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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夫长公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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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老实实睡觉。”秦砚眸中漾着温柔笑意,看着苏玉道。
    “你今日不用早朝?”
    “今日休沐。”秦砚将怀中苏玉揽得更紧了些,“更何况今日还是乞巧节。”
    苏玉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要睡觉回书房去睡。”
    “回书房那便不是睡觉了。”秦砚压低了声音道,“那就叫做独守空床了。”
    这人说话时神色十分坦然,仿佛如此没脸没皮的话不是出自他口中一般。苏玉被噎了噎,便听到秦砚清润的声音继续在耳边道:“走了么?”
    如此没头没脑的一句,苏玉却懂了,扭过头去轻哼了一声道:“没走。”
    秦砚目露诧异之色:“还有多少天?”
    “也就十来天。”苏玉嘴角挂了一丝狡黠笑意,回答道。
    秦砚却在这时从锦被下一把攥住了苏玉的手,轻柔的抚触从她的指尖划着暧昧的弧度摩挲过掌心一直来到腕间,激起惊涛骇浪般的战栗。苏玉一怔,正要开口阻止,那人的动作却在腕间定住,开始一本正经的诊起脉来。
    “十来天呐。”秦砚清俊的眉眼间笑意荡漾开来,眸中满是意味深长。
    苏玉被他噎了噎:“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当然清楚。”
    “往日里每月都是四天,这个月却突然多出来了十来天,我总归要亲自诊一诊脉才能放下心来。”秦砚侧了侧身将苏玉重新揽在怀中,再开口时声音已然低沉了下来,带了一丝沙哑之意,“这样,我也可以……”
    后面的话彻底消散与耳鬓的厮磨间,苏玉只觉得浑身的气血上涌,几乎都一股脑冲了上来。
    秦砚拉远了一些与苏玉之间的距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耳垂,开口问道:“这回还有多少天,嗯?”
    苏玉咬了咬唇,嘴硬道:“一年。”
    秦砚俯下身来一口含住了苏玉红润的耳垂,分明是温柔轻缓地辗转吮吸,却激起了一层酥酥麻麻的触感。
    苏玉情不自禁地向被中缩了缩,口中慌忙道:“走了!已经走了!”
    秦砚带着浓浓鼻音的一声“嗯”划过了耳畔,嘴上的动作却未停。
    苏玉的脸颊如燃了两个小火团一般,就连贴身的里衣也被汗洇湿了一些,浑身犹如火烧一般,虽然明知炽热因何而起,却还是忍不住将被子踢开了一些,盈盈不堪一握的柔软腰身从被下露出,还未得到分毫的凉爽,就被秦砚拽了被角,重新将锦被盖在了她的腰上。
    秦砚以手臂撑着抬起上半身来,气息亦有些急促道:“莫要乱蹬被子,小心腰受了凉。”
    苏玉的眼角泛起潮红,咬了咬唇道:“方才你还说要老实一些,如今知道这癸水走了,便如饿狼一般了。”
    “我已然十分老实了。”秦砚压低了声音道,“只是这么些日子都没有与你一起,克制不住也是在所难免。你若是晚上让我睡这里,我也不用每日清晨窜到这里来偷偷看你。”
    苏玉侧过头来,清澈的眸光直直印入秦砚幽深眼眸,秦砚的眼瞳很黑,宛如无底深潭水一般,苏玉却能从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清晰而专注。
    即便如此,方才便被秦砚戏耍了一番,苏玉哪里有那么好说话:“不管走没走,今晚你也给我去睡书房。”
    “今日是七夕节。”秦砚不满地嘀咕道,“天上的那两位都相会了,我却不能与自己的夫人同床。”
    “天上那两位也没同房。”苏玉捂着自己敞乱的衣襟蹭地坐起身来,伸手推了推秦砚,“既然是七夕,今日我们也该张罗着把你的书搬出去晒一晒了。快些起床,你的书那么多,今日还不知要晒到何时呢!”
    秦砚将苏玉牢牢桎梏于自己的双臂间,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猛地压回到床榻上,素来舒朗淡然的眸光愈发的深邃撩人,只需一眼轻瞥,便仿佛跟随着他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一般,即便不想放任,也忍不住沉沦于其中。
    “那我便先将这张床占住再说。”耳边传来秦砚低沉的声音道,沙哑到磨得人心都跟着发慌,“这辈子都牢牢占住再说。”
    苏玉只觉得呼吸起伏之间尽是他的气息,这人平日里的清冷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足以融化一切的灼热,就连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在此时此刻也化成了一缕绕指柔情,压抑着的渴望在这一刻喷涌而出,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
    修长手指间的轻触搅了一池春水,就连背上的汗水也缠绵了起来。
    “唔……”苏玉一声轻哼,光洁如玉的手臂在温柔的起伏间抬起,宛如落水之人在淹没之前努力抓寻一根浮木。
    秦砚腾出一只手来将她捉住,与她十指紧紧相扣。
    苏玉眸中潋滟迷蒙,只在秦砚停息的这一刹那恢复了一丝清明:“书……晒书……”
    声音低回婉转,在秦砚心上轻轻一挠。
    “哪里有什么书?”秦砚呼吸急促道,十指相扣的动作更紧,就连床榻都蓦地颤了颤,“只有我……”
    室内药香肆意,旖旎在这一刻绽放。

  ☆、第60章

犹记得几个月前在殷城时,俞云双也听过同样的话,只是她此刻对卓印清的心境与那时早已不同,那时有多冷静自持,如今便有多悔恨害怕。
    昨日是九月十二,正是一个月中卓印清病情反复的时刻。卓印清不仅一夜未归,还未派人传话回来,她早就应该想到其中的蹊跷,却为了一封密报,生生与他错过了整整一日的时间。
    蒙叔愈来愈粗重的呼吸声将俞云双的思绪打断,她抬手在他的肩头轻轻一按,虽然没说什么话,但是蒙叔却感受到了她的安慰之意,深吸一口气,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这样的情况本宫在殷城时也见过一次。”俞云双道,“但是上个月月中本宫也伴在他的身畔,情形并没有如今这样的严重。”说到此处一顿,俞云双问道,“难道说公子的病情又加重了?”
    在俞云双问出这句话之后,厢房倏然安静了起来,就连蒙叔也刻意压低了呼吸声。这个问题他一直想问,却一直不敢开口,生怕得到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
    阿颜的手在深深陷入衣裙的褶皱间,垂头否认道:“并不是严重了,但是这其中的病理太过复杂,一时半会儿很难讲清楚。简单来说,长公主可将公子的病看做源源不断汇入木桶的水流,若是每月将水清空一次,便能保持着木桶不被损坏。但若是有一个月木桶里的水没有被倒空,它便有承受不住的危险。公子每月发病便是在倒水,上个月他的病未怎么发作,水积攒得多了,这个月便会有倾覆的危险。”
    蒙叔的背脊瘫软,斜斜靠在床榻一角:“你们当初还骗说我公子的病是在好转。”
    阿颜抿了抿唇,将膝盖抱得更紧了一些。
    “无论如何,不是加重了便好。”俞云双安慰完蒙叔,又看向阿颜道,“其实本宫还有一事不明了,还请颜姑娘帮忙解惑。”
    “长公主请讲。”
    “驸马他其实并不是天生的体弱,而是中了毒,对么?”俞云双开口问道。
    阿颜面上一僵。
    俞云双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缓缓道:“本宫虽然对医术了解的不多,却也知道每月特定时间发作的病症少之又少。驸马与我说过他的母亲也曾身中过致人衰弱的毒,症状听起来与他的有几分类似。有些事情太过巧合,便不是巧合了,所以本宫猜测驸马是被人下了毒,可对?”
    阿颜的手紧紧攥着裙裾,默不作声。
    俞云双等了许久等不到她的答案,又换了一种说法问道:“这毒是否有药可解?”
    阿颜依然保持着缄默。
    “若是真的有,本宫即便倾尽所有,也要为他寻来。”俞云双放慢了口吻,声音却异常坚定,“你可知道究竟有没有解药?”
    阿颜终于抬起头来飞快地瞥了俞云双一眼,眸中有异色转瞬即逝,而后复又垂下了眼帘,纤长的睫毛掩住了眸中的所有情绪:“解药一事阁中也一直在潜心寻找,但是至今我还未曾听说过它的存在。”
    “本宫明白了。”沉默了片刻之后,俞云双淡淡道。
    阿颜也不知道俞云双口中的这句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俞云双的视线太过锐利,似是能直接洞穿她的内心一般。这样的眼神让阿颜有些害怕,情不自禁地向后缩了缩,将自己完全埋入了折起屏风的阴影中。
    就在这时,蒙叔战巍巍地起身,佝偻的身形将俞云双望向阿颜的视线隔断,只是这样的遮挡只维持了一瞬,下一刻他的面色煞白,向着侧旁倒了下去。
    俞云双就坐在蒙叔的身旁,见状匆忙将他扶住。阿颜也从杌子上一跃而起,向着蒙叔冲了过来。
    “不碍事不碍事。”蒙叔扶着俞云双的手臂晃了晃脑袋,用手成拳轻轻捶了捶自己的额角,“我原本想去看看那熏笼上的汤药是不是煨干了,兴许站起来得太猛,一时间眼前有些发黑。”
    阿颜神色不赞同道:“蒙叔你也有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如此这般必定吃不消,不如你趁着现在先去休息一会儿,待到公子醒来的时候,我再去叫你起来。”
    蒙叔却执拗地摇了摇头:“这怎么行,公子如今这副模样,我心中安定不下来。”
    话毕,蒙叔尝试着向前走了两步,身形却还在晃。
    俞云双将他拉了回来,自己走到外厅的熏笼处看了看,往药罐子里又添了些水之后,复又回身看向蒙叔,亦开口劝道:“往日里都是蒙叔在照顾公子起居,隐阁之中应该没有人比你更加得心应手了。此刻公子昏迷着,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事情,你与其耗在这里,不如先下去休息,待到公子醒过来需要人照料的时候再来。”
    蒙叔却分外执拗:“我不去,你们一个两个的莫要再劝我了。今日我就在这里等公子醒过来,公子若是醒了,我就算不睡觉也有精神,若是公子不醒,我便随他去了。”
    蒙叔的话说到了后面有哽咽了起来,年过五旬的老人,说话的口吻都透着绝望。
    俞云双听了这话,便知道是劝不动了,索性从侧旁为他搬了个高一些的藤椅过来,搀着他坐了下来。
    阿颜道:“既然如此,我去命后厨为你熬个参汤端过来。”
    见到蒙叔又要开口,阿颜摇头阻了他的话:“即便你不喝,公子醒了也是要喝的,没差别。”
    蒙叔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自阿颜走了之后,俞云双重新坐回到卓印清的床榻旁,蒙叔心绪的经过方才大起大落,神色更加颓废,靠着藤椅的靠背阖上了眼眸,呼吸声音极轻,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厢房之中又重新恢复了寂静,除却在熏笼之上煨着的药罐子偶尔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便再没有其他响动。
    俞云双直起身来为卓印清掖了掖被角,指尖沿着卓印清下颌的弧线上划,停滞在了他清润的眉眼间,神色怔怔。
    他若是真的死了,她该怎么办?
    脑中似是萦绕了无数的念想,又像是枯竭到什么都不敢想。前一刻心中还是一片绝望,后一刻便被对于下毒之人的怨恨填满,便这么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俞云双几乎要被心底溢出来的恐惧压垮的时候,卓印清浓密的睫毛蓦地一颤。
    俞云双的神色僵住,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卓印清,冰凉的手指紧紧攥着纱裙长垂的袖口,就连呼吸都不自禁的屏住。
    只是方才微小的动静就仿佛是她的错觉一般,卓印清呼吸的幅度低弱到近乎于无,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夫君?”俞云双刻意压低了声音,“你醒了么?”
    依然毫无动静。
    视线有些模糊,俞云双却顾不得了,伸出手来推了他一把:“醒了便睁开眼可好,莫要再吓我了……”
    心仿佛被拎到了最高处,如今又毫无征兆地被抛下,摔在地上没了形状,便再不知道如何痛了。
    “夫君……”俞云双带着哭音低声喃喃道,原来方才的那一切只是她的幻觉,他定然是在惩罚她对他的怀疑,才会如此作弄她。
    俞云双又推了推卓印清:“莫要再睡了,我受不住……我真的受不住……”
    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许是蒙叔被她的呢喃声吵醒了,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走上前来。
    俞云双也顾不得房中还有其他人在场了,往日里的从容气韵在这一刻随着希望的散去而破碎,泪水顺着白皙的面颊滑落,滴在了他的领口,瞬间洇湿了一大片。俞云双将脸埋在了他的颈间,无声地抽泣。
    就在这时,她放在他胸口的手似是被人轻轻盖住,暖融的触感从手背上传来,让人不知所措。
    俞云双倏地抬起头来,一双闪着虚弱微光的琥珀色眸子便直直撞入了她的视线。
    卓印清躺在床上静静凝望着她,方才还死气沉沉的面容随着他的动作有了些生气,声音哑哑道:“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俞云双抽了抽自己的左手,又被他握得更紧了一些,虽然气力不济,却还是让人挣扎不得。
    俞云双破涕为笑:“我要擦眼泪。”
    卓印清眼尾精致的弧线向上一挑,轻声道:“这般也很美。”
    话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自己抬起手来,动作温柔地为她擦拭着湿润的眼角。
    直到面上干爽了,卓印清这才将转过视线看向俞云双的身后:“蒙叔。”
    蒙叔缓步上前,走到了卓印清的榻前:“公子,你终于醒了。”
    卓印清应了一声,开口正要说话,蒙叔便抢先回答道:“这回公子昏迷了整整三日。”
    卓印清的唇角微动,要再说话,蒙叔便又开口打断道:“下个问题你也不用再问了,阁中一切安好。”
    卓印清无奈一笑。
    “公子醒了,我心里开心得很。”蒙叔面上的皱纹被笑意加深,“阿颜方才下去为公子准备药膳和参汤了,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好了,我这就去催一催她。”
    “我去罢。”俞云双道,“蒙叔你好好休息,莫要再到处走动了。”
    蒙叔却摇了摇头:“不打紧,我通知完了阿颜便径自回房休息了。双姑娘在这里好好陪着公子罢,你们二人这么久没有见,想必也有许多话要说。”
    在卓印清昏迷的时候,俞云双确实有许多话要同他讲,但是如今卓印清醒来了,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卓印清半坐起身来,墨染一般的长发未束,闲闲披散在身后,虽然面色苍白,看起来却依然风流尔雅:“你走的这些日子,我……”
    话音未落,一直虚掩着的门板却又被人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一个带着孩童稚嫩的声音在门口一本正经道:“长庚与斐然听说公子醒了,特前来探望公子,不知公子可允我们进来?”
    卓印清的话说了一半便迫不得已重新吞回到腹中,面上绽出一抹无可奈何:“都将门推开了,我若是不准,你们便不进来了?”
    “要进的。”另一个孩子的声音响起,琅然中带着几分笑意,“其实我们便只是随口一问,公子若是不同意我们从门入,我们便从窗外翻进来。对么,长庚?”

  ☆、第61章

厢房之内,俞云双收回看向门口的视线:“隐阁中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孩子?”
    “故人之子。”卓印清解释道,“前几日刚被我接回隐阁。”
    俞云双应了一声,人却从卓印清的榻上起身,坐到了方才蒙叔坐过的那个藤椅之中。
    “你哪里需要坐得这么远。”卓印清伸手捉了她一下,却没有捉住,半靠在榻上气息不匀道。
    “将床榻旁的位置让给你们,好说话。”俞云双道。
    卓印清无法,收回了手对着厢房门口微扬起声音道:“你们两个进来罢。”
    卓印清说这两人是故人之子,俞云双原本猜测他们二人应该是兄弟,然而这两个孩子甫一踏进房门,俞云双便知道自己猜错了。
    长庚与斐然虽然皆是玉琢一般的灵秀相貌,但是在五官轮廓上却有极大的差异,倒不像是有血亲关系的。
    两个孩子停步到了卓印清的床榻前,向卓印清行了一礼之后,又拜向了俞云双,称她无双长公主。
    俞云双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识得她,伸手扶起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孩子。
    那孩子在方才行礼的时候道了自己的名讳,叫做长庚。从举止与身量上看起来,长庚比斐然的年纪略长,一身绛紫色的衣裳更趁得面容玲珑剔透,只是面上的神情太过沉着,倒不像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应有的。
    长庚向着俞云双道了一声谢,就着她的搀扶直起身来,待到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时,俞云双的眸光一动,心头升起一股疑惑,但是很快被她压了下来,对着长庚笑道:“其实我与蒙叔他们也都说过,在隐阁之中不必行这些虚礼,否则你们觉得拘束不说,我亦有反客为主的嫌疑。”
    卓印清闻言,侧过头来看向她道:“你既然是我夫人,这客人二字该从何说起?”
    “既然是阁主夫人,又怎好在你面前受故人之子的如此大礼?”俞云双偏了偏头打趣他。
    “你总有你的道理。”卓印清眉目含笑,摇了摇头,而后转向一旁静立着默默听两人对话的斐然道,“听楚先生说你在赶路时腿疾复发,如今如何了?”
    斐然生得冰雪可爱,说话的时候喜欢勾起唇角,白皙的面颊上隐隐现出一个小小梨涡:“那几日其实是因为天气骤变,如今已然无恙,多谢公子挂心。”
    “我倒不是挂心。”卓印清捂唇低低咳嗽了几声,再抬起头来时,苍白的面上挂着似笑非笑道,“你与长庚分开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乖巧,凑到了一块儿两人便满肚子坏水,着实让人防不胜防。我让楚老先生从越城将你与长庚带回来,便是想将你们二人放在身边亲自教导,既然不能将你们俩分开,只能将你们多余的精力消耗掉,让你们二人没劲使坏了。”
    斐然与长庚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几许惊疑不定来。
    “既然斐然的腿疾已经好了,我看这样罢,从明日起,你们俩便随着屈易一同习武,到了午后再来我这里做功课,你们觉得可好?”
    斐然的眼眸便蓦地瞪大。
    “我看如此甚好。”卓印清道,“我如今大病初愈,精力不济,不能将你们二人整日里放到身边看着。你们跟着屈易在一起,我也放心一些。”
    长庚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公子说的可是我们悬在隐阁竹林外那条从我们房间到后厨的滑索?那件事是我做的,与斐然没有关系。”
    斐然眨了眨黑如曜石的眼眸,匆忙摆手道:“并非如此,主意是我出的,事情也是我撺掇的,偷吃东西的也是我,公子要罚便罚我一人罢。”
    “还有呢?”卓印清阖上了眼眸,面上带着几分疲惫问道。
    斐然仔细观察着卓印清的面色,小心翼翼道:“公子还是莫要问了,有些事情不知道才美好。”
    卓印清气笑了:“你当在隐阁发生的事情我会有不知道的?”
    “公子你莫要生气。”斐然小声道,“我全认了就是了,与长庚没关系。”
    长庚板起稚嫩的小脸,面色严肃道:“还是让我们二人一起习武罢。”
    俞云双忍不住捂唇笑出声来。
    听到俞云双笑了,卓印清也严厉不起来了。在床榻上移了移,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卓印清叹了一口气道:“莫要一听习武便如临大敌。修身养性缺一不可,说是习武,其实就是为了让你们二人强身健体。否则你们两个今天病倒一个,明天病倒一个,这功课也不必做了,同我一起养病罢?”
    斐然与长庚齐刷刷地摇头。
    三人正说着,厢房的门外又一次响起询问之声,却是阿颜将卓印清的药膳端了上来。卓印清三日滴水未进,如今初醒,膳食需得准备精细一些,是以后厨很是花费了些功夫。
    阿颜将食盒中的药膳一一拿出来摆在了卓印清面前的桌案上,合住食盒之后,身形顿了顿,而后转向俞云双道:“方才师父交代了,公子的药是一定要喝的,但是喝药之前必须在胃里面垫些东西。那药相比与往日的药要凶猛一些,空腹服用定然会伤身体。”
    俞云双颔首道谢:“辛苦颜姑娘了。”
    “应该的。”阿颜拎起食盒,又看向斐然与长庚道,“师父寻遍了隐阁都没有找到你们,便猜你们在公子的房中。”
    长庚问道:“楚老先生找我们,可是有什么要事?”
    “师父从越城带回来的那本《医史渊鉴》不知被你们俩中的谁做了注,上面乱七八糟地写了一堆,但是有一条有几分歪理。你们二人平日里吃穿用度都在一块,就连字也喜欢相互模仿,着实分不清谁是谁,是以师父让我把你们两个都揪回去,若是说不出理,便将那本渊鉴重新誊抄一份给他,否则上面的字太丑,看着闹心。”
    斐然玉团子一样的脸皱了起来:“楚老先生都嫌弃我们字丑了,怎么还让我们再誊抄一份?”
    阿颜抬起眼帘飞快看了卓印清一眼:“正文是公子的字,跟你们放在一起对照自然衬得你们的字迹更丑一些。若是满篇都是丑字,倒也看不出它多丑了。”
    “那本渊鉴我与斐然都碰过,你乍一说我们也分不清究竟是谁干的,与你去一趟楚老先生那里便是。”长庚叹气道。
    阿颜向着卓印清与俞云双敛衽行了别礼,而后拎着空食盒与斐然长庚一同出了房门。
    俞云双坐在一旁静静看着阿颜与那两个惹祸精离开,才站起身来走到了卓印清的床榻旁,伸手端起了桌案上的一碗药粥道:“方才听你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应该是饿了罢?我来喂你好了。”
    说着,用白瓷小勺舀了一勺药粥,勺底在碗边沿轻轻磕了磕。

  ☆、第62章

俞云双坐在一旁静静看着阿颜与那两个惹祸精离开,才站起身来走到了卓印清的床榻旁,伸手端起了桌案上的一碗药粥道:“方才听你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应该是饿了罢?我来喂你好了。”
    说着,用白瓷小勺舀了一勺药粥,勺底在碗边沿轻轻磕了磕。
    卓印清纸一般苍白的面上竟然露出一抹羞赧之色:“夫人,这样……不好罢?”手却撑着身体,向着床榻外侧俞云双的位置移了移。
    俞云双的动作顿住,黛眉微挑:“你这是什么表情?若是觉得不妥,那你便自己吃罢。”
    说着,作势要将手中的药碗向着卓印清的手中递。
    卓印清的手嗖地缩回到了锦被之下,声音气若游丝道:“身上没劲,手也抬不起来,如今只能动嘴,不信你看,啊——”
    这人才醒不久,便又开始耍赖。俞云双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将那勺药粥喂了过去。
    卓印清将药粥吞下,清俊眉宇间是一片满足之色。
    因着那药粥还有些烫,俞云双一面喂他,一面用小勺轻轻搅动着药粥:“其实方才长庚与斐然那两个孩子,我打心眼里喜欢。”
    “他们俩哪里有讨人喜欢的地方?”卓印清盯着俞云双手中的粥碗,漫不经心道:“你若是喜欢孩子,我们也生一个。”
    药粥里面有莲子,虽然已经被人去了莲心,可卓印清的嘴十分挑,向来不喜欢那个味道。俞云双听着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轻哼了一声,特意从碗中舀了一颗莲子塞到了卓印清的口中,佯嗔道:“养你的病罢。”
    卓印清的眉头瞬时间便皱了起来,将那颗莲子在口中十分不情愿地含了半晌,终于吞入了腹中,苦笑道:“我方才说的是认真的,小孩子还是三四岁的时候最好玩,到了六七岁便开始淘了,长庚与斐然那两人平日里做的事情你是不知道,若是悉数听闻了,只怕要比我还头疼。”
    即便那两人行事作风迥异,俞云双从方才他们与卓印清的对话中也能看出来这两人十分聪慧。聪明的孩子顽皮起来,确实让人伤脑筋。
    “不过话说回来,你的故人倒真是不少。”俞云双抬眸看他,“那两个孩子怎么看都不是亲兄弟。”
    卓印清应了一声是:“原本我便只打算收养长庚一人的,但是当我寻到长庚的时候,斐然正与他在一起。这两人自幼一起长大,谁也离不开谁,我便索性将两个人一同送到了越城休养,前几日刚接回到了隐阁。”
    “寻到?”俞云双从卓印清的话中捉到了这个词。
    卓印清顿了顿:“我得知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他们二人已然成了孤儿,我也是沿着蛛丝马迹,辗转了几个月才寻到了他们俩。”
    “人生至恸莫过于年幼时家破人亡,年老时颠沛流离。”俞云双摇头喟息道,“这两人小小年纪便经历了这样的苦难。”
    “以后不会了。”卓印清道,“有我护着他们。”
    俞云双笑了笑,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提醒他道:“不过你既然让屈易教习他们武功,还需要注意着些斐然的腿。”
    “斐然的腿?”卓印清大病初醒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小半碗便摇头示意自己吃不下了。俞云双将碗放回到桌案上,起身从外厅的熏笼上端来了他的药,开口回答他道,“没错,方才斐然走路的时候,我见他虽然极力做出稳健的模样,但是落地的声音虚浮,且步履不实,要么是腿上有新伤,要么便是落地的时候旧伤还在疼痛。既然你方才说了他在赶路的时候腿疾复发过,那他当属于后者了。”
    卓印清的眉头微微蹙起,半晌后摇头道:“是我疏忽了。”
    俞云双却道不是:“他应是不想让你担心,才刻意隐瞒的,你不习武,看不出这些十分正常。”
    “我明日再与屈易说一声,让他多关注着些斐然。”
    卓印清的药中有安神的成分,喝完了药之后,整个人便困恹恹的。俞云双知道他虽然清醒过来了,身体却还没有缓过劲来。此刻的他需要静养,不可思虑过度,便不欲再让他多说话,扶着他重新躺回到了床榻上。
    卓印清翻了个身,牵住俞云双为他掖着被角的手,开口道:“今晚莫要走了,留在隐阁陪着我,可好?”
    俞云双将他的手重新塞回到了锦被中:“我原本也打算明天一早才走的,今天一天太令人胆战心惊,我也不敢离开你。”
    卓印清眸中的满足之色溢于言表,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俞云双将原本原本折起的屏风重新展开,而后宽衣褪鞋,爬上了床榻躺在了卓印清的身边:“快些睡。”
    “为何明日一早就要走?”卓印清的声音含糊,眼眸也半睁半合,“可是府内有什么急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俞云双侧过身来面向他,“你昏迷了三日,应该还不知道我那弟弟如今正在定中宫之主的人选,明日姚永泰会来府中与我商议此事。”
    卓印清分明是想知道具体情况的,然而思绪却愈发的飘,就连眼皮也不听使唤,开始上下打架。
    “睡罢。”俞云双声音低柔道,“这件事无关紧要,明日与你说也是一样的。”
    此刻厢房之中仅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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