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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翻云覆雨-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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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虎臣装腔作势的抱拳拱手道:“有钱的您捧个钱场,没钱的您捧个人场!”

李贵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子,扔到桌子上的茶盘了,也是拿腔拿调的道:“小娘子,唱的不错,小模样长的也俊,拿着,这个是爷赏你的!别不好意思啊,来,再给爷唱一段,大爷有的是钱!”

一群人笑的捂着肚子,陈铁蛋边笑边说用指着他道:“李贵,你真是个活鬼,学少爷学的还真象!你怎么不去天桥卖艺呢?”

庄虎臣不禁脸一红,自己附身的这个前世恶少,原来就是这么个德行。

赵驭德黑着脸走过来道:“混蛋,你们当这里还是榆林堡啊?没规矩的东西!”转过头又用半是生气半是惋惜的眼神看着庄虎臣道:“少爷,你现在是钦差了,怎么还和这些混小子厮闹?这些个东西蹬鼻子上脸,记吃不记打的货!您别自己落了身份!”

几个坏小子低着头躲到了一边。

不远处的树上,栓了根长长的绳子,冰儿正在仔细的把洗好的衣服一件件的抖落开。绳子高了些,找了个板凳,站在上面费力的晾晒着。

陈铁蛋刚被赵驭德骂了个没脸,悻悻的走到冰儿面前,又立刻嬉笑着说道:“冰儿姐姐,要不要我帮忙啊?”

冰儿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陈铁蛋自顾自的在竹筐里拿出一件月白色的小坎,正准备往绳子上搭,冰儿一见,连忙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把衣服对着阳光细细的翻检。只见,两只乌黑的手掌印赫然在上面招摇。

“你个没脸的东西,你看看,这个是小姐的衣服,被你的狗爪子摸过?小姐以后还能穿吗?”冰儿轻啐了一口,瞪着眼睛骂道。

周围人又是一片哄笑,饶是陈铁蛋的脸皮再厚,一丝红晕还是艰难的泛上了面颊。

“你们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事情,讲给我听听!”荣龄从外面轻扭着柳腰走了进来。

庄虎臣看见了她,立刻就眉眼花花起来,别说,她的这个步态还真的撩人,有点《青蛇》里张曼玉的味道,学舞蹈的就是不一样啊!

陈铁蛋的脸皮还真是不一般的厚,见到容龄立刻又换上了惯常的嬉皮笑脸的表情,刚才好不容易才爬到脸上的一抹红云,瞬间就飞到了爪洼国,一边谄媚的把容龄手中打着的小阳伞接了过来,又连忙撑开了一把折椅放到树荫下面道:“大格格,您请坐,小的给您泡茶去!您从洋人那地界带来的的规矩真好,每次都给打赏钱!”

容龄笑着从小手包里掏出了一块鹰洋,扔给了他。陈铁蛋接过来,脸上更是笑的开了花了:“呦!谢大格格的赏了,每次都是这样,真是让小的不好意思!”

容龄笑着白了他一眼道:“不好意思?那算了,还是把钱还给我吧!”

陈铁蛋急忙把钱揣到怀里,皮笑肉不笑道:“大格格的赏,小的敢不要,那就是不识抬举了!小的给您泡茶去,您还是喝君山银针?小的知道大格格喜欢淡雅点的口味。”边说边往茶水房走去。

“什么玩意儿,摇摇尾巴就混了一块洋钱,今天晚上让他买酒,好处不能独吞呐,他也该孝敬孝敬师傅你了!”李贵撇着嘴对王天纵说道。

王天纵只是淡淡一笑,不接这个话茬。

容龄舒服的半躺在折椅上,伸了伸腰,然后微笑着看着庄虎臣道:“你们刚才在笑什么,又有什么好笑的故事了?讲给我听听?”

庄虎臣脸一红,尴尬一笑道:“他们小孩子胡闹,没什么笑话。”

“不嘛!我要听,你告诉我吗~~~~~”容龄嘟着小嘴,发出一个勾魂蚀骨的长音。

庄虎臣登时骨头都被她给麻酥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容龄见他不说话,撅着嘴飞了他一眼,然后看着李贵道:“刚才有什么笑话,你讲给我听!”

李贵看了看庄虎臣,嘴唇蠕动了一下,又耷拉下了脑袋。

容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又从小手包里掏出一块洋钱道:“你快说吧,说了,这个就是你的!”

李贵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她跟前,眼睛死死盯着容龄的手道:“刚才啊,没讲什么笑话,是我们家大人在唱小曲哩!”

容龄水汪汪的大眼睛现在瞪的更大了,好奇的打量了庄虎臣道:“你还会唱小曲?”

庄虎臣被她看得脸直发烧,讪笑道:“胡乱唱着玩的,你别听他们瞎说。”

“你再唱一次吧,我想听听。”

庄虎臣低着头道:“哎呀,我真的不会唱什么小曲,你就饶了我吧!”

容龄皱着眉头,小嘴撅得更高了:“不嘛,我就要听,我要听嘛‘‘‘‘‘‘‘‘‘‘”

又是一个勾魂夺魄的长音,把庄虎臣麻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环顾四周问道:“是不是再唱一个?”

一群恶奴齐声道:“唱一个!”

庄虎臣挺直了腰板,豪气大发道:“好!那就唱一个!”

“想当年,老子的队伍才开张,

只有那十几个人来,

七、八条枪‘‘‘‘‘‘‘‘‘‘

庄虎臣拉开了云手,拿着架子又扮起了胡传魁。

不远处的树下,冰儿看了看雄姿英发的庄虎臣,又瞅瞅一脸陶醉表情的容龄,心情复杂的啐了一口道:“一对狗男女!”

第四十九章 … ~杨士琦吊孝(上)~

“哈哈,老远就听见乌鸦聒噪,原来是纷卿老弟在卖唱!”杨士琦人未到,挖苦的话先来了。

庄虎臣咧嘴干笑了一下,急忙迎上前去,亲热的拉着他的手道:“我的好哥哥啊!是哪阵旋风不长眼把您给吹来了,怪不得我的右眼皮老跳呢!”然后回过头对着陈铁蛋挤了挤眼睛道:“去,把咱们家的鸡窝门关好了,黄鼠狼来了!”

陈铁蛋闻弦声知雅意,连忙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接口道:“少爷,鸡窝门不用关了!”

庄虎臣佯装诧异道:“哦,这是为什么?”

“回少爷的话,咱们家的鸡都被那只黄鼠狼给叼完了,连个鸡毛都没给剩下!”

两人一唱一和,好比弯刀配瓢,端的是严丝合缝,把满院子的人都给逗的笑掉了下巴。

杨士琦是和他们闹惯了的,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摇头道:“纷卿老弟的家教,那是着实的与众不同啊,这些下人真懂你的心思,好一帮狗奴才!”

庄虎臣收了笑,正色道:“杏城兄,不要见怪啊!”

“我见什么怪啊?”杨士琦名士风度,对这些尊卑上下礼法的东西从来是当做狗屁,浑不在意。

李贵恭谨的送上来一壶普洱茶,杨士琦旋开小小的盖子,香气立时就飘了出来,他把鼻子贴上去,闻了闻,方才陶醉道:“恩,好东西啊,起码也三十年了,别的茶要新,茶如美女,要鲜嫩的才可口,独独这普洱如同美酒,越醇越香,好比是半老的徐娘,虽然青春不再,却另有一番成熟的风韵。”

庄虎臣不禁暗自苦笑,这老流氓连喝茶都能联系到女人身上,但是不能说,他讲的没有道理,看来弗洛伊德泛性论的灵感应该是来自中国。

杨士琦今天穿着一身鸳鸯补服,青金石的顶子,白玉的翎管里插着碧绿的花翎。庄虎臣暗暗的纳闷,他平日里是不喜欢穿官服的啊?除了特别正式的场合,寻常时候,别说官服了,他连丝绸的衣服都不怎么穿,总是一领青衫,书生的打扮,今天怎么把全套的僵尸装都给扮上了?

“杨大人看来对女人很有研究啊?”容龄对他那套茶与女人的理论好象很是不满,声音冷冷的。

杨士琦这才发现树阴下坐着的容龄,连忙笑着打了个招呼:“哦,大格格也在啊,今天真是巧啊!”

赵驭德冷眼看着容龄,心里暗暗的不悦。巧?有什么巧的?这洋婆子都快把这里当她家的菜园子了,一天起码要来一趟,一来就是大半天,遇不见她,那才叫巧呢!你说这算个什么事儿?

少奶奶和少爷一直不对付,猛不丁的插进来这么个傻不塄登的二鬼子妖怪,今后这家里还怎么能安生?她要是一般的二毛子也就罢了,少爷喜欢,总不能硬拦着,偏偏是个旗人,这旗、民不通婚是大清三百年的老规矩了,谁能破得?可是瞧这俩人现在已经是王八看了绿豆了!少爷是一惯胡闹的,现在虽然收敛了许多,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保不犯了旧病,可巧容龄这丫头更是个不知礼法的。万一干柴烈火,弄出个不好来,那朝廷追究是一个为难,家里更是不得安宁了,少奶奶那里如何交代?真要是弄出什么,自己怎么有脸去见九泉下的老爷、太太?少奶奶也真是的,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还是记着少爷的不是,小夫妻要是和和美美,哪里有外人插脚的份儿?

赵驭德的满怀心腹事,别人又哪里知晓?

庄虎臣看着穿着严整的杨士琦,忍不住问道:“杏城兄,今天穿的这么庄重,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杨士琦变了脸色,正容道:“杨某今天特为吊孝而来!”

“吊孝?谁家死人了?”庄虎臣有点好奇了。

杨士琦一脸的悲痛道:“特来吊唁我那英年早逝的纷卿贤弟!”

庄虎臣对着他胸口就是一拳,笑骂道:“你这狗嘴里就不能吐出颗象牙?”

杨士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把官服的纽子一颗颗慢慢解开,赫然露出白麻的孝衣。

赵驭德心里一惊道:“杨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士琦也不睬他,只顾着把外面的官衣脱掉,然后变戏法一般手里多了根白布孝带,自己缠在了脑袋上,活脱脱的一个孝子打扮。然后也不顾周围人的眼光,一屁股就坐到地上,痛哭失声。

“呜呼纷卿,不幸夭亡!修短故长,人岂不伤?我心实痛,酌酒一觞!君如有灵,享我烹尝~~~~~~~吊君弱冠,万里鹏传,少年钦差,天下无双,吊君风度,雅量高致~~~~呜呼哎哉,伏惟尚飨!”不知道他触动了哪根情肠,竟然哭的眼泪吧嗒,抽泣不止!

庄虎臣被他气的笑起来了,他竟然把诸葛亮柴桑口吊周瑜的词改头换面,就用在自己身上了。如果是一般人这样做作,那自然就叫装疯卖傻,肯定是被人一顿老拳,打得亲妈都不认得,可是换了文人,就叫名士风度。一般人去缥婊子,那叫不修德,脏污猫,要是文人去妓院,那叫潇洒风流。这到哪说理去?看来掌握话语权是非常的重要啊!可话有说回来了,即使是耍他名士的派头,这个玩笑开的也太大了,哪有咒人死的?文人玩的再过分,顶多是拿自己开涮,弄个活出丧罢了。

赵驭德虽然听不懂他文绉绉的说些什么,可是也明白,那是祭死人的词。当时火就冲了顶门,抓着杨士琦的孝衣领子,把他提溜了起来,人给拎到了半空中,脚都离地了:“杨士琦,你个狗娘养的!装什么疯魔?我家少爷刚刚放了钦差,你个没品行的东西就来咒他!老子今天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杨士琦连挣扎都没一下,任由他摆布,只是嘴角一挑,冷冷一笑道:“你今天能不能把我的脑袋拧下来,这个还说不准,但是过几天,你家少爷的脑袋那是肯定不能在脖子上了。”

庄虎臣见赵驭德动了真火,眼见杨士琦就要被他当了人肉沙包,连忙喝止道:“赵叔,杨大人和我开玩笑的,你莫当真。”

赵驭德眼睛满是火光,鼻子恨恨的哼了一声,手一松,把他撂了下来。

杨士琦眼睛里都快冷的结成冰,瞅着庄虎臣道:“谁和你开玩笑?我笑有些个人,死到临头,居然还不自知!”

庄虎臣见他的表情,怎么看都不象是来耍笑自己的,忙问道:“杏城兄,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和你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说的?告辞!”杨士琦一拱手,弯腰拣起丢在地上的官服,摇着头,踱着方步向门外走去。

第五十章 … ~杨士琦吊孝(中)~

“杏城兄‘‘‘‘‘‘‘‘”庄虎臣冲到他跟前,一把薅住了他的衣袖。

庄虎臣在杨士琦的眼神里分明读到了不祥二字,怎么看都觉得他不是来发疯的,既然不是发了狂生的痰气,那搞这一出生祭的把戏必然是大有深意。在《走向共和》里,隐约记得他是个满毒辣的人物。

“不要拉拉扯扯,成个什么样子?不怕下了你钦差大人的身份?”杨士琦说话还是那么阴阳怪气。

“杏城兄,你今日的举动必然是有教于我,兄弟知道你老兄不是个凡人,行此非常之举,必然是有缘故的,兄弟鲁钝,哥哥你就不要打哑谜了!”庄虎臣语气诚挚无比道。

杨士琦看了看庄虎臣,垂下头,长叹了一声道:“既然兄弟你,把话说到这个份,那我也就不拦着遮着了,咱们进屋说去。”

杨士琦就穿着一身孝服大辣辣的走向庄虎臣的书房,庄虎臣把他手里的官服接过,往他肩上披,被他一把给扔到地上。庄虎臣重又弯下腰拣了起来,拍打掉衣服上沾染的尘土,跟着他进了屋。见他们俩进屋,院子里的赵驭德和陈铁蛋也尾随过去。一直眼睛就没离开过庄虎臣的容龄也从折椅上麻利的跳了下来,走进书房。不远处一直在晾晒衣服的冰儿见她也进去了,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也跟了过去。

杨士琦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了看庄虎臣,又环顾周围十几双疑惑的眼睛,欲言又止。庄虎臣道:“杏城兄,大可放心,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妨直说,不用避讳。”

“哎~~,纷卿老弟,哥哥问你,你这次去娘子关,做什么去?”杨士琦轻叹一声问道。

“押运些粮饷,协助钦差大臣鹿中堂监军啊,怎么,有什么不妥吗?”庄虎臣困惑不解道。

“糊涂啊!押运粮饷,这也罢了,可是国朝都快三百年了,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大清出过监军?”杨士琦一脸的痛心疾首的表情,用手指戳点着他道。

“杨大人,这有什么不妥吗?”赵驭德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对杨士琦方才的疯魔相也不在意了。

杨士琦转脸瞧着赵驭德问道:“赵大叔,您是和纷卿贤弟的尊翁老大人一起打过仗的,算得老行伍了,你当年打仗的时候,军中朝廷可有派过监军吗?”

赵驭德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道:“这个倒是从来没有过的,不过打仗吗,朝廷派个人看着,也应该不算个什么事儿吧?”

杨士琦鼻子一抽,哼了一声,不屑道:“不算个事儿?只怕庄兄弟的命就坏在这个不算个事情上!”

庄虎臣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汗毛都炸起来了,但是又摸不到头绪,心里直打鼓。

陈铁蛋也收起了那副青皮相,额头渗出汗水,挤到近前道:“我的好杨大人啊!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大清自世祖顺治爷定鼎以来,一应政治、律法皆是承前明之制,惟独这以家奴驭大将的内宦监军制度,没有承袭,概因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一个不懂军事的人在那里指手画脚,必然干扰为将者的独断。我大清自太祖以七大恨告天起兵,几代皇帝都是亲历战场的,最明白这个道理。就是在三藩做乱,长毛叛逆,朝廷最危急的时候,也不曾坏过这个规矩,可是,这次,却偏偏派出了监军的钦差,这还不奇怪吗?”

庄虎臣习惯的挠了挠头道:“这个,怪是怪了些,但是我还是看不出来和我有多大的干系。”

李贵递过来一个青花釉里红茶杯:“杨大人,您喝口水。”

杨士琦手一摆,李贵又把茶杯放到了一边。

“兄弟,你还是年轻啊,初涉官场,不晓得里面的险恶。”

庄虎臣正色拱手道:“就是因为兄弟不明白,才要杏城兄指点我。”

“朝廷正在和洋人议和,你知道吗?”

“这个兄弟略有所闻,但是好象洋人现在还没有愿意和谈的意思吧?要不然怎么会要举兵西进。”

“不错,洋人是还没有和朝廷谈,可是洋人早就和三大总督的特使在联系了!和谈的章程洋人都差不多弄好了!”杨士琦一张口就是惊人之语。

“不会吧~~~~”赵驭德瞠目结舌道。

“不会?不会的事情多了!咱们大清现在出什么妖蛾子都不稀罕了!”杨士琦也是一脸的愤恨。

“那这和兄弟我,有什么关系?”庄虎臣还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我问你,你觉得咱们大清的兵能打得过洋人吗?”

庄虎臣不假思索道:“我觉得够戗!”

杨士琦一拍桌子道:“着啊!那你是监军,打烂了仗,自然要拿你问罪,洋兵一但破了娘子关,那往山西是一马平川,再无险可守。两宫的安全都没有了保证,你还有命吗?”

庄虎臣当时就冷汗淋漓,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呢?这几天被个钦差的头衔给烧的脑子都坏了!

赵驭德脸一沉道:“我家少爷两世受朝廷的恩遇,老爷打法国白鬼,马革裹尸,一炮打死了洋人的司令官,英雄盖世!少爷又是太后老佛爷亲手简拔,这个时候不替朝廷卖命,还要我们这些当官的做什么?再说,洋人我又不是没打过,也是一个脖子上顶个脑袋,真要拼了命,还不知道谁胜谁败呢!”

杨士琦一脸的冷笑,拍着巴掌叫好道:“说的好,说的精彩!真是振奋人心啊!就凭这句话,当可浮一大白!只可惜啊,如果纷卿老弟有老大人的那种战死疆场,马革裹尸,名留青史的命也好,怕只怕,当了菜市口的冤死鬼了!”

“杨大哥,你就直说吧,我都被你吓死了!”庄虎臣也是真急了,脖子上的冷汗把领子都给湿透了。

“兄弟,这么和你说吧,你面前的路有三条,如果打不过洋人,联军破关进了山西,一是你战死疆场,这个还算是好的,二是你战败逃得一命,作战不利,危及两宫,就是个不赦的罪,难免被朝廷砍头,三是你如果祖上有德,皇天保佑大清,万一侥幸得胜了,那你就死得更冤了!”杨士琦停了一下,伸手又把那个茶杯拿过来,抿了一口道:“这茶凉了。”

庄虎臣急忙道:“那个,那个谁,赶快给换杯热的去!”

陈铁蛋赶紧把杯子接过来,从西洋式样的暖壶里兑上点热的,用手在杯子外面试了试温度,又给拿了过来,双手恭恭敬敬的递给杨士琦。

一屋子的人都是心情忐忑的看着他,杨士琦好象看不见一般。

第五十一章 … ~杨士琦吊孝(下)~

庄虎臣听着杨士琦的讲述,冷汗淋漓,现在不光是后脖领子湿了,整个长衫的后面都跟被水洗了一般,粘忽忽的贴在背上。杨士琦来山西前,就在袁世凯那里得到了消息,洋人开出了和议的条件,头一宗就是惩办祸首。这个祸首名单虽然还没具体知晓,但是上名单的条件那还是大致了解一二的。团民首领那是自然不消说了,支持过义和团的大臣要被列在名单里,那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据说连太后老佛爷也在这个名单上。单单是这些,也就罢了,听说名单上还要把抵抗过洋兵的统兵大将也开列在上面。

和是肯定要议的,不议也不成啊!总不能让洋兵占了整个大清国吧?杀老佛爷,那也不过是个恫吓而已,真要把杀了老佛爷当成议和的条款,那这个和也就不用议了。这一条洋人也清楚着呢。可是这杀统兵大将,就把庄虎臣给算进去了。庄虎臣的头嗡嗡直叫,好象有无数蜜蜂在脑袋里飞。杨士琦说的话仿佛都在云际里响着,听不真切了。

“杨大人,你莫要吓我!你说的可是真的?”赵驭德的黑脸也是被吓的煞白。

杨士琦苦笑道:“这样的事情,我敢乱讲吗?我杨士琦平日里再是狂妄、混帐,也断不能拿这些话来开玩笑!我今天说的这些,如果传出去,就是个罪过,杀头、充军虽然还不至于,但是我的前程也就完了!”

容龄全身都在哆嗦,咬着嘴唇站了起来道:“杨大人,我这就去找老佛爷,我就是跪死在她面前,让她老人家收回成命,我就拼个死,也要救下庄大人!”

杨士琦阴冷的脸也抽动了一下,看得出,他也有些动容,沉吟片刻道:“没用的,两宫明天就要启驾到西安了,虽然你和太后在一个院子里住着,能见到见不到还不一定,就是让你见到了,你也说不动太后,别平白的给你阿玛招灾惹祸了。”

“不会的,老佛爷最慈祥的一个人,她最疼我和德龄了,我拉上德龄,一起去跪,一定能说动太后!”容龄越说越激动,脸上由煞白变成了胀红。

庄虎臣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爱怜,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道:“别着急,听杏城兄说完。”

“大格格,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没用的,你想想,朝廷那么多的大臣,光在祁县随驾的就不下百十人,论资历、论官阶,不管从哪里论,也断然轮不上一个二十岁的候补道去当副钦差!为什么是庄老弟?说白了,你后面无根无袢,空筒子一个,把你撂出去顶缸,不会得罪人!老佛爷?老佛爷现在还顾得上保你?说句杀头的话吧!她现在自己还是个泥菩萨!”

“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庄虎臣越听越是心惊。

“没有了,朝廷议和这个大局是不会变的,事实上,不议和又能如何?甲午年,一个东洋小矮子就把咱们大清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和天下万国,和全世界的强国同时开战,那还能有个好吗?”

战死是死在疆场,战败要安个误国的罪名被朝廷杀,战胜了要被洋人当祸首惩办,胜也不行,败更不行,不去吧,又不行,这根本就是个不解的死局!

庄虎臣再也没法故做冷静了,装都装不下去了,双膝不由自主的跪下来口齿不清道:“杏城兄,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杨士琦连忙扶住了他:“纷卿兄,你快起来!”

“我不怕死在战场上,本来去娘子关,本就有这个准备了!可我怕死的冤枉啊~~~~~~~~”庄虎臣的声音从心底憋出来一样,带着撕心裂肺的沉痛。

呼啦拉,一屋子的人都跪下了,想不到,头一个跪倒,哭的泣不成声的居然是从来没给过庄虎臣好脸色的冰儿。

“杨大人,你要救救我家少爷!我老赵糊涂,得罪了你,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

还不解气,俺自己把头砍下来,给你当夜壶!”赵驭德声音里半是惊惧,半是哀怜。

“大人,救救少爷吧~~”

“杨大人,救救庄大人吧!”

“只要你能救我家少爷,我陈铁蛋给你老人家当牛做马!”

一屋子人七嘴八舌的哀求,几个榆林堡出来的恶奴,把头都在青砖地上磕破了。

杨士琦也再没半分平日里轻松调笑的味道,正了正容,一躬到地道:“都请起来,起来咱们才好说话!”

“你不说出怎么救庄大人的办法,我就不起来!”容龄脸上的泪水把铅华都弄花了,脸上一道道青黑色的沟壑。

“大格格,请起来吧,众位都起来吧!办法不是没有,但是你们都不起来,这样如何说话!”

一屋子人才都慢慢站起来,眼睛都直勾勾的看着杨士琦,一言不发,屋子里安静的可怕,空气都仿佛不再流动,压的人心头发沉。

杨士琦又是对着满屋的人一躬到地,脸色满是崇敬道:“纷卿兄弟能有这样的家人,这样的红粉知己,真是令人艳羡!人生如此,夫复何求?说实话,我今天这般做作,就是怕不如此,不能让纷卿兄重视!其实,办法还是有的,就怕兄弟你舍不得!”

庄虎臣苦笑道:“都火烧眉毛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没了命,再多的金银财宝都是身外之物。”

杨士琦摇头叹气道:“只可惜,舍得身外之物是不行的。”

“那杨大人,你说要什么?就是要星星,俺老赵也搬梯子摘他几颗!”赵驭德急切道。

“塞翁失马的故事,纷卿老弟总晓得吧,那塞翁的儿子是怎么保住命,没去边关打仗的?”杨士琦看着急的额头淌汗的庄虎臣道。

小学生的故事,怎么会不晓得,我庄虎臣好歹也算读了四年的本科吧?

“他儿子是骑马摔断了腿才保住命的”庄虎臣说着,突然心里一个激灵,头发都炸起来了:“杨兄,你是意思不会是~~~~”

庄虎臣瞪圆了眼睛,眼珠都快崩出眼眶了。

杨士琦苦涩的一笑道:“非如此,不能救兄弟的性命!”

赵驭德疑惑的看着庄虎臣道:“少爷,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庄虎臣苦着脸道:“杏城兄让我自己敲断了腿,这样就不用去前线了!”

陈铁蛋兴奋的高叫道:“好主意啊!”

“砰”、“砰”,赵驭德和王天纵同时都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

“闭上你的乌鸦嘴!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赵驭德怒气冲冲道。

陈铁蛋自知说错了话,低着头蹲在了墙角。

满屋子的人再次鸦雀无声,都是一脸的阴沉。

庄虎臣知道杨士琦说的不差,但是要打断自己的腿,那还真是下不了决心,只是木呆呆的站着。

“大人,大人,宫里来人了!”院子里贾继英急促的叫声打破了沉寂,说话间,他已经跑进屋子。

庄虎臣心里又是一惊,问道:“什么事儿?”

“宫里张公公来了,说是有旨意。”

庄虎臣心里又是一咯噔,现在他实在是听不得有旨意这样的话了。

“赶快的,给我换上官服,我去接旨。”

李贵慌忙拿过来四品文官的补服,冰儿一把扯过来,给庄虎臣穿上。

蹲在墙根上的陈铁蛋觉得好生的奇怪,这丫头平日对少爷从来都是摆出一副冷脸,今个是怎么了?突然想到,现在少爷正是万分凶险的时候,自己却想这些,直是无耻!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墙角里的一声脆响把满屋的人都惊动了,只见陈铁蛋瘦刮刮的一只脸上,五个红色的指头印慢慢的泛起。

第五十二章 … ~不解死局~

庄虎臣勉强挤出一丝笑模样,老远就扯着嗓子叫道:“张公公,您老人家来了,您可是稀客啊!快请,进屋喝茶!”

张顺的脸上也是堆着笑,只是瘪着个嘴,怎么看都觉得比哭还难看:“庄大人,咱家给您贺喜了!”

“我能有什么喜事?呵呵,今天早晨喜鹊在枝头叫,原来是应在公公身上。”庄虎臣还在强撑着说些吉利的套话。

“太后有口谕,庄虎臣接旨~~~~~~”张顺也不接这个话头,公鸭嗓子拉着长音叫道。

“臣庄虎臣接旨!”庄虎臣一打马蹄袖,跪在地上,心脏的跳动自己都听得清清楚楚。

“太后说了~~~~~~~~”张顺拿腔拿调的复述着慈禧的口谕。

庄虎臣只见张顺嘴唇蠕动,后面说的什么都听不真切了,耳朵里嗡嗡的响。开头两句话已经把他吓傻了。鹿钟麟骑马摔断了腿?如果是在昨天,估计自己还会信个五、六分,可是现在,是半分的信任也是欠奉。

好狠的手段啊!谁说满清的官员没血性?谁说满清的官员没胆量?起码是敢敲断腿的这股子狠劲就比自己强百倍!一个一品的大员啊!堂堂的军机大臣,居然为了不去娘子关前线,生生的把自己的腿打断,这大清朝,看来是真的完了!

屋子里,十几个人都是把耳朵贴在窗户口听着张顺宣旨。

杨士琦手一挥,狠狠的把茶杯摔到了青砖地上,惊得满屋人都去看他,只见他手仍然停在半空,手掌虚握,想是抓住什么似的,呆呆立了半天后,象是突然被抽了脊梁骨一般瘫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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