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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小户媳妇-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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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精致秀气得让她心疼。
这是男孩还是女孩?他或她是怎么出生的?夫君都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个梦?
她忍着不问,听项宝贵慢慢的说,听婴儿满是存在感的扭身子号哭,又为梅萧的成全舍弃而感激。
听到夫君回来、她将死的紧张时刻——
周嫂提醒:“夫人,小公子在哭,该是饿了,要吃娘奶。”
冷知秋一惊,忙低头哄孩子。小公子,所以说,这是个男孩儿?她替项家生了个儿子,哈!如果是女儿也好,但她承认,更喜欢儿子,这样就算以后不能再生育,好歹也有个传宗接代的项某某。
“小公子。”她垂首逗哄小儿的样子很柔软,是一个母亲看孩子天生的温暖角度。
项宝贵挥手让周嫂退出去,便帮冷知秋解开衣领。“娘子,喂奶会不会?要不要为夫教你?”
“……你怎么教?”
冷知秋哭笑不得,嘴角抽了抽。喂奶会不会不知道,但见过倪萍儿喂小六六。
她学着样抱住婴儿,让他薄薄的小嘴靠近自己,一点殷红,玉山不算太饱满,但比从前可要可观许多。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骄傲自豪。
身边某人偷偷咽口水,不动声色的拿眼角余光死死盯着。
冷知秋突然抬头看了看他,他还是茫无焦点地直视前方,仿佛刚才热辣辣的一束目光是错觉?
“夫君,我也饿了。你去帮我弄点吃的吧?”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第一次给孩子喂奶。
项宝贵只好站起身,乖乖被她打发。
“嘶——”冷知秋疼得抽了口凉气。
别看小东西没牙,吸咬起来十分用力,不知轻重,可惜吸了半天没吸出乳汁,倒把那晶莹剔透的小脸给累红了,嘴一扁,又要哭。
冷知秋正着急,某个要去准备食物的人已经对门外丫鬟吩咐完毕,关上门一闪身就回来了。
“知秋。”
“你、你做甚?”
他环住她和婴儿,另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推开婴儿的脑袋,指掌握住她的丰盈,这里揉揉那里捏捏……婴儿愤怒的大哭,冷知秋惊讶的脸红。
项宝贵嘻嘻笑道:“娘子,为夫这是在帮你,看,是不是出来一点了。”
冷知秋先还错愕地干瞪眼,突然问:“你怎么知道有出来?”
一点乳汁被挤出,溅在婴儿哇哇张圆了的小嘴里,小家伙怔了怔,瞪着水汪汪的泪眼,煞是可爱。
项宝贵不答,黑眸一转,低头就吻住娇妻。
穿帮了,不解释。
……
她恼火又欢喜,阴霾扫尽,被他这么一闹一耍,反倒没空去激动伤怀与狂喜,取而代之是各种无语,抓狂,想咬他出气。
“项……!”
他的舌尖趁机滑入,堵住她的愤怒,耍赖般纠缠。
这家伙大概真是太饥渴,不停往她身上挤,气息紊乱,手上的力量也不知不觉加大。
冷知秋猛地震颤了一下,啊!疯了,还有个小饿狼,居然挣扎咬上殷红,继续卖力吸。
这是什么样的父子?!这也要齐上阵的吗?
她不舍得拍飞儿子,但舍得狠狠咬项宝贵,看他吃痛退开,她还恨恨不已:怎么没把这厮的舌头咬断?真可惜!
……
自此以后,项宝贵便忧郁了。
娇妻如今专宠儿子,他彻底失宠,被打入了“冷宫”。只能眼巴巴看着她和儿子亲热说话,看着她抱儿子一起睡,看着她抱儿子一起玩……
一个邪恶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干脆把儿子送到鸡足山金顶寺当和尚算了,嗯。”项宝贵摸着下巴思索。
正在一旁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远远的,冷知秋抱着儿子笑吟吟问:“夫君,孩子的名字,现在起呢?还是回苏州,让老爷子起?”
项宝贵随口道:“早就起好了。”
“诶?”冷知秋挺意外,他这满脑子淫思春梦的人,居然会给孩子想名字?
“我们第一个孩子名叫青霜,第二个叫无影,第三个叫……”
“你等等!”
冷知秋错愕不已。“青霜?好像哪里听过?”
项宝贵委屈的哼了一声,继续蹲角落里凄凄惨惨戚戚。
冷知秋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来,“咦,明湖居书院第一个赠书的人就叫青霜,好巧。”
这是巧吗?
冷知秋看了看幽怨的某人,抿唇笑,欢喜又感动,走过去蹭了蹭他。“怎么想着用儿子的名义捐书?”
“娘子你三令五申,为夫不得插手书院,可我就是想让你开心如意,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早知道青霜这小子和为夫犯冲,就不用他的名义,该用无影的——”
项宝贵说着眼睛都亮了,起身抱住冷知秋。
“知秋,我们赶紧把无影生出来,一定是个女娃,女儿和爹亲……”
冷知秋怀里的“项青霜”眼里闪过青霜宝剑一般冰冷的目光,无情的扫过他的父亲项宝贵,充满鄙夷。
项宝贵才不管这小东西目露“凶”光,抢过去匆匆抱出门,叫来周嫂:“把他带奶娘那里去,今晚和他奶娘一起睡,赏你和奶娘各八两银子,去吧。”
周嫂和奶娘顿时被买通了,八两,相当于现在的五六千元人民币啊!
项宝贵拍拍空出来的两手,返身进屋,黑眸立时闪闪发绿。
“娘子——嗯?”
冷知秋正在有条不紊的收拾东西。“夫君,刚才经你提醒,才恍然想起,已经离开苏州快一年了,书院不知怎样,爹爹不知是否安康,公公婆婆还有宝贝他们可还好么?他们若见到青霜,必定欢喜之极。我们赶紧收拾了回家吧?知秋已经归心似箭。”
“知秋……我这里也归心似箭……”
项宝贵几乎是飞扑过去,一把将冷知秋抱进怀里,腰往前蹭,某个地方很无耻的暗示着接下去的意图。
好不容易熬出月子,他等不下去了。
“你这人真是!”冷知秋素来并不口拙,此刻却也有点词穷,红着脸想啐他,又知道自己脸皮没他厚,武力没他高,只能认命的由他抱起,按倒在榻上。
所谓身轻体软易推倒,呜呼哀哉。
好在项宝贵是真长了记性,动作极其温柔,小心翼翼,虽然长期饥渴,此刻几乎癫狂,却也被他苦苦忍住,耐心的穿过发丝,梳理彼此细雨般滋润起来的情愫,慢慢厮磨着,亲吻着,她原本还怯意,掩饰自己的肚皮,渐渐也被他的吻化开来,幸福的轻颤着。
……
云暂开,雨暂歇。
他翻身将她抱在身上,掖好被子,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道:“知秋,回到苏州后,你和青霜都别再走远,要让我看得见,够得着。好么?”
他回去要实践诺言,做一件事,以后就没那么多下属可以保护他的家人了。
“夫君呢?会离开吗?”
冷知秋明白他的意思,他和梅萧在金顶寺许下的舍弃,都是他们生平之难,但又不得不为了她而割舍。
“不离你左右。”
“……”冷知秋瞧着他认真的模样,眼底是隐约的担忧。他手眼通天的时候,都一再让她受到外来的伤害,如今要自断爪牙臂膀,自然怕护不好她和家人。
但她不要他如此束缚。
“夫君,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论你强与弱,有些事也是防不胜防。既然防不胜防,不如不防,该如何过日子便如何,就如我当初嫁给你时,也是前路一片迷茫,那时候读苏轼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如今,我依然是这样的心情。”
项宝贵收紧手臂,感受着她那细弱身躯里,有一种柔韧,让他安心、平静。
“嗯,你这样的见识,我才和你商量。父母妹妹,我从来都没有让他们知晓,其实我也害怕,怕护不好他们。知秋,有你这样的妻子,是我项宝贵几世修来的福。”
话虽然有些肉麻,他说得真诚。
——
◆◆——棋局重整——◆◆
继文三年,十月初一。
项宝贵在龙氏土司和高老二等精卫的协助下,取得了解开孙仲文等人蛊毒的解药,至于张小野的蛊毒,因为他已经死了,幽雪又不知藏匿在何处,项宝贵暂时不管,只吩咐:不管是谁,见到幽雪,不用说一句话,立刻杀之!
随后便携妻儿辞别龙氏土司,将高老二留给了龙氏土司。
“地宫的人会全部遣散,具体去向,我自有安排。”项宝贵如是对高老二道。
高老二垂头失望,想了许久,还是不甘心。“少主,老主子张宗阳几十年心血,您又有青龙铁卷的旷世奇宝,何必真的在意什么金顶寺的许诺……”
项宝贵抬手止住他,黑眸较之从前的狷狂,转变成了深邃。
“从前的路,是恩师设计的,那条路走到今天,风云已经变换,差不多到尽头了。你留在龙氏,可以充分施展手脚,这里布政司、几个土司之间,甚至许多长老、族长,关系都很复杂,我相信你会帮龙氏解决难题。”
“少主,我可以留在这里。”高老二沉吟半晌,终于点头。“您真的要遣散所有地宫的人吗?一个也不留?”
项宝贵转头看了一眼远处,冷知秋抱着孩子在和土司的女人们说笑。
他迅速而低沉的对高老二道:“是遣散所有人,但有些人会随我做买卖,我要改变项家未来生存发展的方式。”
听他这么说,高老二眼睛亮了,不甘心换主子。“那些人是谁?有属下吗?”
项宝贵道:“不,不包括你。你就跟着龙氏吧。”
这是决定,显然已经深思熟虑。
待项宝贵携妻儿坐上马车,孤零零只带了一个精卫北去,尘埃落地,高老二眯着眼睛叹息,他已经完全看不出项宝贵的心思了,这个曾经锐气锋芒的年轻主子,现在抛弃了他,且变得深邃,深邃到他完全看不懂。
他曾是张宗阳的心腹左右臂,又帮项宝贵做了许多值得骄傲的事,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然而,俱往矣。虽然不理解项宝贵的决定,但他还是选择相信项宝贵将会开辟一条更好的路。
——
◆◆——幽雪苦逼又得意——◆◆
苏州。
任谁也没想到幽雪就躲在地宫深处,从未离开。项宝贵派人搜遍苏州,不见她踪迹,因为担心妻子,也就暂时懒得管她藏匿何处。
幽雪知道自己只要走出地宫,很难逃出项宝贵的手掌心,虽然不甘心,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项宝贵爱的是那没用女人冷知秋,对她这个害死张宗阳父子的绝世美人,只会痛下杀手,不会丝毫犹豫。
可是有自知之明,不代表她就会乖乖等死,也不代表她会放弃项宝贵。
“我想要得到的男人,就一定会得到。”幽雪躲在雾气浓重的温泉池里,握紧双拳,待起身走出池子,竟未穿寸缕,一身肌肤已经惨白发青,就连头发也花白了,一张原本倾绝天下的脸,凹陷阴森,气色如鬼。
这鬼样子她却不自知。
十个月了,整整十个月,她提心吊胆的躲在这里,没照过镜子,没收拾打扮,饿了只能吃那些花草,喝温泉池的水。
别以为吃这些能修仙,营养不良、不见天日、加心理压力,什么美人都会变鬼。冷知秋也曾因此脱过形。
现在的幽雪不仅外貌今非昔比,还在一桩事上取得了突破。
她终于打开了温泉池边上那扇巨大如山壁的厚厚石门。
石门内到底是什么?她终于要知道了!只要掌握项家这最深的秘密,她就不怕项宝贵不乖乖就范。
激动万分,她气喘吁吁地一步步走进去,抬眼四顾,洞壁五彩流光,刻满猩红的字迹,她傻眼,嘴里不由自主的惊呼:“啊?!噢——竟是如此!”
——
◆◆——她们都有苦逼的经历——◆◆
在这十个月里,难熬的不仅仅是幽雪,还有香料铺的倪萍儿和钱家傻儿子的媳妇曹细妹。
倪萍儿作为寡妇,居然又挺起了大肚子,街坊怎么看她?她又说不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倔强的不肯打掉这来历不明的胎儿,直到如今,已经八九个月的身孕,就连她哥哥倪九九也忍不住叹气懊恼。
“萍儿,到底是哪个狗杂碎?他有胆子留下种,怎么没胆子留下来娶你?老子最恨这种人了!”
倪萍儿摇头饮泣。
“不,他走的时候不知道我有了孩子。”
“是谁?”
“都是我在引诱他,他没过错。哥,你别问了!”倪萍儿捂着脸哭。
一旁,甄忘年上蹿下跳的玩耍,绕着倪萍儿自得其乐的转陀螺,嘲笑他的母亲:“娘亲又哭,羞羞!六叔叔说,连项娘娘那样的弱女子都不大哭鼻子,还说女人要多笑才好看。”
倪萍儿有些吃惊的擦去眼泪,又好气又好笑地想堵儿子的嘴。“混小子,才多大,尽学些什么鬼话?你晓得什么‘弱女子’?”
项娘娘自然就是指冷知秋。甄忘年虽然还没满三岁,倒是已经分清了亲娘和义母的区别,不再叫冷知秋为“娘”,而是一口一个“项娘娘”。
倪萍儿倒不知道冷知秋居然是不爱哭鼻子的,还以为被项爷那么宠着,又天生弱质扶柳,必定脾气娇些。她不好和冷知秋比,她的命苦啊!怀着孩子做寡妇,已经很惨;好不容易有个张六来给她温暖,却不敢光明正大;好景不长,转眼似乎又要重复过去的悲剧。一个女人,生出两个没爹的孩子,日子怎么过下去?怎么笑得出来?
倪九九看看妹妹和外甥,脸黑黑的。原来那“狗杂碎”是张六……那小子比自家妹子还小好几岁,更何况妹妹是个寡妇,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张六去了哪里,恐怕只有项爷知道。
他满怀心事的离开,准备等项宝贵寻妻回来,就去找他商量妹妹和张六的事。
——
曹细妹比倪萍儿更苦更惨,但她自那一晚后,就再也没掉过一滴泪。
钱多多夫妇暴打了儿媳妇一顿,打得她一个月没能下床,夫妇俩带着傻儿子钱智到处求治,却都治不好。既治不好傻,又治不好断子绝孙的病。最后又涎着脸去求木子虚想办法,结果木子虚已经被胡知府追杀出了苏州,不知所踪。
成王与皇帝的战争已经白热化,苏州城里的成王党羽几乎被肃清。
曹细妹在钱府待了一个多月,既惦记自己的凤仪楼买卖,又心急和自己的父亲联络,谋划复仇雪恨,趁着钱多多夫妇带钱智去看病,她便偷偷溜出了钱府。
当天,曹细妹清理账目,关了凤仪楼,将金银珠宝和钱柜里的积蓄全部用大檀木箱子装了,托镖局运往京城父亲家里。她连一两银子也没给钱家留,自己捋了镯子,雇了辆轻便快捷的马车,带着丫鬟、小厮、伙计,浩浩荡荡连夜往北先逃跑。
钱多多和沈芸找不到木子虚,到傍晚回家,一看儿媳妇跑了,气急败坏,立刻带上家丁和武器,杀到凤仪楼。再见凤仪楼关门大吉,夫妇俩慌了,砸门而入,搜遍整个装修华贵的二层商楼,一点金银珠宝的碎屑都没找到。
“格老子!小贱人手段真狠!走,去追,她跑不远!”
当下,钱多多就召集武士家丁,往京城方向追去,沈芸带着钱智回家懊恼不提。
追到苏州城北三十里外,曹细妹的人马正在小憩修整。
钱多多阴恻恻笑,上嘴皮扯着脸皮一起抽抽。“想跑?哼,哈哈,叫你知道我钱多多的厉害!”
曹细妹早就知道自己很可能被追上,所以才将钱财托了镖局。她这残破的身躯,无非又是被钱多多暴打一顿罢了,逃之,幸也,逃不掉,也没办法。举目整个苏州城,谁会帮她?
胡一图的夫人胡杨氏一直从她这里白拿珠宝首饰,平日里还会帮衬一下,比如从前钱多多找上门,胡登科就带人给她解围。但自从钱多多求了皇命,奉旨娶了她做儿媳妇,胡杨氏的帮衬也就到此为止。谁敢和皇命对着干?
她恨皇帝,比恨钱多多一家人还要千百倍。
钱多多带领一帮凶神恶煞的武士家丁,逮住曹细妹的人,举棍棒刀剑就打,不往死里杀,照着断胳膊断腿伤心伤肺伤五脏六腑的标准,蛮横肆虐。
一时惨叫声响成一片。
钱多多拖着曹细妹,就在草丛里狠狠地暴打,一边要脱她衣裤施暴。这种变态的欲望很奇怪,曹细妹并不算美人,甚至可以说姿色平平,和钱多多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妾们比起来,真没什么亮点。但她是他的儿媳妇,是他傻儿子千辛万苦娶到手的女人,就因为这个关系,他一直想证明点什么,想染指儿媳妇,让她知道,真正智商健全的男人是怎么在性事上折腾女人的。或者,因为钱智的傻,他更想替儿子完成一桩事业。
曹细妹无法忍受这种禽兽的行为,她死也不能服从。
她越是挣扎,钱多多打得越狠,一阵绞痛自腹部深处弥漫,曹细妹吃惊的抬胳膊抵挡钱多多的拳头,抬颈看向半褪的衬裤,血色湮染……
“啊--!”曹细妹忍不住仰天喊。
钱多多也傻眼了,收回拳头,起身看着那越来越多的血红,如遭雷劈。
他……亲手打傻了儿子,又亲手打死了“孙子”?!
就算他这人再蛮横残暴,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脸顿时黄了,惊恐莫名:报应?难道这就是报应?
钱多多浑浑噩噩的带着武士家丁走了,嘴里一直念着“报应”。
曹细妹的人伤得重,自顾难保,曹细妹一个人远远躺在草丛里,昏迷不醒。
便在这时,一队人马经过,为首的人白衣高洁,束发纶巾,人清淡如茶,平静的看过满地伤员,跳下马来。
这人正是木子虚。
“唉。”他轻轻叹息了一声。“把他们救起来吧。”
……
自那以后,曹细妹便跟随木子虚,开始为朱宁效力。
她有谋断,有财力,在京城有人脉耳目,对朱鄯恨之入骨……所有的条件,都是朱宁十二万分欢迎的助益。
--
◆◆——冬至的闹剧——◆◆
又是一年冬至。
项宝贵带着冷知秋和儿子青霜,一路游山玩水,慢悠悠回到了苏州。
这一路不仅充分领略南方的奇山秀水,风土人情,偶尔也碰到兵荒马乱或天灾,偶尔也有仇人现身,都不能破坏夫妻俩愉快轻松的心情。
一家三口,形影不离,欢欢喜喜。
青霜这孩子大约真是和项宝贵不太亲,谁叫当初项宝贵差点把他从娘胎里甩到地上,几乎就要脸着地,后果不堪设想啊!再加上父子俩生来喜欢争夺,项宝贵心眼小,儿子吃奶,他也觉得被夺走了专利,总是忍不住要横加阻挠;青霜虽小得毫无智慧可言,但他有直觉,直觉告诉他,那个浑身骚气的男人,是他“进食”的大敌,是分走他母爱的恶人。
项宝贵不抱青霜,都是拿一只手托着,就像托着一团令他嫌弃的肥肉。这团肥肉差点要了他爱妻的命,谁让他的知秋受苦,他就让谁不好过。
青霜不对项宝贵笑,都是瘫着一张越来越酷似项宝贵的脸,闪烁着幽幽的鄙夷目光。
这时候,冷知秋总是忍不住笑得弯了腰,书也看不下去,父子俩各给一个亲吻,算是各自安慰,一碗水端平。
“夫君,青霜以后一定比你更招女子喜欢。”
“为何?”项宝贵不服。
“你的笑容太便宜,不金贵。青霜是男孩子,是不该笑太多,这样才显得有深度,让女孩子仰慕。”
项宝贵顿时想起冷知秋赞美朱宁的诗句,嘴角的笑弧便凝得深了几分,鼻子里哼了一声。
冷知秋看看他,这是又要作天作地的前奏,忙把儿子放一边,走过去抱住他。“你这人,多大了,还和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争起高低,也不嫌臊。”
“我便是如此,你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项宝贵收起跑远了的思绪,借着她同情心泛滥,耍无赖。“别的女子喜欢那些假正经的,知秋你可不许呀,你要懂得欣赏为夫的与众不同。”
“……”冷知秋将脸埋在他胸口,咬着嘴,身子在轻轻的、微不可察的颤。
“要笑就笑出来嘛!”她就是太守老丈人教诲的那些习惯礼仪。项宝贵干脆挠她胳肢窝。
冷知秋便在丈夫怀里活蹦乱跳的虾一般,又跳又笑,边挣扎边讨饶。
这时候,床榻上孤零零的青霜就会皱眉,发出一声不符合他年龄太多太多的凄凉叹息:“哼……”
——
苏州沈家庄项园。
今年冬至与去年一样热闹。
沈天赐和惠敏正式向项沈氏提请了复婚的事。本来这事他们想问冷知秋,惠敏认冷知秋不认项沈氏。但现在项宝贵夫妇都没踪影、没消息,他们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只好趁着冬至节,顺便给项沈氏提一提便罢。
孙仲文等人聚在项园小文堂讨论书院的事,王爽的妻子王氏则在后园子里帮项沈氏布置过节的琐事。
项沈氏和项文龙这两天不知什么原因吵嘴,心情不好,加上儿子、儿媳妇不知跑到哪个天地去了,这一家子松松散散,园子是大,她却觉得孤寂,做什么都没心思。
倪九九来坐了半天,见项宝贵没回来,便告辞先回去。他的妹妹倪萍儿刚生了个女孩,这会儿还没出月子,身边没个亲人怎么行?
项沈氏不太上心的应了沈天赐和惠敏复婚的事,也没给他们做主挑日子。却突然想起来,叫沈天赐去请冷景易。
“虽然那个知秋让老娘糟心,但怎么说呢,宝贵喜欢她,我做娘的,唉!没什么好说的,希望今儿个宝贵能把他媳妇儿带回家来,天赐你去把宝贝接回来吃饺子,顺便,请亲家公也来吧,那老头孤家寡人,整天对着个牌位算个什么事。”
沈天赐答应了去。
惠敏放肚子里不高兴。大过节的,他们复婚的事就提了个头,人家根本不上心也就算了,还把沈天赐当下人使,这满园子多少小厮?随便叫一个就能使唤不是?还以为是从前呐,什么事都支使沈天赐跑腿?
沈天赐刚走,慕容瑄带着慕容青青却上门来做客。
项沈氏纳闷了。
“我说慕容家大公子,你怎么一到冬至就往外跑,还总来我这里?老娘这里的饺子汤圆比你家好吃?”
慕容瑄笑笑,客气的施礼。“伯母一向可好?快一年了,晚辈与贵府孙先生等四位大儒合着开明湖居书院,今日正好聚在一起,商讨了解一番。”
慕容青青则亲昵的挽住项沈氏的胳膊,笑容甜美。“伯母,青青有日子没来玩耍,可想念伯母了,尤其是伯母种的花,真正饱满,再找不出更好看的了。”
项沈氏怪怪的瞥慕容青青,直接告诉她:“我儿子宝贵可不在家哦。”
慕容青青掩饰眼底的失望,依然笑容可亲。“伯母,青青是听说项园滴水涧的墨梅开得极好,又想念您,才特意央了兄长一起来,伯母可别取笑青青。”
项沈氏便意兴阑珊的虚应承了。“既然是这样,便都随意些吧,老娘今儿有些不舒服,不特别招待你们兄妹了。惠敏,你招待一下慕容家的小姐吧。”
慕容青青忙问:“伯母哪里不舒服?可看过太医?”
“看个屁太医,老娘是心堵,气的!”项沈氏甩着手走了。
慕容青青要追问,慕容瑄按住她的肩,摇了摇头。人家不想多说的事,不应追问,自己这个庶妹真没涵养。
惠敏不甘不愿的领着慕容青青逛到滴水涧。慕容青青哪里是要看什么墨梅,一心打听:“表嫂子,伯母她因何生气?可是气恼知秋姐姐?”
“你这姑娘瞎猜什么呐?”惠敏挂下脸。
横行苏州多年的钱多多,家财空了,儿子不仅傻,还没了生育能力,儿媳妇也没了,有消息灵通的打听到,钱多多打死了儿媳妇肚子里的“孙子”……种种打击之下,钱夫人,不对钱宜人沈芸,她病了,疯了!
有钱府下人传说,沈芸疯病发作时,就喊项文龙的名字,哭得肝肠寸断,钱多多气坏了,也不管沈芸病弱,抡拳头照打,打完妻子打儿子,打完儿子就去和那十二房姨娘厮混,信誓旦旦要再生几个儿子出来。
项文龙听得传闻,心里有些替沈芸戚戚然,想她如今这么惨,过去的背叛、嘲笑冷眼、无情无义,他也就不再怪她。
项沈氏本来就敏感,多少从他的叹息、眼神里感觉到了,知道他同情沈芸,怕是又要怜香惜玉?
这才又吵了起来,各自生气。
这种事,当然不会和慕容青青说一星半点。惠敏就算知道一些内情,也不会告诉这来者不善的姑娘。
陪了一会儿,惠敏便借口要去给前头看茶和点心,盯几个下人做事,挥帕子告辞了。
慕容青青带着随身丫鬟,甚是无趣的逛着,正想着回家算了,却见一栋楼院,庭前厚毯子一般的草坪,蜿蜒石路架着紫藤,光影明暗如诗,开阔明朗里有温婉柔情,竟让人一见难忘。
“这里是谁住的?”慕容青青问经过的一个小丫鬟。
“一叶吉屋,是主子爷和少夫人的院子。客人小姐,您莫再往前了,主子现在不在家,您还是去前头厅堂里坐罢?”小丫鬟拦阻慕容青青探寻的脚步。
慕容青青心里不是滋味,原来这就是项宝贵和冷知秋的住所,他们竟然住这么好的地方,慕容家是有钱,可哪里造得出这么别致风雅的楼宇风景?听说项宝贵极宠爱娇妻,二人进了自己的小楼便不出门,如胶似漆招人眼红。
“哼,你这丫头真没见识,世上都是男子为尊,要说也是项大哥的住所,岂能将什么少夫人也算在里头?”
冷知秋被梅萧带走那么久了,说不定早就改弦另嫁,这里很快就该换新的女主人了吧?慕容青青深深的看着一叶吉屋在夕阳下的剪影。
正幻想着,老远的喧哗起来,似乎有人喊着:“回来了!主子爷和夫人都回来了!”
——
项园的大门口,热闹得翻了天一般。
项文龙等人、所有的客人、所有的下人,通通跑出园子看。
马车上下来丰神俊秀、春风满面的项宝贵,冲父母招了招手,便转身从车里再抱出粉雕玉琢的美人一个,美人怀里竟然还抱着个婴儿,争分夺秒的蹭着美人胸口,试图找奶吃。
项文龙和项沈氏当场就站不住,差点摔倒,虽然处于吵架冷战状态,却不约而同的都冲了过去。
“那个知秋,这是我们的乖孙子?!”
“宝贵,此儿是……?”
夫妇俩急不可耐的齐齐开口询问。
项宝贵故意看天。“我不认识那小子。”
冷知秋将青霜递给项沈氏抱住,顺手抓住项宝贵腰上一块结实的肉,狠狠拧了一把,都到家了,这小气鬼还在和儿子争风吃醋。
项沈氏看着怀里的婴儿,笑得合不拢嘴,哇哈哈一连串,穿透云霄。这霸气粗放的笑声让青霜很吃惊,瞪圆了乌溜溜的眼珠子,看着陌生的脸,思索要不要大哭一场。
“啊哈哈,孙子,我的乖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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