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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小户媳妇-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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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萧眯起眼,心痛不已。在他印象里,冷知秋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现在居然为了项宝贵,如此软声细语。
    “你这么做,是为了项宝贵?”他在她面前三步远站定,头上的翼龙纱冠压不住被风吹乱的鬓角,乱拂着,投下丝丝阴影,使那张本就略清瘦削刻的脸更显出几分阴郁。
    “那小侯爷您呢?项宝贵是您的朋友,您却处处针对项家,选秀女的事,还有现在兵围此地,您又是为了什么?”
    反正都挑明了,梅萧显然知道项宝贵回苏州,冷知秋也就不再憋着自己说话。
    “朋友?”梅萧好笑的重复这两个字。
    朋友该抢走他心仪的女子吗?朋友会明知他要付诸行动前、抢先对他的女人下手吗?项宝贵连父母妹妹都不管,先抢着将冷知秋带到这里下手……看看她现在的样子!项宝贵这混蛋吃干抹净后,竟然如此“善待”她!以为这样,他就再也抢不走她了吗?
    “知秋,你太不自爱了!”梅萧沉声哼。“不错,我可以坦承,就是为了你,一切都是为了你——拜托你清醒一点吧!项家不容你看书写字,你受尽委屈不说,项宝贵待你又如何?及得上我待你的十分之一吗?你为何偏偏对他那么好?”
    冷知秋心情有些低落,无精打采的道:“我是对他太好了些。小侯爷,太晚了,我要回恩学府就寝,桑柔的事、秀女的事,明日再说。能劳烦您带这些兵护持一下恩学府吗?我就想睡个安稳觉,不想见到项宝贵。”
    梅萧怔了怔,低眸犹豫。
    无论是秀女的事还是桑柔的事,他其实都是冲着项宝贵去的,他认为,只有赢过、制服项宝贵,才能夺回冷知秋。两次都是难得的机会。秀女的事已经被冷知秋破坏了,这次都已经追到项家祖宗的秘密所在了,而且他算准了项宝贵离开的时间,出其不意提前包围,这样难得的机会,要不要错过?
    冷知秋蹙眉等待。
    梅萧抬起眼,森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衣领处,火光下,那暧昧不明的痕迹分外刺眼。
    他微微抬起手,摊开掌心,伸向冷知秋,示意她来握。
    但他的神情却是阴冷如蒙了一层冬夜的风霜。
    “知秋与夫君之间的龌龊,原不该劳烦小侯爷,开这个口,只是因为此刻既不喜见项宝贵,又不喜小侯爷您的所作所为,你们之间要怎样斗法,都是活该,都不关知秋的事,并非知秋的心意有什么变化,希望小侯爷不要误会。”冷知秋看着梅萧的掌心,眼中是拒绝。
    胡一图和那守备将军都忍不住“嘿”了一声,这小妇人,怎么说话的呢!
    钱多多磨着脸皮怪笑,目光偷偷的觑着冷知秋的胸前宽大衣襟下的微微隆起,真是个销人魂魄的小美人,说什么冷言冷语无情的话都不要紧,谁叫她那么招人喜欢呢。
    梅萧应该不会因此生气吧?应该不能拒绝小美人的要求吧?
    然而梅萧却脸色更阴冷,摊开的掌心不曾收回分毫。
    苗园中一处阴影里,张六急得暗暗跳脚:少主,快回来呀,夫人要没了……




     131 女婿闹翁家;重担如何挑

    园中气氛也变得紧张,人影跃动,无声无息,一个高瘦如竹竿的中年男子举步走向大门。
    他正是高老二,陪着项宝贵劫持法场、驾马车的人也是他。
    高老二是地宫精卫的佼佼者,经验老道,为人沉稳冷静。
    他在琉国中了幽雪和尚风设下的圈套,差点成为“叛徒内奸”,后来项宝贵将计就计利用他转移视线,制造“内讧”,才骗过谨小慎微的尚风,最后完全反转局面。自此以后,高老二才知道项宝贵对他的信任,并不比原主子张宗阳少,也是从那以后,他才真心实意的开始效忠项宝贵。
    ——
    苗园外。
    梅萧凝目锁着冷知秋的身影,每看一眼都觉得心仿佛掉进了冰窖,越来越冷。
    他很想收回手,转身就走,从此将项宝贵和冷知秋从记忆里抹去——
    可是不甘心!
    他为冷知秋付出了什么?是他一生的命运!他抛弃了理想和喜好,丢掉了善良正直的书生意气,从此没有自由,不能放肆的笑,放肆的怒,每天生活在勾心斗角、前途谋算里,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她营建一个可以安身立命、遮风挡雨的“家”?!
    担心自己走上项宝贝那样的覆辙,他小心翼翼控制着和她的距离,不去烦扰,不去纠缠,送生辰礼物写封信都小心翼翼,结果还不是一样?!
    也许正是因为他一味退让,才导致了今天这样的败局。
    梅萧错了错腮帮骨,举步又再上前,手已经伸在了冷知秋的眼前。
    “我可以选择撤兵,依照你的意愿,但,也要看你的选择。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从此跟我走,要么,休怪梅萧无情。”他的语气发了狠。
    有情如何?无情又如何?
    冷知秋有些懊恼,出这园子前,她不曾想梅萧会亲自到场,如果仅仅是胡知府,他必定不敢把她这个没有犯罪行为的学政之女怎么样。突然见到梅萧,惊讶之余,临时起意,以为梅萧会像从前那样,默默接受她的要求,既可以退兵,又可以暂时避开项宝贵。不料梅萧竟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完全不顾她的拒绝,咄咄逼人。
    “跟你走?小侯爷,别忘了我是个有夫之妇,您这要求……不觉得可笑吗?不知小侯爷打算如何无情?”
    “……”
    梅萧铁青着脸,猛吸了好几口气,突然抽出一旁侍卫腰间的长剑。
    冷知秋吓了一跳,难道梅萧疯了?要杀她?为什么?
    四周的人也吃惊。
    钱多多忍不住劝道:“侯爷,这个小美人杀了可惜,好歹杀之前先那个……”
    他还没说完,梅萧执剑几步跨过去,将剑横在他脖子上,从牙齿缝里往外挤字句:“连你也敢动她的念头?”
    剑刃划破皮肉表层,血珠沁了出来。
    “侯爷饶命,饶命!下官不敢动念头,下官是说您可以先将这小美人……啊!”剑又陷入皮肉一分,钱多多不敢说话了。
    “你以为本侯是什么人?”梅萧瞪圆了星眸,钱多多那粗糙的脸皮顿时直抽颤。
    梅萧别过脸去看面色苍白的冷知秋。
    张六在这时候跳出来,守在冷知秋身前,低声道:“夫人莫怕,高老二已经布置好人手,区区一万官兵,休想动您一根寒毛。”
    虽然项宝贵此刻正在襄王大营里,但这苗园有高老二坐镇,的确不必太担心。
    但冷知秋却摇头。梅萧此刻看上去有些疯狂,如果真如他所言,要翻脸无情,一场大厮杀不说,与官兵公然为敌拼杀,回头项宝贵非坐实了“造反”的罪名不可,从此以后还能有一天安生日子过吗?这天下都要乱了。
    “梅萧,你到底要如何?”冷知秋镇定心神,和梅萧的视线相撞。
    梅萧推开钱多多,举起带着血迹的长剑,一步步走向张六和冷知秋,身边侍卫武士立刻拔剑跟随。
    园子里有整齐的兵刃出鞘声。
    张六抽出腰间软剑,冷知秋上前一步,绕过了张六。“六子,你退后,不能和他们打。”
    “为何?”张六不明白。
    “今晚一战容易,明日项宝贵就要变作人人得而诛之的反贼,他临走前可曾叫你们动手?”
    张六摇头,那倒没有。
    梅萧已经走到眼前,张六正要出手,背后衣领被高老二一提,退回了园中。
    “嗯?”张六瞪向高老二。
    “少主夫人说的对,不能硬来,此刻少主不在,动手与否,没人可以做决定,先看看再说。”高老二按住张六的肩。
    园子外,只有冷知秋独对上万官兵,梅萧的剑搁在她肩上,目光阴鸷又有些癫狂的锁住她的脸。
    冷知秋吓得呼吸都停了,怔怔看着梅萧的双眸。
    “梅萧……”她不由开口唤了一声,充满疑惑不解。
    梅萧那寒冰般的星眸闪了一下,握剑的手指微微松开。
    “咳!”冷知秋清了清嗓子。“其实你大可不必兴师动众包围这个园子,项家早就没什么秘密可言,你若实在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是么?”
    梅萧冷笑了一声,到现在她还执迷不悟,甚至根本不知道他所在意的是什么。他的目光移向园子大门口那只写了“项”字的大红灯笼,突然挥剑,将那灯笼砍落,光线顿时暗了几许,又乍然更亮,灯笼烧起来,火舌吐艳,毕剥作响。
    随着这突然的举动,冷知秋吓得晃了一下,倒抽一口凉气。
    时空仿佛凝固了一般,良久——
    却见梅萧转过身去,声音疲惫而孤寂。“走吧,我送你回恩学府。”
    情势突然转变……
    所有人都以为,冷知秋和他的“交易”达成了——冷知秋将所知的项家秘密告诉梅萧,梅萧撤兵,并送走冷知秋。
    就连冷知秋也不例外,也是这么以为。
    梅萧坐进绿呢官轿,撑着双膝俯下身,目光痴痴然,耳际还在回响冷知秋那一声“梅萧”的呼唤……即使到了今时今日这样的境地,他也无法割舍放弃,做不到无情。
    起轿,撤兵。
    来势汹汹,退如潮水。
    张六攥了两手心的汗,惶惶然问高老二:“怎么跟少主交代?”
    高老二想的却是另外的问题:“夫人真要把少主的事都告诉紫衣侯?”
    ——
    冷知秋没把项宝贵那些秘密告诉梅萧,至少暂时没有。
    小小恩学府,要防住一个项宝贵,却比登天还难,梅萧坐在冷知秋所住的小楼外,膝上放一把古筝,很缓很缓的轻轻拨弹着,想起一点要准备的事,便停下,叫来随身侍卫,轻声吩咐;吩咐完了继续弹奏,过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疏漏,于是又停下……
    冷知秋匆匆沐浴过,换了自己的衣裳,坐在梳妆台前梳头时,才愕然发现,镜中的自己,唇肿如染血的红樱,颈间布满微微红的暧昧痕迹,虽然已经淡下去许多,但仍然隐约可见。项宝贵这人属狗的么?怎么被他啃成这样……
    她忍不住红着脸站起身,打开窗往下看了看庭院中独坐抚筝的人,难道,他那么激动,是因为发现了她和项宝贵刚刚经历过一番缱绻缠绵?
    这有什么好激动的?居然还差点挥剑杀她……她和项宝贵本来就是夫妻,有些床笫之间的事也是水到渠成。冷知秋尴尬的关上窗,心想这样也好,说不定梅萧从此就死心了,以后真能做个朋友也不一定。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
    嘣一声,筝弦断裂了一根。
    梅萧分明弹得缓慢,怎么也弹断琴弦?
    冷知秋将睡未睡,朦胧中皱起眉,有些不安的翻侧身向外,隐约听见窗外风声呼呼,也不知刮的东南西北风,这般来去不定,终于啪一声,窗扇打开来。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却惊见一枝半尺长的红花飞来,钉子般斜插入她身旁的床褥,并肩的两朵花一阵乱颤,抖落了几片花瓣,落在她的秀发上。
    花枝上扎了一条素白的小帕,她取下来看,只见一行龙飞凤舞的草书:“为夫错了,莫生气,明天来接你。”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某个人的笔迹,虽然只有寥寥十来个字,也不知在哪里匆匆一挥而就,就和他本人一样,神出鬼没的笔法,飘逸不见踪迹的笔力,却浸透绢帕。
    “哼,连字也和人一样可恶。”冷知秋丢了素帕,将那朵红花拔出来,爬起身,使劲扔了出去,啪一声关严了窗扇,再落了栓,钻回被窝就睡。
    也不知为什么,仿佛就是在等这一刻,“为夫错了”,哼,她弯弯嘴角,没一会儿便沉入梦乡。
    ——
    其实也不能睡多久,似乎转眼就天亮了。
    晨雾稀薄,万籁俱寂。
    冷兔像往常一样收拾整齐,便先去冷景易居住的冷竹院请安,由冷景易考较新读的四书。卯时一刻,再到冷知秋住的小楼下报到,却见梅萧伫立在楼前出神。
    小葵捧着热水进去,看也不看梅萧,没好脸色。
    冷兔走到梅萧身旁,侧目打量,见他神色疲惫,脸色苍白,比之前似乎又瘦了些。
    “小侯爷,小兔我帮您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您该怎么谢我?”
    “你做得很好。”梅萧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
    就是因为冷兔“娶”了项宝贝,梅萧一步棋走空,失去挟制项宝贵的筹码,他是该“谢谢”这小滑头。
    多日不见,这小滑头倒也不小了,变得老成稳重不少,居然还学会了晨昏问安之礼。
    一个是项宝贝的心上人,一个是项宝贝的现任“丈夫”,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伫立在小楼门前,各自锦衣垂绦,身形清癯。
    ——
    小葵伺候冷知秋起床,轻声问:“小姐,您和姑爷吵嘴了?”
    她捡起地上的白帕,递给冷知秋。
    冷知秋接过去,摊开了那条绢帕,小葵给她梳着头,视线往绢帕上瞄。“这是姑爷写的字?真好看……”
    “你懂什么?”冷知秋揉了绢帕,扔在一旁,“以后可别总向着他。疾风知劲草,日久见人心,这厮骨子里是个可恶之徒。”
    小葵没听明白,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楼下那位小侯爷呢?他就不可恶?小姐不会是打算与姑爷和离了,转当侯府夫人吧?”
    “放肆!”冷知秋蹙眉。
    她还从未对小葵发过脾气,突然发觉小葵真是太偏袒项宝贵,难怪当初差点一棒槌打死了梅萧。
    小葵扑通跪下,低头不敢吭声了。
    “项宝贵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替他着想?”冷知秋狐疑的问。
    小葵怔怔看着漆成暗红色的木地板,想起项宝贵含笑凝睇的样子,“小姐恁的心硬健忘?奴婢是极念旧的,不能忘记姑爷和小姐救了奴婢一命,不能忘记姑爷千般讨好、万般紧张,不能忘记姑爷和小姐的恩爱……这会儿也不知姑爷怎么惹恼了小姐,还望小姐念着旧情,说姑爷两句便好,奴婢想着,姑爷定是早就悔悟了,只盼着小姐宽恕。”
    “照你这话,我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冷知秋轻叹。往事一幕幕,不思量自难忘,她也并非无情。
    这和感情无关,关乎尊严而已。
    冷知秋漫自道:“人生在世,贵在自尊自重自信自义,笼中金丝雀儿尚知道向往高飞,不惜撞柱而死。我不能因为爱他,便要由他牵着鼻子走……我不去赌咒发誓什么海枯石烂、情比金坚,但此心可昭日月。他却总不信我,这种错误也不是初犯,不叫他长些记性,以后指不定叫我背些三从四德的道理,连头也抬不起来了。”
    三从四德,不是理所应当吗?小葵怔怔不知该如何辩驳。
    “你起来罢。”冷知秋拿起蓝宝石蝴蝶簪,想了想,便放下,从妆奁匣子里翻出最底下的那支珠钗,“今日戴这支。”
    ——
    待下楼坐在厅堂里,冷兔便进去抱袖一礼。
    “知秋姐姐日安。”
    “嗯,一起用早饭吧。”冷知秋招手让冷兔坐到桌旁。
    早饭极简陋,白粥加几块腐乳。冷兔自己舀了一碗粥,将一块腐乳仔细挑去表皮,拿银勺舀了里头干净细嫩的完整方块,放进冷知秋碗里。
    他做得极顺手自然,冷知秋也无所谓。
    梅萧走进来时,便正好看见这一幕。
    “令萧,昨晚知秋任性了一回,多谢你宽待谅解,帮我守着恩学府。我这里饮食简陋,如果不嫌弃的话,一起吃点吧?”冷知秋站起身迎他。
    冷兔怔怔停了筷,小葵抬起眼皮愕然。
    梅萧惊见她发髻上的珠钗,又见她起身相迎,竟有种受宠若惊、恍如隔世的感觉。他没说什么,默默坐到她身旁,看着她为他盛起一碗白粥,看着她也像冷兔那样精心剔了块腐乳送进他碗里,心里一阵阵莫名酸楚。
    他略敛起袖,抬手捉起筷子,右手食指中指各有一道细细血痕,稍一用力,便沁出血珠来。
    冷知秋吃了一惊,忙叫小葵去取药。
    “是项宝贵弄伤了你?”
    “他也受伤了。”梅萧看向冷知秋的眼睛。
    冷知秋又吃了一惊,怎么梅萧的神情,不像已经死心的样子?他还在图什么?本来以为梅萧该死心了,所以用十分真心、对待朋友一样对待他,谁知他的眼底竟然比昨晚还要阴沉可怖,深不见底。想起这人一贯任性,不知是要怎样?
    她也不问项宝贵伤了哪里,虽然有些惦念,更忧心梅萧的态度。
    桌上三人,明明面前都摆了一碗白粥,却谁也没吃。
    冷兔从袖囊里掏出十两碎银,放在冷知秋面前。“月底了,这是倪掌柜发的薪酬,姐姐先拿去贴补家用。”
    冷知秋拿了一半,另一半塞回冷兔袖囊,笑道:“弟弟要做家里顶梁柱了。你自己留一些,如今你也是有妻子的人,找机会去买些好礼物送给她压压惊。”
    冷兔嗤了下鼻子,咕哝:“才不给她买。”
    冷知秋念他年纪还小,也没在意,正要问梅萧放了公公婆婆小姑的事,小葵回来了。
    小葵替梅萧的手指敷了些药粉,因伤在指节上,伤口又极细小,也就不用包扎。那手指素净得像精心雕琢过一般,不染纤尘,小葵忍不住偷偷觑了两眼梅萧的侧脸,如裁的鬓角,玉透的肌理。
    就是稍瘦了些,弱不禁风,看着和小姐天造地设,却不如姑爷那样热情。姑爷那样的人,即便是外人瞧着,也会怦然心动,他看小姐的眼色,连她偶尔瞧见都会脸红。
    她一边忙碌着,一边道:“小姐,适才老爷叫巴师爷传了话,说项家有个表亲叫正明的,由那表嫂拾掇着,一早带了礼来求见老爷,老爷问您要如何打发?”
    冷知秋想要问的话被堵住,一阵烦心,闷声道:“不去理会。”
    那表嫂极贪便宜,正明就算做了官儿,也要被她害成贪官,冷知秋可不想父亲手底下出来这么一个弟子,让他一生晚节不保。
    小葵抿抿嘴,不敢再说什么。她还以为小姐是在生姑爷的气,才不理项家表亲。
    “吃饭吧,都凉了。”冷知秋说着低头吃起粥。
    ——
    一顿早饭还没吃完,一个带刀武士闯进来,看一眼梅萧,便低下头去。
    梅萧放下筷子,突然一把抓住冷知秋的手腕,“现在就随我去北城外守备大营。”
    “嗯?”冷知秋大惑不解,看看那武士紧张的样子,旋即醒悟,项宝贵怕是又上门来了。
    “明日,我父亲与襄王将在北城鱼子长坡会猎,那里离你家祖坟不远,我们瞧完热闹,正好可以去看望你娘。”梅萧顾左右而言他。
    他刚将冷知秋扯出小楼,就见项宝贵站在一株青竹梢头,上下微微沉浮,长袍一角撩起,扎在腰际,灰黑色的绸裤现出一双笔直的长腿,刚劲有力。
    整个恩学府看似与往常无异,却气氛凝重,空气中满是肃杀交织的网。
    项宝贵沉着脸看梅萧握住冷知秋的手腕,却勾着嘴角笑吟吟如冰花绽放。
    “娘子,为夫才离开一会儿工夫,你就迫不及待找别的男人……哼,簪子也换了。”话说到后面,几乎能听见磨牙的声音,嘴角的冰花也碎裂开。
    冷知秋心想,他昨晚还认错,这会儿又醋天醋地,哪里是真的认错?分明是哄哄她罢了。
    “小侯爷你松手,我答应你,稍晚和你一起去守备大营看看热闹。”
    梅萧犹豫了一下,松开手。
    冷知秋却又对项宝贵道:“夫君,知秋今日刚和紫衣侯大人、义弟冷兔共桌吃饭,现在要去会见木子虚大夫商议一桩事情,随后还要随紫衣侯大人去守备大营观赏当今豪杰的初冬会猎,届时到处都是英雄男儿,哦对了,没来得及相告,别后这段日子,知秋夙夜梦寐的便是开一家书院,请好先生,收好弟子,起诗社,论春秋——夫君大约已经忘了当初约定,如今变卦翻脸不成?”
    梅萧听得错愕不已。
    项宝贵更是眉头拧紧,越是生气,越是面无表情,目光幽黑如洞。天下间有多少男人喜欢他的小娇妻,他都不怕,反正谁敢抢,他就对付谁;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她必须对任何男人都冷若冰霜、视而不见,只对他一人温柔似水,只对他一人有哭有笑。
    可如今,听她的意思,那是不知要对多少男人温柔和善!
    他不去惹冷知秋,怕被她又一顿抢白嘲讽,徒惹自己伤心伤肺伤脾,只好对梅萧怒道:“梅萧你什么意思?冷知秋早就已经是我的女人,是我明媒正娶回家的妻子,她心里只爱我一人,你搁这凑什么热闹?”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揭了梅萧的痛伤疤。
    “你真够无耻,项宝贵!你敢说她真是你明媒正娶回家的吗?我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以君子之道,来对待你这无耻小人!”
    项宝贵嘻嘻而笑,眉梢眼角挑起一抹寒霜。“你若是君子,何必囚我父母妹妹?你若是君子,何必图谋我妹妹入宫做秀女?梅萧,时至今日,你已非当初不争天下的孔令萧,你图谋的,恐怕已经不仅仅是吾妻知秋,还有我项家祖宗的基业,是也不是?!”
    冷知秋怔了怔,侧目看向梅萧,才发觉他脸色如此难看,也十分消瘦阴郁,不复初见时的纨绔风流、公子如玉。
    梅萧垂眸,冷笑一声,不理会项宝贵,也不看冷知秋,只轻轻自语:“为伊消得人憔悴算什么要紧?为伊改了一副心肠,舍弃一切梦想,你做得到吗?”
    站在他身旁的冷知秋愕然,看向他的目光,有震动,也有困惑。
    这一幕看在项宝贵眼里,顿时好一阵气闷,两袖挥卷,鼓起竹叶纷纷扬起,在空中盘旋成两条青龙一般,蓄势要冲向梅萧。
    几乎同时,四面八方羽箭射出,全部精准的杀向项宝贵。
    项宝贵是孤身进来的,没带一个属下,他是来接媳妇,不是来和官兵为敌,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造反的打算。
    上百支乌黑的铁箭,射穿凝固如冰糕的空气,咻咻声震动耳膜!竹林一阵风过,沙沙轻响。
    冷知秋、冷兔、小葵都惊诧得瞪大眼睛,呼吸也停滞了。唯有梅萧见怪不怪,冷冷注视着项宝贵。
    “夫君小心!”冷知秋吓得脱口而出。她是和项宝贵置气,可没想过要这样以命相搏呀!多大点事儿,他就不能回去反思两天,等大家都心平气和,再来接她吗?
    只见项宝贵猛地弹离竹梢,随着两条竹叶青龙,急冲俯瞰,黑袖袍被劲风扯得笔直如黑色的羽翼,滑翔而过,与箭雨擦身相错,仍然冲向梅萧。
    一阵箭雨瞬息之间陨落,几乎同时紧接着,又是如蝗的铁箭再出。
    冷知秋对梅萧道:“先叫他们住手吧,万一伤了谁都不好。”
    梅萧眼中掠过一丝复杂,勉强笑笑,说一声“好”,却把手臂一伸,突然揽过冷知秋的细腰,用力往身边一带,带得她跌入他怀里。
    冷知秋顿时脊背僵硬,寒毛直竖。
    项宝贵人在竹叶缤纷的半空中,死死盯着梅萧怀里的冷知秋,这一瞬的分神,一支铁箭“噗”一声,射穿了他的左肩。
    “姑爷!”小葵大叫一声,冲了过去,扶起半跪落地的项宝贵。
    冷知秋脑袋发紧,眼皮直跳的扭头去看,看到项宝贵左肩上贯穿插着一支箭,缓缓从地上站起来,顿时掩口倒吸凉气,再回头,怒目看向梅萧。“你是故意的!”
    故意在这时候做如此小动作,分项宝贵的神。
    她扬手打了梅萧一个耳光,狠狠推开他。
    梅萧并没有用太大力气去限制她自由,只是抬手抚摸脸颊嘴角,感受那一耳光的辣辣疼痛。
    他看着冷知秋奔向项宝贵,缓缓抬起手,犹豫要不要下击杀令。
    冷兔在一旁道:“小侯爷若是只要知秋姐姐的身体,也不用等到今天。您现在杀了项爷,这辈子都别想知秋姐姐原谅您。”
    梅萧眯起眼,收手背负。“你长进了不少,看来她把你教得还不错。”
    ——
    距他们十步之遥,冷知秋拿绢帕捂着项宝贵的左肩,恼得眼泪都下来了。抬眼对上一张阴沉沉的俊脸,发现他右边一缕惯常垂落的鬓发断了,下巴胡茬间,有一道细浅的伤口,已经结疤,想来就是昨晚弄的。
    有一瞬间,她心软了,想要暂时不提夫妻相互信任的问题,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团聚。
    可惜项宝贵却还在生气,气她不告而别,和别的男人联手对付他;气她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气她口中“结交天下男子”的宏图大业!
    他推开小葵,一把扣住冷知秋的肩,黑眸满是怒气:“你不守妇道!难道读了那么多书,就没学会相夫教子吗?你一个深闺千金,怎么可以让那些臭男人出入后园?你是我项宝贵的妻子,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和别人搂搂抱抱!?”
    “你昏了头么?”冷知秋原本的担忧被他这一通训斥,顿时化为乌有,收起泪,脸上罩起寒霜。“当初你娘头一回来我家时,就该知道,我冷知秋不是相夫教子的好女人,也不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你若后悔,咱们两年之约还在。”
    其实这是气话。
    “……”项宝贵被噎得胸口一阵闷痛。
    两年之约,和离……就像一个魔咒,盘旋回荡在项宝贵耳边,让他两眼发黑。
    她要爱便爱,不爱便挥挥手的潇洒,竟然能如此薄情!
    昨晚是谁在他身下婉转承欢?一个女人都把身心交付到这一步了,竟然还能挥袖而去?这不是男人才干得出的事吗?
    他昨晚不过是稍稍限制她的自由,其实,更多的原因是希望把她绑在床上,等他回来把未完成的“大事”完成了……她却把问题看得那么严重,随后发飙任性,这是什么仙人脾气?碰都不能碰,惹都不能惹?
    项宝贵拼命吸气,薄唇紧抿,勉强撑着自己,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小姐,您怎么说这话?”小葵都听不下去了。“姑爷,您也不该这么说小姐。”
    “罢了,小葵,快送此人出去找大夫。”冷知秋一张小脸满是怒气,从项宝贵身旁一擦而过,头也不回的去了前面会客的花厅。
    小葵暗暗摇头,这小姐看着娇弱,心肠硬起来,可比冷老爷冷景易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回头,却见姑爷项宝贵脸色跟鬼魅似的。
    “姑爷,您流了好多血,奴婢送您去看大夫吧?”小葵苦着脸询问。
    项宝贵不理小葵,追上两步,不甘心的追问冷知秋:“就算你要和我置气,那你也是我项家的儿媳,如今我爹娘妹妹困在牢里,项园里乱成了一锅粥,你不该去收拾一下吗?却有闲心去会不相干的男人?!”
    冷知秋听得一怔,想了想便道:“这是个道理,下午我便去项园里走一遭。”
    “你!”
    项宝贵又一阵无语,胸口又一阵闷。
    你要说她无情吧,这会儿,她又很讲道理,想训斥她也找不到词儿。却偏偏让他抓狂,恨不得扑上去好好揍一顿她的小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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