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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族-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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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止是巧,简直是胆大包天,刀剑匕首样样不缺,手弩一共有五只,具是仿照军用制式,厉害吧,这要在洛阳城,那不得诛九族啊,这还没完那。”文子欺凑到他耳根小声道:“还找到一块青凤令,我看可不像假的。”

    薛六眉峰倒竖,“你确定?”

    “也不是十分确定吧,反正我瞧着不像是假的,不过我没有说什么,东西还在那个小崽子手里,这可是惹祸的东西呦!”

    薛六亦有些不可思议,但眼下不是思量这个的时候,须得想想怎么逃出去了,在这之前得先找点吃食,毕竟逃难的日子还长的很,不能空着肚子。

    攻城的柔然人此时已经大举进城,取代原本一片死寂的坊街,变的嘈杂而危险,薛六跟文子欺举步维艰,小心翼翼地在街市里穿梭。

    托之前那波柔然人的福,大部分的店铺都被洗劫一空,想找点吃的委实不易,只能摸索着碰碰运气,薛六找到一家糕点铺子,琢磨着柔然人不大爱吃这玩意,没准能有点剩余。

    薛六猜想的不错,在城内吃食不缺的情况下,柔然人当然会优先选择吃肉,这家铺子不在闹市区,很幸运的没有被抢,铺子里现成的食盒,薛六把能装的一股脑都塞进去,尤嫌不够,恨不得把铺子也搬走。

    “差不多得了,这穷乡僻壤的糕点能吃吗?”文子欺有点嫌弃,“还是去肉铺碰碰运气吗,吃肉才有力气啊!”

    这种时候他还挑三拣四,好日子过烧了吧!

    “想法不错,你可以去碰碰运气,毕竟是一等一的神射手,柔然人算甚。”

    “这么多年你可终于说了句公道话,有进步嘛,你等着,看我如何狼口夺肉!”文子欺嘿嘿一笑,明知道薛六故意挖苦他,可就是吃这一套,居然真打算去找肉吃。

    然等他刚迈出糕点铺子,立时又炸了毛似的蹦回来,“有人过来了!”

    薛六侧耳一听,的确有人马经过的声音,看样子来人还不少,俩人来不及外逃,只好迅速藏到铺子后堂的小房间里去,房间前面有食柜高台挡住,后面直通后院,一旦有人发现,可以极快的撤离。

    但在此之前,薛六要听听外面是何方神圣。

    来人的确不少,可以骑马进城的,身份想来也不低,一行人恰好停在离铺子不远的街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马上之人正是柔然的二王子,汉名称作阙勒,他一双鹰眼扫视着一片狼藉的街市,眼睛在那家糕点铺子上停留。

    “曹鲁死了多久了?”

    跟前立时有人回说:“不出三刻。”

    “这城里还有活口?”

    “这个……县衙中好像还有几个。”

    阙勒冷哼一声,“实在是蠢,城里藏了高人,居然事先都不知道,若非他大意,也不至于丢了命,险些坏了我的大事!”

    阙勒忽然从马上下来,走向糕点铺子,他走的十分谨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要作甚,皆凝声不发,周围一时只余他踱步的声音。

    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毛,文子欺手里的弩一直对着外面,只要阙勒进了射程以内,他会毫不犹豫的扣动弩机。薛六暗骂自己大意,方才他被曹鲁所伤,定是有血迹留在了门外,这厮对血腥味太敏感了。

    阙勒不光敏感,生性还多疑,走到那食柜前面便不肯再进,不知是确认了没有人还是知道有人却不敢进,他驻足良久后转身离去,对外面的人说道:“派人在城内所有的食铺与药铺里守着,再将县衙里的当地人给本王找来。”

    薛六一直屏气凝神,等阙勒等人离去,这才跟文子欺从后院离开,看来吃食是不用再找了,得尽快回去孔家藏身的地窖,如果他猜的没错,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次全城搜查,那地窖也并不安全。

    叶长安比他俩先一步回去,亦顺道带了干粮粿子等吃食,见她回来,吕二口只想抱头痛哭。

    “老大!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哇……”

    见了满城的尸体后乍然见到活人,大家多少都有些激动,叶长安拍拍吕二口的脑袋,“行了,再哭把柔然人召来。”

    孔小刀张口想问什么,又咽了回去,低下头,连看她的勇气都没了,叶长安过去坐在他身边,递给他吃的,“先填饱肚子吧,我们总要活下去的。”

    孔小刀一听这话便再也没忍住,埋头呜咽起来,明知道希望渺茫,还是期待能有奇迹,叶长安既然说了这样的话,那就是再没有希望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因为大家的心里都一样悲痛。

    “我一定要杀光这些柔然人!”孔小刀一拳头打在地上,积蓄的愤怒似要把地凿穿。

    或者没有人能真正理解这个少年在那一瞬间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悲愤与责任,柔然人附于他的灭族之仇几乎要冲破他尚还单薄的身躯,近乎残忍的褪去了他年少无忧的过去,灌注了他一生都要为之付出代价的仇恨。

    叶长安揽住他的肩膀,坚定道:“会的,小刀,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老大,我们会活下去的对不对?”吕二口鼻涕眼泪的挂在脸上,“我们有个大英雄呢,你还不知道吧,要不是有他在,我们城门早就失守了,他一箭能打死两个人呢……”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我安慰,吕二口好像抱住了菩萨大腿似的不撒手,仿佛只要有那位救世主一样的大英雄在,他们就能所向睥睨。

    大英雄正巧回来,被人夸了个正着,险些又要上天,“小兄弟还那么有眼光呢,你放心啊,只要有我在,保证各位全须全尾的出去,等以后到了洛阳城……”

    “子欺!”

    薛六跟在后面,没能拦住他得瑟到天上的尾巴,洛阳城三个字一出口,顿时无人说话。

    文子欺在洛阳城待了两年,大概是忘了士庶有别这回事,那可不止是一个洛阳城的距离,简直就是银河天界的距离,天壤云泥都不足以形容。士族出身有多么得天独厚,庶族出身就多么悲沧艰难,这两种人生来就对立。

    文子欺一句洛阳城,瞬间就在这不算大的地窖中划开了楚河汉界,架起一道如何也迈不过去的天阶,他意识到自己说脱了话,亦有些尴尬。

    吕二口心目中的救世菩萨瞬间跌落在地,成了好看不能用的泥菩萨,连带着心里那点不切实际的希望一并摔了个七零八碎,他不安的看了眼叶长安,脑袋一缩,大气都不敢出了。

    叶长安歪在地窖壁上,长腿盘起,抓了只粿子不置一词。

    薛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瞪了文子欺一眼,转而出去检查地窖口的布置情况。文子欺抓抓脑袋干笑两声,深觉现在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也不能解决眼前的尴尬,索性跟着薛六出去。

    叶长安瞥了二人一眼,三两下吞完了粿子,她此刻到不像其他人那般纠结于文子欺的身份,她对此早有猜测,她只是本能的提防他们的用心,柔然人毫无预兆的攻城,文子欺巧而又巧的出现,未免太引人怀疑。

    毕竟这些上层士族为达目的,从来都是无所顾忌的,谁又知道他们是否有什么谋算呢?

    薛六遮挡好了地窖口后进来,取来装着糕点的食盒,边分给大家边说道:“柔然人很快会再次搜查,我们得尽快想办法出城。”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大计划弄点有点不知所措,但是鉴于方才的尴尬,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皆不约而同的看向叶长安。

    出城,他们还能出城吗?

    薛六递了一块糕点给叶长安,她看一眼没接,“我已经吃饱了,吃食不多,还是留着吧。”

    薛六没有勉强,自己勉强吃了一块,糕点太甜,他总是不爱吃的。

    “我同意出城。”叶长安做出决定,“我们的位置并不安全。”

    曹鲁死后,柔然人定然已经发现他们的存在,不可能任由他们这些隐患活命,常乐县屁大点地方,想找几个人简直太容易了,她不由想起刘媒官她们的死,柔然人手里有孙德才这么颗老鼠屎,实在不能不防。

    这个决定再次让大家变的沉重,从早晨到现在,好似过了几年那么长,开坊时的热闹犹在耳边,到了晚上却已经经历了几番生死,而再过一两个时辰,他们将要再次冒险逃命。

    逃命既是赌命。

正文 019猪队友

    孙德才半死不活的被带到阙勒跟前,他一条腿被叶长安踢断,嚎的哭爹喊娘,阙勒乍见哭成这样的男人,不由皱眉愣住,俨然是因此打开了新认知的大门。

    “这是个什么东西!”阙勒问道。

    “呃,他自称是叶长安的未婚夫,道是可以帮咱们找到他们的下落。”

    下属将叶长安夜闯县衙的事大致交代,阙勒轻蔑的哼道:“这种可以出卖未婚妻的人,凭什么要我相信呢?”

    这意思是要弃之不用了吗?

    孙德才一听这话,顿时顾不上哭嚎,连滚带爬的扑到阙勒脚下,“大人!相信我,我知道他们在哪,真的知道,叶长安她很不好对付的,对常乐县又熟,一定会下绊子妨碍您的,是她出卖我在先,我才不得已如此,但是我一定不会出卖大人的,只求给我一条活路……”

    这人连哭带说都不用喘气的吗?阙勒皱眉,好容易插了一句打断他,“我只给你三次机会,说出他们在哪。”

    孙德才顿时不哭了,只要找到叶长安,他就能活命,而且还有三次机会,这可比叶长安他们孤注一掷逃命来的强多了。

    月至中天的时候,县衙里有大队柔然军分朝城中三个方向疾行,与此同时,叶长安跟薛六在外寻找逃生用的车马。

    十几个人说多不多,但是想要逃出昌乐县城,必定是离不了快马,至少也要有辆马车,虽然这种横冲直闯的逃命方式非常作死,却不得不为之。

    可是整个昌乐县城,除了窦德仁违规私有的几辆马车外,别处连只马都不多见,柔然人倒是骑马,却并没有马车进城,且数量亦很有限,总之他们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去县衙明抢。

    此时的常乐县,已经不似前几个时辰那般萧瑟,随处可见的柔然军以及亮如明昼街道,使他们的行动更加艰难,叶长安跟薛六行至离县衙只有一条街的时候,便无法再进。

    他们出来之前没有料到路上如此困难重重,跟事先估算的时间相差甚远,等天亮之后,逃跑只会更加艰难,且按照事先约定,如果他们没在既定时间内抢到马车回去,文子欺便会带其他人冒险走水渠出城,然而柔然人已知水渠所在,必定守卫重重。

    叶长安蹲在一条暗巷中,眼睛紧盯着对面的县衙,方才她见有柔然人分队而出,预想情况比他们想的还要糟糕,她上好了手中的弩机,忽然对身边的薛六道:“两个弹指,你能跑到那个方位么?”

    她指了指县衙后院的方向,那里是窦德仁居住之地,马车一定会藏在那里,县衙里头尽是柔然人,正经的灯下黑,然而想要不动声色的闯过去,就必须要快而又快,至少要赶在柔然人作出反应之前。

    薛六觉的自己可能是被小瞧了,不过他没有言语,转而问她:“你可会御马?”

    叶长安的视线短暂的在他身上停了一下,“你不是薛六吧,我不问你隐居常乐县有甚目的,但是生死关头别累带无辜之人。”

    她倒是没放什么狠话,但这语气大致已经给他判了死罪,但凡他做点什么不当举动,估计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她宰了。

    “还有,我没骑过马。”

    薛六:“……”

    他可能又问了一句蠢话,寻常人家如何能摸到马呢,没骑过马并不稀奇,倒是他这个会骑的纯属不打自招,她现在大约已经把他跟文子欺那货归为一类,都是东都出身的混账士族。

    “你知道马车的具体方位吧。”薛六说道:“到时候我负责引开人,你去把马车赶出来。”

    叶长安:“……”

    她好像是说了她没骑过马吧,这人对谁都这么无条件相信吗,还是说他实在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疯子那!

    薛六歪歪嘴角,“你尽力就是。”

    叶长安心说那她可就自己看着办了啊,反正同伙都不怕被坑,她有甚好怕的,冒险玩命什么的,她叶长安可从来没皱过眉头。

    叶长安莫名就被挑起了一丝兴奋,她眯起眼,瞧准了将要落脚的地方,好似一头伺机而发的豹子,不过眨眼的功夫便窜到了对街尽头,在柔然军反应过来之前,一下没入了暗处。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薛六跟的非常及时,几乎跟她前后脚到达,她记得他是比自己晚了一瞬的。叶长安对自己的速度很有自信,倒是薛六这老胳膊老腿的让她意外。

    俩人一阵风似的钻空子窜过来,居然成功的避过了柔然军的眼,然而接下来才是重头戏,马车一出,就是要拼命了。

    按照事先约定,叶长安去窦德仁的后院找马车,托早上县令大人要出游的福,马车是现成套好的,她想也没想便跳上去挥动马鞭,饿了一天无人搭理的马又遭遇无妄之灾,没好气的哼哧两声,不情不愿的扬了扬前蹄,往后门狂奔而去。

    叶长安没骑过马更没赶过马车,但是她起过驴并且看别人赶过驴车,这应该差不太多吧……

    薛六做好两手准备,如果她没能顺利的赶出马车,便会回头去代替她,眼下似乎是成功的样子,薛六便进行第二手准备,他要去另外抢一匹快马。

    马儿嘶鸣之时,便已经惊动了柔然军,然而随即又被乍然出现的薛六吸引了去,登时警钟大作,朝着他一人而去。

    薛六的眼里此时只有那匹快马,四面八方的弩箭后知后觉包围而来,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明明眼睛对准了唯一目标,却能巧妙的躲过每一只弩箭,仿佛全身都生了眼睛一般。

    他飞快掠至马背上,身体未稳之时就御马而行,这马仿佛通了人性一样与他配合默契,没有丝毫不悦的举动,叶长安偶然瞄了他一眼,便觉十分不公,原来马跟马也是不一样的,她眼前这匹大概不是什么好马。

    大约是感受到了来自叶长安内心深深的歧视,马开始不满的躁动,横冲直闯就是不肯走直道,这无疑是浪费最佳时机,柔然人很快会发现偷马的小贼不止薛六一个,而赶马车那位气焰嚣张且似乎更容易对付,于是不少围攻薛六的柔然军毫不犹豫的转而攻击叶长安。

    叶长安被忽然涌上来的柔然狗追在屁股后面咬,情急之下狠狠抽了一马鞭,这次马被彻底挑起了脾气,脱缰野马似的直往前冲,由于赶车人是个没有经验只会下死手的家伙,马儿猛冲的势头无法控制,眼见着就要往墙上撞。

    叶长安心里哀嚎一声,心说窦德仁养的马真是比人还要蠢,你是那翻墙上树的料吗!

    与此同时,一队柔然军进了孔家,还在忐忑等候的几人顿时警钟大作,这么快就被找到,难道叶老大他俩已经失手了吗?

    孔小刀咬牙忍着疼,这就准备随时冲出去拼命,吕二口拉住他,“小刀,你这满身的伤,如何能出去送死呢,我们藏在这里不做声,没准就能骗过那些柔然人呢!”

    吕二口这想法就天真了些,文子欺道:“小子,这可不是躲避不开化的畜生猛兽,找个洞藏起来就能万事大吉,这可是人,有脑子的,只要在洞口放把火就能闷死你信不?”

    自从知道文子欺的身份,吕二口他们就本能的对他有防备,再也不是敬重大英雄的时候了,文子欺说点什么,他就想跟他反着来,“这也未必啊,没准他们根本发现不了呢,几次三番来搜东西,不就没找到吗?再说我们别无他法,出去也是送死啊!”

    孔小刀家中这个地窖其实并不难找,之前是因为封闭太久不易发现,现在可是重新凿开的,翻新的土是骗不了人的,再者柔然人忽然又来一次,定然不是漫无目的,说不定他们早就暴露了。

    文子欺懒得跟这些天真的小崽子理论,只说道“你们这些小崽子啊就是没经历过真正的人间疾苦,想当然的很,怎么知道我跟你们不是一路人,就避我如猛兽吗?那外面的那些柔然人也并非士族,你们怎么不出去与他们为伍那,所以是你们自己打心眼里看轻了自己。”

    吕二口无言以对,但是又不愿苟同,不服气道:“反正你们都是关键时候只顾自己的,柔然人都屠城了,却不见有援兵支援,分明是不把我们瞧在眼里!”

    文子欺扔了一把弩机给孔小刀,“想活命吗,想活着出去,你们现在就只能无条件相信我,那位小刀兄弟受了伤,拿着弩机防身吧,玩过弹弓吗,这玩意容易的很,看谁不顺眼就对着谁扣弩机,我打头阵冲出去,你们跟紧了,能不能活命,就看自己造化。”

    剩下的几人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身边的武器,心里的芥蒂抵不过危及生命的困境,他们现在似乎真的只能依靠这个东都来的纨绔。

    薛六临走的时候,在地窖封口处撒了不少香料,文子欺躲在底下听上头的响动,待柔然人靠近地窖口之时,猛然发力打开封口,上铺干草泥土一并香料等物一起扬撒在柔然人身上,再趁其不备的时候,举刀砍杀。

    文子欺就这样砍出了一条路,以供身后的人有足够的时间冲出来,不过柔然人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多,杀了眼前这几个,扔有人不断围拢过来,文子欺可以以一敌百的往前冲,但身后这些残障人士就非常吃力。

    断后的那位是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守城的时候自愿留下来,靠着一身的蛮力支撑到现在,然而终究不是武将之身,跟凶悍的柔然军近身搏命的时候就露了短处,没走多远就被砍倒在地,他拼了命的抱住两个柔然人阻挡他们的去路,身上已经被砍了数刀。

    “李哥!”孔小刀撕心裂肺的喊道,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有两个同伴倒下,孔小刀顿时如同受了刺激,不顾一切的返回头,对着柔然人叩响弩机。

    “小刀!快回来啊。”吕二口都要哭了,孔小刀这个笨蛋一个人冲回去,那不是找死吗?

正文 020惊魂时

    叶长安真正准备弃车而逃的时候,忽闻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哨声传来,这口哨吹的沉稳而不焦躁,非常具有某种安抚力,连周遭刀剑弩机的杀戮声音都奇迹般的沉了下去。

    那匹怒撞东南墙的蠢马瞬间受到了蛊惑一般,脑袋一转,决定不以一己薄力挑战一堵墙的权威,叶长安登时松了口气,好歹是保住了一辆马车。

    薛六这家伙平时是闷了点,关键时候倒是很靠得住,待马车重新走向正途的时候,叶长安回头看他,这人单枪匹马周旋在箭飞如雨的包围圈中,明明不甚张扬的气场忽然就强悍起来,仿佛只要有他在,千军万马都可以挡在身后。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叶长安好奇的想,盛极一时的秦未将军也不过如此了吧。

    文子欺对着这群毫无章法又感情用事的崽子们只能望而生叹,只好跟着返回头,想以一己之力解救落难的同伴并非不可以,但你要有足够自救的能耐,跟着送死毫无意义,只会累带更多人。

    孔小刀一个只凭意气用事的少年显然不足以应对这样的场面,弩机不怎么会用,射了两箭就不肯再配合他,反而成了无用的累赘,他身上带着伤,又不比叶长安灵敏,很快就成了柔然人磨刀的把式。

    文子欺冲过去大手一捞,不由分说的把孔小刀从刀下揪出来,这混小子居然还张牙舞爪的要去救人,被怒火冲头的文子欺一掌劈晕,抗在肩上就往外跑,此时有大批柔然人围攻过来,剩下这三五个人如同海上的几片落叶,随时都会被刀箭吞噬。

    好在危急关头,一辆横冲直撞的马车闯进来,在孔家门前不甚宽广的道上一路碾压,叶长安站在马车上举着刀左右砍杀,生生在他们的包围圈外豁出了一条口。

    柔然人压根没见过这样疯癫的车马,吃了药似的不要命的往前冲,下意识的让开身,生怕下一刻就成了疯马的蹄下亡魂,文子欺便趁着这个空荡闯出来,肩上扛着一个,手里还托着一个胖子。

    他这辈子头回打这么累人的仗,扔麻袋似的把两个不省心的小崽子丢到马车上,而身后仅剩的另外俩人却深陷包围之中,若要回头,大概真就要交代了。

    “长舌鹌鹑,你来驾马车!”叶长安把缰绳扔给文子欺,自己举着马鞭一跃而起,马鞭挥出去,灵蛇一样甩来了围攻的柔然人。

    文子欺被迫驾车,心里已经将叶长安吊起来抽了百八十鞭,长舌鹌鹑?亏她一根粗俗又没教养的细麻杆好意思说他,她要是个男人,早让她投胎八百回了!

    叶长安这回是踩中了文子欺最不该踩的那条尾巴,活活把文子欺的心眼扭成了针眼大小,他手里缰绳一转,毫不犹豫的调转了马头。

    吕二口顿时急了,在马车上上窜下跳,“喂喂谁让你调转车头的,我们老大还在后面那!”见他无动于衷,吕二口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揪住文子欺的衣服,“你个混蛋,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再不停下,我就把你推下去!”

    吕二口那分量压在身上,命不好的能当场吐血,文子欺被他揪住衣领,顿时勒的眼花缭乱,再加上一个不安分胖子在马车上滚来滚去,威力堪比地动山摇。本来文子欺手里没有马鞭,马就不怎么听话,这下更好了,整驾马车在道上陀螺似的原地转圈,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柔然人立时就被踹出老远。

    文子欺在灵魂出窍之前,一拳头打翻了挂在身上的猪头,吕二口如何能受的住他这么一下,三两下滚进马车里,活活把昏迷到底孔小刀压的咳了几声。

    “哇……”吕二口力气用尽无计可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还边嚎,“叶老大,小刀,我对不起你们,我没用啊呜呜……”

    文子欺脑门上的青筋都要爆了,那感觉比跟泼妇对骂三天还要闹腾,他好歹稳住了再次发疯的马,吼道:“都给我闭嘴!再哭把你扔下去,我有说不管她吗,帮不上忙还尽给我裹乱,懂不懂事那!”

    吕二口抽搭了一声,表示不怎么懂。

    “臭麻杆儿,给我马鞭!”文子欺对着好容易冲出来的叶长安吼道。

    叶长安扶着一个受伤严重的,掩护着另一个上马车,她把马鞭扔给文子欺,“会不会驾马车啊,这么长时间都没冲出去,带他们走,不用管我。”

    “谁他娘想管你来着!”文子欺没好气的抽动马鞭,利落的驾车转身。

    叶长安一边要托举着受伤的同伴上车,一边还要应对身后的刀箭,身上早不知道中了几刀,疼得已经麻木,但是这种时候她不能吭声,如果连她也倒下了,他们仅剩的这几个大概就真的走不出去了。

    所有人都为叶长安捏一把汗,在她还没来得及上车之前,便再次被柔然人缠住,而马车却已经绝尘而去。

    这种取舍的时候,文子欺不会优柔寡断,一车人跟一个人的选择显而易见,他早已经见惯了这样的牺牲,战场上的死亡比之残酷百倍,见多了自然就很少受感情左右,叶长安这种行为他干过,也见别人干过,有命的活下来,没命的回不来,实在是再寻常不过。

    此时天已经蒙亮,可是属于这几个人的黎明尚还遥远至极,城中所有的柔然人都被这边的打斗引过来,阙勒亲自御马追出来,誓要将这几人斩于马下。

    薛六赶过来的时候,文子欺已经驾马往城门方向疾驰,他一眼看见陷入包围中的叶长安,忍不住替她捏了一把汗,丫头翅膀还没长全呢,居然就学会掩护别人了,这种包围阵仗可不是街头混混打架,她到底是应付不来的。

    薛六赶到她身边,掠过层层包围冲她伸出手,“快上来!”

    叶长安在气力将要耗尽的时候等来了薛六,他若是不出现,她这条命可就真的交代了,她最开始可能真的高估自己许多,想着剩她一人的时候或者比较容易逃脱,却没想到如此困难,倒是过足了一把孤胆英雄的隐,代价就是差点送命。

    那长舌鹌鹑居然真的扔下她不管,实在可恶至极!

    叶长安被一股大力生生拽上马背,她小小惊了一下,这人看着寻常,气力居然这么大,她倒是知道山外有山这回事,但这几日见的山有点多,凭空冒出来一个就这样有本事,还是很让人有挫败感。

    “薛六,我这个样子,是不是正好给你当箭靶子了。”

    叶长安坐在他身后,可不是现成的箭靶子吗,薛六逃命关头都忍不住笑将出来,他双腿一夹马腹,笑道:“坐稳了,若是信得过我便只管抓住了,尽量让你少挨几下。”

    叶长安才不会与他客气,双手锁住他的腰,心想若是有箭射过来,她就拿他做挡箭牌。

    城门处的柔然人倒是比预想中的少些,大概是没想到他们能真的冲出城,但也并不容易,毕竟他们战斗力有限,能指望上的人就只有两个半,文子欺一边驾马车一边要应对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羽,要不了多久就是极限。

    “你身上带了火折子吗?”薛六忽然问道。

    嗯?他想火攻吗,叶长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但是仅有两只,你来拉弓,我来帮你点火。”

    薛六身上带了一些掺有麟粉硫磺的香料,还有一小瓶桐油,有叶长安这么个一点就透的帮手,倒是轻松不少,在箭头上撒上香料抹上桐油,薛六展臂拉弓,箭放出的那一刻,叶长安点了一根火折子扔出去,精准的点在箭头上。

    火光在空中燃起,急速滑过即将破晓的夜空,城门口原本要围攻阻挡的柔然军顿时乱作一团,溃不成形,不少柔然人被火烧中,痛苦的满地打滚。

    薛六连出两箭,城门处已是火光四起,文子欺毫不怜惜的狠狠抽了几马鞭,这马一晚上惊心动魄,早已经不知道惧怕为何物,对着乍起的火居然也没有停歇,只知道身后抽它屁股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马皮都要抽破好几层,除了往前冲,它别无选择。

    这马虽然被窦德仁养怂了,倒也算是经历过刀山火海,在冲出城门的那一瞬间,自觉已经浴火重生天下无敌,越发趾高气扬的撒丫子狂奔,到把文子欺吓够呛,心说这马是彻底疯了吗,它知道路怎么走吗?

    文子欺这厢好歹出了城,薛六跟叶长安还在拼死挣扎,叶长安此刻是由衷的开始佩服薛六,她坐在他身后,居然真的没挨一下疼,他身后是生了眼睛吗,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躲避空中飞来的箭。

    完了还说一句,“知道什么人最可恶吗?”

    叶长安十分好奇。

    “瞄不准还要乱放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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