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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妹以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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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满肚子疑问的云瓷宁走了两步站在凤珏的房门前伸手拍了拍,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是吧?睡这么死?”云瓷宁转身下了楼,反正就去一会儿,自己也提前报备了。
昨日说过再也不来这里的云瓷宁瞬间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再一次跨进了琼仙苑的大门,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鬟低着头小步走来,在云瓷宁的面前停下道:“这位姑娘,我家姑娘在后院儿等您。”
云瓷宁稍稍点了点头,朝着后院儿走去。柳枝上头的嫩绿的柳叶早已枯萎落下,但沾满霜雪的柳枝却如同一根根银条一般挂在树上,显得格外壮观。
院中央是一方不大不小的荷塘,浮萍在塘中飘荡,没有枯萎的荷也只不过露出个小花苞,塘中央荡起一圈圈涟漪,塘旁一个女子正坐在交椅上看着荷塘。
觉察到身后的脚步声,锦瑟起身,微微福身道:“姑娘。”
云瓷宁抓了抓脑袋,如同她从前说过的话,自己是十分欣赏美的,方才看到锦瑟笑容的云瓷宁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好呀,我叫白瑾。”
“白姑娘。”锦瑟指了指对面的一把交椅,自己也欠身坐了下去,手中的团扇摇了摇,“昨儿在琼仙苑见着白姑娘,锦瑟还在惊讶。如今看来,白姑娘可当真是女中豪杰,一个女子竟然逛青楼。”
锦瑟在说话时连瞧都未曾正眼瞧她,好似多么看不起云瓷宁一般。
对面的云瓷宁差点反手就是一脚把她给踹进荷塘里头,你不屑个鬼咯,说句难听的话,你这种身份的人我连放在脚趾头上都不曾,更别说放眼里了。还真当自己是傻白甜啊?这般具有讽刺意味的话都听不出?
不过她向来直来直去,没有别人出招自己还傻呵呵笑的理由,那些花花肠子绕来绕去的话也说不出,一撸袖子,云瓷宁直接开怼,勾起嘴角露出虎牙笑道:“过奖过奖,若论女中豪杰,锦瑟姑娘才是当之无愧的。毕竟我昨日只在这里呆了一会儿,而你,怕有十几二十几年了吧?”
☆、第035章 瞅你损塞,我自己来
“你!”锦瑟气极,却一时找不出什么话来讽刺云瓷宁,本想说她一个女子逛青楼不知羞耻的,现下却被云瓷宁反讥不瞧瞧自己的身份。
尽管她心中再怎么嫉恨,面上却脸色未变,那个“你”字说出口后,便再也没了下文。
嘴角一勾,脸上瞬间挂上一抹平易近人的笑容,云瓷宁心中纳罕,怕是变脸的行家都没她这般快,这若是放在现代,妥妥的一个演技派。
锦瑟调整好心情,从交椅上缓缓起身,走了几步,站在荷塘旁边,轻声细语道:“白姑娘不来瞧瞧这塘中的锦鲤吗?五彩斑斓,甚是讨喜呢。”
尽管云瓷宁好奇地同她一样前去站在荷塘旁观看,心中却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还五彩斑斓的锦鲤,涂了色素吧?你确定吃了不会中毒吗?”当然,她不会明白,这里的锦鲤是拿来观赏而不是吃的。
“呵呵。”只看见枯萎的荷叶却并未看到什么锦鲤的云瓷宁从嘴里蹦出了这两个字。
别看只有两个字,这里头却包含了云瓷宁对锦瑟说法的嘲讽与不屑,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的,我也是瞎编的。
“在哪儿啊?”依旧没有瞧见锦鲤的云瓷宁身子向前倾了倾,伸长脖子,双手扶在栏杆上问道。
“就在那儿啊!”锦瑟伸出一根手指随意指了一个方向,双眸中的恶毒却越发明显,她的另一只手,马上就要碰着云瓷宁的背,只要狠狠一推,“噗通”一声,她就会永远消失不见。
云瓷宁挑眉,屁股一扭,身子一侧,正巧躲过锦瑟的那一推,未曾站稳的锦瑟眼见着就要跌进荷塘之中,云瓷宁憋笑道:“我怎生没瞧见呐?”
好在锦瑟抓住扶手,才只是沾湿了裙摆,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云瓷宁却发挥了助(luo)人(jing)为(xia)乐(shi)的优良品质,小手一推将锦瑟安安稳稳地给送进了荷塘里头,推完之后,还得意地拍拍手道:“瞅你那损塞,想害我,回去再修行几百年吧!”
云瓷宁在心中大笑三声,想不到我云瓷宁也有咸鱼翻身虐别人的一天。正当她刚刚将双手插在腰间,还未来得及笑出声来时,却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一拽,和锦瑟一同被带入了荷塘之中。
尖叫声此起彼伏,清澈的水被刚才掉进来的两个不明物体搅得十分浑浊,荷塘边的浮萍荡漾,原本在水中吐泡泡的鱼儿如飞镖一般躲在了荷叶的根茎后头。
这般冷的天,在触碰到冰水的一瞬间,云瓷宁感觉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袭来,像是要将云瓷宁裹成冰块儿。
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后,云瓷宁不仅没有离荷塘边缘更近,反倒不知为何慢慢扑腾到了荷塘深处,惊慌失措的云瓷宁立即拍着水面大叫:“救命啊——我不会游水啊呜呜呜——”
可越是这样,被她吞进肚里的水却越多,脑袋渐渐被冰冷的水麻木。
恍惚间,她好像瞧见荷塘旁边一抹缃色的身影,那简直就是云瓷宁的救星,她只能看见那个身影渐行渐近,却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四肢渐渐无力,再也坚持不下去。
“噗通”一声,凤珏没有多加思索,便跳入了冰冷的荷塘之中,手上缠着的绷带被水浸湿,原本快要恢复的伤口又开始裂开,手上传来的疼痛刺痛着凤珏的神经,他瞪大了眼睛奋力朝着云瓷宁游去,直到他的双手拽住她的衣袖,云瓷宁才肯松了口气,放心地闭上双眼。
原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锦瑟,美艳的脸在沾上水的那一瞬间,变得十分骇人。浓的、淡的、红的、紫的,如同颜料般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蔓延,加上她不顾形象的在水中扑腾几下,整齐的发髻早便不成样子。
拔了毛的孔雀,还不敌野鸡半分。
方从外头回来的辛娘,听见了尖叫声,手中的烟枪忍不住一抖,烟袋差些掉落在地上。
当她赶到后院儿时,正巧瞧见凤珏抱着云瓷宁从荷塘中上来,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凤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手背上的绷带已经湿透。
“快!还不快去拿个披风来!”见着这一幕的辛娘双手有些颤抖,声音不经意拔高了几分,一边吩咐着丫鬟,一边朝着凤珏那边小跑。
湿透了衣裳的凤珏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池中挣扎着的锦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脸色惨白的云瓷宁,咬了咬牙道:“辛娘,这便是你带出来的人。”
说罢,头也未曾回便抱着云瓷宁走出后院儿。辛娘心中“咯噔”一声,料想到出了大事,一手夺过丫鬟拿来的干衣裳,忙跟了上去,“主……公子,实在是对不住……”
“哼。”凤珏冷哼一声,不愿同她多言,方才小白瓷肯定被吓得不轻,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就算辛娘是女人,凤珏也要做到赏罚分明。
辛娘扯了扯嘴角,瞥见他手背上的伤,试探地问道:“辛娘找几个丫头将白姑娘送到房里?”
“我自己来。”凤珏不愿同她多言,抬脚上了楼梯,转头问道:“琼仙苑可还有空房?”
“有有有。”辛娘忙不迭点头,小跑几步到了前头领着凤珏去空房,替他打开门,见后头没有丫鬟跟着,忙转换了称呼:“属下去拿药箱替主子包扎一下吧。”
凤珏的眉头越皱越深,吐出口的却依旧是那句话:“我自己来。”
“那这干衣裳……”辛娘抬眸,小心翼翼地望了凤珏一眼。
凤珏将云瓷宁安顿好,转身不耐烦道:“都说了我自己来!”
“是是是!属下这就走!”辛娘听出凤珏语气中的怒意,连忙将两件干衣裳放在桌上,拔腿便跑,像是后头有鬼魅追着她一般,临走时,还不忘将门给带上。
立在原地预备擦擦头发的凤珏,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转头瞧见床榻上的云瓷宁紧紧地闭着双眸,如小扇子般的睫毛被水打湿,身上的衣裳也紧紧地贴着身子,“轰”地一声,凤珏只觉气血上涌,脸像是被火烧着一般,方才分明在冷水里头泡了那般久,现在却是欲火难耐。
喉结滚动,凤珏甩了甩脑袋,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替自己倒了盏茶,一饮而尽。
一低头,桌上放着的那件撒花烟罗衫映入眼帘,肩膀处绣着的迎春花,让人觉得——春天,快要到了。
☆、第036章 粗茶淡饭,煎荷包蛋
放下茶杯的凤珏连连后退两步,撞在门框上,后脑生疼,他皱了皱眉头,转身忙打开了门,冲着外头喊了声,“辛娘,回来!”
一瞥眼,珠帘翠幕、衣衫鬓影之中,楼下那个抱着琵琶的女子正巧抬头同他对视,凤珏不自在地扭过了脑袋,轻咳一声,对着赶来的辛娘指了指屋子里头,“你来。”
辛娘慢慢抬起了脑袋,吞了吞口水道:“真……真的呀?”
一记眼刀扫过,辛娘立即跑进了屋子,全然没有躺在摇椅上的那副悠闲样儿,“那主子您回避……”
昏迷之中,云瓷宁感觉自己像是躺在床榻上,宛如被人撞了一下一般,猛地睁开了双眼,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腰,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起来。
她轻呼了口气,还好,小命还在,没去阎王爷那里报道。
翻了个身,云瓷宁盯着眼前凤珏放大的脸出神,原来小黄鸡睡着时候的样子是这样啊!云瓷宁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什么,又翻了个身,尖叫出声:“啊——”
睡梦中的凤珏直接一把将被褥往自己那旁扯去捂住自己的耳朵。
没有被褥盖着的云瓷宁一骨碌从床榻上坐起来,在低头瞧见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时更加惊恐,“小黄鸡!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被云瓷宁摇晃地睡不着的凤珏,吸了吸鼻子,但并未睁眼,十分淡定道:“这里是琼仙苑,不是你的房间。”
至于这般大惊小怪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云瓷宁忽而停下了摇晃的动作,皱了皱眉,也不管自己的衣裳到底是谁给换的了。她从床榻上下来,俯下身道:“小黄鸡,你怎么啦?”她觉得凤珏的嗓子有些哑,鼻子也囔囔的,一只手覆在凤珏的额上,有些怔愣地叹道:“乖乖,都可以煎荷包蛋了。”
凤珏此刻只觉得脑袋昏沉、头痛鼻塞,闭上双眼周围是一片血红,身子像是在被火燃烧一般,艰难地开口答话:“还不是为了救你。”
为了救她手上的伤口又裂开了,现在又染上风寒,结果那个没心没肺的小白瓷现在居然还想着荷包蛋?她的良心不会痛吗!
许是听见了凤珏心中的责问,云瓷宁有些过意不去,搭在凤珏额上的手抽了回去,仅存的那抹凉立即消失。
“小黄鸡,你等着我,我替你去买些药来。”说罢,她整理整理衣裳,转身想要出门。
凤珏张了张嘴,“不必了。”不过是风寒罢了,待会儿他把小白瓷支走,教辛娘拿些药来,服几次便好了,何必再让她单独跑一趟?
哪知云瓷宁站地笔直,十分坚定道:“这怎么行,你是为了救我才生病的,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不知为何,听见这句话的凤珏心里头喜滋滋的,觉得那小白瓷还算有些良心,勾了勾唇,“那你早去早归。”
“嗯!”云瓷宁点了点头,刚走了两步,忽而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可是琼仙苑啊!她方才可是将那劳什子花魁给推进池子里头了,这儿的老鸨当不会找他们算账吧?云瓷宁吞了吞口水,问道:“小黄鸡,我走了,她们会不会对你怎么样啊?”
觉察出云瓷宁的担心,凤珏扯了个谎安慰道:“无妨,这儿的人懂得分辨是非,你且安心去吧。”
“这样最好。”得到想要的回答之后的云瓷宁才放心出了门,凤珏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原来,生病的感觉也不是那么糟嘛。
琼仙苑的大堂之内,琵琶声仍旧在继续,只是那珠帘遮住琵琶女的脸,朦朦胧胧,也瞧不清楚。
云瓷宁毛毛躁躁的身影从人群的一头穿梭到了另一头,不少人都回头瞪着双眼瞧过来,怪她打扰了自己的雅兴。而云瓷宁因为急着出去,只能赔着笑继续朝着大门那旁挤去。
伸长了脖子,云瓷宁不知今日为何这般多人都聚集在这琼仙苑,平日里也不见这般热闹啊?刚后退两步便同一个少年相撞。
一转头,那人慌忙将自己被撞歪的帽子扶正,手中的折扇“唰”地一声打开,遮住了自己的大半边脸,眼神躲闪,似乎在害怕什么。
云瓷宁本就没打算看他,也弄不懂他为何这般害怕,抬脚终于跨出了门槛,看着昏暗的天空,伸了个懒腰呼了口气。
二楼回廊上头站着的晏佑手中的折扇正巧指着云瓷宁的身影,瞧见她时忽而双眸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对身旁的凤瓴道:“瓴兄,你瞧,又是那姑娘,这次当不会是寻人寻到青楼里头了吧?啧啧,可怜见儿的。”
说罢,他自顾自地摇摇头,眼神里满是同情,好像云瓷宁是个被负心汉抛弃之后不死心的木头般。
凤瓴闭着的眼忽而睁开,像是根本就未听见晏佑说了什么一般,抬头瞧了一眼珠帘之后的琵琶女姝月,赞叹道:“这首《下里巴人》不错。”
正唉声叹气的晏佑身子一僵,拿折扇柄挠了挠脑袋,皱眉疑惑地问道:“什么泥巴人?”
凤瓴轻咳两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没有接话。
琵琶声戛然而止,方才还沉浸在乐曲中的人们半晌未缓过神来。
珠帘后头的姝月起身,身影袅袅婷婷,微微福身,梨花白的下裙同身前闷户橱上摆着的梨花枝相映成趣,声音温婉,如同春水般流淌在心尖,“小女子今日身子不适,失陪了。”
出了琼仙苑大门的云瓷宁在外头晃悠了一圈儿都未曾瞧见还开着门的药铺,叹了口气,古人还真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虽然这里有夜市,但恐怕还要再等上几个时辰才开市。再者,药铺不似小摊,夜市时开不开门还是个问题。
总之小黄鸡的身体最重要,云瓷宁瞥了一眼相对安静的街道,街角处散落的几个箩筐引起了她的注意。
直到现在,云瓷宁才想起来自己从前是学过医术的。先不管学的怎么样吧,至少辨别一般的药材还是可以的,云瓷宁背上一个箩筐,心道:“大不了我自己去采。”
“说走咱就走啊!”,云瓷宁背着箩筐哼着小曲儿便一路轻快地朝着山里跑去,要说平常的治风寒的草药也好找,防风、羌活、白芷……
云瓷宁挨个数了数,在山上转悠了约摸一个时辰才将要用的药材给凑齐,此时星子已经布满了夜空,降温的山顶显得有些寒冷,预备下山的云瓷宁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037章 勇攀高峰,失足踩空
巍峨的山峰之中,尽管光线昏暗,云瓷宁也能隐隐约约地瞧见,在离她只有几步远的山坡之上,立着一株草,朱红色的果儿长得十分喜人,云瓷宁小跑几步凑近一瞧——伞型的花生长在茎秆的顶端,球形的红籽果实凑作一团。
瞧见这株草的云瓷宁大喜过望,这可不是一般的草,此药草名为“血参”,味微甘而苦,生用具有止血强心、散瘀生津消肿定痛的功能,在这个时节,这个地方,可是难得的药材。
想到凤珏手背上的伤还未完全好,云瓷宁更是舍不得将这株“血参”留在冷飕飕的山间,她撸起了袖子,将背上的箩筐放在一旁,伸长胳膊想要去挖山坡上的那株血参。
奈何胳膊太短,试了许多次都还差那么一丁点碰到血参的叶子。
不管是血参的花儿、果儿还是根茎,都有自己的药用,她一定要将整株都挖出来,绝对不能破坏任何一部分。
云瓷宁换了个姿势,伸长了腿,即便能够碰着血参,却无法将它挖出,欲哭无泪的她气哼哼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双手抱臂顺便鄙视了一下那株血参,道:“哼,不摘了!”
双眼在山坡上一扫而过,云瓷宁惊喜地发现,在血参的不远处,生长着一株她能够够得着的野草,用力拔了一下,长得还挺结实。
云瓷宁嘴角一弯,这下定能挖到你!她一手抓着那株野草,另一只手拿着小铲子,小心翼翼地从山顶上爬了下去,哪想就在她拿起铲子想要对准血参根部时,云瓷宁左手抓着的那株野草被她连根带起,她整个身子瞬间便失去了重力,如同坐过山车般从山坡上滑了下去。
衣裳同泥土摩擦时尘沙飞杨,云瓷宁的尖叫声响彻云霄,夜里栖在树枝上的猫头鹰被这声尖叫吓得振翅飞走,嘴里头叼着的蚯蚓摔在地上,泥土被钻了个洞,不一会儿那蚯蚓便消失不见。
再次醒来时,云瓷宁只觉得腰酸背痛。
睁开双眼,周遭是一丛丛鸢尾,紫色的花瓣虽然鲜艳却并不教人觉得俗气,更教人惊叹的是,花丛之中,无数蓝闪蝶绕花翩翩起舞,有几只停在嫩绿色的叶上汲取清晨的露水,在微弱的阳光的照射下,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美丽而又虚幻。
她竟然在这里睡了一夜!
云瓷宁从花丛中起身,揉了揉脑袋,慢慢地向前走去,“哗哗”的水声越来越大,直到走近那山峰,她一抬首便瞧见一条白练飞流直下,声如奔雷。
水柱奔流不息,击打在大石上时摔得零碎,瞬间化作无数的珠子在空中飞扬,下头大石周遭水雾蒙蒙,一片雾气如燕般腾跃而起。
湿润的石头之上,一袭丁香色罗裙委地,披帛上头的鸢尾绣的十分精致,云裳随风飘扬,那女子席地而坐,低垂着眼睑,素手轻挑琴弦,琴声如同高山流水,同泠泠水声相应和着,显得十分欢快。
老杉木制成的凤势式古琴,音色定然是极好的。
女子微微抬首,飞仙髻上用以装饰的紫薇花簪松松簪起,金步摇上头的珠饰颤颤垂下,于鬓间摇曳。
那是一张怎样绝美的面庞——细长的涵烟眉之间,朱红色的莲状花钿教她显得妖冶而不媚俗,丹凤眼眸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檀色点唇,嫣如丹果。
立在大石上原本想要舀些水净脸的云瓷宁不禁看的呆了,未曾注意到脚下的石苔,身子一滑,马上便要跌入水中。
“去!”女子眼神一凛,左手迅速拨动琴弦,那凤势古琴如同具有人性一般朝着云瓷宁飞去,正巧托起她快要倒下的身子,山泉同石头相撞击起的水花溅了云瓷宁一脸,也算是顺便净了个脸。
重新站定的云瓷宁方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泉水,一抬眼便瞧见大石之上一个带着剑的男子飞身下来。
足尖在山涧之中的小石块上轻踏,如同瞬移般一下便来到云瓷宁的身旁,那男子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一身乌黑劲装,剑眉星目,双眸凌厉地紧盯着面前的云瓷宁,像是在责怪她不应当闯入此处。
还不知晓这里是何处的云瓷宁抬头对上男子的眼神时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两步,暗自吞了吞口水。
原先抚琴的女子也飞身下来,双手抬起将浮在空中的古琴接住,勾了勾嘴角,歪头打量着云瓷宁。
那一笑,宛若春风拂面,搅得云瓷宁头昏脑涨,将方才感受到的危险完全抛之脑后,由衷赞叹道:“姐姐,你真漂亮!”
这种美,不似她先前在琼仙苑瞧见的几个女子表面的美,而是一种动人心魄,却又自有一股风韵的美。
听见这句话的曲千靥忍不住轻笑出声,抬手拢了拢自己耳边的碎发,“你这女娃,倒是嘴甜。”
“师父?”临渊的手附在剑柄之上,剑鞘之中的剑蓄势待发,双眉紧拧,他不明白,原先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毒仙谷,今日有外人闯入,为何师父还会笑的这般开心。
曲千靥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呃……”云瓷宁掰了掰自己的指头,脚尖在地上画了个圈,问道:“请问……这里是哪儿啊?”
“此处乃是毒仙谷。”曲千靥开口,望了身旁的临渊一眼:“你是除了他第二个自己进来的人。”
云瓷宁觉得“毒仙”二字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那……其他想要进来的人呢?”
曲千靥脸色未变,抬头看了看云瓷宁身后的紫竹林,轻轻道:“死了。”
“死……死了?!”云瓷宁身子一抖,机械地转过脑袋同曲千靥一样看着鸢尾花丛之外的那片紫竹林,恍若看到了那些埋在竹林下的森森白骨一般,她禁不住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而后干笑两声,扯开话题,“那这般说你便是毒姐姐了?”
“哈哈哈……”听闻云瓷宁对自己称呼后的曲千靥止不住地笑,“还从未有人这般称呼过本尊。”
这么多年来,她听过别人叫她“妖女”,叫她“怪物”,叫她“毒仙”,还有许多年前那人曾唤过她“千靥”,唯独“毒姐姐”这个称呼,她第一次听见。
觉察到曲千靥的眉头舒展几分,云瓷宁继续笑着挠挠头道:“嘻嘻,你很年轻嘛,所以就叫姐姐了。”
“年轻?”对面的曲千靥挑眉,好像并不同意她这个说法,“本尊今年已有一百五十三了。”
“什……什么?”听见这句话的云瓷宁身子一斜,差些又从石头上滑下去,我滴个乖乖,一百五十三岁……这就很尴尬了。
☆、第038章 故事和酒,毒仙都有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云瓷宁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表示自己不相信曲千靥方才说的那话,“这世上哪有活的那般久的人,当不会是神仙吧?”
“神仙?”曲千靥的嘴角勾了勾,将古琴背在身后,“世上哪里有什么神仙,有的不过是武功造诣高些,活的不耐烦的人罢了。”
云瓷宁抽了抽嘴角,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活得不耐烦。
站在石头上的曲千靥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复而抬头道:“既然入了我毒仙谷,便是本尊的徒弟。从明儿起,本尊便将《毒典》传授于你。”
“啊?等等!”云瓷宁忽而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将要离开的曲千靥,“毒姐姐,虽然你很漂亮,我也希望有一个像你这般美的师父,可是……我已经有师傅了!”
一臣不事二主不是么,虽然这个比喻有些牵强,但好歹也是那个意思,哪有一个徒弟拜两个师父的?
然而,听见这句话的曲千靥却好似并未打算放弃,反倒回过头来问道:“哦?不知女娃你师从何人?”
“师尊名讳——南无涯。”云瓷宁答道。
南无涯……蓦地,方才还十分淡定的曲千靥如同被人从后头打了一棍一般怔了一下,短促而痉挛地呼了口气,像足下生根似的一动不动。就连她身旁站着的那个面瘫脸临渊,此刻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半晌,曲千靥回过神来,嘴唇却仍旧有些颤抖,勉强扯了扯嘴角,“原来是江湖人称怪医的无涯公子。”
“噗……”云瓷宁忍不住笑出声来,“什么公子呀,他就一个邋遢老头儿!”方说完这句话,云瓷宁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但是在背后说师父坏话好像是不对的,回头若是被师父知晓了,定要骂她“孽徒”。
想到这里,云瓷宁立马闭嘴,一个字也不说了。
曲千靥像是方从自己的世界之中回过神来,轻扯嘴角,方才有些迷蒙的眼神渐渐清晰起来,“既是如此,本尊倒更想收你这个徒弟了。”
方才刚呼了口气以为自己能够逃脱这里的云瓷宁,听见这句话后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处。这都什么情况?毒姐姐知道自己有师父之后不仅没有放弃反倒更想收她为徒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个香饽饽,师父从前还说自己“朽木不可雕也”,难不成自己这块儿朽木实际上是块儿珍贵的楠木,今日总算是被有心人发现了?
“毒、医原本便是一家。”云瓷宁听的出来,曲千靥在说这句话时语气有些沉重,“学学怎样制毒对你也有好处。再者,既然入了我毒仙谷,便要守我毒仙谷的规矩,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尊的徒弟,这也是你同本尊之间的缘分。”
听到这话的云瓷宁一脸懵逼,其实她觉得她制毒能拿手的。从前将师父药园里头的药一股脑摘了混在一处之后便成了一种不知名的毒药,害的南无涯从此之后有了阴影,再也不敢在药园里头种名贵的药材了,于是乎怪医的药园最后变成了菜园。
小白菜、白萝卜各式各样的菜种在里头,云瓷宁每日乐的跑进去浇水,站在一旁的南无涯只能扶额轻叹,至少她不会来糟蹋自己的药了。
“临渊。”曲千靥再次出声将云瓷宁的思绪拉了回来,方才那个一直站在曲千靥不出声的临渊终于动了动嘴唇,双手抱拳,上前一步答道:“徒儿在。”
“只有在将《毒典》和破阵方法全部学完之后,才能放她出去。”曲千靥的这句话教云瓷宁感受到了从前被老师逼着背书的恐惧,那本劳什子《毒典》的最后一页,当不会也写着“全文背诵”四个大字吧?
“本尊自今日起闭关,不许打扰本尊。”说罢,曲千靥转身拂袖离去,待云瓷宁反应过来时,只能瞧见她的身影消失在山涧之中。
云瓷宁急的跺脚,蹲下身拾起一颗小石子掷在水中,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身旁的临渊双手抱臂好笑地瞧着她这番动作。
人生地不熟的,云瓷宁是下来容易上去难,小黄鸡还生着病等自己回去呢,要将一本书背完,怎么可能?
她是不是最近狗屎踩多了,今日竟踩出个猿粪来?
*
在敲门声还未响起之前,凤珏便轻呵一声从床榻上惊醒,原本干燥的被褥由于他出了一身冷汗而被浸湿,皱着眉头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仍旧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辛娘站在门外头犹豫半晌,终是敲响了房门,“主子?”
凤珏瞧着从窗棱之中投来的阳光,将外袍披上,教辛娘进来。尽管身子未曾完全恢复,出了身汗后也算还好些,现在的凤珏只觉得浑身黏糊糊的,想要好生洗个澡。
辛娘敛下眸子,将食案上的药碗端起,递给凤珏,低头道:“请主子恕罪。”
凤珏将眼神望向别处,未曾去接她手里头的药碗,冷哼一声:“辛娘,这琼仙苑里头的人,是当好生管教管教了。若是有一日,人人都变作锦瑟那样,你的威信何在?”
辛娘一句解释的话语也说不出口,锦瑟美则美矣,才艺也是极好,就是那性子……实在是善妒了些。
嘴唇动了动,最终说出口的,也只有那四个字:“属下知错。”
凤珏长叹口气,终究还是将食案上的药碗端起,苦涩的草药味儿在鼻尖弥漫,教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汤匙划入颜色难看的汤药之间,倒映出凤珏眉头紧皱的脸:“锦瑟,处理掉。”
辛娘端着食案的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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