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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妹以逑-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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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瓷宁走到了一个铺子前头,这家铺子是专卖小孩子玩的玩意儿,什么布老虎呀、拨浪鼓呀、傀儡人呀、不倒翁呀应有尽有,且价格也算便宜。微微转身,云瓷宁朝着身后的凤珏招了招手,教他站在自己身旁。
  这厢云瓷宁正站在铺子前头仔细挑选一些小玩意儿送给凤珏,那铺子的老板娘却始终盯着低着头的云瓷宁。
  身高不够的凤珏只能用双手扒着铺子,垫着脚想瞪那老板娘一眼,云瓷宁却以为是他没有见过这些东西,正眼巴巴地望着,不由得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乖,你喜欢哪个,我们买回去?”
  “嘭——”凤珏的下巴磕在铺子上头,呲了呲牙,双目炯炯,表情十分嫌弃,谁说他喜欢这些东西了?这都是小孩子过家家酒玩的,他一个已经加冠的大老爷们还玩儿这个?说出去别人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老板娘瞧着眼前这虎头虎脑的孩子,颇觉有趣,佝了腰眯眼笑道:“哎呀,大妹子,你是怎生保养的呀?看上去这般年轻。”
  正聚精会神挑选玩具的云瓷宁听到这句话一愣,不由得直起腰摸了摸自己的脸,结巴道:“有……有吗?”她方才是被人夸了?“我也没怎么保养啊!”在玉灵山上泡泡药泉算不算?
  听闻此言,老板娘的双眼眯地更狠了,又凑近几分,眼见着她那长长的指甲便要触碰到云瓷宁的脸颊,一旁踮着脚的凤珏忽然跳了起来,大吼一声:“呔!”将那老板娘吓得手一缩,差些跌坐在地。
  而后,他又如同一个没事人一般,抄起铺子上头摆着的小木棍,在怀里转了几圈儿,继续道:“妖怪,哪里逃~”
  站在铺子前头云瓷宁抽了抽嘴角,恨不得钻进地里去,尴尬地解释道:“他脑子不太灵光,我此行专门带他来永宁治病,姐姐多担待着些。”说罢,立即换了张面孔,如同母夜叉一般,眉尖一蹙,对凤珏道:“狗蛋,还不快把东西放回去!”
  方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凤珏一听到云瓷宁对自己的称呼立马泄了气,老老实实地将小木棍给放回了原处。
  同样觉得这个名字很lo的老板娘也象征性地抽了抽嘴角,摇摇头道:“无妨无妨,只是大妹子你呀,都是八岁孩子的娘亲了,瞧起来还这般年轻,当真是教姐姐我艳羡呀。”
  “我!我去年买了个表,你才是八岁孩子的娘!你是我娘!行了吧!”云瓷宁气的想要掀桌暴走,还让不让人活了,走到哪里都会被这样误会,一扭头,罪魁祸首就站在自己身旁!要不是他在那般多人的面前喊自己娘亲,自己怎么会长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一瞬间,她好像看到那个小屁孩捂嘴阴测测偷笑了一声。
  不就是被人认错了么,至于那般生气?还顺带多认了个娘。
  再仔细看去,孩子乖顺地耷拉着脑袋,时不时抽泣一声,红着鼻子扯住云瓷宁的衣袖,晃了晃手臂,弱弱道:“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乱拿别人的东西了,娘亲不要赶我走……没有娘亲,我今后又是一个人……呜呜,吃馊了的饭,被那些坏人打……”
  那颗还未硬起来的心听见这乞求立即便软了下来,云瓷宁长叹口气,都是自己造的孽啊……
  

☆、第080章 风雨如晦,裹紧棉被

  月明星稀,吹过一股子妖风将客栈的窗户打的“呼啦呼啦”响,躺在榻上的凤珏微微侧身,一眼便瞧见了印在窗户上头的人影。
  朦胧的夜色之中,时不时传来几声女人的低笑,原本应当是动听的娇笑声在夜幕之中却显得格外渗人。
  凤珏一骨碌自榻上起身,还未走近窗户便见那人影飞速离去,右手一抬,正巧看见一抹紫色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不好,那个方向是……
  云瓷宁睡得正香甜时迷迷糊糊听到几声不大不小的敲门声,躺在榻上的她十分不情愿地踢了踢被子,坐起身来揉眼自言自语道:“谁啊,这般晚了还不教人睡个好觉。”
  房门“吱呀”一声自里头被打开,云瓷宁一低头便瞧见了怀里抱着个枕头、只穿了件中衣的凤珏,他一瞧见自己,似乎十分开心,抬脚便要朝自己的房间里挤。
  夜里风声大作,将客栈院子里头栽种的几棵大树吹得沙沙作响,亦将云瓷宁的发丝拂起,月光洒在她的肩上,竟多了几分仙气。
  瞧见凤珏要硬闯的云瓷宁忙伸出胳膊将他挡在了门外头,蹲下身望着凤珏的一双眸子,问道:“狗蛋,这般晚了为什么不睡觉?”
  方才在心里头想要提醒的话这一刻全都化作了嘴角的抽搐,凤珏眨了眨水灵灵的眸子,将枕头塞进云瓷宁的怀里,双手环住云瓷宁的脖颈弱弱道:“夜里黑,我一个人睡很怕。”
  说罢,还勉强挤出一滴眼泪,使出毕生力气装可怜。
  云瓷宁被他这般环住动弹不得,只能一边劝他将手放下一边安慰道:“狗蛋总有一天要长成大男子汉,男子汉就要什么都不怕,一个人睡哦。”
  低声抽泣的凤珏抬了抬头,吸吸鼻子,疑惑道:“真的?”
  云瓷宁忙不迭点头,以为能把这小屁孩劝回去。
  “那他今后若是找了媳妇儿呢?也是一个人睡吗?”
  “……”
  院里的风似乎刮得更大了,云瓷宁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今天要是在这里给这个小屁孩讲道理,明儿一早准染上风寒。
  深吸一口气,云瓷宁勉强扯起一个微笑:“好吧,你进来吧……”
  “真的?”凤珏的眼眸忽而放大,那张血盆大口似是要朝自己啃来。
  “真的。”回答者有气无力。
  却见站着的凤珏抬了抬脚,飞快地在云瓷宁的额上印下一吻,云瓷宁的脸如火烧酒般又烫又辣,待她反应过来时,罪魁祸首早已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屁颠屁颠滚上榻了。
  她刚刚被撩了?还是被一个小屁孩?
  她该不会是有恋童癖吧?
  云瓷宁抖了抖身子,起身“嘭”地关了房门,冲到屋子里的衣柜前站定。
  凤珏十分乖巧地将云瓷宁的枕头朝外头移了移,而后将自己抱来的枕头放在里面,最后钻进了被窝安稳地躺着。
  见外头许久都没有动静,凤珏自被窝里头探出个脑袋,用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空荡荡的床榻,瞧着如木桩一般的云瓷宁,问道:“你在看什么?”
  “呃……”云瓷宁终究还是上前一步将柜子门打开,“我再找一床被褥。”
  “盖一床被子不冷的。”凤珏坐起了身,将棉被朝自己身上裹了裹,道。
  窗外的人影,近了,近了。似乎想要透过那薄薄的一层纸,吹灭屋里头点燃的蜡烛。
  一串银铃声响起,而后却不知怎的,又一个身影出现,前后两道身影,在客栈的树木与屋檐之间迅速穿梭,银铃声也和着节奏,组成一支美妙的乐曲,娇笑声时隐时现,最终消失不见。
  但风声太大,将这一切都掩埋,没有习武之人根本判断不出,就在方才那烛火跳动几下短短的时间之内,两大高手早已过了几招。
  云瓷宁抽了抽嘴角,朝着床榻走时顺手按了按窗户,以为方才那声音是风造成的,“我自然知道不冷,我是说……我打地铺吧。”
  仔细观察外头动静的凤珏一时未曾听清楚,“啊?”了一声,烛光下的他显得十分呆萌。
  待回忆过来,他忙摆了摆双手,连鞋都未来得及穿,跑到云瓷宁跟前扯住她的衣袖来回摇晃,撒娇道:“不嘛,我怕,我要跟你一起睡。”
  “……”
  都是她造的孽。
  云瓷宁扶额,“那……好吧。”他还是个孩子啊,尽管有时候眼露精光看上去像只老狐狸,但他确实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晏佑在给云瓷宁安排房间时,特地挑了间最大最好的,故而那床榻睡两个成人还绰绰有余,更不用云瓷宁和一个孩子了。
  云瓷宁侧着身子睡在外头,凤珏躺在里头。
  被子中央一道缝,像是棋盘上头的楚河汉界。
  里头的凤珏一翻身,似条八爪鱼一般抱着外头的云瓷宁,他能明显地感到,云瓷宁的身子一僵。
  “好,好,睡,觉!不然把你赶回去!”反应过来的云瓷宁咬牙切齿道。
  “中间好大一条缝,我冷……”凤珏眉头一蹙,抱紧了云瓷宁:“这样就不会冷了。”
  “……”
  一夜好眠。
  不,应当说凤珏一夜好眠。
  *
  云瓷宁所居住的这家客栈虽比不得前些日子永宁对诗用的玉珏客栈,但装潢待客也相当不错,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早点各式各样,五湖四海的客人总能在此处找到自己的家乡菜。
  在这里居住的一段时间内,云瓷宁立志将天南地北的早点都尝试一遍,今儿正巧轮到牛肉面。
  听掌柜的说今天晏佑要来,云瓷宁起了个大早一边等牛肉面一边等晏佑。
  坐在椅上的凤珏自听见掌柜的对云瓷宁说的那一番话后便一直双手抱臂,紧拧着双眉坐在椅上。
  路过的客人瞧他这小大人的模样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想要靠近同他打个招呼,不过一瞧见凤珏瞪他们的眼神,他们还未伸出的手又忙缩回了袖中。
  不明所以的云瓷宁眨了眨眼,不明白凤珏为何一大早便这么凶。可能是起早了吧,若是自己未曾睡到自然醒,也会有起床气的。
  “对了,小二!要多加一些辣椒,不要香菜!”正坐在位子上抖腿的云瓷宁忽然站了起来,对着正在别桌忙活的小二吩咐道。
  小二一甩桌布,弯腰屁颠屁颠跑进庖厨:“好嘞!客官您稍等!”
  

☆、第081章 狐朋狗友,切块牛肉

  不消一盏茶的时间,小二便自庖厨拐了出来,两个大碗在他手中却好似没有重量一般,两碗面方端在桌上,热气便翻滚而来,打在两人的脸上,水气氤氲,周遭的景象一时间变得有些迷幻。
  碗是釉下五彩陶瓷碗,筷是方首圆足丝竹筷。
  若要说这面的特点,三字便可概括:辣、麻、鲜。
  上等精面以骨汤精华熬制,再配以独特调料、优质牛肉以中草药入味,面入搭勺,伸进沸水中冒热,只觉汤香扑鼻、香飘数米。
  还未等两人动筷,小二又殷勤地端上两杯以大米、黍米、粟酿造成的黄酒,香气浓郁、甘甜味美。
  小侯爷带这位姑娘来时便交代了是贵客,这伙儿正是他表现的好时机,不献殷勤才怪。
  红彤彤的汤里头飘着几片如白玉般的萝卜片与一块肥而不腻的牛肉,最终撒以青葱装饰并加以入味,吃一口又麻又辣的牛肉面,再喝一口凉凉的黄酒,真真是人世间一大乐事。
  对面的凤珏正一口一口地享受着碗里头的面,却抬头瞧见云瓷宁一直心神不宁地用手中的筷子戳碗里的一块牛肉。
  眉尖一簇,该不会是在想那劳什子晏佑吧?想当初,他那么风流倜傥的一个大活人站在小白瓷面前,她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钱袋,现在这个破晏佑竟然能让小白瓷吃不下饭,他倒要看看这晏佑到底何等样人!
  却见云瓷宁朝着小二招了招手,放下手中的筷子,靠在椅上问道:“小二,这牛肉面里为何只有一块儿牛肉?”
  搭着抹布的小二回头谄笑道:“庖宋,来将这位客官碗里的牛肉切一下!”
  “嗯?”正在吃面的凤珏和要求多加牛肉的云瓷宁同时抬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店小二。
  “啪”,一块儿碎银被凤珏拍在了桌上。
  “呃……啊呀,我是说,庖宋!来给这位客官多切几块儿牛肉!”小二眯了眼,乐呵呵地将碎银捧在手中,颠儿哒跑到了柜台旁边,不一会儿,便又端来一小盘牛肉片,并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小的。”
  见小二离去,云瓷宁瞪大双眼瞧着对面的凤珏:“狗蛋,你哪里来的银子?”
  凤珏慢条斯理地嚼完口中的面条,挑眉道:“昨晚和你睡觉时从你腰间的钱袋里拿出来的。”
  “我……”这脸贱样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和她脑中某人的脸慢慢重合了呢?她这算不算引狼入室?撩完自己还偷银子!一低头,云瓷宁迅速解开自己腰间的钱袋,暗自数了数,里头的碎银分明没有少。
  莫非是她记错了?
  “面冷了牛油就会结成块儿,很难吃的。”凤珏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鸡蛋,提醒道。
  “哼!”云瓷宁轻哼一声,不明白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这么多心机,真真是心机boy,一想到此处,手中的筷子便忍不住在桌上一磕,发出“咚”的一声响。
  “老大,还没吃完呐?”口中的萝卜片还未嚼完,晏佑便自门外走了过来。
  凤珏的双眼犹如雷达探测仪一般将晏佑上上下下扫视了个遍。
  初步分析,不过是一个还未加冠的小毛孩,衣品也太差了些,瞧那谄笑的模样,银涎都要流出来了,嗤,毛毛糙糙的行事风格怎敌本王半分?
  凤珏想要在内心大笑三声,一双眼眯作了一道缝。
  “对呀,腌柚子,你吃了么?要不坐下来一起吃?”还未等凤珏笑出声来,云瓷宁的话便飘进了他的耳朵,凤珏开始倒竖眉毛,“嗑哧嗑哧”地磨牙。
  云瓷宁向晏佑打完招呼后回头正巧瞧见凤珏如同便秘一样的脸,还不时制造出奇怪的声音,不禁问道:“狗蛋,你在干嘛?”
  “牛,肉,太,硬,嚼,不,烂。”凤珏一字一句道,双眸紧盯着十分不识眼色、顺势坐在云瓷宁身旁的晏佑。
  磨牙的声音将原本想要同云瓷宁讲话的晏佑的注意力给拉了过去,他看了一眼凤珏,夸赞道:“他便是老大你说起的狗蛋?”
  凤珏眉毛一挑,嗯?小白瓷还瞒着他和晏佑见过面?
  一只手在凤珏的脑袋上毫不留情地揉来揉去,“果真是个机灵的孩子,只是这孩子正值换牙的年龄,牛肉还是少吃为好,怨不得打我进来便听见他磨牙。”
  凤珏嘴角斜了斜,看清楚好吗!本王是中毒变小了,不需要换牙!
  云瓷宁挑了一筷子面,放在面前吹吹道:“对呀对呀,他就是我说起的狗蛋,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好!非常十分好!”晏佑想都未想,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夸赞道。
  磨牙声更大了,凤珏的眼神似乎要将晏佑的身子穿透。
  云瓷宁一把将凤珏的头按了下去,“好好吃饭。”又转头对晏佑惊喜道:“真的呀?好在哪里?”
  “这……”老大怎么不按套路来呢?本以为夸夸她也便罢了,没想到她竟然得寸进尺,还要让自己说出到底哪里好。
  晏佑用扇柄搔了搔脑袋,眼珠子转了几圈,胡编乱造道:“苟……苟好啊,你看从前不是有个……什么家叫苟子……嘿,说不定这孩子将来也能成个苟子。”
  “噗——”云瓷宁将口中的黄酒尽数喷了出来,还未来得及纠正晏佑便又听他道:“还有《三国志》里的苟或……”
  “哈哈哈……”云瓷宁发出拖拉机般的笑声,捶的桌子发颤,碗里剩下的面条也不敢吃了,她怕下一秒,晏佑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让她把面条给喷出来。
  “这个‘旦’字啊,是一日的开始,这不正是象征着新生力量吗?所以我觉得,苟旦这个名字甚好,甚好!”
  编到最后,晏佑舒了口气,擦擦额角上的汗,替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莫名其妙地看着趴在桌上一抽一抽的云瓷宁。
  眼神对着凤珏,“老大怎么啦?”
  凤珏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干的!
  “哈哈哈……”云瓷宁好容易缓过神来,断断续续道:“腌柚子,你真是……哈哈哈……太有才了!”
  “是荀子不是苟子,是荀彧,不是苟或哈哈哈……”
  “字都差不多,差不多……”晏佑尴尬地搓了搓手,好学道:“荀彧就是荀子啊?”
  “咚”,云瓷宁从长凳上栽了下去。
  

☆、第082章 不准念诗,不许养苟

  云瓷宁急急忙忙将碗里剩下的面吃完,生怕面凉了,也没和晏佑继续在“苟”和“荀”上再做争论。
  晏佑便趁着两人吃饭的空当大说特说,将云瓷宁错过的诗会盛况完完整整地再现一遍——据某个特别会添油加醋的说书人道,诗会方开始大堂便被姑娘们围得水泄不通,她们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为瓴公子加油。
  正巧昨日云瓷宁离开,剩下六人便自发组成一队去参加诗会了。
  听到这里,云瓷宁破口大骂,说晏佑是个没良心的,也不怕她被拐跑了。
  晏佑忙将身子向后一仰,用折扇挡住云瓷宁的口水,凝眉道:“昨日,我实在是抽不开身嘛。再者,你是被一个小孩子拉走的,难不成还能被拐卖了啊?”
  云瓷宁深吸一口气,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那阿兄呢?他怎么说?”
  晏佑眨眨眼睛,似乎在回忆当时云瓷央在瞧见云瓷宁被拉走之后说了什么,最终点点头,十分认真地重复道:“云兄说,老大你就算是被卖了,也会吃穷那家人的饭。”
  我呸!有这样说自己亲妹妹的哥哥吗?瞎说什么大实话!
  “不过,话说回来……”连晏佑自己都未曾注意到,在问话时,自己的身子朝云瓷宁凑近了几分,就在晏佑再次开口之前,一只肉呼呼的手忽而挡在两人的脸之间,轻微的一声“啪”,晏佑忙闭了眼,而后便感到那只手覆在了自己的脸上。
  “狗蛋,别闹!”云瓷宁皱眉,这小屁孩怎么自腌柚子进来便一直不老实。接收到云瓷宁警告的眼神,凤珏忙将手收了回去,头扭向另一处,脸不红心不跳道:“方才好大一只苍蝇停在他脸上!”
  显然,云瓷宁根本就不相信这种说法,她觉得小屁孩儿吃饱之后就应该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于是便没有理会一旁上蹿下跳的凤珏,对晏佑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晏佑抬了抬眼皮,用手中的扇柄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气鼓鼓坐在长凳上头的凤珏,问道:“他是怎么知道老大你的名字的?”
  “那是因为我和她有缘!”凤珏自长凳上跳下来,扒在桌上大声抢答道。
  云瓷宁毫不客气地将桌上剩下的一个剥好的鸡蛋塞进了凤珏的嘴里,黑了脸道:“他说他儿时定过娃娃亲,新娘子也叫白瑾。”
  “噗——”晏佑失笑,这小娃娃没了爹没了娘,媳妇倒是没忘。“果真是十分有缘。哎,对了,昨日诗会最后一场,我瞧见了一位不速之客,老大你猜是谁?”
  “你猜我猜不猜?”云瓷宁挑眉,一手撑着脑袋将问题抛了回去。
  晏佑撇了撇嘴,觉得没意思,本想在云瓷宁面前卖个关子,没成想云瓷宁根本就不感兴趣。
  大概能让她提起兴趣的,除了吃便是钱吧。
  微叹口气,晏佑说出了答案:“是京城里的四殿下。”
  “哦。”
  “老大,你就不能装出一副十分惊讶的表情让我有些成就感吗?”晏佑差些从长凳上跳起来,还未嚼完鸡蛋的凤珏口齿不清地嘲笑道:“佛该!(活该)”
  “哇,那真的是好棒棒喔!”云瓷宁很配合地抬起了脑袋,双眼瞪大,鼓着掌称赞道。四殿下去哪儿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她为何要做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
  尽管云瓷宁一副兴趣阑珊的模样,凤珏却在听见“四殿下”三个字时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凤允什么时候出宫不好,偏偏选在丞相到永宁调查事情的时候出宫,还美名其曰:微服私访。
  呸,哪有人微服私访一来边说本王乃是……
  这人不是脑子有坑便是脑子有两个坑。
  不过,凤允来永宁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十分值得思考,如果是来监视自己的,现在自己变成这个模样也是他的手笔,按照他从前的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如若是为了别的……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目的——暴民拦截官车案。
  正当凤珏在心里头思来想去时,云瓷宁却凑近晏佑,一副神神秘秘地样子道:“腌柚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宫闱秘事啊?”说罢,还不忘朝着晏佑挤挤眼,一副猥琐的模样。
  哪想晏佑大惊,站起身来望了望四周低声道:“就算我知晓,也不能轻易说出来的,敢将宫里娘娘们的事情胡乱外传,是要杀头的。”
  “嗨。”云瓷宁凝眉,“谁要听娘娘们的事情了,我是说别的。”宫里娘娘的事情有什么好听的,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今天谁小产啦,明天谁害谁没成功啦,后天谁又怀上龙种啦之类的。
  想想都觉得无聊。
  “别的?别的什么?”听说不是让自己讲这些,晏佑舒了口气,又坐下身来。
  “比如说……某个皇子的桃色新闻呐,某个公主的八卦呀……”
  “噗——”坐在凳上的凤珏死命地拽着桌脚,才没让自己摔跤,方才看小白瓷那副义正辞严的模样,还以为她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呢。没曾想,她真正感兴趣的竟然是这些……
  云瓷宁眨了眨眼,“就说七殿下的!”
  “为什么啊?”晏佑十分迷茫,凤珏心里头美滋滋的,难不成他在京城的时候早便美名远扬了?
  “呃……”云瓷宁沉默半晌,总不能说自己的未来夫君便是七殿下,所以想要从旁人嘴里了解一下最后决定自己到底要不要逃吧?眯眼想了想,道:“今天是十七嘛。”
  “那我说十七殿下,嘿,老大你不知道,十七殿下那叫一个聪明绝顶呀,现在虽然才方束发,却能将许多史书典籍倒背如流,待人也是十分谦和,一点儿也不像个孩子……”眼瞧着晏佑如奔腾的江水一般滔滔不绝,云瓷宁“啪”的拍了桌子,双目如炬般盯着他。
  被吓了一跳的晏佑吞了吞口水,谄笑道:“好好好,这就说七殿下,这就说……”
  晏佑微微抬头,略作回忆,开口时像是个历经沧桑的老人,摸了摸下巴上根本就不存在的胡须,叹道:“七殿下啊……哎。”说罢,还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这模样看的凤珏眉头一跳,总有种某人要说他坏话的强烈预感。
  

☆、第083章 江湖剑影,亦可赛艇

  “十岁被小姑娘打的鼻青脸肿,窝囊!十四岁逛花楼为了一个艺伎和别人大打出手,纨绔!十六岁外出游学,实则是为了出去玩,没志向!二十岁成婚,一个大男人还让表姐代娶,自己跑路,没担当!”晏佑一串话还未说罢,便感到自己的膝盖被人一踹,接着便“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那姿势怎么看怎么狼狈,引得旁桌的客人笑个不停。
  好在这小子反应快,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目炯炯地盯着对面的凤珏道:“你踹我作甚!”
  凤珏缩了缩脑袋,低眉装可怜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云瓷宁本听的入神,却没想到凤珏突然来了这么一下,眼神顺着他看了过去,严肃道:“狗蛋,是不是你踢的?”
  “是。”凤珏的声音如蚊蝇般,“我在长个子嘛,控制不住自己的腿。”
  桌上两人齐齐愣住,长个子还带随便踢人的?
  凤珏只阴测测地笑,教你说本王坏话,不仅踢了一脚还顺带把换牙之仇给报了回去。
  然而云瓷宁在听完晏佑的叙述之后眉头越皱越紧,果然她当初逃婚是个十分正确的选择。
  仅仅四个阶段,四件事,便能见微知著,瞧出那个七殿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十四岁就因为个艺伎和别人大打出手,后院儿里定然还有不少小妾,她可不想将后半辈子浪费在和一群胸大无脑的女人宅斗上,这婚,她逃定了!
  看着云瓷宁表情的微妙变化,凤珏有些心慌,连忙还嘴:“说不定这些都是你道听途说的!你有什么证据?”
  “怎么没有证据?”晏佑拍拍衣袖上的灰尘,摇摇扇子,“他十岁偷跑出宫被小姑娘打了一顿的事情是陛下亲自给我讲的,君无戏言你知道吗?陛下会说谎吗?”
  晏佑昂着脑袋,尾巴差些要翘到天上,当年小晏佑跟随老侯爷进宫,陛下和老侯爷唠起家常,说着说着便说到了自个儿的七儿子,说到他被揍了一顿时还乐呵呵地笑个不停。
  当时的晏佑觉得,皇帝陛下一定是亲爹。
  现在他觉得,七殿下真窝囊。
  凤珏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别人家的儿子都是坑爹,自己爹为什么总坑儿子?!
  而云瓷宁则是保持少有的沉默,因为当年那个揍七殿下的小姑娘就是她,她总不能兴奋地跳起来对晏佑讲“对,我也觉得他特别窝囊,所以我把他揍了一顿”吧?
  气氛诡异,云瓷宁连忙转变了话题,不愿再在“七殿下”这个话题上头停留。
  *
  晌午阳光明媚,从前爱躲在屋里的懒猫也跑出来卧在屋檐下头眯着眼睛晒太阳,这天儿是最适合散步的。
  然而,在一个狭窄的小巷中,一场角逐才刚刚开始。
  银铃声响起,那紫色身影上下翩飞,足下生风,每一步都稳稳地踏在墙壁之上,不时发出几声娇笑,引着身后之人追上前去。
  小巷是最适合藏身的地方。
  永宁建筑以小巷、弄堂闻名,曲折之中别有一番柳暗花明的趣味。
  玄色身影紧追那紫衣之人不放,忽而,一阵妖风吹来,银铃声戛然而止,小巷之中安静的可怕。
  临渊终于停下脚步,在巷子里站定。
  “叮咚——”一串银铃自空中掉落,直冲着临渊的脑袋砸来,笑声淹没于风中。
  手起剑落,光芒一现,火花碰撞,几乎只是一瞬,方才还完好的银铃被生生砍作两半,掉落在地。
  “阁下是何人,何必要这样躲躲藏藏,还潜于客栈之中伤人性命?”临渊开口,向着看起来静默的空气开口,太阳升至头顶,将大地烤的灼热。
  笑声又起,却让人听了能出一身鸡皮疙瘩,一个女子面覆薄纱,飞身自矮墙上头下来,“小兄弟,你管本尊是谁,本尊爱做什么便做什么。”
  “既是无端伤人性命,便更饶不得你!”临渊话音未落,手中剑已直指紫衣女子,对面之人迅速闪身,后退两步,手中银丝以内力发动,银铃有规律的摇动,叮当声中还夹杂着细微的“沙沙”声,还未待临渊反应过来,自己的四周却不知从哪里爬出来几十条小蛇,滑溜溜的凑成一团,若是一般人瞧着这景象早便呕了出来。
  可临渊不同,他既然师从曲千靥,这些小东西定然会时常见着,故而他也只不过是稍作呆愣,并未用手中的剑去砍那些蛇,长袖一挥,一瓶雄黄尽数洒向向自己爬来的蛇身上。
  方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蛇还未等真正接触到雄黄便早已退的没了影子,紫衣女子见这招对临渊没用,也不恼,轻轻摇了摇自己手中的银铃,又是另一首曲子。
  临渊却不知怎的,觉得眼前景象渐渐模糊,那女子的笑声也越发小了,眼前一黑,就在那一瞬间,竟觉得自己成了个又聋又哑又瞎之人,待他回过神来,女子早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习的分明是织天阁的武功,可师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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