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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话[榜推]-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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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她依旧在心里暗恨老夫人、怨恨陈湘如。
陈湘如说了成全她后,那怨恨略有减轻,但依旧存在,她甚至想过在什么时候再给陈湘如添添堵,只是近来她忙着核查账簿,实在没有精力。
吴奶娘故事加道理的几天说教。近来还是起了效果。
陈相富歪着头,脖颈上青筋暴露:“怎么样?吃了啊,你吃了今儿这事就算了。”
“陈相富。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今天吃了,明天你照样会想法子刁难我。”
“是我刁难你吗?是你在整我们兄弟,不让我们好好吃饭。”
“你……”陈湘娟愤愤地瞪着陈相富。
吴奶娘道:“二小姐,我吃、我吃,我最爱吃红烧肉了。”
摆明了就是陈相富陷害的,为什么要做得这么明显?
陈相富恨她,恨她坏了大姐姐的良缘,伤了大姐姐的心。自打老夫人让她帮忙照顾松柏苑的起居饮食后,陈相富就变着方儿地刁难她、陷害她。
吴奶娘接过红烧肉。正要吃,陈湘娟“砰磅”一声打翻在地。顿时,红烧肉撒落一地,盘子也在一阵响声之后化成了碎片。
陈相富双脚一跳,“你想和我打架吗?好啊,陈湘娟,我们就大打一场。大姐姐忍你、让你,我陈相富可不会忍让,一个连自家亲弟弟都容不得的女子,她的人品会有多好,陈湘娟……”
陈湘娟紧咬着下唇,定定地看着陈相富,只要他不动手,她就不会动手,她在等,可陈相富只说要打架,却并没有先动手。
“好!我这就去上房,我自己告诉祖母,说我没法儿打理松柏苑。”
他也不想见天地看到陈湘娟出现在松柏苑,看到她,就忆起她在花园凉亭做的事、说的话,没脸没皮,把陈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你自己不贤,就不要逞强,想学大姐姐吗?你可是连大姐姐一半都赶不上,马庆就是个瞎子、傻子,才会看得上你这种人。去啊,去上房告诉祖母,说你打理不了松柏苑,想咸死弟弟,事发后还毁了证据……”
陈湘娟,你不是恶人吗?我也让你尝尝有苦难言的滋味。
大姐姐为了这个家如此辛苦,可连你这个骨血妹妹也要给她添堵。
陈湘娟,你不理解大姐姐,可我理解。
我是男人,是陈家的男人,绝不容忍任何人不敬祖母、为难大姐姐。
当你害大姐伤心、背叛大姐姐的那刻起,甚至在你刻薄我们的那天起,你就不配做我们的二姐姐。
陈湘娟不甘心,她刚开始管一些事,这还不到五天,现在就去告诉老夫人说自己打理了不了,这就是服输,这就是自认自己无能。
她哪里不如陈湘如?
是的,她比陈湘如能干,她一定要证明这点。
陈相富冷声道:“你不是要去上房吗?你不去,我去!”
他就是要与陈湘娟为敌,因为他不与她为敌,她得了闲就要给大姐添堵、寻事儿,既然是这样,为了大姐姐,他就故意与陈湘娟对着呢。
他要搅得陈湘娟天天没个好心情,这样陈湘娟就没心思为难大姐姐了。
陈相富忘不了那天黄昏,他无意走到上房后面,突然忆起陈相和在时,就曾在那后窗底下偷听祖母与人说话的事。
第一次,他没听到什么。
第二次,却在后窗底下听见老夫人与赵婆子说话。
☆、第146章 痴心不改
赵婆子担忧地道:“老夫人,现在二小姐手里有打理的田庄、店铺,幸许就能消停了。自从那日,她和马大公子私会之后,再没有旁的事。”
“唉,我还是担心。”老夫人的声音里蓄满了不安,“湘娟那么怨恨如儿,原是亲姐妹,得有多深的怨恨才能让她在佛堂里咒骂如儿。她是故意要给如儿痛苦,也是故意想和如儿事事都争一争。我只盼着,能平平安安挨到他们几个守孝期满,这样,我就能快些把湘娟给嫁出去,而这家里也才能真真安生。”
赵婆子轻声道:“老夫人,大小姐为你瞒着二小姐伤她的事,你又为了大小姐,瞒着二小姐怨恨大小姐、背里咒骂大小姐等事。其实要是二小姐还不知事,可以把她送回佛堂的。”
“如儿看重手足之情,是不会答应这么做的,我更舍不得看她难过。如儿一心为了这个家,为了弟弟、妹妹,甚至为了湘娟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这个家里,也只有我能明白她的苦和委屈。”
“奴婢已经与吴奶娘讲过利害关系,想来她会劝着二小姐些。”
“但愿有用吧,眼下我们都小心些,别让湘娟再伤着如儿。如儿心地善良,看重骨肉亲情,有她在,我也安心。但湘娟不同,就凭她私拿珍宝,又克扣相富兄弟的东西来看,湘娟骨子里就是自私的。”
同样是姐妹,这性子竟差了十万八千里。
陈相富半蹲在那儿,此刻才明白陈湘娟在背里居然咒骂陈湘如,姐妹竟然是如此,一个大度、宽容,一个自私自利又满怀怨恨。
陈相富想着陈湘娟借马庆伤陈湘如的事。胸腔里的怒火就乱窜。
陈相贵一心只读书,不大管家里的事,但陈相富做不到。他无法看到大姐姐被人欺负得哭都不吱声。
陈湘娟、陈湘娟,既然你不安份、消停。我就奉陪到底。
此刻,陈相富得理不饶人,大声叫嚷道:“陈湘娟,你这是在照顾我们起居饮食?你这是变着方儿的整我们。我们是你弟弟,你干吗非要这样整我们?”拉住陈湘娟的衣袖,将她往上房方向拽去。
“陈相富,放开,我不去上房。我不去!”
“你必须去!我要让祖母做主,走!”
“我不去……”
姐弟二人抓扯起来。
吴奶娘想着一旦闹到上房,就会扣三个月的月例,狠狠心,蹲下身子就抓了一把火烧肉往嘴里喂。
“奶娘!奶娘……”陈湘娟惊呼一声。
吴奶娘笑着,“二爷,这样可满意了?一定不是二小姐整你们,许是旁人,我把这些红烧肉都吃了。”
她居然从地上拾起来吃,顾不得那肉上有尘土。顾不得那肉咸得难以下咽。
陈湘娟的身边竟然有小桠和吴奶娘这样的下人。
是阿,连陈相富自己都羡慕起来。
“好了,今儿的事就算了。陈湘娟。再有下次,我一定要去上房找祖母做主。”
其实,陈相富就是随口说说,他知道淑芳苑的人都怕去上房找老夫人做主,才故意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找陈湘娟的麻烦。
接下来,又消停了两天。
*
这日黄昏,小桠带回了一个口信:“二小姐,马大公子要见你,就在老地方。”
不在是听雨苑。陈湘娟不敢再去东院寻他,但他们见面的地方改成了西院桃林里的假山后头。说是桃林,不过是十几棵桃树。天色一暗。那个地方就再没人去。
陈湘娟知道吴奶娘是不许她和马庆亲近的,叮嘱小桠道:“不许告诉吴奶娘,黄昏的时候,就说我是去散步的。”
“是。”
二更二刻,陈湘娟带着小桠在桃林散步。
马庆躲在假山后面,轻呼“二妹妹”。
陈湘娟四下一看,无人发觉,身子一转就到了假山下,“庆哥哥,不是告诉你了,不要轻易约我吗?吴奶娘将我看得很紧。”
“我想二妹妹了。”他拥住了陈湘娟。
两个人不再说话。
马庆在想如何开口。
而陈湘娟则沐浴在幸福的河流中。
过了良久,马庆对她道:“二妹妹,我遇上难处了。”
“什么?”
“如果我遇上难处,你一定会帮我的吧。”
“是。”
陈湘如成全他们的,除了马庆,她又能嫁给谁呢。
马庆道:“去年秋天的时候,我爹手头缺钱,写信来,让我想办法帮他凑一万两,我当时给他带了一万两银票回去。二妹妹,你知道的,我是代理郎中一职,领的是从六品的俸禄,哪里有一万两银子,我只得从织造府里挪了一万两出来。”
“你疯了!”
陈湘娟听老夫人说过,内务府每过几年,就要会同户部来查账目,要是发现亏空,是要治罪的,当今皇帝最恨贪墨官员,这种亏空,无论去向,自来一律定为贪墨罪。
马庆握紧了她的手,“二妹妹,你帮我想想办法?要是填不上亏空,那……我可要治罪的,我若被杀头,你就守寡了。二妹妹,你可一定要帮我度过这个难关。一万两,对于我们马家来说是一笔大数目,对我来说可能是一条性命,但对你们陈家大院,这不算一笔巨财,就是前年,你们陈家大院可给族里拨了一万余两的银钱呢。”
但去年,给族里的银两就减了半,只给了五千两,偏生九老太爷做的事还不少,可见陈业荣上任族长时贪得多厉害。
一万两,对于陈湘娟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事,要是告诉老夫人,是万万不行的,倒时候老夫人就会知道马庆挪借亏空朝廷银钱的事,说不准不帮忙。还会训斥。
只能找陈湘如。
但如何与陈湘如说就是个大问题。
陈湘娟道:“我不敢保证大姐姐一定会帮忙,我只能尽力试试。”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亲热话,趁着无人。陈湘娟看着外头准备离开。
马庆扯住她的手,“二妹妹。三天后我还在这里等你。”
“我先走了,你过一阵再离开。”
估摸着陈湘娟已经回到淑芳苑,马庆也离了桃林。
陈湘娟在案前坐了一阵,空中突地掠过一阵悦耳的琴声,弹的是一曲《幽兰曲》,那种绝世的孤独油然而生。
陈湘如跟着老道姑学过琴,也曾学过棋艺,陈湘娟以前就听人说过。但近来刘奶娘却多有提及,这么多年了,陈湘娟还是第一次听陈湘如弹这支曲子
听到这琴音的,还有马庆。
他停下了脚步,寻声望去,是从淑华苑方向传来的,鬼使神差的,他就往那边移了过去。
传来一个小女孩的拍掌声:“大姐姐好厉害,弹得真好听!大姐姐也可以教我吗?”
陈湘妮伸出纤指,轻轻的撩拨的琴弦。
“如果你想学。回头我帮你挑一把好琴,再给你买两本琴谱,得空的时候。你就来淑华苑,我教你。”
“大姐姐真好。”
陈湘如让陈湘妮坐到案前,将她的小手移放着琴弦上,“弹琴的第一步就是指法,这指法一定要正确,还有你得把腰坐直了……”
马庆仰头望着里面,他怎么忘了,陈家也是官宦世家,在江宁府也是名门。陈家的大小姐会琴棋书画有甚稀罕的,心里不由得将她们姐妹二人进行比对。越比对,就越觉得还是陈湘如好。
正思忖。就见不远处移来两盏竹绡灯笼。
马庆快速闪躲到一边。
陈湘娟近了,笑着对看门的粗使丫头道:“我是来看大小姐的,大小姐难得的好心情,竟有心情弹琴了。”
绿叶接过话,“二小姐,大小姐原不想弹的,可今儿三小姐过来,说要听曲儿,缠着大小姐非让弹一曲。”
陈湘娟进了偏厅,陈湘妮正对着琴跃跃欲试。
“哟,三妹妹也要学琴呢。”
陈湘妮抬头望了一眼,陈湘如示范了一下,“像我这样,试着拨一下。”
“当”的一声,陈湘妮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了。
陈湘如笑道:“二妹妹可有许久没来我这里了,你找我有事?”没有寒喧,直切主题。
陈湘娟坐在一边,歪头看着她们。
陈湘妮道:“二姐姐也会弹琴吗?”
“小时候学过一阵子,学了五支曲子,弹来弹去也就会那五首。父亲过世后,就再也不碰了。”
提到陈将达,陈湘娟的语调里掠过一丝感伤。
陈湘如依旧在教陈湘妮弹琴,陈湘妮一下又一下地拨弄着琴弦。
陈湘娟近乎自言自语地道:“父亲在世时,我、大姐姐、二弟、三弟我们四个的感情最好了,父亲最爱住在大姨娘和书房,我们姐弟几人,得到父亲最多关爱的其实是大弟弟……
大姐姐,你想父亲了吗?我真的好想父亲,昨儿晚上还梦到了父亲,梦到娘亲,可惜,我怎么也忆不起娘的模样。”
原来,她是想父母了。
陈湘如也想的,只是对于陈将达和赵氏的印象有些模糊,只记得自己长得像陈将达多一些,而陈湘娟长得更像赵氏。
离开了琴案,在陈湘娟的身边坐下,伸手握住陈湘娟的手:“我还记得,娘亲过世的时候,你在一边哇哇大哭,到了吃饭的时候,你总是习惯地大喊‘娘亲,吃饭了。’一直过了好几个月,你才改掉这毛病。”
“姐姐素来最疼我了,总是舍不得吃蜜饯,可祖母不肯让我多吃,说吃多了对牙不好。你就千万百计地藏了蜜饯给我,然后让我吃,完了又让我漱口。”陈湘娟站了起来,走到陈湘如身边,脑袋一歪,就依在了陈湘如的肩上,“那时候,姐姐对我可真好。”她顿了一下,又更正道:“不,其实一直以来,姐姐都待我最好了。”
陈湘如笑着。
☆、第147章 谈心有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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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湘妮看着这样的姐妹,面露羡色,陈湘如招了招手,她一走近,陈湘如就将陈湘妮揽到了怀里,“我们是姐妹,应该相亲相爱,今生能为姐妹,不知道是修了几世的福分。二妹妹、三妹妹,我真的好喜欢你们,好喜欢这个家。”
陈湘妮扒在陈湘如的腿上,“我会对大姐姐好的,我会乖乖听大姐姐的话,跟大姐姐学弹琴……”目光不经意间与陈湘娟撞了个正着,陈湘娟瞪大眼睛,嘴唇蠕动,虽没出音,可那分明就是:还不快滚,滚!
陈湘妮立时就离开陈湘如的怀抱,怯怯地看着陈湘妮。
陈湘如扭头时,陈湘妮却扮面温柔可人的笑容。
二姐姐不喜欢她,居然叫她滚!
难怪二哥、三哥都不喜欢二姐姐,她也不喜欢二姐姐。
陈湘妮道:“大姐姐,我得回去了,明儿再来找你学琴。”
陈湘如对着外头道:“绿枝,送三小姐回碧柳苑。”
外头的马庆,见有人出来,往东院方向离去,不敢久待,生怕小门落钥。
陈湘娟就这样与陈湘如相依着,屋子里很静,想来陈湘妮也走远了。
“大姐姐,庆哥哥遇上难处了,帮帮他好不好?”
“什么难处?说来听听。”
陈湘娟咬了咬唇,“去年秋天的时候。庆哥哥借了马世伯一万两银子,这银子是挪用织造府的,听说到*月时内务府和户部就要来核查账目了。得赶紧把这亏空给填补上。”
陈湘如坐正,“你想我帮他填补亏空?”
陈湘娟更正道:“不是填补亏空。是借一万两银子给他,待马世伯还回来,他就会还给你。”
“马家……还银子……”
陈湘如明白了,陈湘娟突然来了一招姐妹情深的叙旧画面,原来是为了给马庆借银子的。
马家人多,且家里的店铺也不如陈家这样多。
陈家是人口少、店铺多、家业大,对陈家来说一万两许不算多,但对马家来说却算得是一笔大开销。
“大姐。你就帮帮庆哥哥吧,好歹我们两家还是姻亲,而他也是为了我们陈家才做这郎中一职的,若不是他不当官,马世伯就不会让他挪用银两……”
陈湘如不喜欢马庆,甚至是厌恶的,居然想鱼与熊掌,就凭他有这个本事么?
明白了陈湘娟的来意,她肃色道:“若不是他搭上我们陈家,一个举人老爷。除非是皇亲国戚、一国权臣,哪能谋到这么好的差使?湘娟,这种事是你情我愿之事。再说织造府给他一份俸禄,他又住在我们家,是以贵客相待,并不算薄待他。”
陈湘娟拉着她的衣袖:“好姐姐,你就帮帮忙,又不是白给,是借,是你借给他。”
陈湘如面容冷厉,“好。既然是借,就打借契来。见着借契我借银子。”
马庆也是男人,通常商人之间借银子。关系好了,也就是一句话,就如当初她初掌家业,遇到困难,从杜记借银子时就不曾打借契。
但对马家,陈湘如有些不放心。
最重要的一点是,昔日陈将达相中的马庆,可马夫人却想马庭留在江宁府任职,就凭这一点,她就觉得马家不是个讲信誉的。
还有,陈湘如对马家的人和事还有些印象,隐约间听老夫人提过,陈将达活着时曾陆续借过银子给马家,只没说,后来有没有还,就在最后一次借钱时,两个人吃了酒,就谈到儿女婚事上,那时候马庆刚中举人,人又年轻,自然就被陈将达视为可造之材,马大人一提婚事,陈将达当时就应了。
“大姐,你这么做会伤人感情的。”
“感情?”陈湘如反问着,“父亲活着时,便借过马家好几回,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可是没还过。一万两不是一笔小数目,我不得不防。”
陈湘娟嘟着小嘴,“好了,好了,借契就借契,回头我与他说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陈湘如的态度坚决,陈湘娟多说也无益,弄不好惹恼了陈湘如,有借契也不借了。
一纸借契借银子,总好过被内务府查出亏空杀头治罪的好。
陈湘娟气呼呼地离开了,出了院门就骂开了:“可恶!还要借契才借银子呢,马、陈两家什么关系,她竟如此不相信马家,哼,太气人了。”
小桠打着灯笼,“二小姐,大小姐许有她的顾虑。”
陈湘如想了一阵,领了刘奶娘、绿叶去上房。
老夫人已经歇下了。
陈湘如进了内室,老夫人道:“如儿快坐。”
“祖母。”她坐在榻前,看着半躺的老夫人,“江宁织造府亏空银子了?”
老夫人正色道:“你听谁说的?”
陈湘如便把陈湘娟代马庆来借银子的事说了。
老夫人一直想不明白,这银子是怎么亏空,原来竟是借给他父亲一万两银子。
马庆住在陈家大院,吃的、住的几乎不怎么花钱,就是他院里的婆子、小厮领的也是陈家大院的月例,他就只负责那个结巴小厮,听说这结巴在他院里就是个跑腿的,这样的小厮拿的月例不多。
从六品的官员俸禄,别说养活一个人,就是养一家五口也绰绰有余。
老夫人长长地轻叹一声:“你父亲糊涂呀,竟与马家结亲。他活着的时候,我知道的有四回,马大人陆续从你父亲手里借过钱,第一次是五千两,第二次、第三次分别是三千两。第四回又是五千两。第四回借钱的时候,你父亲多喝了几杯,两个人就说到结儿女亲家的事上。”
“如果祖母不满意。便可不认。”
老夫人唤了赵婆子,“把妆台上的锦盒拿来。”
锦盒里。有一只系着穗儿的玉蝴蝶,材质并不算特别,一瞧就是男人腰间佩饰之物,应是一对的,“那天夜里,马大人摘了随身的一只玉蝴蝶,而你父亲摘了身上的翡翠鲤鱼佩给他,两个人就算说定了。我原想待你父亲从闽郡收购生丝回来。就出面退了这门亲事,没曾想到竟生了变故。
后来,我一心想要替陈家保住世袭的织造府郎中一职,一时又没合适的人选,就想到了借这门亲事保住织造府郎中一职。”
早前想着马庆年纪轻轻就中过举人老爷,其才学、人品应当贵重,不曾想,却是另一番模样。
一些事已成定局,埋怨无用,要面对的还是现下与将来。
陈湘如问道:“祖母。这次他要借一万两银子,借么?”
“你如何看。”
“让他写借契。早前借过几回就没有还过,我们陈家就算有银子。也不是这般糟践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借了几回而不还,当我们陈家是什么?”
若写借契,等同手里捏了把柄,马家就赖不掉。如果马庆能谨慎些,他日也不会再挪用银钱给马大人,他一个庶子,定是以为这样就在家人面前风光了。
如不写借契。难保马庆下次再挪借了银钱不会继续让陈家在填补亏空。
陈湘如努力搜寻前身的记忆,也许是因为那时候坐是这位置的是马庭。有马夫人疼着、帮着,最后并没有闹出亏空银两的事。
换了一个马家儿子来。事情并没有发生改变,陈湘娟依旧与马家扯上了关系,但陈家却因为付出更多的代价。
马家就是个若有其表,却若其实的家族,便是马大人就纳了好几房侍妾,而这些侍妾又育有庶子、庶女,人一多,花销就大。可马家又不如陈家有这么大的产业,马家虽有店铺、田产,大多都是女眷们的陪嫁庄子,还有祖上留下的田庄店铺等,没有像陈家这么在原织布房、染布房、绸缎庄。
而这两年,陈记的生意也做得风风火火,事事抢占先机,赚了个钵满、盆满。
虽说赚得多,但花销也大,陈家要接济族人,每年还要施粥两次,每次一月等,这些都得花银子。
马家要是日子过不好,陈湘娟嫁过去就得养一些不相干的人。
若马庆待陈湘娟真心便罢,若不是真心,这实在算不得一门良缘。
“祖母,要不孝期之后,退了这门亲事吧。”
“我们陈家无人时,用了人家,孝期一满就退亲,这是要被凿脊梁骨的。”
老夫人神色凝重,陈家绝不会干这种过河拆桥的事。
“祖母……”陈湘如定定心神,“马庆绝非良人,要不就学之前的样,再设法让二姨娘过继一个庶女,族里许有人会愿意的,大不了她出嫁的时候,我们陈家置备上万余两银子的嫁妆。”
若是其他人,许会怀疑陈湘如的用意,但老夫人不会,因为她知道陈湘娟抢走了马庆,而陈湘如成全了他们。
陈湘如说这番话,是完全认为马庆不是良人,这更显得她性情大度、宽容而善良。
老夫人轻斥道:“你这傻孩子,你一心为湘娟,她可领你的情,这可是她自个喜欢上人家的。”
“祖母知道了?”
她不是吩咐过了,不许告诉老夫人的么。
“我为何把湘娟送到陈家庄?这原因你也是知道的,当时人是从听雨苑寻回来的,湘娟要不是喜欢他,能干出这事儿?”
老夫人不想了陈湘如知道太多,更不会让她知道,刘奶娘把一切都说了。
“如儿,这是湘娟自己选的路,我们谁也不能替她选择。都由她吧!”她捧住陈湘如的手,露出慈爱的微笑,“我的如儿,是天下最善良、大度的姑娘,祖母一定会替你寻门好亲事。”
淑女030
☆、第148章 贴心话
她娇嗔地道:“祖母……湘如就陪在祖母和弟弟身边。”
老夫人笑得慈和,“傻孩子,哪有不嫁人的姑娘。”
前身就没嫁人,是做了自梳女,在病重中孤独离世。
陈湘如感佩前身为了陈家、幼弟做出的牺牲,又为前身的一生不由得黯然神伤。
再思她前世,乱世沉浮,每次遇到一个男子,就以为会是真心,可到头来,执著期盼真情不过是她自己一人罢了。
红颜易老,所谓的情也是一场空,誓言变戏言,又或是原本就是谎言。
“祖母,找一个两情相悦得多难啊,就算今儿好了,明天谁又知道他会不会变心。”
老夫人颇有感慨:“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争不来。”轻拥着陈湘如,祖孙二人就这样相依说话。
“祖母,我今儿不想回淑华苑,我留下来陪你说说话,我想听祖母和祖父的事,祖母的命真好,祖父都没纳妾,就一心和你过日子,祖母可真幸福。”
老夫人好多年不提这些往事,这会子被陈湘如追问,又沉陷在记忆的长河中。
陈湘如赖着不走,帮着婆子服侍老夫人躺在绣榻。
因老夫人瘫痪,她的屋子里有一股怪味,这是屎尿臭味。瘫痪后,老夫人就大小便失禁了,不过双手上身还算利索,每日都得换好几回尿布。
有时候老夫人觉得自己这样活着,倒不如死了干脆,可她还有几个没长大成人的孙儿要照顾,就算是为陈家,为了他意外身亡的儿子,她都必须得坚强地活下去。
祖父陈老太爷的母亲闵氏原是嫡妻。可他的父亲却纳了好几位侍妾,年幼的陈老太爷便时常看到闵氏背后抹泪,有一次她抱着只得*岁的陈老太爷道“为娘的心早就死了。而今活着全是为了我儿。”后来,陈老太爷才明白。当他父亲再三纳妾时,闵氏是何等心伤,却又劝阻不住,多说几句话就指责闵氏是妒妇。
许是看多了母亲的神伤难受,成年后的陈老太爷便暗暗发誓,这一辈子,他不纳妾,娶一妻足矣。但这妻子必须得是他喜欢之人。
陈老太爷年满十六后,登上说亲者络绎不绝,可闵氏知晓他的想法,并没有立即订亲,甚至说服丈夫成全陈老太爷挑一心悦女子的事。
那一年,陈老太爷奉父命到闽郡收购生丝,偶然得遇扬州知州小姐王氏,一见倾心,回家之后便让闵氏着人前去提亲。
王家就老夫人一个嫡女,这有些像赵氏。赵家也只赵氏一个嫡女,王知州夫妇自是千般思量,毕竟王家原不是江南人。王知州只是在扬州任职,过上几年或回京城,或回故土青州也是会的,他们实在舍不得把爱女一人留在江南之地。就在那时,陈老太爷似瞧出了王家的顾虑,亲自到扬州拜访,并许诺王家,一旦娶王小姐为妻,终身不纳妾。这样一个承诺,打动了王夫人的心。也打动了王小姐。
这一个简单的故事,但事实上。陈老太爷与王氏成亲后,却遇到诸多的困难,先是闵氏仙逝,再后家中庶弟要抢夺世袭织造府郎中一职、姨娘庶弟争夺家业……一路上,他们始终相携相扶。庶子为了分得更多的家业,不惜下毒算计王氏,也至王氏一生只育了一子一女。王氏怀女儿时身中剧毒,虽艰难产下女儿,可这孩子打小体弱,而她自己也因伤了根本再不能生育儿女。就算是如此,陈老太爷还是没有违背对王氏许下承诺,在父亲再三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逼迫下,不肯纳大姨娘的娘家侄女为妾,坚持一生只得王氏一妻。
父亲亡,陈老太爷掌管了家业,做上了织造府郎中,将庶弟们送往族中过活,姨娘们全部送入庵堂为尼,他的风雷手段,强硬态度,一时间就是连他的庶弟都忌惮两分。
老夫人提到丈夫时,神色涌出难见的幸福与温柔。
蓦地看着身侧的陈湘如,那像极了陈老太爷的眉眼,让老夫人心头一软,这孩子虽是个女儿家,是她的孙女,却是几个孙子里长得最像陈老太爷,也长得最像陈将达的一个。看着她,老夫人就会不由自己的忆起自己深爱的丈夫和儿子。
偏她,又是这样的知事、贴心,怎不让她多疼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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