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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之嫡妃攻略-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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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应一声是,这回没再多犹豫。乖乖上前听命腾出了手,得了空,两手抄袖管儿里,比露在外头,冷冰冰吹着寒风,暖和许多。
    他方才一番举动,她隐隐猜出了缘由。能够与这人相安无事,彼此体谅共处,何乐而不为。她也不戳破,只眉宇间少了抹疏淡,噙着善意而得体的浅笑。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早两日已断了药。难得大人您惦记着,却是下官的不是了。”
    她对他恭谨讲礼,他凝视她半晌,转过身,望着庭院中经了霜降,光秃秃,一树冷清的枝桠。
    “近日来,因朝堂变幻,风云波诡。心头可有惶惶?”他与她聊起公事,若有似无,诣在宽她的怀。
    她语声轻柔,答得有条不紊,倒不似他手下高女官,时有心不在焉,露了惊怕。他放了心,却也说不出如她这般,是好是坏。
    谁人给她这般信心,叫她如此一副安之若素,不焦不躁的模样?他打住往深处想,将不该他探究之事,抛诸脑后。话头一转,对她说起明日秦王离京一事。
    于寻常百姓而言,只道是郡主退亲之后,大病一场,需得离京将养。可在世家之中,这又哪里算得是秘密。他于她跟前,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径直对她道,“秦王携郡主南下,此去,燕京却是少了热闹,却也清静。”
    他此话另有用意,她动一动秀气的眉头,看他目光直直落在凄凄冷冷的花树上,以为他对幼安尚有情愫,方才孤身一人立在庭院当中,借景抒怀。
    她不知如何回话才最恰当。只“哦”一声,反倒对幼安生出几分可惜来。身前的男人,家世样貌情意,样样不缺,幼安错过这样的人,可曾悔过?
    “各人自有去处,明日饯行,当避则避。便是你去了,她也未必领你的情。”他回头看她,显是觉得照幼安那日眼中对她显露出的嫉恨,明日她随那人过去,却是不稳妥。谁也估摸不出,彼时幼安见那人带了她去,会是如何反应。再要闹出事端,大伙儿面上都不好看。
    她微怔,不知他心头所想,更加认定,他是顾及幼安感受。没与他说明那人压根儿就不打算带她去十里亭,她只顺势应下。
    想一想,她犹豫许久,想这人本心不坏,那日又在大殿之上替她解围,她垂着眸子,十分委婉劝道。
    “大人所言在理。有些时候,不打扰,也算得彼此成全。”
    她想他该是能够领会。她与幼安的避而不见,是成全彼此在最后一刻,都消停些,莫再给对方添堵。而他对幼安那份深切的牵挂,就此掩藏心底,又何尝不是一种成全。
    他听她一席话,心头一紧,有片刻失神。
    望着空落落萧条的院子,他袖袍下的手,指尖微微颤了颤。
    不打扰,便是彼此成全?想起前世他与姜姬,那人与幼安,竟是没一个活得自在,过得快活。说不出为何,他沉默着,心底蓦地泛出股酸楚。
    也罢,他与她,终究是无缘。她在全然不知情的境况下,说出这话,她错解他心意,反过来劝他。
    讽刺却是,她这话,似乎更适用于他一厢情愿,对她生出的那份情不自禁的关切。
    他掸一掸下摆,像是借此拂去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垂眸的时候,敛了眼中因她这话荡起的波澜。
    之后,他摆出一副再无话与她唠叨的架势,叫她无事莫要久在外边儿逗留,身子刚好,经不起折腾。
    说罢,他深深打量她一眼。这一眼,又深又缓。像是要把她从头到脚,整个儿都看进心里去。
    不打扰么……她如是说,他便成全她何妨。
    她从他莫名幽深的注视中回神,这才发觉,那人已撂下她,沿着游廊,独自去得远了。她抽出手来,呵一口热气,两手团一块儿搓一搓。
    自身后看他高大而孑然的背影,她只觉眼前的贺大人,仿佛要融进灰蒙蒙的冬日里,身影那样萧索而寂寞。像电影里彩色的画面,突然就褪了颜色。只剩下满目令人怅然的灰白与心灰意懒。
    她再叹一声可惜,为幼安,也为一段本该值得珍惜的好姻缘。七姑娘收拾一番,抱了公文在怀里,挑了与贺大人截然不同的一条道儿,自顾转回屋里去了。
    
    第二五六章 他教她,不一样的“…
    
    随着秦王离京,北地像是一跃入了深寒的冬日,天儿冷得吓人。清早起身,十日里头,倒有半数飘着白茫茫的大雪,屋檐底下也结了亮晶晶的冰棱子。北地的冬,比南边儿苦寒难捱,七姑娘多数时候窝在屋子里,捧着热茶,惬意烤着炭盆子。
    一心求富贵的简云,已被五姑娘接去了太子宫中。辛枝登上顾氏门下经营跑商的福船,独自回了泰隆去。
    这阵子,文王身子愈见不好。于是更加抬举公子成,巩固内廷。王权掌控下的内廷,与丞相统领的前朝,势成水火。往往一件事儿上,两套政令,同时下达。丞相虽明面上处处忍让,可没少在暗地里,使绊子钉钉子。
    世家百年积攒下的根底,自上而下,盘根纠结,哪里是说铲除就能铲除。内廷到底根脚浅,即便有文王一力扶持,出了畿内,政令不通达,也难有大的作为。同样,太子一系,多将心神放在与公子成的争斗上,自个儿都顾不过来,哪儿来的闲心,体察民生。
    自入冬过后,令人发寒的不止是天气,还有越发分崩离析,混乱的时局。
    “这已是江州这月里,第二回生出****。”七姑娘翻看新送来的抵抄,不由暗自心惊。自年前,大周在西面儿再次征兵,已是闹得民怨沸腾。大片大片的良田无人耕种,荒芜了,食粮短缺,自然得挨饿。
    到如今,西边儿两个郡城,先后有人聚饥民,兴乱军,揭竿而起。明知是蚍蜉撼树,依旧不要命的抗争,可见已是被逼得彻底没了活路。
    京里只顾着夺嫡,哪儿管百姓死活。区区两个郡城,发兵镇压了便是。公子成于早朝上激昂陈词,只道是“暴民当诛”,引来一片附和叫好声。周太子心性宽厚,谏言当安抚为要,只得来文王冷眼一瞥,对他性子里的优柔,更不待见。
    这时候的天下,是司马家的天下,是世家权贵的天下,人命低贱如狗。别说只是两郡起兵,便是一州叛乱,也尽可杀得。
    七姑娘专心致志读着抵抄,几年下来,看多了人命如草芥,自不会掂量不清轻重,不自量力的妄言。
    案上摊开的笺纸,忽而投下抹阴影。那人从她身后探出手,越过她肩头,抽了那抵抄扔到一旁。拍拍她臂膀,命她去沏茶。
    又是这般。她努一努嘴儿,知晓他不欲她掺和进这些烦心事,她从书案右上角一摞书卷里,挑出本载有许多养生偏方的小册子来。
    翻开了指头戳一戳,回头笑问他。“时届寒冬,万物生机闭藏。养生之道,贵乎御寒保暖。下官沏一壶‘鹳山小种’,添两粒桂圆红枣,给大人您养胃可好?”
    吃茶也讲门道,冬日益饮红茶。她笑眯眯看他,已偏头冲着门口,高声唤仲庆送茶具进来。
    他黑沉的眸子凝视她,屈指在案上敲一敲,提醒她休得放肆。女儿家吃茶,爱添些花花样式。端到他跟前,成何体统?
    徐存进来回禀差事的时候,一眼望见左监大人刚好放下茶碗,若是他没看错,好像那里头,浮着两瓣儿剖开的大红枣?
    七姑娘牵着嘴角,立在顾大人身旁,接过徐大人送来待这人复审的公文。眼珠子向右滑去,极快瞄一眼这人端坐的侧影,再瞅瞅案上被他掀了瓷盖儿,严严实实盖上的茶盏,七姑娘忍着笑意,心里别提又多乐呵。
    案桌敲得再响又如何?她捧了茶送到他眼皮子底下,他也不过横她一眼。末了,也没见他如他神色中那般强硬,推拒了不用。
    她佯装埋着脑袋,整理公文。自他这方看去,恰好能捕捉到她眼角眉梢,俏皮的喜色。他凤眸一眯,命仲庆给徐存看座。随手扔了本明日即将在早朝上启奏的奏折给他,叫他好生看过,若有新奇的想法,但说无妨。
    徐大人不明就里,心思忐忑着恭谨入了座。大人上奏的奏折,何时需得旁人参看?七姑娘很是狐疑,这本奏折,不是他方才过目了,特意命她誊抄一份留了做底稿的?这时候再叫徐大人细读了进言,这是个什么意思?
    好歹是留了人,总不能没有一口茶水喝。这回七姑娘老老实实,只端了上好的青茶给徐大人。
    这头刚忙活完,便被那人给唤住了,叫她添茶。
    她起初不明白这人的用意,待得两碗茶水,搁案上摆一块儿,除了都冒着热腾腾的水汽,那差别,看得徐大人微微一愣,识趣儿挪开了眼。
    只见左监大人茶碗里的汤水,除了他方才一瞬瞥见的红枣,还放了两颗龙眼。越发显得水色莹润,茶碗里热热闹闹,红红火火。在这许久不见日头的冬日里,光看着就讨喜。再一对比徐大人青花瓷碗里,浮在面上儿,清清冷冷几片儿卷着边儿,还没完全泡开的茶叶,真个儿是太素净了些。
    七姑娘面上微窘,赶忙抢在那人之前,手脚麻利替两位大人都合上了碗盖。
    这人还真是……她退至一旁,垂着脑袋。
    眼皮子一,果然对上徐大人无比体谅,且知情识趣的眼神。观徐大人那意思,人家丝毫不介意受了她冷落。世子看重七姑娘,于是女官大人投桃报李,偏心眼儿在茶汤里多放了宜养身的添头,人之常情。顾大人与姜女官情投意合,他们这等底下做事的,心里头明白就好。
    能讨好上峰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徐大人也是人精,上赶着夸她。只道是如姜女官这般,小小年岁,学业上肯下苦功,当差毫不含糊,体谅大人素日辛苦,照顾起人来,也是个玲珑心肝的贤惠人。
    听听这语气,七姑娘难为情躲他身后,喏喏不吭声了。
    徐大人面儿上一副长辈夸后生的架势,实则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位就差夸她宜室宜家,宜讨了进门儿。
    她小手借着琵琶袖的遮掩,偷偷的,钻进镂花的椅背,在他背心上戳一戳。无声催他:您底下人这样逢迎拍马,您还要观望到何时?
    他不遮不掩,轻笑起来。给徐存递了个眼色,放人离去。
    他这般做派,却是比方才使唤她端茶送水,更过分了。她觉得她从他两人眼中,读懂了些只男人才懂得,秘而不宣的暗话。
    正拿美目嗔他,便被他拽了进怀里。这人捏捏她肉嘟嘟的下巴,挑眉教她,“得意忘形,自食其果。”说罢端了茶,一口含了那蜜枣,俯身,用舌尖喂到她嘴里。
    她呜呜一声,作势挣扎两下,便软软勾了他脖子,不知是枣子太甜,还是他的吻太合她心意,她闭上眼,小手轻轻揪着他衣襟,沉溺着,心头却想:这样“自食其果”,京里不知多少娇娇,盼星星盼月亮,等他惩治。
    他正捉了她,大手在她腰间不老实揉捏,不想外间仲庆急急忙忙挑了帘子。顷刻,这童子一副惊吓莫名的样子,结结巴巴道“大,大人,太子宫中喜信儿,妾姜氏有喜,已有近两月身子。”仲庆只来得及瞥上一眼,便吓得猛然缩回脑袋,在外头捂着眼睛,背对门帘高声唱道。仿佛声气儿大,便能掩盖住方才看了要长针眼儿的一幕。
    好事儿再次被人撞破,七姑娘一掌推开他,还没来得及羞窘,脑子里已转过仲庆方才那话。妾姜氏,说得不就是五姑娘姜柔?
    姜柔有喜?
    不知为何,她一瞬升起的,竟不是替五姑娘欢喜。而是怔然望着眼前这人,莫名的,感到不安。
    
    第二五七章 最绝情的男人,非他…
    
    她猜不出他接下来欲要如何。他非一心扶持太子,又怎么会乐见太子子嗣繁茂,延绵后世。
    从五姑娘踏入庆阳宫那一刻起,不管是与她交好的殷宓,或是同为姜家二房所出的姜柔,大伙儿已无可奈何,走上迥然不同的路。往后,只会渐行渐远。
    他手上掌控的,是连带姜家在内,关乎多少人的死生大事。就是明白这么个道理,她到了嘴边的话,迟疑许久,又悄然咽了回去。
    方才她乍惊之下,推开他。如今又乖乖躺回去,缩在令她信赖的怀抱里。闭上眼,索性不管不问。
    “年节时候,接了哥儿母子回京团圆。他欢喜你,你带他耍玩,图个热闹。”她如此通透而懂事,他拍着她背心,轻抚她发顶,神色颇为温和。
    提起那个闹着叫她服侍他撒尿的孩童,她低落的心绪被他打了岔,转眼已回复过来。
    “关夫人能够答应?”人才回去多久?再往京里折腾一回,真当那宝船摇摇晃晃,坐着舒服?
    “家中自会去信催她。”此事无需他出面,上回他回府,早与国公大人商议定下。
    一听他这口气,她便猜到,此事怕是又不简单。在这当口将远嫁的女儿接回京里,此举是否意味着,接下来必有大事发生?而关氏,留了哥儿母子在幽州,未必就稳妥?
    她被他唬得脑子里乱麻似的。正夺嫡呢,怎么又跟幽州关氏扯上了干系?这意思,自来在宫里不声不响,独善其身的公子义,也卷入了这场纷争?
    如此复杂的形势,她只一想便觉着累人。脑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蹭一蹭,突生感概:亏得是他。倘若当初看上她的,换了燕京来的别家纨绔子,如今整个姜家,还不知要何去何从。要是不幸正好与这人站在对立面儿上……
    七姑娘缩一缩脖子,觉着自个儿吓自个儿,果真最吓人。
    他看她又卷又密的睫毛,扇子似的扑闪开来,便知这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他将她整个儿抱着往上提了提,继续方才被打断的温存。
    “仲庆。”她小声提醒,红着脸推攘。
    廷尉府衙,掌天下刑律,如此肃杀庄严之地,因了有他,她没觉着像外间传言那般,整个府衙头顶上,都笼着层厚厚的森然阴诡之气,十分不吉利。反倒一进后堂,她时常脸红心跳,不算宽敞的一间屋子里,四处都弥漫着他的气息,就像自个儿家里,令她格外舒心。
    他的吻柔和,缓缓递进。不带欲色,只是格外温暖。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他自顾亲近她,半眯的眸子里,专注而幽深。
    这厢顾大人拥了七姑娘缠绵悱恻,那头秦王一行,经了快一月,船已行至冀州境内。傍晚时候船靠了岸,需得在此稍作停留,置办些吃食用水。
    底层船舱里,昏黄的光影,一灯如豆。幼安面如菜色,病殃殃躺在榻上,环顾四周极为简陋,潮得生了霉斑的木板墙,心头又是一阵翻涌的酸水儿,似要作呕。
    随她南下的连翘子欢,两个婢子一个忙着扶她坐起,一个急急忙忙捧了木盆,接她下巴底下。这一路上,郡主犯了晕症,时好时坏,整个人折腾得瘦了一圈儿。
    秦王不是怜花惜玉的主,看不得郡主这般晦气样子,撵了她主仆几个到底下一层,住了原本该是侍人的舱房。
    郡主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几次不顾身子闹腾下来,那位均是避而不见,像是郡主的死活,他压根儿不放在心上。
    如此得了教训,郡主这才看明白眼下处境,痛哭一回,过后开始学着吃那乌七八糟,冒着浓郁苦药味儿的汤水。
    连翘与子欢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雾蒙蒙,死气沉沉的木讷来。很是熟练服侍郡主又吐了一回,子欢拧了帕子,仔细替郡主擦净嘴角。
    “水。”幼安唤一声,嗓音嘶哑,气息虚浮。嘴里还带着犯呕后的酸味儿,没水漱口,怎么睡得下。
    连翘垂着头,眼神空洞洞盯着自个儿的脚尖,说出口的话,轻飘飘回荡在船舱里,似带着莫名的悲怆,绝望无止无休,没个尽头。
    “主子,这会儿用不上热水。前头说,得先顾着那几个得宠的舞姬,等供足了她们,才轮到咱们屋里。”
    子欢不如连翘,止不住难过,别过头去偷偷抹眼角。
    幼安陷在冰冷的被褥里,背后抵着硬邦邦的木板床,睁着眼,望着头顶已泛了黄,破了好几个窟窿的纱帐,许久,一动不动。
    好半晌,这才微微转过身,盯着子欢问道,“到了何处?可是停了船?”没感到那股能叫她把胃腹都吐出来的摇摇晃晃,她猜想必是如前几回,又靠了岸。
    子欢赶忙收敛起悲色,只道是入了冀州,明日再开船,便算是走过一半儿的水路了。
    “冀州……”仰躺的女子,仿佛突然就来了精神头。艰难撑起身,吃力向只开了条细缝透气儿的窗外望去。
    这地方,怕是一路上,离泰隆最近的地儿了。
    幼安在心里默默合计,抚着心口,呵呵笑起来。冷冷瞥一眼连翘,只唤了子欢近前。连翘那副活死人的样子,她已是厌烦至极。若非跟前就只她两个伺候,她必是要赶了她下船,任她自生自灭。
    那人待她再不好,却不能要了她的命。从那难闻的汤药,一日不到便减轻了她的晕症,幼安想明白,他既不打算往死里整治她,她又何必想不开,好死不如赖活着。她绝对不能凭白折腾自个儿,死在那女人前头。
    “拿银子去买通个人进来,替本郡主送一封信。”
    子欢怀着不安,依言到外头寻人去了。屋里只剩下呆呆站着的连翘,还有纱帐里,那抹清瘦的人影,低声呢喃着,似在咬文嚼字,反复琢磨,信里要如何措辞。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三五个膀大腰粗的壮汉,结伴摸下了船。却是船上几个护卫,耐不住寂寞,往花街里寻姐儿乐呵去了。
    船头上一人避在阴暗处,一直盯着他几人消失在巷子口,这才登上宝船顶层,门外扣了扣,得令进屋回禀。
    “公子,可是要派人捉了那吃里爬外的回来?”寻窑姐儿,这事儿在军中,委实算不得错儿。只受人财帛,通风报信,却是坏了规矩。
    披着身厚重夹袄的男人,懒懒靠在榻上,背光抬起头。摆了摆手,嘴角勾起抹兴味的笑来。
    “由他办完事,再捉他打杀不迟。如今动手,那人欲暂不惊动旁人,悄然诱姜家太太北上进京的盘算若是落了空,他又岂会善罢甘休。”
    想那人对幼安,也是下得去手。到了这地步了,还不忘再用她一用。
    世人皆道他公子丹性情暴虐,玩弄女子,有如家常便饭。可哪里又知晓,最是绝情那个,可未必轮得到他。
    
    第二五八章 变故丛生,该来的躲…
    
    郡守府上,妙娥与幼容守在上房门外,自陶妈妈送了信进屋,太太便不许人进去打扰,只道与陶妈妈有要事商议,连习秋抱了八爷过来,太太也叫人给哄了回去。
    “太太,这信可信不得。七姑娘可是从您肚子里出来的,打小就乖巧听话,如今更是刚升了女官。姑娘这样的人品,旁人不知晓,咱府上各人可都是清清楚楚,心头有数的。姑娘万不能做出这样不该的事来。”
    陶妈妈话里恨恨的,对这莫名其妙的来信,气不能撕个粉碎。
    “坏人姻缘……”许氏目光死死盯在笺纸上,震惊莫名。
    老话都说,空穴不来风。不管这阵风是如何刮起来,七姑娘被人记恨上,那人竟不惜失礼也要贸然将信送到府上,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信里说七姑娘德行败坏,使下三滥手段,夺人夫主。而她瞧上的,正是早年到府上做客,有幸见过一面的赵国公府世子顾衍。想起那个少年郎,许氏抱着手炉,眉头深深皱起来,着实难安。
    那人要不是生来一副玉质天成,仪容俊雅的好样貌,许氏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心头没个底。偏偏……许氏也是过来人,再将那信通读一遍,信里说七姑娘自晋了女官,便日日跟在那人身旁。
    陶妈妈又急又气,一直紧张着,打量太太神色。就怕太太听信了那起子黑心肝见不得人好的,这要是错怪了姑娘,姑娘孤身在外本就不容易,再被人诬赖泼脏水,这得受多大的委屈,陶妈妈想想就心疼。
    “太太,若是您实在放不下心,何不去信问问二爷?”
    许氏摇头,将那信笺叠好了,放回信封里,压在座屏底下,忧然一叹。“你还不知道他两个?哪回有事儿,不是兄妹两个相互遮遮掩掩,给家里打马虎眼儿。有那看起来好欺负,实则浑身都是心眼儿的丫头在一旁甜言蜜语的告饶,你家二爷的话,哪里又信得。”
    太太这么一讲,陶妈妈不说话了。跟着叹一口气,焦虑道,“这样也不成,太太莫不是还打算将此事告知大人知晓?”
    这可如何使得?五姑娘那事儿,家里还没揭过呢,七姑娘这头又出了岔子。早前大人可是气得不轻。
    许氏紧抿着唇,面色大是不好。半晌,抬手支着额角,闭了眼。另一手捏着绢帕,唤陶妈妈出去。她需得一人清静些,好好儿想想。
    陶妈妈依言退出门,正回身放下房门口避风的帐子,忽而,却听太太唤她。陶妈妈一愕,赶忙又倒回去,却见太太神色间带了几分急切,指着后院,命她去带了刚从京里回来没几日,如今正在八爷屋里伺候的辛枝过来问话。
    陶妈妈恍然大悟,激动得一巴掌拍向自个儿的脑门儿,嗳一声应是,脚下生风,迫不及待就往门口奔。
    等到辛枝被陶妈妈一路拽着胳膊,汲汲皇皇赶了来,跪在厅堂里听明白了太太问话,辛枝心头扑通直跳。抬起眼,眼见着太太与陶妈妈齐齐厉色望着她,辛枝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答话。
    七姑娘待她仁善,即便担着背主的嫌疑,辛枝也不得不承认,比起五姑娘来,能跟了七姑娘这样的主子,才是福气。
    摄于太太长久积攒下的威势,辛枝心底天人交战。这要是老老实实和盘托出,七姑娘与世子爷那些令她不意间瞥见都面红耳赤的亲昵,太太这厢,实在交代不过去。
    辛枝鼻尖急出了汗,低低垂着脑袋,横竖拿不定主意。当此际,便听上首啪一声脆响,却是太太砸了茶盏,遥遥指着她,颇有几分嫌弃她是非不分的气急败坏。
    “还不老实说来!你当是帮她隐瞒,便是一心为她好,回报她恩德。却不知如此却真真是害了她。她年虽尚轻,不谙世事,若是被有心人哄骗,遭了旁人的道,日后叫她如何再有脸面,立足过活!”
    许氏惊怒,从辛枝打进门起,便支支吾吾,游移不定的样子,已是暗道声不好。到如今怒火中烧,一通呵斥下来,已吓得辛枝手脚冰凉,被许氏言辞中的厉害,教训得失了方寸,丝丝缕缕,越发生出悔意来。
    到底是婢子出身,见识少,经不住许氏与陶妈妈责难。辛枝跪在地上,六神无主,终是交代了原委。
    从最早世子爷便待七姑娘与五姑娘迥然不同,到进了京,那位钦点七姑娘做了从史,时有指点提携,更安排了宅子给七姑娘落脚。再之后,王府退亲,世子待七姑娘越发亲厚。辛枝事无巨细,一一承禀。只听得许氏与陶妈妈惊疑不定,随着她一字一句,这心,也跟着沉沉的往下坠。
    辛枝回完了话,伏在地上不敢起身。屋里静得出奇,只听见外头寒风扑打在门帘上,纸糊的窗户,也跟着凑热闹。
    “竟是这般,她好,她瞒得甚好。”许氏抚着心口,气得隐隐带了哭腔,心火上涌,眼前不禁有些发黑。
    陶妈妈赶忙上前扶住了人,乱哄哄的脑子里,至今不肯相信,那样乖巧的姑娘,怎么能干出这样的糊涂事来。
    竟还瞒着家里,一瞒便是好些年。陶妈妈挥手让辛枝下去,一头说着好话宽慰太太,一头替许氏抚背顺气。
    “不成,这事儿不能瞒着。待得大人回府,立时叫人来通传。”这却是许氏打定了主意,趁七姑娘还没彻底掉了火坑,她得面呈姜大人,寻家里的主心骨拿个主意。
    姜家虽为他顾氏附庸,可却没软弱到,得靠卖女求荣,保一家子安妥。
    许氏低声抹泪,到底是她亲手养大的闺女,从辛枝话里也听得出,最初七姑娘待那人,很是疏离客套。许氏深知,她闺女那性子,绝非贪慕虚荣之人。如今成了这副样子,必是受那人胁迫。那丫头怕还惦记着家里,一再忍气吞声,渐渐的,男人对女人使的那些个把戏,许氏心知肚明,也就猜到,七姑娘如何步步沦陷,中了那人诡计。
    心里对那劳什子世子,是气得不行。对七姑娘,倒是既心疼,又可恨。家里男人该操的心,她小小年岁,分担的倒是哪门子担子?!这么一想,对包庇她的姜昱,也一并给恼上了。
    是日夜,姜大人书房里,烛台近乎点了一宿。
    姜和对那人信里,冲着七姑娘而去的指责奚落,不置一词。自小最得他宠爱的闺女,品性如何,他自是不用旁人指手画脚,信她不过。反倒对她瞒着家里,多有分担,恍然有几分明悟。难怪,难怪落难的是张家人,而非他姜家二房。难怪这几年,顾氏对他姜氏子弟,多有照拂。
    姜和只觉心头五味陈杂,对七姑娘不由的,生出几分愧疚来。不怪她能考上女官,这样的年岁,却已是这般通透懂事。
    许氏远不如姜大人清楚此间厉害。一声更比一声揪心的恳请,只听得姜大人连连摇头,抚她起来,轻言细语的问道,“你若要上京,姜冀要交给哪个?”
    本以为抬了幼子出来,便能阻她一阻。却不知许氏早铁了心,抬起泪汪汪的眸子,坚定道,“家中无人可托付,团团便随了妾身一道,妾身自当亲自照看他,不假人手。”
    这厢姜大人尽力安抚住许氏,眼见她夜里也睡不安稳,小半月不到,竟是越发心急火燎,人也跟着消瘦下去。
    唯恐她将自个儿,好好的大活人折腾出了毛病,姜大人无奈,只得应她年节过后,寻了稳妥之人,护送她与姜冀进京。许氏这才吃了定心丸似的,一天天数着日子,就盼着早些进京,亲眼看看七姑娘如今过的倒是怎样的光景。
    这厢姜家议定了一桩大事儿,那边儿七姑娘丁点儿不知还有不足两月,继姜二爷过后,太太也会赶着进京。
    她这会儿正忙着接手高女官没处置完的公事,只因,再两日,贺大人便要调任外放。这一突如其来的认命,又赶在这当口,只叫衙门里众人摸不着头脑,私下里人心浮动,议论不休。
    
    第二五九章 临去前一事,偿你往…
    
    贺大人调任,整个府衙都议论纷纷。除了他,依旧如往昔做派,沉稳,丝毫不为外物所扰。
    七姑娘深受顾大人影响,惊讶过后,埋头忙活手上正紧事,再无心旁骛,往深了琢磨此事是否另有玄机。
    想想当初贺大人来得也是突然,这会儿要走,好似也就更能说得通。同为太子手下得用之人,想来贺大人此番调令,那头儿也是早有安排。
    于是就这么安安静静,等到了临别那日。
    如来时那般,又是贺大人做东,宴请一众同僚,于燕京最大的乐坊里,设宴吃酒。
    大人们在里间说话,七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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