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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妹以逑-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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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姑娘说想找《说文解字》和《尔雅》两本书,奴婢便领她进去了。”看样子是凤珏回来没看见云瓷宁,正找她呢。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般直接将凤珏劈了个外焦里嫩,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现在在书房?”
“正是。”
凤珏的声音越来越大,看样子快要到门前了,云瓷宁这才发现,自己慌乱之中竟然还紧紧地把那本书攥在手中,一回头,不论三七二十一,赶紧塞塞塞,得把这本书塞到没人看见的地方才行,绝对不能让小黄鸡发现。
“吱呀”一声,房门被凤珏打开,映入眼帘的一幕是云瓷宁正倚在书桌前头,双手捧着一本《楚辞》看的“津津有味”,一边看还一边装模作样道:“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凤珏抽了抽嘴角,“小白瓷,你念的是《诗经》。”再仔细一瞧,手里捧的书都反了。
被看穿的云瓷宁手忙脚乱地将书调转了个方向,朝书桌中央凑了凑,企图挡住凤珏的视线,哂笑一声:“小黄鸡,你怎么回来这么快啊?布料看好了?”
凤珏看她一直朝书桌那边移动,心道小白瓷莫不是发现了什么,内心后悔万分,自己既然说了可以允许她随意进书房,为啥不提前把那本书给收好呢?万一被小白瓷发现了,她怎么看自己?
形象啊,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形象,塌了。
“呃……看好了,等量了大小便能裁衣裳了。”凤珏的眼神却一直在往云瓷宁身后瞟,云瓷宁见他这样,连忙头一歪,直接挡在凤珏的面前,“给我选的什么样的布料?”
“暖和点的。”凤珏随意答了一句,心里头还在惦记着他那本书。
“暖和点的是什么样的?”云瓷宁紧追不放。
“我刚回来,有些渴了,喝杯茶。”如果小白瓷没发现,他得赶紧找机会把那本书藏起来才是。凤珏绕过云瓷宁想要去拿书桌上的茶杯,却没想到云瓷宁忽而一撞,宣纸又像从前那样纷纷掉落在地,蓝色书皮暴露在两人眼前那一刻,云瓷宁和凤珏双双愣住。
云瓷宁内心:卧槽卧槽,这个位置摆放不对,小黄鸡肯定看出来我看小黄书了!
凤珏内心:天啊地啊,这个位置摆放不对,小白瓷肯定知道我看小黄书了!
房门口忽而响起虎子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凤叔叔,你回来了?有没有什么练武的书给我看看呀?”
“哈?”凤珏一时没反应过来,便瞧见云瓷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随意从书桌上抓起一本书便塞给了虎子,“给给给,好好参透,参不透不许回来,听见没!”
“哦。”虎子似懂非懂地把那本书抱在怀里,像是得了武林秘籍般开心,虽然云瓷宁凶了些,但也没有在意,转身便跑。
直到云瓷宁回头,发现凤珏那张大的嘴巴快要能够塞进一颗鸡蛋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递给虎子的那本书,正是……
“完了完了,祖国的花骨朵啊,要被我摧残了。”云瓷宁也没管凤珏再说什么了,连忙提着裙裳便跑了出去,想要把虎子给追回来。
只留下仍旧在石化中的凤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一本小黄书引起的惨案!
拿到书的虎子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着,正巧春花在旁边唱戏,虎子粗略翻了一遍,上头的字很少,又看不懂多少,翻到第三页时看见有画,便兴奋了:“这书还有画,花花你看!”
“有画的书?是什么?”春花也不唱了,凑到虎子旁边跟他一块儿瞧,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虎子哥哥,你看的懂么?”
“看不懂。”虎子也是一脸茫然。
身体忽而被一片阴影包裹,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戴着兜帽的北萝正弯腰眨着大眼睛和他们一样盯着上头的画看,“你们在看什么书,这么认真,也给我瞧瞧。”
☆、第201章 端倪可察,妖精打架
“北萝姐姐。”虎子和春花见是北萝来了,纷纷抬头应道:“不知道,北萝姐姐你看得懂这上头画的是什么吗?”
北萝弯了腰仔仔细细地将书上的画看了一眼,两眼,三眼,而后转了转眼珠,隔空指了指虎子手中的那本书,一本正经道:“这画的呀,是……嗯,妖精打架!”
“妖精打架?!”春花与虎子对视一眼,一同茫然地望向了北萝,“怎么说呀?”
“你们看。”北萝蹲在两人身旁,指着书上的画道:“这画上的两个人都没有穿衣服,你们知不知道,只有道行不深的妖精变成人才会没有衣服穿的!”
“哦——”虎子和春花将音调拖的老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虎子还十分聪明地“举一反三”道:“那这两个人贴的那么近,肯定是在打架。”
“对对对,就是这样。”北萝笑眯眯地接过那本书,“就是姿势怪异了点,没看懂是什么招式。”
心下转了几个来回,“不如我去拿给道士哥哥看看,他武功那么高,肯定看得懂。”
“好啊好啊。”虎子忙不迭应下,他心里正有向叶晔拜师的想法呢,如果叶晔能够教他习武,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北萝的身影方消失在虎子和春花的面前,后脚云瓷宁便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还未来得及喘两口气,便双手按在膝盖上弯着腰问道:“虎子,那本书呢?”
“怎么了,白姐姐?”两个小孩儿根本就不懂那是什么书,这伙儿还当成个宝似的,见云瓷宁没多久便追了上来,虎子以为是她后悔了,不愿意让自己习武。
云瓷宁哪有想那么多,连哄带骗跟虎子道:“那本是邪书!邪书!看了会走火入魔的,虎子听话,把那本书还给姐姐,我再去给你换一本好的。”
“啊?邪书?那……那叶哥哥岂不是要倒霉啦?”春花一听云瓷宁说是邪书,便惊的站起了身来,方才北萝姐姐说要将那本书拿给叶哥哥看,他看了不会也走火入魔吧?
虎子连连摆手,安慰春花道:“不会,北萝姐姐说了,叶哥哥道行深着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便走火入魔。”
站在一旁的云瓷宁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等两人说了好几句话后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你们把那本书给师兄看了?!”
“是北萝姐姐说要好好问问的。”
一阵风刮去,带起几片落叶,话音还未落,云瓷宁便早已朝着叶晔的房间奔去。
“赶紧想办法拦着她。”凤珏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那丫鬟微微点了点头,直接将拎着一桶水晃晃悠悠地朝着云瓷宁跑了过去,云瓷宁正着急着追回书,哪里还有心情看路,再说,人在眼前,要刹车也刹不住了。
“咚”的一声,人没撞倒,桶里头的水却尽数泼到了云瓷宁的身上,正好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提着桶的丫鬟连忙跪了下来,口中不停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云瓷宁自然知道凤珏府中的丫鬟训练有素,小错都不曾出过一个,更何况是直接把水倒在别人身上?只当她是无意的,心里头又着急书的事情,连忙把她给扶起来,“没事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奴婢伺候白姑娘换身衣裳吧。”那丫鬟见云瓷宁不怪罪自己,忙起了身,云瓷宁刚想拒绝,对上那丫鬟的眼神时又说不出口了,那可怜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说“白姑娘你要是不答应我,主子肯定会怪罪我的。”
“白姑娘,若是耽误久了,染上风寒便不好了。”
“好……好吧。”反正换件衣裳也没有多久,赶紧套一件算了。
这是云瓷宁换衣裳之前的想法。
谁会想到这丫鬟要让她里里外外的衣裳全都换了啊!入秋之后,衣裳越加越多,更何况里头还穿着件亵衣,夏日的时候衣裳便比现代的要多,更莫要提秋日了。
本不想全部都换的,那丫鬟却振振有词道:“那么多的水,白姑娘穿的衣裳贴在身上肯定难受,不如一下子都换了,也好洗洗。”
见云瓷宁被丫鬟绊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凤珏立马朝着叶晔的房间奔去。
叶晔正在屋子里研究药方。
没遇见呱唧之前,叶晔的日常是研究药方、装逼、和别人打架的时候装逼。
遇见呱唧之后,叶晔的日常是撸猫、研究药方、装逼、在师妹面前装逼。
呱唧变成人形之后,不论叶晔怎么说,她都不肯变回猫的形态了,除非每月最后一日,北萝会法力尽失,变成一只同平常猫咪差不多的呱唧,除了这一日,叶晔的时常是研究药方、对着镜子耍帅。
北萝以为拿到了武功秘籍,兴奋地推开了房门,把正在写药方的叶晔吓了一跳,手一抖,一条长长的毛笔印直接划拉到了桌面上。
“道士哥哥,你看我找到了什么书?”北萝凑了过去,将合上的书推给了叶晔,眨了眨眼睛。
被打扰到的叶晔也没生气,深吸一口气将划了一条墨迹的宣纸揭下,揉成一团,扔到了另一处,又重新抄写药方,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翻开了书本的第一页,眨了眨眼。
翻开第二页,愣住了。
翻开第三页时,和云瓷宁的反应一样,“啪”地一下子合上了书,声音也低了许多:“这书哪来的?”
“主子那里的啊。”北萝双手负于身后,“看出来什么了吗?画上两个人在干什么?”
“……”北萝叫主人的只有两个,这书……不用说,肯定是凤七的。啧啧,没想到这人平日里看起来道貌岸然的,没想到内心当真是装满了男儿本“色”。
叶晔装作不经意地弯了弯嘴角,笑眯眯地没看那书一眼,“没什么,一些基础的姿势。”
“怪不得呀!”北萝忽而惊呼一声。
“怪不得什么?”她这一声惊呼倒是引起了叶晔的兴趣。
“怪不得我看不懂呀。这般基础的武功招式,本喵是不屑于学的。”北萝心里头有些沮丧,还以为是什么武功秘籍呢,没想到就是这玩意儿。
☆、第202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叶晔抽了抽嘴角,他说的不是那个意思。算了,和她解释她也不懂,“这本书没啥太大价值,扔了吧。”
“哎?怎么能扔了呢?就算没有价值也是主人的书,我还得还回去的。”北萝见叶晔要扔书,连忙制止了他的动作。
叶晔见她要将书拿回去,连忙又拽了回来,“那就留在我这儿吧,我替你还给他。”
北萝沉吟半晌,点了点头,“也好。”既然这本书没什么特别的,北萝觉得没意思,便离开了。
前脚刚走,后脚凤珏便悄咪咪地潜入了叶晔的房间,原本应当坐在书桌前头的叶晔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没了影子,凤珏也没管那么多,走了更好,连忙在书桌上来回翻找。
身后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凤珏不耐烦地甩手给了那人一下,“别烦我,找东西呢。”
“凤兄,你是不是在找这个?”蓝色的影子自凤珏的眼旁闪过,凤珏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后站着的人是谁,连忙转身想要抓住叶晔手中的那本书,叶晔却灵活一侧身,将书给抽了回来。
双目如炬,叶晔一步一步朝着凤珏走去,“凤兄,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我……”凤珏一听见这话便知晓他定然是看了里头的内容了,一时间手足无措,结结巴巴也不知如何接话,只“我……我”了两个字,便没有下文了。
“道貌岸然。”
“衣冠禽兽!”
“五光十色!”
“竟然看这种书!!!”
不知何时已经靠在门上的凤珏连忙摆手:“不不不,叶兄,你听我解释……”
“竟然不拉上我看!!!”
“叶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你说什么?”正在心里组织理由的凤珏大脑一下空白,刚才叶晔说什么来着?他不会听错了吧?
叶晔却朝着凤珏招了招手,附在他耳边不知悄悄说了什么话,不一会儿两人便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再次出门时,凤珏手里头拿着那本书,风光满面,想了想,直接把书给“唰唰”撕了,而后耸了耸肩,回房。
后来,北萝和云瓷宁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叶晔和凤珏的关系突然就好了特别多,不得不说,两人算是建立起了“革命友谊”了。
换完衣裳的云瓷宁在得知凤珏拿回了书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明明是小黄鸡看那种书,跟自己又没有什么关系,她着急什么啊?当时就应该理直气壮地质问他,为什么看那书才对!
正生气的云瓷宁折了一根柳条胡乱在地上划拉,一边划一边骂:“色鸡!臭鸡!”
“主人?”北萝瞧见云瓷宁一个人坐在院儿里划柳条怪无聊的,正好自己也无聊,就凑了过来,“你在写什么字呀?”
“色啊。”云瓷宁翻了个大白眼,一脚踩在灰尘上,碾了几下,上头到底画的是什么也看不清了,扔下柳条拍了拍双手,道:“亏我还以为小黄鸡知道努力了,挑灯夜战在看书准备乡试呢,没想到挑灯夜战看的竟然是……”
“是什么?”见云瓷宁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又想说却说不出口,说到关键点上停了下来,北萝便继续追问。
云瓷宁摆了摆手,“哎,不说也罢。”
“噗。”北萝坐在树下的大石块上,“主人你忘啦?乡试是在八月,现在都九月末了,哪有什么乡试啊?”
“你的意思是,考完了?”云瓷宁有些惊讶,这乡试怎么就进行的无声无息的,她一点儿消息都没接到,乡试便考完了。“我呀,到了芜苏之后就是生活的太随意了,连什么日子都忘了。”
又没有日历看,云瓷宁也没有记日子的习惯,也就过的不知“今夕何夕”了。
小黄鸡果然放弃了今年的乡试,哼。想到这里便更生气了,说好的考上状元娶我的呢?难道太难了不愿意了?
*
凤珏书房那本书的事情,大家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凤珏自然也是学乖了,至少近些日子不会再乱看什么奇奇怪怪的书了。
转眼便是十月初一,古代以农历记日。十月初一,乃是冬天的第一天,也是个特别的节日——寒衣节。
寒衣节,又被称为鬼节,古人怕入冬之后,冥间的祖先没有合适的衣裳穿,便在这一日有了祭祀祖先的活动。
自然,这个节日后来便渐渐消失了,云瓷宁只知道清明祭祀祖先,却不知古代还有个寒衣节,于是一大早起来瞧见凤珏穿着一身素衣时还在打趣他:“哟,白斩鸡。”
“小白瓷,你今日在府中好好呆着,我同娘去山间寺庙一趟。”凤珏没有因为云瓷宁叫着自己“白斩鸡”而有太大的反应,从丫鬟手中接过了篮子又问道:“马车预备好了么?”
“同往日一样,都预备好了。”丫鬟低了头,王嫂也从大堂之内走了出来,依旧着一身素衣,看了凤珏一眼。
若是一人穿素衣,云瓷宁看不出来,这两个人双双都着素衣,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连忙拉了凤珏到一边,悄声问道:“小黄鸡,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啊?”
“祭祀。”凤珏今天的心情似乎没有从前的好,自打一起来便绷着一张脸,平日里还喜欢朝云瓷宁那边凑,今日却一直在吩咐丫鬟们准备祭祀的东西,一刻也没停下来。
云瓷宁这才想起来,凤珏说过他的父亲去世了,自己一个还未嫁入府中的外人,跟着去祭祀也不像话,想清楚了之后便点点头道:“好,你和伯母早去早归。”
觉察到小白瓷对自己的理解,凤珏紧绷着的脸放松了一些,脸上总算是挂了一抹笑,“看着虎子和春花点儿,别让他们乱跑。”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快些去吧!”这语气,简直就像是成婚多年之后的丈夫在出门之前一遍又一遍交代妻子好好看着孩子一样,云瓷宁笑眯眯地推了凤珏一下,瞧着他和王嫂上了马车,忽而一拍脑袋,“等等!”
说罢,便没了影子。
不一会儿,手上多了两把纸伞,“看这天儿像是要下雨,带两把伞吧。”
马车之中的凤珏伸出手揉了揉云瓷宁的脑袋,“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203章 我为菩提,度你成佛
凤珏与王嫂一同前去的寺庙唤作般若寺。
一阵秋风来的快,扫过山头片片枫叶,层林尽染。般若寺坐落于一座小山上头,说险也不险;说不险,那庙门却是深埋于群山之中的。
马车只能行至山脚,每年的清明与寒衣节,凤珏都会来这一趟,有时候是同王嫂一块儿,有时候一个人来,山脚的行人很多,有挎着篮子买香的,也有求平安符保平安的。
今年不同,往上行了一段时间,半山腰上的那棵不知活了多少年岁的菩提树上,挂满了红色的布条,往年还不是这般,再仔细一瞧,不仅树枝上挂着红布条,栏杆外头还挂着不少锁。
锁分三种,一为同心,二为同舟,三位长命。
夫妻或有情人多在同心锁上刻自己的名字,以求保姻缘百世;朋友则选的是同舟锁,以纪念二人的友谊;长命锁刻的便是一个人的名字了。
瞧见如同红云一般的菩提树,凤珏无奈地摇了摇头,般若寺中一早便有沙弥下山来迎接凤珏,这伙儿正巧同上山的凤珏遇见,忙施了个礼,道:“阿弥陀佛。”
山间的清泉自小石桥下流过,鸟鸣声声。诵经声远远传来,伴着佛寺之中的香味,教人的心一下子便宁静下来。
一行人走至小石桥上,凤珏抬眼瞧了一眼不远处飞悬着的瀑布,问那小沙弥:“山腰上的那棵系着不少红布条的菩提树,是怎么回事?”
“凤施主有所不知,那个,唤作姻缘结。”沙弥说着,叹了口气,又继续引着凤珏和王嫂往庙门处走,“一年前有位姑娘总是来小庙之中,为的不是拜佛祭祀,是见一个人。”
这个人是般若寺的一个和尚,法号了悟。
了却红尘,悟出六界。
一日下山挑水时,无意中救了那位姑娘,她便一直来这里找了悟了。了悟脾气很好,却也总是一番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他的眼中,似乎只有他的佛。
一次又一次来,姑娘说想听他说佛理,他便讲,讲六祖慧能的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她没懂,菩提本就是树啊,为什么说“菩提本无树?”了悟也不争辩,说罢了佛理,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跪坐在佛堂之前,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佛经。
后来,那姑娘一日没来,又一日没来,第三日还是没来。
原本不怎么在意的了悟忽而觉得缺了些什么,用膳时便多问了自己的师弟一句。
“那姑娘怎么了?”凤珏一行人早已行到了庙门口,听到了关键时刻,却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沙弥长叹口气,“那位姑娘嫁人了。”
凤珏忽而沉默,从沙弥的讲述之中来看,那两人对对方都是有些好感的,只可惜,了悟身为佛门弟子,若是做出嫁娶之事,岂不是坏了佛门的规矩?
嫁人也好,至少不必一辈子空守着。
“若是嫁个好人家便罢了,偏遇上了个中山狼,婆家又是打又骂的,不到半年夫家又娶进门了个小妾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好生生一个俊俏姑娘,离开的时候,只剩下一副皮包骨头……”
“这事便无人去管了?”王嫂听的心惊,又替那姑娘不值。以《大昭律法》,妾顶撞正妻,杖责二十;谋害正妻,死罪。那小妾便是再作威作福,也不可能……定然是夫家护着了。
“管?哎,我们在佛门之中,管不得,姑娘父母去世的早,这门亲事是她舅舅说的,为的便是那些彩礼钱,这才要早些将她嫁出去。官府……官府便更不用说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何人愿意插手这个呀,一些好都讨不到。”沙弥叹了口气,继续道:“姑娘在嫁人的前几日来找过了悟,问了一个十分奇怪的问题。”
她说:“我佛慈悲,度天下苍生,度一切苦厄,可能度得了我?”
了悟阖眼,轻道一声:“佛于心中,自然是度的了姑娘的。”
姑娘愣了半晌,最终还是缓缓从蒲团上起身,朝了悟施了个礼,踏着层层落叶,走下了山。
那姑娘去世没几日,了悟知晓了她的消息之后,也在佛前圆寂了。
此事便在寺庙周围传开,一对凄苦之人,最终因为种种原因未能修成正果,了悟圆寂之前,手中还紧紧地握着一颗姑娘送给他的菩提子。
愿下一世,我为菩提,度你成佛。
自此之后,便有不少人在菩提树上挂上了姻缘结与同心锁,希望能同自己的另一半长相厮守。
一段故事教人唏嘘,讲到最后,王嫂早已是泪流满面,凤珏勉强扯了扯嘴角,挂姻缘结求姻缘,自是好事,只是不知道这姻缘结里头又有多少其实是姻缘劫。
凤珏将丫鬟胳膊上挎着的篮子接了过来,对王嫂道:“奶娘您现在这里休息,我去拜祭母亲。”
若是往日王嫂定是要跟着他一块儿去的,只是今日沙弥讲的这故事太过悲伤,王嫂只拿了帕子拭泪,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沙弥领着凤珏路过禅房、客堂,越走越偏僻。
最终停留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小屋前,此处栽种着不少竹,风吹动时沙沙作响,沙弥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推开木门,缓缓走进去,屋子里没有摆放什么别的家具,一打开门便能瞧见摆在正中央的牌位,牌位前头两个蒲团,仅此而已。
这里时常有人打扫,没有沾染什么灰尘,贡桌上的贡品还十分新鲜,两根白烛火焰正旺。
牌位上书:先妣凤林氏之灵位。没有写什么妃位,也没有写什么身份,紧紧三个字“凤林氏”便足矣。
凤珏如同往年一般跪在蒲团之上,朝着牌位磕了个头,“孩儿不孝,每年只能来见母亲两次,还要这般偷偷摸摸。”
凤珏出生的那年,元皇后薨。太子凤阳时年十岁,不少宫人嚼舌根说是凤珏克死了他娘,太子年纪又小,分不清什么是正什么是误,加上小小年纪失去母亲,便越发讨厌起凤珏来。
自加冠开始,太子殿下便没少在皇帝面前挤兑过他,直到挤兑的他每年生辰不得大肆操办,挤兑的他母亲从妃变作嫔,仍旧不肯罢休。
☆、第204章 遍地开花,我去打他
凤珏也讨厌太子,没有别人讨厌自己,自己还笑嘻嘻地将脸凑过去让他扇的道理,于是便处处同太子作对。
可母亲总是告诫他,要讲究孝悌,太子是他的兄长,他应当尊重他才是。
凤珏反驳:“我还是弟弟呢,他也应当让着我。”
林氏叹了口气,“你好歹有娘护着。”
凤珏的鼻子一下子酸了,太子十岁便失去了母亲的庇佑,若不是太子这个身份怕他在宫中早便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好歹自己有母亲护着呢,便……让让他吧。
可太子殿下的行为一次比一次糟心,夏日在太学院上学的时候,天气热的几位小皇子都没有心思学习,只盼着凤珏的母妃来一趟,因为林氏每次来,都会带许多瓜果,分给众皇子吃。
太子殿下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摔了瓜果,骂她狐狸精,骂她害死了元皇后,林氏的脸色,第一次,十分难看。
夜里凤珏起身喝茶时,躲在纱帐后头偷偷地看母亲哭,尽量压低声音,为的是不吵着他。
太子的性子在宫中过不了多长时间,果真教他猜对了。若说失去了元皇后的庇护,太子周遭全是险恶,那皇帝陛下立继皇后的那日,他周遭的险恶便在那一瞬全部冲着他而去了。
当时共有四妃,自己的母亲因为太子贬为了嫔,德妃、贤妃两人也不是锋芒毕露者,加之年老色衰,皇帝根本就没想起两人,淑妃便顺理成章地成了继皇后。
最最关键的是,淑妃是元皇后的表妹。
淑妃替皇帝陛下诞下两个子嗣,一是凤允,二是凤巧颜。
行事同元皇后差不太多,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皇帝陛下当时便是再宠爱自己的母亲,还是要征求朝臣一些意见,封后大典的那日,太子不知是受人唆使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在大殿之上大闹一番,他实在是不能接受,自己母亲的妹妹取代她的这一事实。
自那以后皇帝陛下便同太子的关系淡了,太子入住东宫之后,便如同死人一般,再也没有同皇帝陛下争辩过什么,上朝也一言不发,如同木偶一般,冷冷地听着朝臣弹劾,那些朝臣是谁的人,他心里头也一清二楚。
皇帝陛下最终还是念着元皇后的面子,没废了他这个不作为的太子,成了嫡子的凤允反倒是一路青云直上,成了别人口中最可能成为“储君”的人不说,还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想到此处,凤珏不禁冷笑一声,太子已经对这个朝堂心灰意冷了,他又何尝不是?皇帝陛下预备封自己的母妃为贵妃的由头刚提出来,母妃便生了病,还是十分奇怪的病,请了各大太医前来诊治都不见好,最终有一个人的一句话点醒了他:“恕臣直言,娘娘的病……同当年元皇后的症状十分相似。”
这句话凤珏一直埋在心里头,却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他克死了元皇后之后又来克自己的母亲。
“孩儿当年还未束发,只恨没有能力于九重宫阙之中护母亲安全……”凤珏的手轻轻抚上牌位,不知道是谁吗?心里的答案早便清清楚楚了,只恨十年前的他和十年后的他一样,能力还不足与凤允抗衡,便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安静的小屋之中,不时传来凤珏的几声轻叹,白烛的火快要燃尽,外头果真如同云瓷宁说的那般,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凤珏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离开。
“母亲尽管放心,孩儿会努力变强大的。”以前是自己没有要守护的,所以才会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退让。可现在不同了,既然已经有一定的能力,何不放手一搏?
*
雨点越来越大,坐在回廊美人靠上的云瓷宁正百无聊赖地一口一口喝着茶,春花和虎子不知跑到哪间屋子里去了,不一会儿双双自回廊那边踩着水跑了过来,被淋了一身雨水还嘻嘻哈哈的,云瓷宁见状,忙打发了两个丫鬟拿手巾来替他们擦擦。
“真是的,不知道绕一下吗,偏要朝雨地里跑。”云瓷宁一边替两人擦着头发,一边道,“瞧见什么了,这么开心?”
“方买回来的一笼小鸡仔,毛茸茸的,可好玩儿了。”虎子笑眯眯地接过了手巾,自己将雨水擦尽,“就在偏房那里放着。”
“只有手掌那么大。”春花一看便十分喜欢那些小鸡仔,两个孩子一路将云瓷宁拉到了偏房,让她去看小鸡仔。
云瓷宁不禁想起了几日之前同小黄鸡的对话:“好无聊。”
“养只宠物便不会无聊了。”
“养什么?养小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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