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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已过万重山-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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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
看着儿子进来,万母心中一紧,她让人搀起了身子,唤了声儿子的名字,“重山。。。。。”
万重山向着母亲看去,看着她垂垂老矣的站在那里,因着孙儿的早逝,更是显得苍老不堪。
万重山掩下目光,终是向着母亲行了一礼,“儿子见过母亲。”
“重山。。。。”万母已是知晓了儿子救下了轻舟的事,此时面对儿子,万母只不知要如何是好,她顿了许久,才颤声说了句;“你不要怨娘,娘也是为了你好。”
“母亲要杀了儿子的心爱之人,便是为了儿子好?”万重山目光雪亮,笔直的看向万母的眼睛,他的声音清冷,眸底却蕴着淡淡的苍凉。
“她怎能是你的心爱之人?”万母攥着拐杖的手指剧颤,失声道;“她怎可是你的心爱之人?她是你的小辈,她是你侄儿的妻子!”
“母亲,”万重山声音沉稳,“轻舟年纪还小,一切都是儿子的错,母亲有气,尽管往儿子身上撒。”
“重山,你是大齐的大将军,你是皇上钦封的镇远侯,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连伦理纲常都不顾了?”万母眼见儿子执迷不悟,只觉心如刀绞,忍不住老泪纵横。
“恕儿子不孝,”万重山向着母亲跪下,一字字的开口,“今后,她不会再是您的孙媳妇。”
万母闻言,顿觉眼前一黑,幸得身后的嬷嬷牢牢扶住了胳膊,方才稳住身形,她看着堂下的儿子,唇角的笑意满是悲凉,她点了点头,一连道了几个“好”字,“从孙媳妇变成儿媳妇,万重山,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恳请母亲保重,待儿子打完仗,再回府像母亲请安。”万重山声音低沉,说完,他便是站起身子,离开了母亲的屋子。
轻舟仍是沉沉睡着,还没有醒。
连翘守在一旁,见万重山进来,连翘顿时一惊,连忙站起了身子,不等她行礼,就见万重山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连翘会意,只静静退了下去。
万重山放慢了脚步,走到轻舟床前坐下,眼见着轻舟睡得香甜,只让他舍不得出声,去将她唤醒。
他静静地守着她,见她的被角有些不整,他站起身子,刚要为她盖好被子,眸心不经意的一转,却见轻舟的衣衫中,隐约露出了丝帕的一角,
他心下有些疑惑,只伸出手指,将那方帕子抽了出来,打开一看,就见在丝帕下方,绣着万重青山,青山脚下,则是一叶弯弯的轻舟。
万重山望着那方帕子,只觉心口大震,他向着轻舟看去,眼见着她安安静静的睡在那里,只让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上了她的睡容。
“隔着万重山水,我只想拥你入怀。”男人微微俯下身子,在轻舟耳旁低声念出了一句话来。
他的情深似海,怎能说得尽。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出家
“小姐,您今儿觉得怎么样?可有好些?”连翘站在轻舟身后,一面为她梳着如云般的长发,一面轻声开口。
“好多了,你别担心。”轻舟声音温和,她抬眸向着镜中看去,就见镜中的自己肌肤若雪,眉目如画,她怔怔的看了片刻,待连翘为她将长发绾在脑后,她终是开了口,问道;“连翘,叔父呢?”
“侯爷今儿一早进宫去了,听说皇上得知侯爷擅自回京,倒是发了好一番脾气。”连翘攥着梳子,小心翼翼的将得来的消息告诉了轻舟。
轻舟的心提了起来,她转身向着连翘看去,担忧道:“皇上怪罪叔父了?”
连翘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她默了默,只说了句;“小姐,都到这时候了,您还唤侯爷为叔父?”
“我。。。。”轻舟想起那日,万重山曾与她说过,日后不要再唤他叔父,可若不唤叔父,她又该如何称呼他?又能如何称呼他?
“小姐,您当真要随侯爷去武州吗?”连翘蹲下了身子,惴惴不安的问着轻舟。
轻舟看了一眼身上的孝服,与连翘道;“我是守寡之身,又哪儿能随叔父去?”
“小姐,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连翘着急起来,“侯爷这次为了您,从武州回到京师,不仅把皇上得罪了,还和老夫人,二夫人全都撕破了脸,奴婢瞧着,侯爷他也是真心对小姐的,小姐要不就。。。。”
“连翘。”轻舟打断了连翘的话,她看着连翘的眼睛,轻声开口;“我这个人,这条命,早已全是他的,可是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小姐还是担心会害了侯爷?”
“不仅仅是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轻舟心中满是苦涩,一语言毕,鼻尖便是酸了。
“奴婢不明白。”连翘满是不解。
“姑爷再不好,他也是我的丈夫,我不能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去跟了他的叔叔,连翘,我做不到。”轻舟声音很轻,只觉那股难言的苦涩从心头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
过了片刻,轻舟又是动了动唇,道出了一句:“何况,还有婶母,自我进门后,婶母一直厚待我,我不能对不住她。”
连翘闻言,便是忍不住握住了轻舟的手,哭道;“小姐,您别骗我了,姑爷也好,二夫人也罢,他们在您心里哪儿能和侯爷相比?您就是为了侯爷,您就是不想毁了侯爷,您就是怕侯爷会被皇上怪罪,您就是怕侯爷被人耻笑,您就是怕侯爷会变得一无所有!”
见连翘将自己的心底话全都吐露了出来,轻舟只觉心如刀割,也是一道落下泪来,她伸出手,为连翘拭去泪珠,哑声道;“连翘,既然你明白,你会懂我的,是吗?”
连翘只是呜咽着点头,“奴婢都懂,奴婢只觉得。。。。。小姐太苦了。”
“我不苦,”轻舟摇了摇头,她的泪水打湿了睫毛,只轻声说了句:“只要他能把我忘了,不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连翘哭了片刻,终是问道;“那小姐,有何打算?”
“镇远侯府,我已是待不下去了,我会去求祖母,让她许我去灵隐寺修行,为叔父,也为整个万家祈福。”
听着轻舟的话,连翘顿时大惊,“小姐,您是要出家?”
轻舟点了点头。
“小姐,您不要做这种傻事,侯爷他不会答应的!”连翘急的落下泪来,只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叔父那里,我会去和他说。”轻舟将眼中的热潮压下,小声道;“这样,他就会死心了。”
晚间。
万重山回府后,便是向着轻舟的院子走去,刚踏进屋,就见轻舟已是领着等在了那里,看见他回来,轻舟便是俯下了身子,不等她行礼,万重山已是将她扶了起来,“和你说过,不必再与我行礼。”
万重山声音温和,眼见轻舟的脸颊这两日稍微恢复了些血色,让他看着只觉放心了些,他向着桌上看去,就见一桌的菜肴还不曾动过,显是在等他。
他将轻舟扶到椅上坐下,与她道;“明日,咱们一块去武州。”
轻舟杏眸微怔,她就那样看着万重山,万重山察觉到她的目光,遂是微笑道;“怎么了?”
轻舟没有说话,只是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向着他跪了下去。
“这是做什么?”万重山立时便要去扶她。
轻舟避开了他的手,她眸心清润,看着面前的男子,轻声说了句;“叔父,轻舟有些话,想和您说。”
“你先起来。”万重山微微皱眉。
轻舟摇了摇头,见她执意跪着,万重山心下无奈,只得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直视着她的眼睛,道;“说吧。”
“叔父。。。。”
“你还唤我叔父?”万重山眉心紧拧,打断了她的话。
“若不唤您叔父,轻舟该如何唤您?”轻舟声音很轻,她的话音刚落,万重山刚要开口,轻舟便是道;“叔父,您先听我说完,好吗?”
“你说。”万重山盯着她,道了两个字。
“叔父那日告诉轻舟,您不怕千夫所指,也不怕万人唾骂,叔父是大齐的英雄,轻舟只是个卑微懦弱的寻常女子,轻舟求叔父体恤,叔父若真为轻舟好,就请为轻舟着想,不要将轻舟推倒风口浪尖,让轻舟被世人不齿,背负不守妇道,勾引叔父的名声,”轻舟说到此处,微微停了下来,她向着万重山拜了下去,道:“求叔父成全。”
万重山一语不发的将她的话尽数听完,他一直没有说什么,只扶起了轻舟的身子,让她看向自己。
“你心中有我,不是吗?”万重山眸心如血,一字一字的问她。
听着万重山的话,轻舟的眼泪瞬间决堤,她竭力将那些泪水逼了回去,只颤着声音,依旧是吐出了那一句;“求叔父成全,轻舟只想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叔父的错爱,轻舟担当不起。”
万重山捧起了她的面颊,他刚欲说什么,就见轻舟满眼的泪,与他说了句;“求您不要逼我。”
“我怎舍得逼你。”万重山眸心中仿似蕴着一团火,他双目灼灼的看着她,与她道出了一句话来;“陈轻舟,你记着,我永远不会逼你。”
轻舟泪眼朦胧,她不敢眨眼,生怕自己眨了眼睛,那些滚烫的泪珠便会一颗颗的从眼眶中落下,落在万重山的眼底,让他看出自己的心事。
“轻舟会去回禀祖母,请她允我去灵隐寺带发修行,轻舟会在佛前,为叔父日夜祈祷。。。。。”
万重山打断了她的话,他的眸心蕴着一抹痛色,只问道;“你宁可去常伴青灯古佛,也不愿和我在一起?”
“叔父的错爱,轻舟唯有来世偿还。”轻舟的声音很轻,她看着万重山的眼睛,静静地开口。
“你既不愿和我在一起,又为何要绣这块帕子?”万重山从怀中将那块帕子取了出来,那一角的青山与轻舟尽数露在轻舟面前。
轻舟看着那一方帕子,顿觉心中溢满了酸楚,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万重山抚上了她的脸,轻舟眸心满是祈求,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与他说了句;“叔父,算轻舟求您。。。。”
万重山看着她眸底的泪水,他心知侄儿刚去世,若让她如今就跟了自己,的确是难为了她,万重山念及此,终是不忍心再去逼她,他沉默半晌,终是看着她的眼睛,道了声,“好,我答应你去灵隐寺修行。”
“多谢叔父。”陈轻舟拜了下去。
“你不必谢我,”万重山望着她的身子,一字字道;“陈轻舟,我不会死心。”
轻舟看着面前的男人,听着他的话,只让她颤着嗓子,道出了几个字;“叔父,您放了我吧。”
万重山没有说话,只搂住了她的腰,俯身吮住了她的唇瓣,轻舟心中酸苦极了,忍不住想要挣扎,然而她的力气又如何能撼动过万重山?
唇齿间的缠绵分外悱恻,万重山的吻霸道而温柔,几乎要将她的心神一块吮走,不知过去多久,他终是松开了轻舟的身子,在她的耳边吐出了一句:“我不会放了你。”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佛前
天色微亮。
“小姐,行李都收拾好了。”连翘进屋时,就见轻舟已是换好了衣裳,她仍是穿着孝服,素白的一张秀脸,即便不施脂粉,也仍是嫩汪汪的,连翘瞧着,便是想起了一句老话,“若想俏,一身孝”,穿着孝服的轻舟,依旧美的让人心折。
轻舟是新寡之身,此去也是为了修行,除了一些随身的衣裳,并未带太多东西,她和连翘一道走出了屋子,向着万母的院子走去。
轻舟进屋时,就见万母已是候在了那里,她向着祖母行了大礼,“孙媳此去灵隐寺修行,还请祖母保重。”
万母看了她一眼,也不曾让她起身,只道;“你有这个心,自然是好的,灵隐寺是佛门圣地,你既去那修行,自当谨守本分,千万。。。。。不要做那伤风败俗,对不起梓安,对不起夫家和娘家的事。”
轻舟闻言,脸庞顿时白了几分,她将眼睛低垂,轻声说了句;“孙媳谨遵祖母教诲。”
万母点了点头,眸光浮起几分意味深长,又是言道:“你是礼部侍郎家的小姐,自然最是懂礼的,女子在世,最为要紧的便是名节,你此去,便好自为之吧。”
“是。”轻舟向着祖母微微叩首。
“你总归是万家的孙媳妇,祖母也不会让你一辈子在那伴着青灯古佛,枯守着日子,等过两年,重山的心思淡了,祖母会命人迎你回府,再从本家亲族中过继一个男孩儿养在你膝下,当作你和梓安的后嗣。”
“孙媳谢过祖母。”
“起来吧。”万母直到此时,才让轻舟起身,又是叮嘱了几句佛门禁忌,才让轻舟离开。
“小姐,咱们要不要去和大夫人,二夫人道别?”连翘搀着轻舟的胳膊,问了句。
“娘不愿见我的。”想起宁氏对自己的满腔怨恨,轻舟眼瞳微黯,至于温敏懿,轻舟更觉无颜面对,她默了默,终是摇了摇头,“咱们还是别去打扰娘和婶母了,这便走吧。”
“是,小姐。”连翘答应着,扶着轻舟走出了侯府,就见马车已是候在了那里,上车前,轻舟却是停下了步子,抬头向着“镇远侯府”四个鎏金大字看去。
连翘只当她心里难受,是以劝道;“小姐不要难过,老夫人也说了,等过些日子,就会派人接小姐回府了。”
轻舟微微摇头,和连翘轻声轻语的说了句;“连翘,我不会再回来了。”
“小姐?”连翘一惊。
轻舟没有再说什么,她无声的收回目光,与连翘一道上了马车。
赶到渡口时,天色已近黄昏,连翘将轻舟扶下了车,就见船只已是在渡口相候,船老大见着轻舟,便是行礼道;“小人见过少夫人,贵府上说,少夫人身子尊贵,不适宜车马劳顿,便安排夫人走水路,夫人在船上歇息一晚,明儿一早就能到灵隐山。”
“有劳船家。”轻舟温声开口,船老大忙说不敢,十分恭敬的将轻舟一行人迎上了船。
“小姐,您快看!”不等轻舟走进船舱,连翘的声音已是响了起来,轻舟回眸,向着连翘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青山峻岭,水波盈盈,岸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身影。
那人身着劲装,骑着一匹骏马,他的目光深邃,遥遥向着轻舟看去,竟不知他究竟在那里待了多久。
“是侯爷。”连翘低声惊呼。
轻舟看见万重山,心口顿时一酸,她没有进舱,就那样立在船头,微风吹拂着她的衣角,她也浑然未决,只怔怔的站在那里,直到船只驶远,万重山的身影已是变成一道黑点后,轻舟鼻尖酸涩,隐忍许久的泪水终是决堤。
“侯爷。”唐明生眼见船只走远,终是大着胆子,策马行至万重山身后,恭声开口。
万重山望着远处的船只,眼见那只船隐没在夕阳的余晖中,他闭了闭眼睛,转过马头,与唐明生吐出了三个字;“回武州。”
语毕,男人便是一马当下,策马向前冲去,唐明生立时领着身后的将士跟上,一行人犹如离玄之箭,顷刻间远去了。
清晨。
“小姐,您瞧,那便是灵隐山了。”连翘扶着轻舟走出船舱,就见灵隐山已是近在眼前。
船老大将船只停稳,两个嬷嬷顿时上前,与连翘一道将轻舟小心翼翼的送上了岸,山间空气格外清新,轻舟深吸口气,抬头一看,就见山顶云雾缭绕,其中山泉潺潺,令人心旷神怡。
“贫尼见过少夫人。”灵隐寺中的姑子已是提前得知了消息,住持已是领着姑子们在山下等候,看见轻舟后,顿时上前见礼。
灵隐寺贵为皇家寺院,除了皇室,历来只接待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家女眷,似轻舟这般以守寡之身来寺庙修行的贵夫人,住持早已见怪不怪,只是见轻舟年幼娇柔,心中便是念了句佛号,道了声可惜。
轻舟俯身还礼,与住持道谢,住持与其客套了两句,便与姑子们一道将轻舟领上了山,轻舟身份贵重,住持不敢怠慢,只将最为幽静的一座禅院单独让给了轻舟主仆居住,每日里亦会让姑子为轻舟送来一日三餐。
山间的日子安详而静谧,轻舟每日里除了在佛前合十祈祷,便是与连翘一道待在禅院中,或手抄佛经,或与连翘一道做些针线活儿,轻舟的性子本就恬静,有连翘相伴,倒也不觉苦闷。
几乎只在眨眼间,轻舟已是在灵隐寺度过了一月有余。她并不知晓外间的事,每逢想起万重山,想起如今的武州之战,轻舟总会一次次的在佛前祈祷,以求万重山平安。
武州。
“侯爷,方才得到的消息,李宗顺已是自裁,其余下的部众也是四下逃窜,武州之乱,已是平定。”
唐明生进了主帐,向着万重山禀道。
万重山闻言,便是抬起头,道;“李宗顺已经自裁?”
“正是,侯爷,此人不过一介农民,也敢犯上作乱,若不是侯爷亲自镇压,只怕这个反贼说不定还要自立为王,眼下自裁,算他有自知之明。”
万重山眸心深隽,他的声音漠然,道出了一句话来。“若人人都有饱饭吃,又有谁愿意做这个反贼。”
唐明生听着便是一惊,“侯爷?”
“所谓的农民军,也不过是被朝廷逼得无路可走罢了。”万重山站起身子,向着帐外走去,唐明生不敢细想,只抬腿跟上。
帐外,万重山沉默片刻,与唐明生吩咐道;“如今武州之乱已是平定,军中诸事便尽数交由你。”
闻言,唐明生一震,大着胆子道;“侯爷,是要先行一步回京?”
“不,”万重山转过身,向着他看去,“我是去灵隐山。”
“侯爷是去找少夫人?”唐明生跟随万重山多年,对自家将军的心思,也是一清二楚。
万重山点了点头,他向着天边看去,就见今夜月色极美,他凝视着那一弯明月,他要去找他的那一弯月亮。
灵隐寺。
夜色渐渐深了,轻舟还不曾入睡,她披衣起身,也不曾惊醒连翘,她向着佛堂走去,姑子们此时已是全都歇下了,偌大的一个佛堂只显得格外空旷与安静。
轻舟在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她望着高台上的观音菩萨,还未开口,眼眶便是湿了起来。
“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信女陈轻舟,不尊礼数,恋慕丈夫的亲叔父,信女明知此事万不应该,我是守寡之身,又怎能对旁的男人日思夜想,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信女的长辈,可信女总也管不住自己,信女总是想着他,念着他,怕他打仗受伤,怕他被皇上责罚,怕他吃不好,睡不好。。。。。信女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求菩萨宽恕。”
轻舟说着,向着菩萨深深叩首,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落在地上滴成了数瓣,她微微支起身子,白净的脸蛋上挂满了泪珠,她双手合十,又是向着菩萨祈祷;“信女只求他一世平安,与婶母举案齐眉,早日得子。信女愿折寿十年,愿终生侍奉菩萨,恳请菩萨保佑,保佑我能忘了他,求菩萨。。。。。”
轻舟的眼泪大滴大滴从眼眶中落下,纤瘦的肩头亦是微微抽动着,她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脚步声,轻舟倏然睁大了眼睛,她不敢置信的回眸,就见月光下,男人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般出现在自己身后,他向着她一步步走去,他的脸庞逆着光,直到走近些,就见他眉如刀裁,鼻梁高挺,露出一张英气磊落的面容。
看见万重山,轻舟的脸色倏然白了下去,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蹲下身子,他的眼瞳深亮,缓缓伸出手指,轻柔的抚上了她的面容。
“你。。。。。怎么会来。。。。”轻舟的泪水仍是一颗接着一颗的落下,万重山没有说话,只伸出胳膊,将她抱在了怀里,轻舟心头满是苦涩,忍不住挣扎起来,哽咽道;“在菩萨面前,你快松手!”
万重山闻言,便是抬眸向着高台上的菩萨看去,他的黑眸炯炯,一手揽着轻舟的身子,另一手则是向天发誓,道;“菩萨,我万重山不顾伦理纲常,铸下大错,所有罪孽均由我万重山一人承担,天打雷劈也好,进阿鼻地狱也罢,与陈轻舟毫无干系!”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克制
轻舟听着他这一番话,顿时惊慌的捂住了他的嘴巴,“菩萨面前,哪儿能乱说?”
万重山向着她看去,他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印上一吻,轻舟身子一颤,瞬间便要收回自己的手,万重山却箍住了她的身子,他再没心思去和她说什么,只一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深深吻了下去。
轻舟伸出手去抵着他的身子,却如同蜉蝣撼树般,他的吻铺天盖地的压下,周围全是他的呼吸与掠夺,她让他揽在怀中,心中既是酸楚,又是苦涩,其中,却又夹杂着几分说不清的甜意,她的泪水染湿了睫毛,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竟情不自禁的伸出小手,轻颤着抚上了万重山的脸庞。
万重山一震,他松开了她的唇瓣,就见她杏眸含泪,痴痴地看着自己,淡淡的月光映在身上,更是显得她肤若凝脂,她的嘴唇因着他的吮吸,已是微微红了起来,那般娇艳的朱唇点点,看在男人眼中,更是令人情动。
万重山再也忍耐不住,他一语不发的抱起了轻舟的身子,轻舟吃了一惊,小手攥住了他的衣裳,颤声道;“你要做什么?”
万重山也没吭声,只抱着她径自回到了禅院,他封住了她的嘴唇,他的吻那般急切,他忍了那样久,几乎是再也控制不住,只近乎蛮横的扯开了她的腰带,抚上了她的身子。
轻舟颤抖着,她不敢太过挣扎,只怕惊醒旁屋的连翘,更怕惊醒别院的姑子,她只是躲避着他急不可待的亲吻,几乎急出了泪花。
万重山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正意乱情迷间,就听轻舟的声音带着哭腔,响在了耳旁;“求你。。。。别在这里。。。。求求你。。。。”
万重山微微支起身子,就见轻舟满脸的泪珠,在那里哀求着他:“别在这里,别在寺庙里。。。。。”
男人的渴念已是蓄势待发,几乎要迫不及待的去得到她,可看着她的泪水,看着她满含恳求的眼睛,万重山的心终究是软了,男人黑眸中的情欲渐渐褪去,怜惜取而代之,他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只俯身吻去了轻舟面颊上的泪水,与她低哑着声音言了句;“好,不在这里。”
说完,他到底没有再进一步,只将腹内的谷欠(敏感字代替)念强自压了下去,他在轻舟身侧躺下,将她抱在怀中。
轻舟没有再挣扎,只静静的依偎在他的臂弯,她的脸庞贴着万重山的胸膛,她虽是处子之身,不曾与男人圆房,可出嫁前,也曾有嬷嬷贴着她的耳朵,告诉了她一些男女之事,是以轻舟虽没有有过夫妻之事,可心里也隐约明白,那抵着自己的东西是什么了。
她的脸庞烧了起来,只忍不住在万重山的怀里动了动身子,想要躲开,万重山却是将她揽的更紧了些,哑声道;“别动,让我抱会。”
轻舟双颊晕红如火,听着万重山的话,果真是不动弹了,她不敢去看他,只将脸庞埋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一直过去了许久,万重山才终是平稳了自己的呼吸,他的大手抚上她的发丝,和她说了句;“月儿,跟我走吧。”
“去哪?”轻舟抬起了眼睛。
“我会将你先送回陈家,而后以唐明生义妹的身份嫁给我。”万重山凝视着轻舟的面容,与她低声开口。
轻舟怔怔的看着他,她心里涌来一股酸涩,只轻声道;“即便换了身份,旁人也还知道是我,他们。。。。还是会说你。”
万重山将下颚抵上轻舟的额角,与她说了句:“不论旁人如何说,我想要的只有你。”
轻舟鼻尖酸楚,她由着他抚弄着自己的长发,念起刚刚过世的丈夫,她终是抬起头,和万重山说了句;“你让我在灵隐寺待三年,等守孝期满,你再来看我,好吗?”
“你让我等三年?”万重山皱起了眉头。
轻舟点了点头。
“我三天也等不了。”万重山心中浮起一丝无奈,抱紧了她的身子。
“可我。。。。。。”
不等轻舟将话说完,万重山已是打断了她的话,斩钉截铁的告诉她;“明日你便随我下山,你若不想回侯府,咱们先去京郊的别院住上一段日子,等到了婚期,我再送你回陈家。”
轻舟听他这般说来,也心知不论如何都无法让他等上三年,她掩下眸子,终是不再坚持。
万重山吻着她的发丝,嗅着她身上的甜香,只觉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你娶我回府,是做妾吗?”轻舟声音柔软,小声问道。
“不,是平妻。”万重山抚上她的脸颊,他看着她的眼睛,念起温敏懿,万重山眸心深敛,与她道;“至于敏懿。。。。”
“你不要休了婶母,”轻舟抬起头,眸心有惊惶之色闪过,“千万不要。”
轻舟知道,当年的万重山不过是军中的一个小小百夫长,温敏懿却是县令家的小姐,而当温敏懿下嫁于他后,也一直是勤恳持家,孝顺婆母,多年虽无所出,却十分贤惠,而他常年戍边,本已忽视了她,又怎能再去休了她?
万重山紧了紧了她的身子,念起温敏懿在背地里施的毒手,男人眼中有戾色一闪而过,他压下那抹戾气。看着轻舟清亮明澈的眼睛,终究不忍将那般龌龊的事告诉她,他握了握她的手,只道;“你不用想太多,一切有我。”
轻舟垂下眸子,轻声说了句;“是我对不住婶母。”
“你没有对不住她。”万重山眉心微皱,念起温敏懿之前做过的事,便是道了句;“她做的那些事,不提也罢。”
轻舟不解的看着万重山,小声道;“你并没有妾侍,不是吗?”
万重山点了点头。
“是因为婶母不许你纳妾吗?”轻舟声音很低,一想着万重山位居高位,却因为在乎温敏懿,是以身旁连一个妾侍也没有,心里便是有些发酸。
“不,”万重山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说了句;“是我没那个心思。”
“那,婶母她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样生气?”轻舟小声问道。
万重山顿了顿,看着她纯净无暇的一张脸,他抚上了她的面颊,低声说了句;“月儿,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的心思。”言下之意,便是说并非每个人都似轻舟这般与人为善。
轻舟仍是有些懵懂,万重山望着她的眼睛,那般明净清澈,犹如两泓清泉,在烛光下清晰的映出他的影子,让他看着,只觉心中一软,忍不住勾起她的下颚,又是吻了下去。
这一吻不同于方才的急切霸道,而是无尽的温柔的与怜惜,轻舟的脸庞渐渐浮起一抹红晕,一张秀脸在月色中更是显得娇羞腼腆,她的眼睛渐渐迷离起来,不知过去多久,万重山终是松开了她的嘴唇。
男人眸心黑亮,仿若燃着两簇火苗,他凝视着身下的女子,终是不得不压下自己的欲火,低声说了两个字;“睡吧。”
在轻舟心里,虽早已将自己当成万重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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