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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色撩人-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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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被三太太郑氏拦住了:
  “筝儿,可是今日与苏家人外出,闹了不愉快?”
  听到三婶询问,傅宝筝斟酌一番后,选择不隐瞒,比较中肯的陈述一遍今日发生的事,将央儿自惭形秽的各种表现都描述了一番,譬如不自信的低头,在苏家姑娘和苏宴面前几乎就没有昂头挺胸自信洋溢的时候,连想吃冰糖葫芦都得忍着,甚至因为苏家姑娘的那番言语,就连眼神都不敢瞥向冰糖葫芦了,整个人都被苏家人给牵着走。
  几乎到了,人家说一,央儿就不敢说二,人家说往东,央儿就自惭形秽到不敢往西的地步。
  “三婶,我觉得央儿并不适合苏家,央儿生长环境与苏家相差太多,尤其个人习惯,从饮食习惯到行走坐卧,再到穿衣打扮、说话做事等等等等,可谓是方方面面都大相径庭。”傅宝筝末了,来了个总结陈词。
  这些事情,在最初知晓央儿喜欢苏宴时,傅宝筝是没有考虑过的,因为上一世嫁进东宫,那些宫中规矩于她而言不难,她本就规规矩矩长大的,所以比较契合,嫁给太子没有丝毫为难之处。至于这一世要嫁给四表哥,四表哥放浪形骸潇洒又自在,什么规矩都不讲,对傅宝筝来说最难的地方在于去适应四表哥的孟浪,他总能在意料不到的地方臊她一脸,羞得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但是怎么说呢,与四表哥在一块,从方方面面来说都是给了傅宝筝更大的自由空间,她保守也好,愿意大胆几分做点夸张的事也好,四表哥对她都只有欣赏。
  可以说,选择权在于傅宝筝,她做什么,四表哥都不会指手画脚,都没有条条框框的限定。
  傅宝筝两世的舒坦,让她对嫁娶从未考虑过家庭背景方面的事,单纯只看爱不爱,这也是傅宝筝一开始并不反对央儿喜欢苏宴的原因。
  苏宴优秀,方方面面看上去都很好,央儿喜欢就喜欢喽。
  可是今日与苏家人相处半日下来,傅宝筝猛地意识到,就算央儿和苏宴彼此爱到骨子里,有那样一群苏家人在,婆婆妯娌小姑,还有未曾谋面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苏家严苛到死板的规矩在,央儿都过不好日子的。
  才刚开始接触,央儿就被苏家人打压到自惭形秽了,真嫁过去,那日子简直不能过。
  何况苏宴的态度?
  苏宴明明看到今日的央儿极其不对劲,与往日潇洒自信似女侠的她大相径庭,可苏宴如何做的?
  居然在夸赞她的改变,还说给他带来了惊喜?
  这是一个男子喜欢上一个姑娘的表现吗?
  傅宝筝真心没感觉苏宴有多喜欢央儿。
  分析了一通下来,傅宝筝算是彻底否定了这门亲事,绝不支持央儿嫁给苏宴去吃苦。
  三太太郑氏听到这些林林总总的话,先是一番吃惊,随后愣了神,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朝傅宝筝点点头:
  “好孩子,亏得你告诉了我。”
  傅宝筝见三婶面色瞬间苍白下去,担忧道:“三婶,您没事吧?”
  三太太郑氏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摆摆手道:“没事,你去陪陪央儿吧,她心底肯定很难受。”
  傅宝筝点点头,去了。
  三太太郑氏目送傅宝筝离开,然后缓缓歪靠在美人榻上,再次琢磨几遍傅宝筝方才的话。
  其实,三太太郑氏是过来人,一大把岁数了,又何尝看不出来央儿与苏家可能格格不入,但之前心底总抱有希望,想着苏家愿意结亲,苏宴也愿意娶央儿,那肯定会包容央儿的。
  就算要调、教央儿,也不会太急太过,会慢慢来的,央儿总不至于太过委屈。
  哪曾想,今日才第一次正式接触,央儿整个人就不对劲了。
  “唉,没有那个福气命啊。”三太太郑氏侧躺在美人榻上,又摸出《诗经》来,孤零零一个人翻看,一个人品读里面的美好。
  同时,心底涌起无限悲凉——央儿养歪了,那样风风火火又毫无规矩的样子,这辈子怕是与书香门第的婆家无缘了,将来,将来怕是还得嫁进不通诗书的武将家。
  “太太,可要奴婢差人去回绝了苏公子的邀请?”身边大丫鬟跪坐在美人榻上,拿起两把美人捶给三太太轻轻捶腿,轻轻问道。
  三太太郑氏目光没离开书本,轻轻摇头道:“今日就去回绝,太打脸了,过几日再说吧。”
  正月十四再寻个由头拒了,也算给苏家留点面子。
  唉,三太太郑氏再次叹了口气。
  ~
  傅宝筝追去央儿闺房,却见央儿趴在临窗长榻上的矮几上,脸朝窗口,看不到表情,可整个背影瞧着却是闷闷不乐的。
  看到这一幕,傅宝筝忍不住想,莫非央儿拒绝苏宴并不是心底的真实选择,而仅仅是因为李潇洒的邀约在前,重义气的央儿选择了先来后到而已?
  所以,不得已拒绝苏宴后,央儿整个人都是怏怏不乐的?
  唉,傅宝筝忍不住心底叹息一声。
  真是孽缘。
  “筝儿,我心里很难受。”傅宝筝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时,趴在小几上的央儿陡的开了口。
  声音是哽咽的,像是在哭。
  唬了傅宝筝一跳。
  要知道,央儿打小就特别坚强,不到痛得要命的地步,坚决不哭的。
  央儿一哭,傅宝筝连忙也上了长榻,探过身去一看,央儿小脸上还真挂了泪珠,正一颗一颗硕大地往下淌。
  “央儿,你别这样,若是真舍不下苏宴……你就去吧。不用管什么先来后到的,你潇洒哥哥能理解的。”
  傅宝筝这样说,倒不是看到央儿的眼泪就心软,心软到赞同她去喜欢苏宴。而是央儿的落泪,就意味着她心底真的放不下苏宴,至少此时此刻是放不下的,那不如多接触几次苏宴和他家人,兴许每一次都败兴而归,都委屈之至,次数多了,央儿就能明白与苏宴在一起有多不合适了。
  那时,不用劝,也会主动放弃了。
  却不曾想,傅宝央却摇摇头,很坚决道:
  “不,不了,正月十五我若去了,铁定逃不过吃晚饭,潇洒哥哥不嫌弃我吃相不好,她们……苏家的那几个姐妹却是会嫌弃我,会……嘲讽我的。可是像你们一样细嚼慢咽,每吃一口都优美得像幅画,我,我做不来。”
  傅宝筝一愣,拒绝的真实原因竟是这个。
  随后,傅宝筝心底又是一阵悲哀,央儿啊央儿,遇上苏宴,简直就是你的劫。
  傅宝筝深呼吸几口后,静静靠墙坐着,面对央儿趴在那的小脸,柔声安慰道:
  “央儿,人生百态,各有各的美,你潇洒又大气……”
  很快,傅宝筝就住了口,发觉眼下如何劝解,央儿都听不进去,似乎一想起苏宴就有种难以言说的痛楚。
  那份痛楚,傅宝筝总感觉自己理解得不到位,可央儿拒绝沟通,傅宝筝也无从了解得更透彻,只能静静陪伴在侧,一言不发了。
  然后,一个坐靠墙壁,一个趴在小几上,两人就这样不言不语地相伴了一个下午和晚上,中途,傅宝筝用了晚膳,央儿却是没胃口,不肯吃。
  夜里,傅宝筝与央儿共睡一个被窝。
  可次日,傅宝筝睡醒时,央儿还没闭眼,竟是一夜无眠。
  傅宝筝面对不愿说话的央儿,真心不知该如何劝。
  ~
  苏府。
  正月里,苏夫人掌管着偌大个苏家,迎来送往的事儿不知凡几,忙碌得要命,是以,到了次日才拣出空来询问两个女儿昨日上街傅宝央的表现如何。
  苏画立马想瘪嘴。
  可她到底被教引嬷嬷调、教了数年,嘴还没瘪出来,立马又压制了下去,最后弯唇笑道:
  “娘,您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苏夫人瞪了苏画一眼。
  苏画立马上前一步,搂住苏夫人胳膊坐在暖榻上,撒娇似的笑道:
  “好了,娘,女儿知道了,娘肯定要听的是真话啦。那个傅宝央啊,还行,至少比那个什么秧的要强,不排斥学咱们苏府的规矩,勉强算是个孺子可教的。”
  然后,苏画就将昨日姐妹俩故意在净房里说给傅宝央听的走姿一类的话,滔滔不绝讲了出来,得意道:
  “没想到,那个傅宝央听了后,立马就改了,步子小了,脚步也轻了,在街上逛了大半个时辰,额头都冒汗,鬓发都濡湿了,也坚持下来没换回以前风风火火的大步子。”
  苏夫人一听,点点头,愿意接受改造,这让她对傅宝央又满意了一分。随即又问道:“你们大哥什么反应?”
  苏画得意地道:“大哥见我们折腾傅宝央,倒是没说什么,还对她说了一番鼓励的话,赞她安静温婉起来也不输任何大家闺秀。”
  苏夫人听到这话,终于放心了一分,就怕苏宴不愿意她们改造傅宝央,到时娶进门来,整个苏家都得乱套了,给亲戚们平白看笑话。
  苏琴忍不住插嘴道:“娘,那事儿都过去三年了,哥哥到底是您亲生的,难不成真能为了那么个江湖侠女就一辈子都与您生分了?娘放宽心就是,您都退让一步,弥补哥哥娶没规没距的傅宝央了,哥哥迟早也会放下芥蒂,与您再亲厚起来的。”
  苏夫人想起苏宴那个魔障,心头就梗得慌。
  若真如大女儿说的这般,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母子的隔阂能因为傅宝央的到来而烟消云散,就好了。
  可是,昨日苏宴回府后,面对她还是一张臭脸,哪里看得出一丝一毫要冰释前嫌的迹象?
  思及此,苏夫人就是一阵胸闷。
  最后苏夫人想起来什么,吩咐大丫鬟捧起一卷画送去苏宴房里。
  ~
  前院书房。
  “大公子,这是夫人昨日从傅国公府拿回来的。”苏夫人的大丫鬟双手捧起那卷画,轻轻搁在书桌上。
  苏宴坐在临窗长榻上看书,一个眼神都没给。
  大丫鬟早已习惯了大公子的冷淡,只要是苏夫人跟前的人,无论是丫鬟还是小厮,大公子都不待见。
  等了好一会,都不见大公子发话,大丫鬟便悄悄退下了。
  人走了,苏宴才丢开书卷离开长榻,走至书桌前,将画卷打开来一看,顿时愣了神。
  只见一个姑娘身穿火红骑马装,策马奔驰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风中回眸一笑,像是听到了他在唤她。
  “秧儿。”
  苏宴纤长的手指抚摸过姑娘像火焰一般的衣裳,轻轻地,一声又一声地唤她。
  “秧儿……”
  “秧儿……”
  声音缠缠绵绵,满满都是回忆,看着这画,她生龙活虎的样子顷刻间再度浮现。
  很快,苏宴双眼湿润有了水意。
  就在一滴眼泪即将滑落,苏宴赶紧退开一步,可到底是晚了,那滴眼泪“啪嗒”一下坠落,刚好晕花了画上姑娘的红唇。
  苏宴心头一痛,抢上一步,这才看清了,这画上姑娘的脸蛋是傅宝央。
  当即愣了愣神,眼底泪意尽收。
  正在这时,小厨房的王厨娘过来了,站在门帘外高声禀报道:
  “大公子,冰糖葫芦做好了,一共是十串,寓意十全十美。”
  苏宴将画儿一卷,用红绸扎紧,插进了画缸里。这才道:“进来吧。”
  王厨娘弓起身子,双手微微颤抖地高高捧起食盒,递到苏宴跟前,讨好地笑道:
  “大公子,按照您吩咐的,还是曾经的配方,曾经的味道,一点都没有变。”
  苏宴挑了一串,尝一口,果然还是秧儿当初爱吃的口味:
  “包好,送去傅国公府。”
  王厨娘见过关了,立马松了口气。
  可就在她即将转身出门时,苏宴陡然发令道:“等等。”
  吓得王厨娘身子一颤,双腿险些都没站稳。
  以为苏宴多咂摸两嘴,又琢磨出冰糖葫芦味道不对,不是曾经的味道,又要罚她去雪地里跪着了。
  天知道,这三年里,她做梦都在练习曾经秧儿姑娘爱吃的那几道菜,就生怕哪次调料放错了,又或是放的量不对,不是曾经的味道,她又要像两年前的那个冬日一样,差点跪死在寒夜的雪地里,一双腿差点就冻残废了。
  好在,等了一会,也没见大公子说味道不对,只是从书架上拿了张信笺,刷拉几笔写下几个字,然后交给她道:
  “连同这个一块包进去。”
  王厨娘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忙接过来笑着应下。
  这王厨娘手巧,精致小吃一向包得好看,退到外间用油纸包上时,偷偷儿瞥了一眼信笺上的字,竟是:
  “九串,寓意长长久久,此情永恒”
  啧啧啧,王厨娘心想,亏得那国公府的姑娘不知道秧儿姑娘的事,要不然,这几串冰糖葫芦吃下肚,得多恶心啊,再配上这么情意绵绵的情话,非得吃吐了不可。
  王厨娘很快包好,将冰糖葫芦重新放进食盒,交给外头的小厮,小厮一刻不敢耽搁,当即策马飞奔送去了傅国公府。


第97章 
  今日是大年初九; 不少亲朋好友携带家眷和礼品登门拜访。傅宝筝作为国公之女; 自然得出面招待那些登门的小姑娘; 可又实在放心不下蔫吧了一直躺在床上不像个活人的央儿。
  一夜没闭眼的央儿; 双眼有了血丝,整个人憔悴不堪,没有一点精气神。
  这样的央儿; 一看就心事重重,是傅宝筝从没见过的,都舍不得离开她。
  生怕自己一走,央儿做出什么傻事来。
  虽说仔细想想; 也没爆发什么大不了的事,理应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可傅宝筝心底就是放不下; 洗漱梳妆后磨蹭了好久,也没出门去。
  “筝儿; 你去吧,我没事,就是脑子有点乱; 理清楚了就好了。”傅宝央翻转身子面朝外; 声音有丢丢嘶哑。
  傅宝筝一听,越发心疼坏了; 忙吩咐下头丫鬟去煮冰糖雪梨来。
  又好生叮嘱了丫鬟,有任何事赶紧来报,傅宝筝这才迈出门朝自家主院走去。
  却不曾想; 刚要走出三房院门,就看到一个门房婆子提了个食盒欢欢喜喜跨进门,简直脚下生风。
  “给三姑娘请安。”门房婆子见了傅宝筝,连忙笑着行了一礼。
  傅宝筝见这婆子面上一片欢喜,心下猜测这趟差事能让她拿到不少赏钱,忍不住询问道:
  “何妈妈,这食盒是谁送来的?”
  门房婆子立马笑道:“三姑娘,苏府的小厮送来的,说是苏家大公子亲自叮嘱小厨房熬制出的冰糖葫芦,让奴婢务必亲手送到四姑娘跟前呢。”
  门房婆子说话声简直参了糖似的甜,她非常清楚三房一家子对苏家大公子的重视,若是得知苏家大公子这般重视四姑娘,都亲自叮嘱厨子给四姑娘做冰糖葫芦了,一个高兴,不仅三太太会打赏她,央儿姑娘只会打赏更多。
  这就难免门房婆子接到这趟差事,脚底都生风了。
  傅宝筝听后,倒是一愣,没想到苏宴还真的信守承诺送来了小厨房做的冰糖葫芦。
  但傅宝筝丝毫高兴不起来,也不可能再被苏宴的举动暖到。
  想想里头一夜无眠双眼血丝的央儿,傅宝筝心底就腾起一把火,差点要将食盒一把掀开丢出府去。好在理智尚存,接不接受是央儿的事,她无权替央儿做主。
  便轻“嗯”一声,冷面走了。
  看得门房婆子一脸迷糊,三姑娘怎么会不高兴呢?
  更让门房婆子意外的是,提着食盒去见了三太太,得到的居然也是一张半冷不热的脸,赏银更是一丁点都没有。
  最后,冰糖葫芦捧到了傅宝央房门前,门房婆子心想,三太太不给赏银,央儿姑娘总能笑着给吧……
  ~
  傅宝筝周旋在前来做客的姑娘中间,一颗心却始终惦记着央儿。尤其苏宴送来的冰糖葫芦,傅宝筝忍不住去想,央儿会是什么态度呢?
  是拒绝再吃,还是一看到它们就再次双眼泛起亮光?
  心中有事,傅宝筝都没心情与那些姑娘周旋,中途寻了个借口到底去了三房探望央儿。
  “姑娘,还是冰糖葫芦开胃,早知道就早吃了。”央儿闺房里传出丫鬟甜甜的打趣声。
  傅宝筝脚下步子一顿,凝神望向窗户纸,上头投射了央儿吃冰糖葫芦的剪影,只见她一手一串,吃得正欢。
  不用进去瞧,傅宝筝都能想象出央儿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欢喜,灵动。
  但傅宝筝心底却涌起一股悲哀。
  苏宴真的是央儿的劫。
  伤神是为了苏宴,到头来还得是苏宴送来的冰糖葫芦才能让央儿笑开怀。
  “唉。”傅宝筝忍不住轻叹出声。
  罢了,情劫要来谁也阻挡不住,是福还是祸,谁又知道呢。
  兴许真如四表哥所说,坠入情网里伤一场,央儿才会知道该如何挑选男人。
  只希望,央儿醒悟得不要太晚。
  听着房里的欢声笑语,傅宝筝都懒得进去了,转身便要踩着积雪沿着远路返回。
  可就在傅宝筝转身的那个刹那,院子里的一个扫洒丫鬟忽的行礼唤道:“给三姑娘请安。”
  这个丫鬟恰巧嗓门极大,震得树枝上头的积雪都要掉落。
  房里的傅宝央自然也听到了。
  于是,“嘎吱”一下推开窗,傅宝筝听到身后传来央儿欢喜的叫声:“筝儿,你快过来,我终于想通了……”
  后头的话,傅宝筝却是不大想听,生怕央儿告诉自己——苏姑娘是苏姑娘,苏宴是苏宴,就算苏姑娘的话让她感觉到了自卑自怜和自惭形秽,但是那些话终究不是苏宴说的。
  若央儿真是这般想的,傅宝筝感觉自己小心脏要接受不了,央儿太卑微了。
  “筝儿……”傅宝央似乎太兴奋了,干脆跑出房门奔向傅宝筝,笑意盈盈地拉傅宝筝去她房里。
  傅宝筝心底不愿,也只得给面子地进去。
  撩起帘子进入内室,见两包鲜红的冰糖葫芦散放在长榻上的矮几上。傅宝筝心底厌恶苏宴没给央儿带来甜蜜,就已让央儿痛楚不堪了,心底不待见,便连他送来的冰糖葫芦也分外碍眼。
  匆匆扫了一眼,再不想看第二眼。
  可偏偏身旁的央儿还一边嘎嘣嚼着糖葫芦,一边朝她笑,大有一股待她吃完嘴里这颗圆溜溜的,就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果真,央儿嘴里的咽下去了,小嘴空出来了,她拉着傅宝筝往暖榻上坐下,挥挥手将丫鬟们全都赶了出去,就要开口说话了。
  傅宝筝微微偏头,目光落在墙角的海棠红大迎枕上,捞过来抱住,小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上头的银线花纹,目光随着小手移动,不想去看央儿脸上的欢喜表情。
  傅宝央吃完三颗,棍子上还剩两颗,纤细如玉的手指揉捏棍子,转着圈圈,心情俨然好到了极点:
  “筝儿,吃到这串冰糖葫芦,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自打我中药跳入湖水里开始,和苏宴的缘分就彻底尽了。”
  傅宝筝:???
  立马停下对花纹的触摸,抬头望向央儿。
  一脸的不可置信,眸子里满是震惊。
  这和傅宝筝心底想的简直是南辕北辙,说是彻底颠覆都不为过。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副表情,跟见了鬼似的。”傅宝央小手抓抓后脑勺,微微低头继续道,“苏宴太完美了,是最洁白无瑕的存在,以前的我在他面前还能抬头挺胸,傲气似侠女,可……自从跳入湖水过后……再见到苏宴,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觉得对他有愧,他靠我越近,对我越好,我就越觉得对不住他。”
  “到了后来,他妹妹随意说两句话,都能击中我的愧疚。”
  傅宝筝听到这话,惊呆了。
  所以,昨日央儿与苏家人出门,一路上的畏畏缩缩并非是真的自惭形秽,而是因为心底对苏宴有愧?
  忍不住就去迁就、弥补苏宴家人?
  傅宝筝听到这个理由,真心震惊得双眼都睁大了几分。
  傅宝央微微低了头,道:“尤其昨日听到苏姑娘说,被登徒子撞上就以死谢罪……那时,我,我……”
  我了半天,说不下去了。
  傅宝筝却是听明白了,央儿与李潇洒有过肌肤之亲的事,并没有像央儿表面上呈现的那般云淡风轻不在意,更有可能是她以为自己很看得开,可实际上却深深刻进了她心底,所以面对苏宴她有深深的愧疚感。
  那份愧疚感,让央儿再也没法在苏宴跟前自信,甚至愧疚得抬不起来头。
  央儿对苏宴,再也回不到最初的美好状态。
  换句话说,若没有和李潇洒之间的肌肤相亲,若央儿还是清白的,面对苏姑娘的各种碎语,央儿铁定不会表现得那般窝囊和畏缩,更有甚者会风风火火大干一场,好好儿显摆显摆她独有的魅力。
  思及此,傅宝筝突然不讨厌苏宴了,说到底,是央儿和苏宴没缘分,谁也怪不上。
  “央儿,你想通了就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还会遇上更适合你的。”傅宝筝也知道自己这句话安慰得很没新意,但理却是这么个理,对吧。
  却不曾想,话音刚落,央儿居然结结巴巴提了个问题:
  “筝儿,你说……一个姑娘与一个男子有过肌肤相亲后,是不是……之后每每想起他来,心底就会……就会有那么点点不同了啊?”
  傅宝筝:???
  足足愣了大半晌。
  过后才看清楚,央儿面上神情有几分娇羞,白嫩嫩脸颊居然还……沁出了几分红?
  这是怎么个情况?
  傅宝筝脑子顿时一冲血,惊道:“央儿,你,你不会是喜欢上……李潇洒了吧?”
  若真是这般,那可是够傅宝筝意外的了。
  前一刻,她还以为央儿心心念念喜欢着苏宴呢,这后一刻,就换了个男人喜欢了?
  傅宝央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自己也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该点头了:
  “筝儿,我不知道……就是,就是除夕落水回来的那夜,我睡在你房间里,透过薄薄床帐看到晋王世子捧着你小脸亲吻时,莫名奇妙的我眼前就闪现了潇洒哥哥在水里吻我的那一幕……当夜,梦里还反反复复重复了无数遍。”
  傅宝筝:……
  她都不知道,听完这番话,是该替自己脸红,还是该替央儿脸红了。
  除夕那夜,四表哥站在窗外,确实捧住她很是激吻了一番,还恰巧被床帐里醒来的央儿瞅了个正着。更要命的是,次日,以及之后的七八日,央儿一直追在她身后,不停追问她“亲吻到底是怎么一番滋味?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等等,现在寻思起央儿的那些追问,傅宝筝突然眨巴了两下眼——所以,央儿那般穷追不舍地问,是因为央儿与李潇洒亲吻过后,夜里总在不停回放?
  偏偏他们间的那个吻又不是恋人间正常的亲吻,央儿傻乎乎的判断不出来自己的心意,就不停询问恋人间正常亲吻的滋味到底是怎样的?
  这,这,这。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那个吻在不停地回放,一遍又一遍不由心控地回放,才是央儿对苏宴的真正愧疚所在?
  换句话说,有过肌肤之亲后,央儿对李潇洒的感觉在变化,是一种她自己都控制不住,或者说完全没预料到,甚至无知到完全没察觉出来的变化,偏偏央儿又没有爱情方面的经验,只知道自己内心好似纠结起来了,矛盾起来了,再也不像曾经那般一心一意渴望靠近苏宴。
  于是,对苏宴就越来越愧疚起来,惴惴不安,畏畏缩缩。
  傅宝筝眨巴两下眼,这还真真是一波三折,转折来了一个又一个,还一个比一个大啊,她都快被央儿给折腾晕了。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傅宝筝道,“若你早说,昨日你都不必跟苏宴他们去逛什么庙会了,简直白白辛苦了那一路,额头上的汗都白冒了。”
  “我,我之前没想通,不确定,也不知道该怎么叙述脑子里的那种奇怪感觉。”傅宝央摸摸鼻子,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那就奇了,你今日怎的突然就想通了?”傅宝筝问道。
  傅宝央的小脸有点红,指着小几上的一包冰糖葫芦道:
  “昨夜纠结了一宿没睡,也没理清楚。可今日苏府突然送来一包冰糖葫芦,也不知怎的,我拿起来咬上一口,立马觉得嘴里滋味不对,还分外怀念昨日潇洒哥哥陪我一块吃糖葫芦的情景。”
  说着,傅宝央拿了另一包冰糖葫芦捧起来,道:“然后,我就掏出昨日分别时潇洒哥哥给我的这包了,拿起来一吃,嘴里立马觉得甜,心里也甜滋滋的。”
  换句话说,央儿吃着苏宴送来的冰糖葫芦,非但没觉得甜,没体会到苏宴送东西来的幸福感,反倒被冰糖葫芦刺激得想起了另一个男人——李潇洒。
  想起了跟李潇洒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连同跟李潇洒一块分享的冰糖葫芦都别有滋味,与众不同的甜。
  傅宝筝:……
  好吧,所以这是一场冰糖葫芦拯救过来的爱情。
  “筝儿,我这样,就是喜欢上潇洒哥哥了吗?”傅宝央又嚼了颗糖葫芦,边嚼边大大方方地问。
  “算是吧。”傅宝筝想了想道,“你自打落水后,每次提及潇洒哥哥都双眼亮晶晶,每次见到潇洒哥哥更是脸蛋都在冒光,又兴奋又激动又笑得大白牙都露出来的。”
  傅宝央一听,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大白牙,努力眨巴眼睛回想,嘀咕道:
  “我昨儿当真有露出大白牙了吗?那多磕碜啊?”
  “潇洒哥哥会不会嫌弃我呀?”
  傅宝筝:……
  “可是,我见到潇洒哥哥时,一点羞涩感都没有。”傅宝央敲敲脑袋,追问道,“这真的算是喜欢上了吗?”
  傅宝筝:……
  突然觉得,每回陷入爱情的央儿,都跟个小白痴似的,嘴里叽叽喳喳叫唤个不停,吵得人脑壳疼。
  应付了央儿持续一刻钟特别白痴的问题后,傅宝筝果断决定脱离央儿,逃出去招待宾客更好。
  傅宝筝刚逃出房门,逮不着人说话的傅宝央立马就招来几个丫鬟,将苏宴送来的九串冰糖葫芦给她们分着吃了。
  “呀,这冰糖葫芦味道好古怪啊,里头好似放了陈年老醋,一股子酸味。”有丫鬟吃了,直想吐。
  傅宝筝即将走下游廊,听到这话,忍不住拿来一串糖葫芦闻了闻。
  真的有一股子陈年老醋味。
  呃,苏府的口味真真是奇怪透顶,与众不同的奇怪。
  不过也多亏了这股子奇怪,才更让央儿顷刻间明白过来自己喜欢的是谁。
  你想哪,若央儿心底真正惦念的那个人还是苏宴,铁定不会觉得他送来的糖葫芦滋味不对,反倒会认定别出心裁、与众不同,不愧是苏宴花了心思的,就是这么特色。
  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思及此,傅宝筝松开冰糖葫芦,对那快吐的丫鬟笑道:“若真心不爱吃,不用勉强,丢了就是。”
  反正你家央儿姑娘,如今已经不在乎苏宴,也就更加不在乎他别出心裁的糖葫芦是被吃掉,还是被丢掉了。
  ~
  苏府。
  正月十三黄昏,苏宴从一家苏绣成衣铺子里捧回一套姑娘的冬日袄裙和斗篷。
  火红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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