸上一片面如死灰的惶然。哪里还不明白,她自几日前便一心盼着的好戏,怕是再没了下文。
阴冷至极剜他一眼,婕妤娘娘转过头,一语不发。脑中乱作一团,步下石台的脚步,又沉又重。如何也想不明白,她百般算计,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岔子?
司礼监后院,房舍之中,门户紧闭。冯瑛抄手坐在圈椅上。翘着腿,脚尖碰一碰那被绑了跪在脚下的婢子。“这嘴倒是严得很。”
乌黑的皂靴,挑起她下巴,露出一张又红又肿,被刮得沁出了血丝的面孔。能在这宫里当差的,模样自是差不了。可如今再寻不着一丝半点儿,秀丽颜色。
冯瑛搓一搓指甲,轻吹了去。“既不肯交代,拖下去,木驴、天灯,挨个儿招呼。咱家倒要瞧瞧,这丫头是命硬,还是嘴硬。”
说罢挥手,目光瞥向今日特意安插到世子妃跟前伺候那人身上。若然七姑娘在此,不难认出,这宫女,便是先前凑上去,给她添茶,看玉珏的丫头。
“你倒是个胆大心细的。如此甚好,往后好好当差,踏踏实实的,甭生出那等不该有的歪主意。自然少不了你好处。”许了她赏赐,听她乖巧应“是”,冯瑛颔首,令她退下。
放下锉刀,将案上那纸分别抄录有情药,与十分高明的绝子汤单方的信笺,照着褶皱叠回去,塞进衣兜。
想不到,真真想不到。这后宫里头,竟还有胆子触那位霉头的。竟还挑了世子妃下手。
无需多说,这情药,在宫里头的用途,十有八九是奔着怀王而去。余下那些个绝子秘药,自然要喂进承了宠的宫妃肚子。
若然让背后之人得逞,这纸信笺,由世子妃处拾得,抬头又明明白白写着要送到姜婕妤手中。
妖媚惑主在前,加害皇嗣在后。可想而知,这乃诛九族的大罪!
冯瑛托着下巴,一双略显苍老失了亮泽的眼睛,望向半开的门扉后枯黄的枝桠,唏嘘不已。他可没忘了,先王驾崩后,曾经那位宠冠后宫,不可一世的巍昭仪,正是在最得意之时,一个字儿也没留下,便随驾殉葬了。
这里头的名堂,宫里的老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那位要发起狠来,可不管劳什子名士风流,老小妇孺。说杀便杀了,一如当年隐在幕后初掌御刑监,京中多少户血流成河,被套上莫须有的罪名,一夕间抄家灭族,真真是断子绝孙。每日参那位的奏疏,高高累在御案之上,先王怒不可歇,可到底,奈何不得他。
说到这栽赃构陷,凭空捏造的手腕,那位可是出了名的阴毒狠辣。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犯到那祖宗跟前,不要命了。
长叹一声,冯瑛起身,掸一掸袖袍,跨出门去。这事儿还得及时回禀才好。
斜阳底下,起了风,便不觉得暖了。冯瑛两手抄在袖管儿里,忽而又记起当年姜氏还没过门,单只是个朝廷女官。那时候,那位自个儿被先王禁在宫中,那般境地之下,不单让她在先王病症上大做文章,更迫得他冯瑛不得不壮士断腕,再无后路,只得无奈效忠顾氏。
冥冥之中,冯瑛也不知为何,凭着一股子直觉,总觉得便是今日叫背后那人得了手,世子妃也未必会束手待毙。
冯公公带着人,出了司礼监大门。背后拖长的影子,狭长中隐约几分颓然的偻。就仿佛这辈子都被套上了枷锁,沉重到,不得不认命。昔日御前大红人,如今也不过落得,惟命是从,胆小偷生罢了。
第三七三章 夫君,妾身无憾
戌时拜月后,筵席之上,怀王不偏不倚,分别赏赐御膳给座下股肱之臣。殿内只停留小半时辰,御驾离去,宣王后娘娘与贺兰昭仪伴驾,前往御‘花’园赏灯。
也不知是否是错觉,七姑娘只觉先前朱婕妤频频打量她的目光,似意味深长,颇为碜人。
“嫂嫂,快赏灯去。听说今岁灯谜,谁人猜中头彩,便能将宫中扎的那对儿七彩凤凰,领回家去。”
四姑娘撒娇抱着七姑娘胳膊,话里央求她,眼梢却若有若无瞟向她阿兄。她可还记得,元宵街市上,正是他阿兄替嫂嫂得了两盏‘花’灯,形态别致,分外讨人喜欢。可惜那灯被嫂嫂送了燚哥儿耍玩儿,她也只有眼馋的份儿。
“她身子不便。”没等七姑娘答话,被四姑娘寄予厚望那人,已一言独断,淡淡一瞥,便堵得四姑娘闷闷不乐,只得垂头丧气带着婢子,跟在国公夫人身后跨出殿‘门’。免得招他嫌弃。
七姑娘抿嘴儿一笑。他既不许她四下走动,她便乖巧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眼睁睁看他与诸位大人颔首别过。方才还热闹的大殿,如今已是狼藉一片,只余扫洒的宫婢。
他与她立在‘门’廊下,通明的烛火将他二人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直至延伸到台阶下的夜‘色’之中,再不可辨。
正如他所言,如今她身子不便,这掌推椅的差事,便‘交’给了仲庆。‘春’英扶着她,身后还跟着一顶黄顶朱漆的轿辇,得走累了,还能登上轿辇,歇一歇脚。
“待得休沐那日,陪你去姜昱府上看看。”他微微转身,看着只落后半步的她,眉眼温和。
心知他这是弥补她在秋节这日,无法与家人团聚的遗憾。如今他不放人,姜柔宫里自然也去不成。她啄啄脑袋,坦然接受他这般补偿。
没见她如何展‘露’喜‘色’,他扫她一样,半晌又道,“若然惦记家中,多修书,命公孙送去。”
能劳烦公孙大人,这信必是走水路。这时候可不是都有宝船南下,他这般许诺,怕是又要假公济‘私’。
她这才牵起嘴角,不掩得瑟。“是,下官都听大人的。并在信中将您这句,如实回禀太太。”
她话里隐含的打趣,不难听出,是在笑话他,暗指会继续帮他讨好太太。他喉间溢出丝轻笑,侧脸的轮廓,被月‘色’与风灯照得坚毅而俊朗。
不出所料,她走出一截便觉着累。他停下与她同乘,此间再无旁人,便舒展‘腿’脚,将她打横抱在‘腿’上。
“胡桃仁儿的。”她举着一小块月饼喂他。到此刻,方才有机会将午后便带进宫来的吃食,递到他嘴边。
他张嘴,细嚼慢咽。两人离得近,他深如幽潭的眸子妖妖端看她,那神情……仿佛嘴里尝的,不是月饼,而是她。
想起傍晚那会儿,他的胆大妄为,她嗔他一眼,故意起了个话头。
“您这般脚底抹油,带着下官先行离宫,也不随了御驾。就不怕有人在王上跟前参您一本?”
没见着群臣方才争先恐后跟过去,独他一人,竟教她“早退”。
她心里是不怕的,这人做事,惯来有成算。
果然,他不以为意。用眼神示意她,这月饼合了他口味,再来一块。
趁她隔着锦帕,埋头捻月饼,他搂在她腰上的手,很不老实摩挲两下。一本正经道,“御‘花’园多蜿蜒石台,而臣,不良于行。”
她抬头,眼里满满都是笑意。将亲手做的月饼塞进他嘴里,抖一抖沾了碎末的绢帕。另一只小手在他有伤的那条‘腿’上‘揉’一‘揉’,过了这许多时日,也终于能体会他的良苦用心,释然与他调笑。
“要说您这‘腿’,当真是宝贝疙瘩。跟免死金牌似的,百试百灵。”
到如今,已然算不清,他借伤‘腿’,做了多少文章——
急流勇退,迫得朱家骑虎难下。朝中遇了不耐烦‘插’手之事,他一句“变天,旧疾复发。”上书告假,避在府上,与公孙对弈。左相仗势打压他,他端坐推椅,以残破之躯,从不多言,只恭请圣裁。
林林总总诸多算计,不胜枚举。她偶尔与公孙大人闲聊,从只言片语之中,得悉这人如此有负他“公子”之名。她听得目眩神‘迷’,自愧弗如。
他将她这话当做夸奖。夜里不宜多食,接过她手中食盒,盖上盖子,放至塌下。将她晃得他眼‘花’的绢帕,一把扔开去,牵了她手,眯眼摁在身下。
“夫人莫要‘弄’错。为夫的宝贝疙瘩,难到不该是它?”
她被戏‘弄’得面红耳赤,轻呸一声,急忙往外‘抽’手。
“着急作何?先前是逗你,真真宝贝,当属此处。”一边低语,一边牵了她挣扎的小手,轻轻覆到她‘肉’嘟嘟的小腹上。
她突地就停了闹腾。听他亲口言说,她肚子里这个才是他的宝贝疙瘩,她止不住翘起‘唇’角,嘴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软履一晃一晃,显是被这男人的甜言蜜语,哄得高兴。
回了西山居,方才还口称“不良于行”之人,利落弃推车,抱她进屋。
她由‘春’英冬藤伺候着梳洗后,一进内室,果然见他长手长脚,慵懒靠坐‘床’头。只一身月白寝衣,腰间搭着被褥,前襟大敞,‘露’出结实的肌理,引人遐想。
她是看惯他这般姿态的。可每每见了,总还是情不自禁,怦然心跳。他夜里这副模样,与白日衣冠楚楚,沉着内敛之姿,委实大相径庭,却又各有各的蕴藉风流。
这个男人有许多面。除了吓唬她的时候,装得太像,也太过凶厉,旁的都甚为‘迷’人。
“手上在看何物?”她被他让进里侧,如常靠进他怀里。探头探脑。
甫一看清那笺纸上的墨字,她立时皱眉。拉下他手,认真细读。
读完抬眼看他,她厥一厥嘴,嗤笑道,“那位婕妤娘娘莫不是忘了?妾身书案上,可是少了几幅字。”
谁人背后动的手脚,她压根儿不用多想。打个呵欠,蚕虫似的蠕下去,面对他侧躺下。见他还捏着那笺纸,垂眸思忖,她环上他劲腰,喃喃道,“乏了。”
她这般委婉催促,习惯他怀抱,他自是受用。
两指夹了那字条,扬手一掷。放下纱帐,揽她入怀。
她没问今儿个朱婕妤缘何不曾得手,这字条又怎么到了他手上。既然面上相安无事,她蹭蹭他‘胸’膛,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儿,心里一片安宁。
他将她保护得极好,她懂他这份用心。而他此刻雷打不动,如同之前每一夜,手心暖暖覆在她肚腹。她再清楚不过:他竭尽全力与她庇护,而她,给他最大的回报,便是安安稳稳替他诞下孩儿。
‘迷’糊间,她腻在他‘胸’前,小手‘摸’上他手背。同他一般,珍视肚子里的小生命。
“夫君,今日有他与你我,一家三口共度秋节。合家团圆,妾身无憾。”他目‘色’霎时深邃,强烈的情感,汹涌而来。落在她腰后的手掌,五指张开,稍稍使力,恨不能‘揉’她进心底。许久过后,待得耳边传来她轻浅的吐息,他贴上去,在她标致的美人尖上,长长久久,静默一‘吻’。
第三七四章 始料不及
七姑娘发觉,自秋节过后,四姑娘每回到西山居做客,总是不由自主,对着百宝阁上的瓷瓶儿发愣。
原先活‘波’的‘性’子也臻静下来,清脆的嗓音像抹了蜜,柔声细语,添了丝甜美。
这般神不守舍,联想起国公夫人正着急替她相看人家。七姑娘心里生出几分了然。怕明着追问,惹她害臊不肯说,只留心着旁敲侧击。想着若能套出她心里中意那人,但凡家世还过得去,她倒是愿意在那人枕边吹吹风,帮她一帮。
这日四姑娘一早来了西山居,与往日不同,眼眶红彤彤的,一看便知是哭过,也不知在何处受了委屈。
“这是怎地了?快过来坐。‘春’英,给四妹妹拧张热巾子。”
眼看四姑娘闷葫芦似的,抿着有些苍白的嘴‘唇’,又对着她架子上的白‘玉’牡丹走神。七姑娘搁下针线,起身过去,挨着她坐下。接过‘春’英手上的巾栉,亲自给她擦脸。天儿凉,又抹了滋润的香膏。
“哪个给你气受了?”七姑娘暗想,这素来与顾臻不对付的两位庶出姑娘都已嫁了人,府上也就只剩那小霸王顾熵,兴许会与她吵嘴。
“回世子妃的话,可不是三爷房里新纳的两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