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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柜,小厨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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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下去,明日一早收拾了东西就走吧!”易杨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那我先下去了,易掌柜您也别喝那么多,早点休息吧!这些碟子放这儿就行,我明早再来收拾。”
  这个晚上林方晓太过兴奋,以至于都没留意到易杨喝醉了在屋顶上躺了一晚。
  特别是第二天易杨把喜福顺柜台里的最后一枚铜板都搜刮出来给了林方晓当做盘缠的时候,林方晓心中的愧疚感达到了顶点,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在他这么落魄的时候离开,真的合适吗?
  见她磨磨蹭蹭的,易杨又不耐烦了:“你又怎么了,再不走天都黑了,还赖在我这里再住一晚不成?我可养不起你了啊!”
  一句话打破了林方晓刚刚营造出来的淡淡的离别的忧伤气氛,突然记起自己只不过是死乞白赖巴上他的一个小丫头而已,根本就是他恨不得早点甩掉的包袱。
  于是林方晓也不再矫情,爽快地背起包裹:“那我走了,易掌柜您多保重。”
  林方晓本来已经出了城了,踏上当初易杨骑马带她进泰安城的那条土路的时候,林方晓的心里越来越不安,当初如果不是易杨,自己肯定已经被那群土匪先奸后杀,尸骨无存了,后来在青楼里如果没有他为自己赎身,现在自己的处境也不堪设想。如今正是易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就这么走掉,真的合适吗?是不是太没有良心了?
  想到此处,林方晓毅然掉头往回走,终于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又进了泰安城。可是临近喜福顺,又有一点茫然了,明明就已经走掉了,回去该怎么说呢?易杨会不会对自己的回头生气?
  思来想去,林方晓还是没敢回去找易杨,就近找了家客栈下榻。
  晚上林方晓在客栈里想着离开时易杨了无生机的眼神,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该不会想不开吧!林方晓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匆匆披上一件外衣出门。走到喜福顺门口,正遇上易杨眼神空洞,孤魂野鬼似地飘了出来,林方晓没敢喊他,远远地跟在了后面。
  就这样默默地走了约莫有一个时辰,林方晓出门的时候走得急,忘了穿上袜子,光脚穿着鞋子走了这么多路,脚上早就磨出了水泡,生疼生疼的,又不敢丢下易杨不管,心中直叫苦。
  一直走到荒郊野外的一个湖边,易杨才停了下来,黑灯瞎火地林方晓辨不清方向,自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湖,不过湖面宽广,碧波粼粼地倒是让人产生一种心胸开阔之感。
  不过林方晓可没有心情去欣赏美景,她死死盯着易杨的背影,生怕他一下想不开跑去投湖。
  只见易杨弯下腰除下鞋子,把长袍下摆撩起来塞进腰带,又抬脚把裤管卷了起来,他这是要干嘛?林方晓纳闷着。
  然后就看见易杨一步一步地涉水走入湖中去了。

  13。田螺煲

  糟糕,他真的是要投湖!“易掌柜,不要啊!”林方晓大喊一声,顾不上自己不通水性,“扑通”跳入水中,朝易杨狂奔过去。
  她身上穿着长裙子,一入水中便磕磕绊绊的,根本走不快,再加上她又着急,一下不小心就给摔倒了,迷迷糊糊地喝了几口水,其实湖边的水深还不及腰,可是林方晓心中慌乱,硬是挣扎了半天就是站不起来。
  就在林方晓以为自己这回会救人不成反被淹死的时候,一只大手扯住她的衣领把她拉出水面:“林方晓,你又在搞什么鬼?”
  林方晓喘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鼻子喉咙被呛得火辣辣地疼,沙哑着嗓子抓着易杨的袖子道:“易掌柜,在我们家的村子里,有好多人吃不饱穿不暖,每年青黄不接的日子,都得上山去挖野菜来充饥。”
  易杨只当她胡言乱语,皱着眉把林方晓提溜上岸。
  林方晓抹着湿漉漉的头发不断滴落到脸上的水,继续道:“咱们街口那王乞丐够可怜了吧,大冬天的连双鞋也穿不上,可是再一看后街连脚都没了的张乞儿,就知道王乞丐还是好得多了,最起码他还有一双脚啊!唉,不过也不能那么说,没有脚的张乞儿每天讨到的剩饭都比王乞丐多得多……”
  易杨脱下外袍扔给林方晓,转过头去道:“把湿衣裳换下来吧!”
  林方晓把湿透的外衫脱了下来,里衣没好意思脱,就使劲地拧着想让它干一点,一边不停嘴地说:“那时候那个胖得像猪一样的糟老头子宋县令非要娶我做妾,我一想到要嫁给这么个人啊,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过后来不是让我给逃出来了么,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如果当初我也想不开,哪里还会有现在的好日子呢!”
  易杨不耐烦地回过头,扔给林方晓一个装着火石火镰的袋子:“换好衣裳就点堆火烤烤。”说完又往湖边走去。
  不会吧,说了那么多他还是想不开?林方晓无奈地喊道:“易掌柜,虽然店里遇上了这样的事确实是个很大的打击,但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个就放弃生命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做菜这么好吃,哪怕是从摆个小摊开始,也完全还能重新做得起来的嘛!”
  易杨这次可算是听明白了,敢情她以为自己想不开想要自杀啊?
  “林方晓,你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不开了?”
  “你明明就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而且,正常人哪有大半夜的不睡觉跑那么远到湖边玩水的?”
  易杨哭笑不得:“你过来。”
  “干什么?我在烤衣裳呢!”林方晓坐在火堆旁刚刚感觉暖和了一点,实在不想再跑到冰冷的湖水里去。
  易杨走上岸来,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林方晓:“你把这些放到那边那个锅里去,再拿个刷子刷洗干净。”
  林方晓刚才只顾跟着易杨了,完全没留意到他居然还带了一大堆的东西出来,再看看手中,原来是几个硕大的田螺:“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深更半夜跑来这里就是为了摸田螺吧!”
  “没错。”易杨点头。
  林方晓不说话了,她觉得自己傻透了,放着客栈里温暖舒适的床不睡,跑来这里莫名其妙的泡凉水刷田螺,何况那客栈还不便宜,一晚上要五十文呢!
  易杨也没有出声,静谧的夜色中,只有“呱呱”的蛙鸣和火堆燃烧时的“噼啪”声,还有易杨走动时激起的水声,林方晓看着易杨时起时伏的身影,觉得他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可恶……
  很快易杨摸回来的田螺就装满了一个砂锅,林方晓也刷得差不多了,这里的湖水很清,田螺身上也并没有什么泥沙。
  易杨拿起一个林方晓刷干净的田螺,横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再拿起另一块稍小的石块把田螺的尾端砸掉。林方晓学着易杨的样子拣起一个田螺正准备砸,易杨伸手抽掉她手中的石块:“笨手笨脚的,不要田螺没砸成,反而砸到手指。”
  林方晓讪讪地收回手:“我哪有这么笨啊!”
  易杨把砸好的田螺身上的碎屑冲洗干净,铁锅里装满水,就着刚才林方晓点起的火堆搭了个简易的炉灶,把铁锅放在上面,吩咐林方晓用大火煮。随即从怀里取出一个瓶子,拔开塞子倒了一点在里面的液体在锅里,登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散发开来。
  “易掌柜,这酒是用来去泥腥味的吧,可真香啊!”
  易杨把瓶子递给林方晓:“喝一口吧,驱驱寒。”
  林方晓接过来抿了一口,又苦又辣,确实不怎么好喝,不过一股辛辣的热气直达五脏六腑,一下子就暖和了许多,大概是在夜色的掩护下易杨的冷脸也给了人一种温和的错觉,林方晓说话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易掌柜你有这个好东西怎么也不早点拿出来啊,害我刚才冷了那么久。”
  说完才想到自己大概造次了,转念又想反正自己已经拿回了卖身契,才不怕他生气呢!这边林方晓心里的念头千回百转,易杨却似乎并没有太在意,甚至还回答了她:“哦,忘记了。”
  一会水就烧开了,水面冒起许多白色的泡沫,还浮着一些脏脏的东西,易杨把锅子端到水中,让林方晓把田螺表面的浮沫冲洗干净,同时把田螺盖撕掉。最后用手指把田螺肉往壳里面捅,内脏就从尾部被砸开的口子里被挤出来,这时候把内脏摘除掉,再洗干净就算完事了。
  林方晓一边处理田螺一边自言自语:“这东西要吃起来还真不容易,幸亏这田螺个头够大,不然弄到明天早上还弄不完呢!”
  “你说什么?”
  “没有,我就在想,易掌柜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要吃田螺了呢?”
  “以前在军营的时候,营里的伙食不好,大伙儿吃不饱,晚上就会偷偷跑出去摸田螺煮来吃,缺油少盐的,倒也吃得有滋有味。”说起以前在军营的生活,易杨一反常态地语气温和了许多,嘴角也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原来易掌柜你还当过兵啊,难怪身手那么好,后来怎么又不当了呢?”
  易杨没理林方晓,自顾说自己的:“有一次奉命进山里办一件事,不知怎的一小队人就给走失了,深更半夜地被困在深山老林里出不去,本来是打算当天就返程的,所以身上也没带多少干粮,偏偏这山里一个野果一只野兽也找不到,一群大老爷们饿得直哼哼。”易杨一边说,手里也没停着,一边洗锅上灶,放油爆姜蒜。
  林方晓第一次听易杨讲自己过去的事,着实是感兴趣得很,便连连催他:“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幸好找到一条小溪,在溪里又摸到不少田螺……”
  “然后你们就煮田螺来吃啦?”
  “不是,我们谁也没带着锅子,最后就把田螺肉取出来,用细树枝穿着,烤着吃了。”
  “哇,烤螺肉啊,一定很好吃吧,要不咱们现在也烤来吃吧!”林方晓说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易杨微微一笑道:“下次吧,这次我带了作料,给你做一个酸笋田螺煲。”
  接着易杨在爆香的姜蒜锅中加入自制的酱料,又把带来的酸笋放进去煸炒,然后把炒好的酸笋连同锅里的汤汁一同转倒进一个砂锅中,放进刚才林方晓处理好的田螺,又翻出一个香料包放了进去,杂七杂八加了不少调料,最后加水没过田螺表面,盖上盖子用大火烧开,然后把火转小,慢慢焖着。
  林方晓看着易杨熟练地操作着,突然恍然大悟状道:“原来你来这里吃田螺是为了怀念当年激情澎湃的岁月啊,那时候你们本以为走投无路,没想到绝处逢生,所以你来这里吃田螺,就是为了告诉自己,就算遇到了再大的困难和挫折,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走出困境的,对不对?”
  易杨又有点想皱眉了,这个人怎么总是能想这么多啊,没错自己确实是有点怀念当初军营里的单纯岁月了,可也就仅此而已,吃个田螺而已,需要为自己找出这么多的理由吗?
  不过今晚的月色的确很美,炖田螺的香气也极让人心情舒畅,易杨也就不想再刺林方晓了,反而觉得逗她说说话也不错:“你刚才好像说你是逃婚的来着?”
  “啊?我说了吗?”林方晓伸手捂住嘴巴,“易掌柜你不会捉我去送官吧!”
  “你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去管这些闲事,你怎么逃的,说来听听?”
  林方晓这才放下心来:“我就知道易掌柜不是这样的人。”于是绘声绘色地说起自己逃婚的过程来,其实她觉得自己在整个逃婚的过程中还是挺英勇的,只可惜怕人知道,一直没敢说出来,早就憋得难受了。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林方晓不但说了逃婚,连自己那不成功的初恋都说出来了,没办法,这是逃婚事件的导火索啊!

  14。瓷罐焖肉

  虽然是乡下的农家,但林家家中田产不少,家中雇了长工种地,农忙时节还需要雇上几个短工的那种,算是衣食无忧的小康之家。林方晓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自小也是在爹娘的掌心中呵护长大的,还有一个哥哥林方文,也是把这个妹妹当宝一样地宠着,舍不得她吃一点儿苦的。
  林方晓打小性子就是傻乎乎乐呵呵的,也不爱多想,迷迷糊糊地就长到了十六岁,出落得倒是清秀可人,在十里八乡也算是叫得出名的一枝花了。
  这到了年纪,家里就张罗着要给她说亲了,本来呢是有个很好的对象的,也就是隔壁文家的小儿子文思明,两人从小一块玩大的,感情一直很好,两家的大人也乐见其成,心里面都有了结亲的意思,林方晓也一直以为自己长大了就会嫁给文思明,和和顺顺地就这么过一辈子了。
  也是人家小伙子争气,自小就会念书,后来更是不得了,童试、乡试、会试地一路考上去,次次都是第一,最后,居然捧了个状元郎的名头回来。
  状元郎人还在京中呢,名声就已经传回来了,文家喜得放了三天三夜的炮仗,流水席的长桌都一直摆到村口去了,大伙儿在恭维文家的时候,也不忘记恭喜一下林家,方晓这姑娘将来可就是状元夫人了呢,说不定还会封个诰命什么的,全家人脸上都有光彩呀!
  林方晓高兴之余,心里也隐隐地有些担忧,戏本子里可都是说状元郎要娶公主的呢,万一思明哥哥也娶个公主回来可怎么办?
  事实证明林方晓不是白担忧的。
  状元郎每三年出一个,皇上当然没有那么多适龄的女儿来嫁,可架不住京中的达官贵人多啊,状元郎也不是个个都年轻未婚又才貌双全的,像文思明这样的可谓是行情紧俏了。
  因此各位达官贵人宴请状元郎文思明的宴席就多了起来,都在拐弯抹角打探状元郎有没有娶亲的心思的。那边状元郎还没说什么呢,消息传回来,状元老爹就开始沉不住气了。他儿子那是什么前程啊,如果在京中再找个有权有势的岳丈,那前途可真是不可限量啊,可如果回来娶了林方晓呢,她娘家撑死了不过是个土财主而已,不但对儿子的前程毫无帮助不说,说出去也丢脸啊!
  于是状元老爹找到林方晓他爹,隐晦但又坚决地把不愿意与她家结亲的事儿说了。
  林方晓他爹那个气啊,这不是活生生的陈世美么?幸好他们家林方晓还没有当真嫁了过去。我家好端端一个千娇百媚的大姑娘,你还当没人要了么?于是林方晓他爹大张旗鼓地赔上厚厚的陪嫁为林方晓征起婚来。
  与征婚的消息一同传播出去的,还有林方晓贤惠漂亮的美名,林方晓长得本来就不错,再加上那些媒婆伶牙俐齿地那么大肆宣扬一番,那更是五分人才都被说成了十分了,一来二去的,这美名就传到了县太爷的耳中。
  县太爷要娶林方晓当第十二房姨太太的事传到林家,全家人都吓懵了,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家娇滴滴的女儿去嫁给那个年逾六旬的糟老头啊!
  林老爹赶紧去求文家,看在状元郎和林方晓一同长大的情分上,哪怕没缘成为夫妻,好歹也要救她一救啊,只要状元郎一句话,林方晓便可以摆脱这个厄运。
  可是文父怕影响儿子的前程,硬生生地将此事瞒下了,就是没让文思明知道,林方晓的哥哥林方文想为妹妹出头拒婚,反而被打得一身血肉模糊地回来,把林方晓的娘亲哭晕过去了好几次。
  如果说一开始文家的拒婚只是让林方晓觉得有点而丢脸而不高兴的话,这次她就真的是痛恨起文思明来了,她并不知道文思明并不晓得此事,只是觉得心凉,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偷红薯在山上烤着吃的交情啊,居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跳进火坑也不管,那人得没良心到什么程度啊!
  恨归恨,到了这个地步,一切也只能靠自己了,林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女儿嫁过去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舍家别业逃走了,可是林方文这一身的伤,跑也跑不动啊!
  这时候,一贯是对家里言听计从的林方晓勇敢地站了出来,她愿意假意答应嫁给县太爷为哥哥争取养伤的时间,然后又英勇地用冷水冲澡使自己得了重伤风而拖延了成亲的时间,为了让爹娘能带着刚刚伤愈的哥哥顺利逃脱,林方晓在成亲的前两天就让爹娘以到庙中还愿为名先行离开,自己留在家中一直坚守到最后花轿到来。
  爹娘包括哥哥都不同意这个做法,林方晓的娘亲李氏道:“不行,咱们一家人要死要活都得在一块儿,我们决不能抛下你自行逃跑。”
  “娘!”林方晓苦口婆心地劝道:“宋老爷的人盯得那么紧,我要是逃跑的话一准很快就得被发现,哥哥才刚伤好又跑不快,这不是一家人抱着一块死嘛!你们先行离开,我一个人没什么顾忌也更好脱身,到时候一起在杭州的远房表姑家会合就行了。”
  “可是你叫娘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走呢,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远门的,路上也没个照应,要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娘,您放心吧,我这么大的人了,丢不了的,逃离虎口才是关键呀!你们要是不答应先走的话,我就不走了,嫁就嫁吧,日后我在宋老头家吃尽了苦头,娘亲您也不用心疼我。”
  “你这孩子……”李氏急得只会嘤嘤地哭。
  “娘,别哭了,做个瓷罐焖肉给我吃吧,好久没吃过了,好想吃。”
  “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记得吃。”话虽如此说,李氏还是抹着眼泪进了厨房。
  这是李氏最拿手的一道菜,也是林方晓最爱吃的,将肥瘦均匀的花肉切小方块,油炸一炸,然后放入小瓷罐中,一罐约能放入五六块肉,然后入掺水的酱油淹八成满,再入少许黄酒和糖、盐、小茴,便盖好,黄泥涂口封固,入锅焖时必须要到肉块酥烂为止,有时若有梅干菜,也可切碎放入,味道会更好。
  吃着香酥软烂的瓷罐焖肉,林方晓送别了从未离开过的亲人,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花轿上门的日子。
  这时候厨房里一个烧火的小丫头突然站出来说愿意代替林方晓穿上嫁衣嫁给县太爷,林方晓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有人愿意葬送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嫁给糟老头子?可是小丫头说家里很穷老爹卧病在床多年,就靠她在林家当个烧火丫头拿点月钱回去勉强度日,现在林家也走了,自己没了工作家里可真是走投无路了。嫁给县太爷做妾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一条生路了,希望林方晓能成全。
  林方晓发现,小丫头打扮打扮还是挺耐看的,特别是那盈盈一握的小腰和高耸的胸脯,看来林家厨房的伙食不错,小丫头发育得比林方晓还好呢!也许真的能得到县太爷的宠爱也说不定,这样的话林家就算逃也能逃得安稳点。
  于是小丫头就代替了林方晓坐上花轿吹吹打打地出嫁了。
  为了以防万一,林方晓还是趁夜悄悄地逃走了,按照跟爹娘约定好的路线一路南下,然后遇上了山匪,就这样与易杨相识。
  “所以说有人避之不及的生活,有的人却趋之若鹜。”说到这样林方晓这样总结自己与小丫头的选择,“不知道她嫁给了县太爷现在生活得怎么样。爹娘和哥哥这么久找不到我,还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子呢,也不知道他们收到我的信没有,没收到的话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回去县太爷那里找我,如果被发现了该怎么办呢?”林方晓说得一脸担心。
  “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难得见到林方晓脸上的愁容,易杨心头一紧,不知怎的就有点儿心疼。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可是哪能说没事就没事呢!”
  “你不是要去找他们嘛,很快就能知道了。”
  “可是人家还是很担心嘛!”
  “那我让欧阳先去打听一下,他认识的人多,消息传递得也快。”
  “欧阳有这个本事能让我爹娘没事吗?”
  “嗯,他有这个本事。”易杨说得很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太好了,谢谢你易大哥,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田螺炖得差不多了,吃吧!”
  林方晓揭开盖子:“哇,好烫。咦,筷子呢?不会吧,易大哥,你连锅子都带了两个,怎么都不带一双筷子?”
  “呃,忘记了。”
  “那怎么吃啊!”
  “用手拿着吃吧!”
  “这么烫,怎么拿啊!”
  “你这个女人就是麻烦。”易杨拿起一个田螺,顺手从林方晓头上拔下一个发簪,用尖尖的尾端把螺肉挑了出来,“喏,吃吧!”
  “可是,我好几天没洗过头发了。”林方晓迟疑着道。
  “你爱吃不吃!”易杨彻底怒了……

  15。全猪宴 莲子缠

  吃完田螺,天色也开始亮了起来,易杨伸个懒腰,看着林方晓跑前跑后地清洗拾掇残局,突然冒出一句:“这个月喜福顺不能开张,我刚好打算去杭州走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林方晓回过头来,双眼亮亮的,高兴道:“好呀!”
  林方晓回客栈拿了行李回去找易杨,易杨已经坐在一辆马车上等着了。
  “易掌柜,这马车是你雇的?”
  “嗯,本来骑马会快一点,不过你大概不会习惯吧。”
  “这得要不少钱吧!”
  “还行。”易杨手执一本书低头看着,看起来没有什么交谈的欲望。
  林方晓忍了良久还是忍不住问道:“易掌柜,你哪来的钱啊?”
  易杨淡然道:“我把玉佩卖了。”
  “玉佩?”林方晓朝易杨腰间一看,果然空空如也,平时一直佩戴着的玉佩不见踪影,“难道真的是那块非常重要,上次我一不小心碰了一下你就把我凶了一顿的那块刻着一个‘洛’字的玉佩?”
  “嗯,反正人都不在了,留着也没用。”
  “人不在了呀,你是说送你玉佩那个人已经离世了吗?”
  易杨顿了一下道:“可以这么说吧!”
  “原来是故人的遗物啊,可是这样的话那玉佩不是更值得珍惜吗?”
  “林方晓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啰嗦,我要休息了,你再吵我把你扔下车。”说完闭上眼睛假寐。
  林方晓撇撇嘴,心道: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闭上眼把头靠在车壁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被熙攘的人声吵醒的时候,林方晓在梦中举着筷子正准备对一盘烧得酥烂,汤汁浓厚的红烧蹄膀大快朵颐,醒来之后不由得懊恼万分,肚子也咕咕地叫,空气中仿佛还留存着蹄髈的香气挥之不去。
  林方晓用力嗅了一下,不对啊,是真的有香气,浓浓的肉香,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好车夫老李头去打探了消息回来回禀易杨,解了林方晓的疑惑。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泰安郊区一个叫做牛集村的地界,牛集村家家户户都以养猪为主业,整个泰安城所食用的猪肉,绝大部分都是由牛集村提供的。今天是牛集村养猪大户牛青的头生儿子满月摆满月酒,宰了好几头大肥猪,全村人都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喝满月酒。
  牛集村村民十分热情,过往的客人都会邀请一番,有人经常去城里送猪的认识易杨,更是非留下他们一起吃饭不可,林方晓早被浓郁的肉香味馋坏了,巴巴地瞅着易杨,希望他赶紧答应下来。
  看看天色也到了饭点,易杨也就不再客气,拿一锭银子封了个红包,便带着林方晓和车夫老李头入席了。
  果然不愧是养猪的村子,源源不断上桌的都是一猪肉为主要原材料做出来的各色菜肴,林方晓点着桌上挤挤挨挨的盘子,有盐焗猪腰、金银菜炖猪肺、盐焗生猪头、椒盐黄喉、粉葛猪尾煲、飘香五层肉、煎粉肠头、盐炯肚尖、香料猪胴、酱炒肉片、炸九转大肠、花雕猪横脷、陈皮蒸猪心、话梅猪脚、大芥兰片炒咸肉、凉瓜炒烧肉、韭菜猪红、酸姜炒猪仔肚、黑糯米酒煮生肠。
  还有流水价般传上来的热气腾腾的五仁炒猪心、大肠酿咸蛋黄、肉丸子汤浸苋菜、肉碎炒蛋、白灼猪肺裙、猪脑汤、烧猪颈肉,最后呈上来一个直径一尺半的大铁盘烧得通红,里面是各种猪杂,香喷喷嗞嗞作响……
  林方晓双筷飞舞吃得极为尽兴,吃得七八成饱了才抹了抹油汪汪的嘴巴对身旁牛集村的一个村民道:“你们村可真会吃啊,我们也是开餐馆的,也还是第一次同时吃上这么多猪肉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
  村民道:“不瞒您说,我们这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遭啊!要不是牛青特地花了大价钱从城里请来几位大厨做这个全猪宴,我们也没这个口福啊!咱们乡下人哪懂什么做菜啊,杀了猪还不是一个大锅里熬熟了就吃。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些不值钱的猪下水,大肠、猪肚什么的,居然能做得出这么好的味道。”
  “对啊对啊,猪身上啊,可全都是宝。”林方晓乐呵呵地跟人闲话着,忽然发现身旁的易杨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易掌柜你怎么不吃啊?快尝尝这个九转大肠,味道虽然比你做的差一点点,不过也算是很不错的啦,还有这个肉丸子苋菜汤,尝起来还有点特别的滋味,不知道加了什么佐料。”
  易杨点点头:“这师傅的手艺的确不错,如果愿意到喜福顺帮忙,倒是能为咱们增色不少。”
  “易掌柜您还打算继续做喜福顺啊?”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做了?”
  “那太好了,易掌柜,等我找到了爹娘,我就跟你回泰安继续做好喜福顺。”
  “好,你快吃吧,吃完早点上路,他们开的可是流水席,能一直吃到晚上呢!”
  林方晓低下头悄悄道:“我可以偷偷地把腰带解开不?嘴里还好想吃哦,可是肚子已经吃撑了,再也装不下了。”
  易杨好笑地拍拍她的头:“林方晓你还能不能再丢脸一点?”不过她的这个样子,还真的是很像当年那个贪吃的小女娃啊!
  吃完全猪宴继续上路,一路平安无事,顺顺当当地到了杭州府。
  林方晓一路问人找了过去,终于在一个窄巷中找到了离家前娘亲告诉她的那个地址,林方晓兴奋得不能自已,甩开易掌柜他们就朝那扇略显老旧的木门跑了过去。
  “砰砰砰!”林方晓用力敲响了门。
  “来了来了!催命啊,敲门敲那么急。”屋里传来一个略显不耐的声音,出来应门的是一个年约四旬的妇人。
  “大婶您好,我找朱引娣,我是她的远房侄女,我叫林方晓。”林方晓一脸灿烂的笑容。
  “什么朱引娣,这儿没这个人,你到别处去找吧!”
  “没有?不可能吧!大婶,您这里是顺和街同第巷十六号没错吧!”
  “没错,但确实没这个人,你快走吧,我灶上还炒着菜呢,没空和你在这瞎闹。”妇人摆摆手作势就要关门。
  林方晓都快要哭出来了:“大婶,我真的没有瞎闹,我娘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地址,我爹娘他们前些日子都已经来了。”
  “你这姑娘,我说没有就是没有,难道还会骗你不成?你还是再找找吧!”说完妇人把林方晓推开,用力把门关上了。
  林方晓急急地拍着门板:“别关门啊大婶,您听我说……”易杨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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