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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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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散了散了……”周围人群失望的散开,洛长然心中一动,忽然上前环住他腰身,又迅速放开,整个动作只在一瞬间完成,除了目瞪口呆的陆明成夫妇和逐月,没人发现。
心里咚咚直跳,不敢看他的反应,洛长然提着花灯转身就走。
逐月回过神来,急忙追上去。
陆陌寒脸上一红,唇角微勾,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下意识跟了去。
“三……”
陆明成刚开了个口被长公主拦住,挠了挠额头,迟钝的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看起来甚是愉悦。
幸福的日子里,人们总是会被喜庆气氛感染,眼里关注着高兴的事,伤心之人便很容易被忽视。
没有人发现不远处跌入冰窖的青年,他浑身轻颤,脸上毫无血色,垂着的那只手用力紧握,指甲陷进掌心,像是感觉不到一点痛意。
在他身后十步远的树下,站着清丽的红裙少女,同样是拳头紧握,她的脸上却更多的是愤恨和熊熊燃烧的妒火,面容显得有些狰狞,毫无美态可言。
*
洛长然上了马车,还没坐稳陆陌寒便跟着钻进来,坐到她对面,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洛长然睫毛微颤,低头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她不说话,他更不会说话,车厢里安静的可怕,彼此呼吸声清晰入耳。
压抑的气氛中带着丝丝暧昧气息,如同缥缈烟雾,圈圈转转,将两人萦绕其中。
洛长然心如擂鼓,想着说些什么,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许久理不出一句话来。直至回到府里,也没能打破寂静,一路飞奔回小院,身后的尾巴不离不弃,跟着她进屋。
逐月识趣的退了出去,小声关上门。
洛长然眼神乱飘,扫到桌案上的笔墨纸砚,蓦地停住。暗自稳了稳心神走过去,佯装平静,抬眼看他。
面容清减,脸上线条越发明朗,他似乎瘦了许多,玄色劲装松垮的挂在身上。
洛长然指了指纸笔,“教你的字还记得吗?”
他点了点头,走过来坐下。
“你冬眠结束了?”
点头。
“饿不饿?”
迟疑了一瞬,点头。
“想吃什么?”
他眉头微簇,认真思索起来。
洛长然敲了敲宣纸。
他竟然会意,慢慢提起笔。
一样样吃食在纸上展现,肘子、羊腿、烤鸡、榛子酥,核桃杏仁饼、蒸鱼、鸭肝汤……
榛字和蒸字不会写,空了出来,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他奋笔疾书的热情,洛长然觉得这一张纸很可能都不够他发挥,忙阻止道:“好了好了,我看是什么都想吃。”
他赞同的点头,又添了一笔这才停下。
洛长然眼神微转,忽然凑近他闻了闻,清新的皂角味道。
“洗过了?”
他一动不动,目光定在她脸上,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探寻她的气息,看到腰上挂的荷包时还有些不喜,一把扯下来便想扔掉,视线扫过上面绣的小花,立马收回手,喜滋滋的又绑回去。
原想直接去找她,半路杀出个大哥来,强拖他回去,在水里泡了半个时辰才让出来,一开始他是拒绝的,养精蓄锐了一个冬季,他有信心可以击败他,然而他连根手指头都未动,轻飘飘一句话便让他乖乖服从。
他说的是,“没有女子会喜欢脏兮兮的男人。”
大哥果然没有骗自己,她不但抱了自己,现在还离得这么近,随着说话声樱唇里带出轻微热气,喷洒在自己下巴上,痒痒的,好像有一跟羽毛在心里来回扫动。
他决定以后要多洗,每日早中晚各一次。
“变乖了,”清甜气息离开,起身不知从哪端来盘剥好的核桃,放在他面前,“吃吧。”
陆陌寒喜上眉梢,抓了一大把扔进嘴里,视线自然而然落在她手上,咀嚼声停住。
莹白玉手变得疤痕斑斑,指尖起皮,手指圆润有些泛红。
洛长然注意到他的视线,不好意思的往回缩,被他忽然摁住。
疤痕是生的冻疮留下的,还未完全褪去,起皮是剥核桃剥的,圆润是消肿后的遗留症,不晓得怎么回事,难以恢复到原本的纤细。
手背炙热,黏黏的有些湿意,也不知是自己的汗还是他的汗。
“怎么不吃了?”洛长然僵硬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意外的没有一点作用,他珍惜的揉了揉她的手,愤然起身准备离开。
洛长然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为何发火,电光火石间忽然想到他睡着时能听到自己的话,莫非猜到这手是每日去看他冻得,他在气他自己?
急忙拉住他解释,“不怪你,是我自己要去的。”
他停住步伐,回过身看她,眼里充满歉疚。
洛长然一点都看不得他这个样子,近前两步用手盖住他眼睛,低着头柔声道:“都说了不怪你,不许你再这么看我。”
半晌没反应,刚要抬头,肩膀上多出来一双手,稍微用了些力道,她便不由自主的跌进了他的怀抱,手掌啪拍在他眼睛上。
他一只手放在她后脑,一只手搂着她肩膀,下巴搁在她发顶上,然后身子就僵硬下来。
洛长然耳朵贴着他胸膛,听着那清晰如同擂鼓的跳动声音,面红耳赤。
*
陆陌寒醒来后,生活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洛长然每日与他一起用膳,教他习字,偶然去看看长公主,和她说说话,过得无比滋润。
若是没有去娘娘庙还愿那一遭,或许会一直滋润下去,然而世事难料,命运最爱与人开的玩笑,便是在你感觉幸福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
虽然这一棒没有砸在她的头上,但她却是深受影响,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平静。
长公主孕期过了三个月,没有什么能再拦住她还愿的步伐,挑了个黄道吉日,洛长然带着陆陌寒陪她一起上了山。
天高气爽,春暖香浓,娘娘庙里的人很多,有带着孩子的,有夫妻相伴的,最多的是年轻小娘子。
像他们这样的组合倒是少见,其实陆明成原本是打算陪着一起来的,谁料大清早被皇上宣进了宫,到现在还未回来。
上香的都是女子,洛长然让陆陌寒去后面客舍等着,自己跟长公主进去。
住持显然是认识长公主的,领着她们上完香,滔滔不绝的赠送了诸多良言,看着长公主将香火钱放进功德箱这才作罢。
跪了许久,长公主腰有些酸,两人去后面找陆陌寒,顺便歇一歇。
一进圆拱门,便见洛书迎面而来,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嘴里念念有词。
洛长然惊讶的唤他,“二哥?”
他回神看过来,视线落在长公主脸上,迸发出微弱的一点亮光。
“你怎么在这里?”
洛长然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慌忙收回目光作礼,温和道:“我来找主持借几本佛经。”
“你打算遁入空门吗?”洛长然微笑打趣。
他也轻笑了下,“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二公子真是博学,如今连佛经都开始看了,”长公主从旁道。
洛书垂眸,“学无止境,经书里可是蕴藏着人世大智慧。”
“这倒是,”长公主颇为认同。
两人就佛经延伸,展开了一场从古烁今,引经据典的学术讨论,洛长然愣是插不上一句话。
一炷香后,洛书眼里光芒闪动,以一句改日再详谈做结尾,意犹未尽的去前面找主持了。
长公主倒是一脸平静,情绪未见波动,轻飘飘扫了她一眼,“走吧,”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
这是一场才子和才女的高层次交谈,洛长然深觉自己资质愚钝,无法领悟其中精髓,很是自怨自艾了一阵。
在后院转了一圈没看到陆陌寒后,这种自我否定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院子后面是茫茫山林,他该不是回归大山母亲的怀抱了吧?洛长然越想越心慌,当下就要出去找,匆忙转身,跟一女子撞了个满怀。
逐月在后面扶住她,没有跌倒,那女子趔趄着后退了几步,还未站稳便急喊,“长公主,姑娘不见了。”
是陆如苓的丫鬟。
长公主眼含疑惑,“如苓也来了?”
丫鬟扑通跪倒在地,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许是着急害怕,抽抽搭搭说的颠三倒四,不时抹两把泪。
洛长然倒是听明白了,大概是陆如苓在府里待得无趣,跑来娘娘庙凑热闹,走得累了到后面休息,与她视若仇敌的陆陌寒不期而遇。按照以往,势必要掀起一些小波浪,但是不知为什么,陆如苓的气焰并没有燃起来,只是冷漠的看了眼陆陌寒,让丫鬟去打点水来,等丫鬟回来,人就不见了。
陆陌寒杀伤力强大,以丫鬟的表现来看,她多半是以为自家姑娘惨遭毒手了,所以才这般害怕。
洛长然自然是相信陆陌寒的,但他们两人一起消失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准备去山里找找,长公主担心她应付不了陆如苓,再加深矛盾,便也跟着一起去了。
☆、第36章 城
山里面空气很好,枯黄了整个冬季的草林终于冒出点绿意来,清风拂面,两只小雀鸟叽叽喳喳欢叫着从一群女子头顶飞过,停在前面枝头,歪着小脑袋看她们。
“陌寒……”
“三公子……”
“姑娘……”
几声叫喊在林中响起,小雀鸟一惊,扑腾着飞起来,钻入树木深处。
洛长然让流霜小心照看着长公主,自个在前面引路,碰到绊脚的枯枝烂草,便和逐月一起踢到旁边,横伸出来挡路的草叶,也细心的折断。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隐约听见有女子哭声传来,几人心头一紧,循声而去,在一个隐秘的坡底下看到陆如苓,她衣衫不整坐在地上,发髻歪斜,脸上几道红印,唇角挂着血迹,两只手抱在胸前,泪流满面。
陆陌寒安静站在她旁边,面容冷峻,神情阴狠,身上粘了些草叶,垂在身侧的五指布满鲜血,汇成血珠,从指尖缓缓滴落。
洛长然脸色一白,微闭的双唇轻轻颤了颤,惊惶的望向他。
四目相对,他神色明显变化,眼中阴狠迅速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愧疚和自责,垂下头不敢与她对视,带血的手悄悄往后缩。
洛长然脑子里嗡的一声,身子往旁边歪去,逐月急忙扶住她。
紧紧抓着她的手深呼吸了几口,心里不断有声音在咆哮,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定然是有误会!
双唇微启,露出点点血红之色,洛长然叫他,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去,缓缓挪了过来。
陆如苓的丫鬟最先反应过来,哭着冲到她身边,“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她身子缩了下,不说话,只是眼泪吧嗒吧嗒落个不停。
长公主心中一沉,不敢细想,捏着帕子过去将她扶起来,边帮她擦泪边安慰,“别怕,没事了,我们先回去,不哭了……”
她不安慰还好,一安慰陆如苓反而哭的更凶,双腿一软又坐回地上,头埋在双腿间嚎啕大哭,声音震天动地,坡上居然咕噜噜滚下来几颗小石子。
长公主无法,示意流霜和那丫鬟将她拉起来,两人一人架住一边胳膊刚要用力,她却忽然受惊了似得,用力将二人甩开,左右各狠狠推了把,手脚并用往后挪蹭,后背碰到石壁,不动了,整个人蜷成一团。
流霜被她推得坐在了地上,那个丫鬟也踉跄着险些摔倒,两人不敢再上前,齐齐看向长公主。
气氛有些冷寂,旁边小洞里钻出只黄鼠狼,探头探脑的在洞口张望了一番,刚要小心翼翼探出腿,被长公主的一声如苓吓得缩了回去。
“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她慢慢走到陆如苓跟前,声音放的很低,“别怕,不管你受了什么委屈,我都会给你做主。”
“堂嫂……”陆如苓带着哭音抬头看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没事了,不哭了啊……”长公主柔声哄道,弯腰将她扶起,伸手欲帮她拭泪,忽然一颗小石子砸在了胳膊上。
“长公主,快躲开!”
“姑娘!”
几道惊喊炸响。
轰隆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尚未来得及抬头看,整个人便被扑倒,电光火石的瞬间,下意识护住肚子,只听得胳膊咔响了声,后背一沉,接着强烈的痛意从右臂席卷而至。
“啊!”尖细的叫声钻进耳朵,她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肚子上,不敢乱动,后背像是被什么压着,也动弹不得,听到粗重的急喘声,似乎离得极近,微微侧头,豆大的水珠从自己脸旁滴落。
洛长然整个人已经懵了,双眼大睁,死死盯着坡底下。
陆陌寒身子微弓,额头青筋暴起,双臂撑在身体两侧,满头大汗,一次次用力想站起身,但总在稍有成效时被背上的巨石又压下去,长公主和陆如苓被他护在怀里,陆如苓后脑着地,似乎受了伤,发间流出来一摊血水,已经昏迷,长公主倒像是没受重伤,只是满脸担忧之色,紧张的盯着自己肚子。
方才是发生了什么?洛长然只顾着和陆陌寒眼神较劲,并未多留意陆如苓那边,听到逐月和流霜的尖叫声回头,就见一道黑影急速掠过去,然后眼前一花,脑子里嗡鸣了声,便已是这般景象。
洛长然浑身僵硬,没有任何知觉,看到陆陌寒牙关紧咬,再次用力,喉咙里发出嘶吼声。
余光里出现一个执剑女子,快速破空而来,落在他身边,手中的剑一把扔在地上,焦急的冲她们喊,“还不快来帮忙!”
洛长然被这声音惊醒,身上的力量也瞬间回归,慌忙跑过去和她一起往下推,流霜跟逐月也赶紧冲过来。
巨石落地的瞬间,陆陌寒喉咙一甜,鲜血喷射而出。
洛长然灰白的脸上慢慢涌上惧意,浑身湿透,身体里的力气像是顷刻间便抽空,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眸中滚出两滴泪来。
陆陌寒随意用袖子抹去自己脸上的血,蹲下身不安的看她。
“你……你没事吧?”说话的双唇不断颤抖,她的眼里全是惧怕,盛满了泪水,随着说话声转了几转,成串滑下。
陆陌寒胸中一疼,眸光像是被乌云遮住,缓缓摇了摇头。
“让我看……”刚开了个口,旁边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简短干练,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先回去。”
洛长然侧过头,看向说话的女子,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五官秀气,肤色偏黑,左侧额角一块红色疤痕极为显眼,像是胎记,为这娟秀的面容平添了几抹戾气。
见自己盯着她打量,那戾气加重了些,厌烦的侧转头,抱起受惊的长公主迅速消失。
陆陌寒盯着那背影出神了片刻,有样学样,也抓住洛长然胳膊想抱她,洛长然赶紧甩开,他方才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回,伤势还未可知,她怎么敢让他再费力。
陆陌寒盯着空荡荡的手,眼底闪过受伤的神色,洛长然心中抽紧,慌忙拉住他胳膊,借力站起身,“我能走,倒是你方才都吐血了,定是受了内伤,得赶快回去找大夫看看才是。”
他急忙摇头,又连连点头,样子有些傻,憨笑着拍拍自己胸口,想表示没事,却不由自主的咳了几声,嘴里又涌出血来。
洛长然吓得泪意去而复返,咬牙忍住,吩咐逐月她们三个抬着陆如苓,自己扶着陆陌寒,往山下而去。
半路上遇到陆府的人来接应,换了辆马车,很快回到府里。
未见到陆明成,想来是在照看长公主,请来的大夫都已经在厅里等着了,先看过陆如苓之后,这才来诊治陆陌寒。
他有些抗拒,眼神变得凶狠,似乎想将其吓退,那大夫竟是一点都不怕,端着脸将他胳膊拉过去,他挣扎了几下,被洛长然按住。
“恩,气血混乱,五内受损……”大夫摸着下巴自言自语了一阵,收回手起身。
洛长然刚要问如何,便听他道:“衣服脱了。”
陆陌寒眼睛倏地放大,一脸警惕的瞪他。
“不是被砸了么,我得看看外伤情况啊,”大夫朝洛长然不满道。
行医之人都是这暴脾气?洛长然心里腹徘了一句,让逐月她们出去,然后温柔的看陆陌寒。
他紧紧抓住自己衣襟,低着头不与她对视。
洛长然软语相劝,好话说尽,他看着像听进去了,让脱的时候就僵成石头,一动不动。
大夫站在旁边等着,一脸的不耐烦,不时催促几句,洛长然一着急,火气涌上来,声音重了几分。
“脱不脱?”
他身子哆嗦了下,委屈的抬起头。
洛长然立马就后悔了,半是自责半是心疼的对他道:“不让大夫看看你的伤势,我怎么能安心,陌寒,我知道疼痛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一点都不在意,可是我在意,你可知我方才有多担心你……”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后怕如潮水般涌来,顷刻将她淹没,洛长然偏过头用手抵住鼻子,想将酸意压下去,不经意看到那半老大夫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神情比方才诊脉时专注多了,不禁面红耳赤。
旁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洛长然偷偷瞄了眼,发现陆陌寒慢慢开始脱衣服,赶紧起身,平静的跟大夫施了一礼,说了声,“有劳,”眼睛盯向屋门,不动声色往过挪。
“站住!”
洛长然脚步立停,讪笑着回身,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的看他。
“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还想多活两年。”
你方才不是很厉害么,洛长然暗道,继续发挥你的真性情啊。
当然面上不敢这么说,只好留下。
陆陌寒在能拖一刻是一刻的情况下,费了许久才将上身衣裳全部褪去,大夫让他趴到榻上,他眼中闪过犹豫神色,神色间挣扎了几分,这才磨磨蹭蹭的依言而行。
他一转身,洛长然便惊得险些叫出来,急忙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丁点声音,眼泪却是如倾盆大雨,汹涌而下。
他的背上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的肌肤,血肉模糊,有的地方都露出了骨头,带着森森寒意,矗立在空气中。
☆、第37章 城
屋子里静悄悄的,桌上的熏香燃了一半,袅袅白烟轻柔飘起,盘旋成优美的弧度,在空中无声散开,香味缓缓往四周蔓延,很快被铺天盖地的药味淹没。
大夫刚走,留下两张药方和一些伤药,嘱咐最少要养上一个月,外伤虽看着可怕,但是没有内伤严重,不过受了那么重的砸击,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洛长然想到陆明成说他冬眠之后的几个月身体很强壮,常人力不能及,现在亲眼所见才敢相信,心里还是有些后怕,若是在秋冬季节,他怕是早一命呜呼。
陆陌寒平趴在塌上,上身缠满白布,眼睛低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旁边扔着他脱下来的衣裳,明显有几处破烂,黑中泛红,白色的中衣在底下被盖着,露出点点血迹。
洛长然眼睛又开始涩了,移开视线,走到床榻边坐下,“还疼不疼?”
他摇头,下巴搁在枕头上,闭上眼睛不去看她。
“你饿不饿?”洛长然声音微抖,顿了一下努力笑着道:“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红豆膳粥好不好?”
陆陌寒轻轻点了下头,洛长然小心帮他盖好被子,出去了。
听到屋门关闭的声音,陆陌寒眼睛缓缓睁开,微微侧头,看向那一滩血衣,忽然爬起来,冲过去胡乱卷成一团,从窗户丢了出去,然后趴回塌上,眉头一簇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洛长然做好膳粥端进来时,他已经睡着了,四肢大张占了整张塌,头歪向一边,脸色煞是苍白。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疼,但是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不疼,睡着了也好,起码能暂时忘掉伤痛。
洛长然将粥放在桌上,等他醒来再吃,想到他脱下来的上衣,准备带出去洗洗,却是找了一圈也未找到,只好奇怪的走了。刚好趁这个时间去看看长公主,让逐月在屋外等着,陆陌寒醒来就来通知自己,然后匆匆忙忙往她的园子而去。
在院门处与胡太医迎面碰上,洛长然急忙问他长公主有没有事?他板着脸哼了声,嘀嘀咕咕的走了。
洛长然心里一沉,立即冲进去,陆明成正准备进屋,看到她停住脚步。
“大嫂情况如何?”
“三弟情况如何?”
两人同时开口询问,陆明成表情微怔,半晌从她那个称呼里回不过神来。
洛长然是脱口而出,完全没有多想,此时见他神色不对劲,颇有些尴尬,轻咳了声又小声问,“长公主……可有受伤?”
陆明成“嗯?”了声,收回目光看向别处,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冷厉之气,竟然与陆陌寒十足相像,“她没有大碍。”
洛长然一口气松下来,“那就好,没事就好。”
“三弟怎么样了?”
洛长然将大夫所言简略说了遍,见他拧眉不语,试探着开口,“将军……觉不觉得这次的事……”
“我会派人去查,你好好照顾三弟,”陆明成面容一凛,说完觉得略显生疏,脸上添了几分诚恳,“总之,三弟就有劳你了,还望你多费些心。”
洛长然抿着唇点头,望向房门,“我能去看看长公主吗?”
陆明成抬眸,眸中光芒微闪,侧身示意她进去。
长公主靠在床榻一侧,微低着头,乌黑秀发从肩膀垂下来,挡住大半张侧脸,一只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喃喃低语着轻柔抚摸,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过来,见是她,微微一笑,“长然。”
洛长然走过去坐在她旁边,仔细将她打量了一番,面容白的异常,双唇血色尽失,右胳膊受了伤,绑着白布放在胸前。
“大嫂,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不自觉又摸了摸肚子,“胳膊是外伤,只要孩子没事,这都不算什么。”
洛长然觉得有些奇怪,受了那么大惊吓,还摔倒了,竟然只有皮外伤,连一点胎气都未动?这运气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三弟呢?伤势可还严重?”
洛长然将告诉陆明成的那些话又挑挑捡捡跟她说了几句,见她神色疲倦,便让她先歇息,其他事等养好身体再说。
三日后。
洛长然再去看长公主时,碰到了头上缠着白纱的陆如苓。
她的伤本就不严重,昏迷有一大半是吓得,根据她一贯的作风来看,心灵受重创多少得在屋里恢复大半个月,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洛长然颇有些讶异。
离得近了才发现她脸上挂着泪,但是比之前显得平静许多,戾气也隐了去。
长公主神情凝重,让她坐下,然后对陆如苓道:“将你方才所说的跟长然再说一遍。”
陆如苓似有些不情愿,贝齿咬了又咬,眸光来回飘荡躲闪,泛了层水汽。
洛长然估摸着是那日发生的事,她也想知道,虽然心里面相信陆陌寒,但总归是不想让他沾上污点,他需要陆如苓的话来澄清,她也需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陆如苓若不愿对她说,她也不强求,等陆陌寒好了,她有的是法子从他那知道,而且相比来说,她自然是更相信陆陌寒的话。
洛长然好整以暇的看她,将她一系列纠结痛苦挣扎悔恨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忽然就有些不忍,放下手中茶杯,打算解脱她,她却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笔直与她相对,似乎下了极大勇气,脸色一会红一会白。
洛长然知道她受了委屈,所以在她讲述过程中不插一句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确实如她的丫鬟所说,她们在客舍遇到陆陌寒,她不想搭理,便远远的走开了,丫鬟去弄水,她见后院门开着,外面有几朵花开的特别好,便过去想摘上一朵做发饰,谁料刚踏出去便被人捂住嘴鼻,她使劲挣扎,却是半点用也没有,渐渐昏迷过去,她是被冻醒的,睁开眼就见一群粗鄙男人围着自己,身上衣服几乎被剥光……她吓得挣扎大喊,被为首的刀疤脸甩了几个耳光,意识昏沉之际,忽然见一个黑影冲了过来,周围全是惨叫声,等她恢复清醒,才发现那黑影是陆陌寒……
说到此处她紧紧闭上眼,似乎不想回忆那些画面,洛长然心里明白,陆陌寒出手是什么样自己怎会不知,曾经给自己留下多少心理阴影,陆如苓虽然早知道他凶残,但想必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这么说是陆陌寒救了她,洛长然思及他见到自己时愧疚的眼神,原来他自责的是出手伤人之事,他不想让自己看到他那个样子。
陆如苓后面的话再没说,却是咬了咬牙,猛的跪下去,磕了个头,紧紧抓着衣角,“无论如何,这次多亏了他,否则我的清白难保,所以……我为之前的事跟你们道歉,希望你向他转达,也……希望你不要将此事传出去,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侵扰。”
说完也不待她回答,自个站起来,目光嚯嚯的盯着她,一副你敢不同意试试的样子。
洛长然侧过头,平静道:“女孩子的名声有多重要我懂,但你若仅仅是因为他救了你而认错,我不接受,你的心里并没有觉得自己错,既非真心实意,又有何意义?不过这件事我倒是可以保证不传出去,不是因为你,而是我不喜欢多嘴议论别人之事,所以你大可放心。”
“长然!”长公主叫了她一声,轻轻摇了摇头,她觉得以陆如苓的性子,能低头认错必然是心有所悟,只是好面子嘴硬罢了,经历此番险境,作为嫂子,哪怕是虚情假意,软语宽慰两句,顺势将旧事揭过才是妥当的做法。
毕竟是一家人,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以和为贵才是正理。
然而洛长然不那样想,陆陌寒救她两次,险些被砸死,就换来一个虚伪的笑脸?而且还是强制性的让他接受,怎么想都觉得憋屈。
陆如苓也是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立马就炸毛了,挂着泪珠的眼睛一瞪,“我都跪下磕头了你还让我怎么做?洛长然……你别给脸不要脸!”
“如苓,你说什么呢?”长公主脸色冷下来,刚要教训她,却听到洛长然又针锋相对道:“陌寒用多少次委屈,加上半条命才换来你这一跪,也真是不容易,可惜他起不来,没办法看到,你若真有觉得自己错了,去他跟前跪呀,跟我说这些虚话有何用,终归你要认错的人是他不是我。”
“你……”陆如苓难得一次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脸色变了几变,见长公主没有帮自己说话的意思,重重跺了下脚冲了出去。
在门口撞到陆明成,眼圈一红,满腹委屈想跟他倾诉,让他为自己做主,对上他的目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陆明成并非有意偷听,他心里想着事,未曾留意到洛长然她们在这里,等发现时耳朵里已经钻进来几句,然后便见陆如苓冲出来。
长公主和洛长然听见声响探头一看,见是他,洛长然起身一福,“将军回来了,那我便先走了,改日再来看……孩子。”
陆如苓是一句话没说,头也不回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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