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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锦绣(鱼丸)-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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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顶着,而是会 计算该调多大马力的电钻过来,把天捅个窟窿。
刚才对着晏家族人的各种白莲花表情,是她一早就算计好的。昨天早上翻看晏衡这几年来的账册,她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
而这营生,需要大把的人手。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从晏家村入手。
众人拜祭完后,晏衡下了第一铲。坟堆旁围着一群人,一人一铲子,很快小丘般的坟堆被夷为平地,露出里面青砖砌好的墓穴。墓穴中央一口原木色的棺材,许是埋的久了受了潮气,木头颜色有些发深。
族长亲自念着祷文,其间晏衡与卫嫤跪在棺材前面,摆好瓜果香案,两人在火盆中烧着值钱。
待烧完了就是等时辰,时辰是族谱中早就定好的。许久没用了,晏族长翻了好一通才翻出来。众人围坐在棺材前,烧完一捆值钱,卫嫤清了清嗓子。
“既然大家已经对娘悔过了,阿衡的意思是,他也不想多做计较。他如今做了镇抚,自然会照顾晏家族人一二。正好我娘家在京城做米粮生意,正好跟族人们有关。这样,今年秋收后的小米我做主收了。”
晏家村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种粮,往年周家把控着收粮,价格都压得极地。现在衡哥儿媳妇肯收,问都不用问,她那么懂礼的人,给的价钱肯定公道。
“我会给族人们一个公道的价钱,但米是往京城运的,指不定那个大户人家买去吃。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有人以次充好,查出来都不用送官,阿衡可以直接处理。”
边说着卫嫤边想着京城小米那比大米高好几倍的价格,粮食不比别的,这是刚需产品,即便她比周家少赚点,一季度下来也够赚个盆满钵满。
☆、第60章 韦氏出山
????卫嫤清扫韦氏坟地时,被荆条划破的手可算帮了她大忙。
两道不疼不痒的 伤口,为她在晏家人心中树立了平易近人吃苦耐劳的形象不说。待到了适合迁坟的时辰,几位精挑细选出来,跟晏衡年纪差不多大,而且还是同辈份的晏家少年扶灵 柩前往韦家墓地后,听说外甥在京城随便找个姑娘草率地解决人生大事,一直忐忑不安的韦家舅舅,听晏家几个小子七嘴八舌讲了卫嫤今咋所做之事后,稍稍放心下 来。
而后在韦舅舅被韦舅母拉到一边,伸着手比划她亲眼所见那道疤有多恐怖,外甥媳妇又是多云淡风轻,跟她讲话多有礼貌后,韦舅舅更是彻底放心。
妹妹嫁进晏家后日子不好过,他也想管。无奈他一个犯官之后,一没钱二没权,惹恼了晏百户被投入大牢那次,他几乎折了半条命。那次后妹妹几乎是哭着跪在娘床前,让他们就当家里从没生过她,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不要再管她。
可 那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亲妹妹,他怎么能真当她不存在。不仅是他,家里所有人都觉得不是滋味。娘甚至托着病体写了封信,让他想办法托人,交到祖父在京中同 僚手上。可还没等他出村已经被人堵住,那封娘呕心沥血写出来的陈情书,被晏百户揉成一团,扔进了路边牛粪堆里。
自那之后家附近一 直有晏百户旗下兵丁出没,紧迫盯人。本来身体就不好的娘,抑郁之下没熬过那个冬天。而在开春后没多久,更是传来了妹妹病重,外甥为了药钱顶替族长家兵丁名 额入伍的消息。没等他反应过来,妹妹已经亡故。丧事草草办完,还没过头七晏家就要办喜事。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正好是娘去世后百日。他刚扯掉香案去了重 孝,就听村口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他再也忍不住,腰间别上把菜刀就去了晏十三家。
他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但这把菜刀不是为砍人,是为了威胁。他知道周家不怕出人命,但他豁出去了,要今天他们不给个交代,他就在喜堂上血溅三尺。
果然周家虽然没脸没皮,但晏家好歹要些脸面,晏十三更不想在他人生最得意的一天发生命案。用了最后的底牌,他终于为两个外甥争取到一丝利益:日后他们婚事自主,晏家人不得插手。
他那么辛苦才争取来晏家这份承诺,当然不希望外甥随便娶个媳妇。甚至他想着,外甥可以晚两年成亲,到时以他的本事,肯定能在西北军熬出头,婚事也能办体面些。
“妹妹要入土了,你在那愣什么神?”
韦舅母戳戳韦舅舅,怜悯地看向即将入土的棺材。
她本是军户之女,嫁进韦家虽然受了些穷,但婆婆明理小姑子好相处,这么些年日子过得顺顺当当。但小姑子……那么好个人,为什么命就这么苦呢。
韦舅舅幼时读过些书,对这些礼仪颇为了解。虽然韦家拿出手的东西有些简陋,但有他一手操办着,整个迁坟仪式简单庄重。旁边有几个看热闹的同村孩子,一开始还有些吵,但仪式进行了三分之一,连他们都静了下来。
待仪式结束后,天差不多也黑了。晏家村离得近,几位半大的族人虽不明白什么事,但这么大正是脸皮波的时候。早上跟着族中长辈一块道歉,这会他们还心怀愧疚,连口茶水都没喝忙不迭回去了。
卫嫤看看天边的日头,夕阳西下,照得这片坟地格外荒凉。在他们面前,韦氏新起的坟包依偎在旁边的大坟旁边,小土包连大土包,无端地显出三分温暖。
若是急忙赶路的话,宵禁前他们也能赶回去。即便误了时辰,有晏衡在,可以不顾宵禁直接通行,不过卫嫤看得出来,晏衡想在这多留些时日。
对此她乐见其成,主动开口要求道:“阿衡,时辰不早了,咱们今天恐怕得打扰舅舅家。”
听完他这话,一脸沉重的韦舅舅舒展开脸庞:“一家人说什么打扰,你们要不嫌弃这条件差,住多久都成。”
卫嫤摇摇头,这就是她乐见其成的原因。以她的情商,自然能看出一开始韦舅舅对她的打量。但从始至终他看向晏衡的眼神都带着长辈的慈爱,那种亲切她只在卫妈妈身上感受过。
甥舅亲,这种亲戚即便再落魄,她也一点都不会嫌弃。
“在京城时阿昀常说,最喜欢来舅舅家,舅母对他最好了,我们恨不得多打扰舅舅些时日。”
说到阿昀,韦舅母脸上泛起笑容:“昀哥儿今天怎么没来,他一个人呆在家里了?”
卫嫤这才注意到,韦舅母比她高出近一头,她身材高大,与身形有些单薄的韦舅舅站在一处,单看背影就像哥俩。
但她可没忘记,方才摆供果时韦舅母那利落的动作。她准备的供果比晏家的还要大还要新鲜,凉州水果那么贵,这么几天功夫她能准备到这程度,绝对是对此事十分重视。
韦舅母说话声音很响亮,速度很快,但咬字很清晰。尤其是当说起阿昀时,那无意中露出来那点亲昵劲,更是任何人都装不出来的。
“舅母,阿昀留在了京城,我娘照顾着他。”
韦舅母一愣,而后朝她塞过来一个荷包:“咱们家穷,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改口费。这点墨还是衡哥儿的曾外祖父留下来的,据说是块上好的徽墨。我也不懂那些,但这墨一点都不臭,用它写出来的春联在外面吹一整年都不带掉色。”
这侧重点是不是有点歪……卫嫤看过晏衡,在他点头后一脸娇羞地接过来。没有打开,隔着荷包她就闻到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那是一种沁人心脾的纯正墨香。
“真的好闻,谢谢舅母。”
眼珠一转看到旁边盯着荷包,目光有些心疼的韦舅舅,卫嫤扬唇一笑:“也多谢舅舅。”
她声音中带着丝小辈的孺慕之情,边说边走,举止间丝毫没有小家子气。
余光看到这样的外甥媳妇,韦舅舅心下十分满意,也不再纠结于祖父留下那点,用一块少一块的墨了。
现在他比较关系的是,昀哥儿怎么留在了京城。按晏家说法衡哥儿如今当了大官,应该能照料昀哥儿,怎么偏偏让他背井离乡。
当然他问得比较委婉:“衡哥儿媳妇娘也上了岁数,应该在家看孙子了,哪有功夫照顾昀哥儿?”
韦舅舅一问出口,卫嫤就知道他在担心。
站在亲舅舅立场这才是人之常情,她也不恼,而是不疾不徐地解释道:“阿昀爱读书,学什么都很快,在京城时沂山居士看中了他天分,亲自收他为徒。我们家那边,我娘这些年只生我一个。如今我不在家,家里只一个阿昀,她定会好生照料。”
韦舅舅活到这岁数,想得只会更深,他一下就明白了卫妈妈意图。有昀哥儿排遣寂寞是真,单独一个姑娘远嫁西北不放心才是重点。不过他向来通情达理,本身也有亲生女儿,明白这是人之常情。
“沂山居士?可是姓柳?”
他怎么会知道沂山居士姓柳,卫嫤虽然疑惑,但还是承认了。
“沂山居士才学极好,只是收徒有一些怪癖。不仅要天资聪颖容貌上等,还得进学不超过五年。得亏阿昀随了娘,聪慧不说还生得极好,才能被选中做唯一的弟子。”
听 到“唯一的弟子”,韦舅舅估摸下沂山居士的年龄。他曾听娘念叨过,当年柳家那个学问极好的旁支子弟,眼看年过四十膝下空虚,却在他们获罪那年生下独子。高 兴之余,那人给独子起的表字便是沂山,那孩子洗三时娘还亲自代表韦家前去添盆。如今过去四五十年,他才收第一个弟子,想必日后也再有第二个。这样,他自会 对独苗的昀哥儿倾囊相授。
“他怎么会收昀哥儿?”
韦舅舅颇为不解,怀疑地目光看向卫嫤。
卫嫤刚想谦虚两句,旁边晏衡抢在她跟前开口:“这事还多亏了阿嫤。”
“阿衡,没我多少事。”
韦舅舅明白过来,阿嫤应该是衡哥儿媳妇名讳,这名字娶得好。虽然他还不知具体是哪个字,衡哥儿来的信上只说娶妻卫氏。但以这发音看来,不管是哪一个,添在“卫”姓后面都是极好的名字。
看来衡哥儿媳妇家不一般。
有了这样的认知,他给外甥使眼色,让他继续说下去。
晏衡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夸赞媳妇的机会,当即利落地说起来:“沂山居士暂住国子监祭酒柳大人家中,阿嫤与柳祭酒家有旧,又得祭酒家夫人与千金喜爱,特意给阿昀引荐的沂山居士。”
卫嫤谦虚道:“沂山居士一直在收徒,想见他一面其实并不难。关键还是阿昀争气,跟我没多大关系。”
她这话说得韦舅舅十分高兴。卫嫤已经把他威武的外甥给夸了,那他剩下的工作就是夸一通卫嫤。
“怎么能说没关系,沂山居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
韦舅母更不是见不得别人好的那种人,看到一直跟个小可怜似得小外甥好了,她由衷地高兴。
“那可不,要随便什么人都能见那什么居士,那他一辈子啥事都别干,专门接待崇拜他的人好了。依我看那,老天爷昀哥儿先前受那么多苦,就是为了让他能遇到衡哥儿媳妇享福。”
卫嫤微微低头,大舅母扯着清亮的嗓门,无比赤城地夸她,她真的不好意思。
“没那么夸张,沂山居士真的……”
说到一半,韦家夫妇投过来那“哎呀你这孩子别谦虚,我们都知道你对昀哥儿好”的眼神,让她自动消音了。
得,反正也不会伤害谁,就让他们这么误会吧。
“到家了,忙活一天你们俩也快点进来歇歇。”
韦舅舅敞开门,韦舅母热情地邀请他们,而后扯着嗓子朝院里说道:“安哥儿去烧点热水,彤姐儿沏茶,衡哥儿带着媳妇来了。”
透 过房门卫嫤打量着这座小院,低矮的土墙围着几间低矮的房子,从屋檐上串下来的玉米一直打到地上。不论是围墙还是房子,小院都比前几日他们去的晏百户家简陋 许多。但院墙跟上却一丝杂草也无,小院里玉米扎成堆,一辆木头推车摆在玉米堆旁边,不大的院子收拾得很干净,让人看起来就觉得亮堂。
随 着韦舅母的叫声,玉米堆后面站起来两个人影。男的是韦舅舅长子,比晏衡大一岁的表哥韦安。韦安狮鼻虎额,长相上大多随了韦舅母。在他身边,青花袍子麻花辫 的姑娘左右手抓着搓一半的玉米,好奇地往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间,卫嫤注意到突然觉得这个名叫韦彤的表妹平凡无奇的五官生动起来,越看越好看,看多了心不 由自主地平和,这点倒是跟韦舅舅有些相似。
“表嫂。”
扔下玉米,韦彤跑过来,笑盈盈地看着她。
卫嫤从怀中掏出一支金钗,通体用金子打的钗,头上简单的一朵大桃花。这支钗是她从通源商行选的,今年京中最流行的样式。虽然整体样式简单,但任何年轻姑娘,只要不是丑到惊天地泣鬼神,带上后都简单又大气。
钗 很细,不过一两金子几乎顶十两银子,这么细细一根钗,差不多顶两根那天她送阿慈而后被扔回来的大银镯子。之所以对两者如此不同,一方面是亲疏远近摆在那, 自然不能一视同仁。另一方面,即便她送了精致的金首饰,以阿慈处境也保不住。反倒是阿彤,虽然韦家穷,但全家和乐,韦舅舅和韦舅母绝不是那种会贪女儿钱财 补贴儿子的无良家长。
“阿彤是韦家孩子,长得好看,插上这钗真好看。我这正好有镜子,阿彤来看看。”
卫嫤顺手给她带头上,从荷包中掏出水银镜,递到她面前照照。阿彤虽然穿得很朴素,但她皮肤白皙,配合着她那股独特的气质,金钗的大气发挥出十成。
“表嫂,这太贵重了。你跟衡表哥赚钱也不容易,我不能要。”
阿彤教养是真的好,明明看到镜中美人的一茬,她眼中闪出一道喜悦,但很快她遏制住了自己渴望,十分自然地把金钗拔。下来。
卫嫤看了眼晏衡,后者板着脸看向阿彤:“你嫂子给的,你带着就行。对了舅舅,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韦舅舅神色郑重起来。
“这次入京,我蒙圣上隆恩,升任凉州卫的镇抚,然而手下却无可用之人。我知道以舅舅和表兄才学,来我手下当个刀笔吏有些屈才。但如今实在是没办法了,还请舅舅帮我一把。”
韦舅舅满面激动,但他仍旧有顾虑:“可我是待罪之人。”
韦舅母不赞同地瞪了夫婿一眼,什么狗屁戴罪之人,公婆那么好的人,要有罪也是被人冤枉的。
“阿衡别听你舅舅的,西北山高皇帝远,周千户杀人越货都没人管,你舅舅就帮你管点事,又能怎么着?”
韦舅舅罕见地回瞪过去:“无……”
没等他伤人的话说出口,晏衡赶紧打断:“舅母说得有理,我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舅舅再仔细回忆下当年那道旨意?”
韦舅舅不是不想做官,他读了一肚子书,偏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甚至连白斩鸡般的晏十三都打不过。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些年养家糊口多亏媳妇。眼见儿女要成亲,他不希望彤姐儿再因家贫重蹈当年妹妹的覆辙。
而只要做官,即便是不入流的末等小吏,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然而至今他仍记得家里供奉的圣旨,三代不得出仕。外甥好不容易熬出头,若让人抓住这事做文章,那可真是害了他。
“舅舅,我记得当年的处罚是三代不得出仕。曾外祖父、外祖父、舅舅,到表兄这已经是第四代。表兄过去帮我,顺带照顾年迈的爹娘和幼妹,难道有谁敢说什么?”
韦舅舅呆了:“三代可以这么算?”
晏衡笃定地点头:“难道不应该这么算?有谁说这么算有错?”
韦舅舅踉跄地后退,眼中闪出泪花,话语间有些癫狂:“对,就这么算,就应该这么算。”
眼见他快到了,韦舅妈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看你,在孩子跟前疯疯癫癫像什么样。”
韦舅舅一把抓住韦舅妈的手:“孩子娘,我终于能让你们过好日子了。”
韦安与韦彤兄妹开始有些不明白什么事,听爹娘这么一说,好像是做了大官的衡表哥也让他们爹去做官,这可是大好事。
晏衡退后一步站到卫嫤身边,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将空间留给喜极而泣的一家人。
卫嫤由衷地位晏衡赶到高兴,一个好汉三个帮,如今阿衡正是用人的时候。同一营帐中的袍泽尚且能背叛他,可信之人本来就很少。然而韦家却是特例,这家人可信度不比卫妈妈差,而且他们文化水平高。有了他们帮忙,简直如虎添翼。
☆、第61章 小赚一笔
????卫嫤跟晏衡在韦家留了足足两天,本来他们只打算住一天。
虽然家贫,但韦家的房子收拾得很干净,被褥是旧的,但躺上去有种阳光的味道,能感觉出来新晒过。晚上入睡前,窗边传来蛐蛐的叫声,格外安宁美好。
第二天起来用的饭也不算精致,就是普通的玉米面汤加咸菜。但韦舅妈在咸菜里加了两滴芝麻油,原本寡淡的咸菜味道变得格外好。一家人坐在饭桌旁和乐融融,即便是粗茶淡饭,味道也会变好很多。
卫嫤吃得很满足,而后主动帮韦舅舅整理起了藏书。
韦家的书房吓了她一跳,她一直以为正冲着门最大的那间房子是韦家正房。昨天来的时候晚了,她没进去过。用过早膳后跟着韦舅舅进去,刚敞开门,一股书籍纸页的味道扑面而来。迎着光,她看到了从地面到房顶的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摆着各种厚薄大小不一的书籍。
年份久了,不少书页开始泛黄,更有线装的书订线已经断掉,被麻绳捆一捆随意放在那。
韦家其实没多少东西,就算加上衡哥儿娘当年的嫁妆,东西也算不上多。但若是加上这些书,恐怕比晏家族长那样儿孙满堂的人家搬起来还要麻烦。书要分门别类的整理,而且这些不比新书,大多数书放的时日久了,纸张极脆,需要轻拿轻放。
卫 嫤二话没说,走到书架前帮韦舅舅整理起来。好多书她没见过,但这并不妨碍她通过封面了解书中大体所讲内容。因为工作量巨大,所以他们多留了一天。两天书整 理下来,即便看个走马观花,她也看到了无比丰富的内容。历史、地理、诗词歌赋,甚至在一个角落,她还看到了几本外文书。有霓虹国的假名,更有拉丁文,虽然 她完全读不懂,但这不妨碍她了解韦家祖上涉猎有多广泛。
边整理着,她对韦家的好奇与日俱增。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在偶然得知晏衡将祖传羊脂白玉镯给她做定亲信物后,韦舅舅长叹一声,而后态度彻底改变。
他对她没有了一开始的客气,举止间也自在了许多,甚至在她将书归类错时会出声指责。
与此同时,边整理着书,他便诉说了韦家的往事。
韦家曾是不弱于沂山居士所在柳家的书香门第,虽人丁单薄,但历代人才辈出。直到越太。祖末年,韦家出了位惊才绝艳的人物,自幼过目不忘,未及弱冠便已状元及第,而后更是平步青云,在将近五十岁时做到宰辅。
此 人便是韦舅舅的祖父,韦相。按理说家里出了一位宰相,韦家应该更上一层楼。可偏偏成也萧何败萧何,这位带领韦家走向巅峰的韦相,读书太多、人又太聪明,对 天下时局看得太清楚。他对先帝进言,说有功名之人田产不纳税,公侯世家世卿世禄,一朝一代看起来并无大碍,但人心无足,富贵之家子息繁盛,为自身利益总会 不断侵占财产,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久而久之这终将会成为动摇大越的根本。
这说法在卫嫤看来并没有错,为何古人会说“万般皆下品惟 有读书高”,是因为一旦取得功名,名下的田产再也不用交税,好些农户为了避税,也会将田产挂靠税率更低的读书人名下。韦相看得很明白,富贵之家,子弟有充 裕的钱财纳妾,多子多福生一大堆孩子。为了保证每个后代都能享受富贵,他们只能从平民百姓手里抢资源。所以历朝历代,开国时无不河清海晏,一扫前朝积弊。 然而过不了几代皇帝,就开始土地兼并,一直到末期土地兼并无比严重,大多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中,老百姓没饭吃,就会发生农民起义。
韦相的观点十分高瞻远瞩,甚至从长远看对富贵人家也有利。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为官之人克制下少捞点,大越多繁盛一些年,大家的好日子也就多一些年。但没有人会这么想,大多数人都觉得,我辛辛苦苦爬到这位置,为什么还要将利益拱手相让。
所以韦相的主张,实打实地戳到了每个为官之人的肺管子。虽然先帝极力赞成,但仍挡不住群起而攻之。最终,甚至连当初随太。祖一道打江山,以干纲独断着称的先帝都没能保住韦相。
唯一该庆幸的是,韦相的确聪明而正直。他为官一来,每一次晋升都是靠实打实的政绩,整个人堪称无懈可击。满朝文武联合起来,翻遍了大越典律,最终只给他安上个“进谗言”的罪名,以“清君侧”为名,将他远远地赶到了西北,求个眼不见为净。
甚至满朝文武付出那么大努力,都只能将罪责定到“三代不得入仕”,而不是“永世不得入仕”。
说完这段往事,韦舅舅满面感慨:“如果当年祖父随波逐流一些,或者缓一缓慢慢来。”
“舅舅,这事不能慢。曾外祖父如果随波逐流,他也不会成为大越最年轻的宰辅。”
卫嫤坚定地说道,韦舅舅一顿,往手下看去,他拿到的正是当年祖父留下来的随笔。不用翻开,他也知道随笔第一页只有一句话——
虽九死而犹未悔。
小时候他曾觉得祖父很傻,然而自打成亲后的二十年,亲眼看到曾经虽然贫穷但每个人踏实耕作、脸上挂满幸福笑容的酒泉,一步步在官员们永不满足的贪欲下变成现在这样人人自危,他才明白祖父有多厉害。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卫嫤知道能说出这句话,韦舅舅是想明白了。专心地整理着书籍,她心思却始终在想着韦相的事。
被满朝文武针对仍能保住全族性命,真的只是因为韦相为官清廉么?还有阿衡,别人或许不会多注意,难道以庆隆帝的本事,难道查不出他曾外祖父是谁?
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不难看出皇帝的态度。
一瞬间卫嫤福至心灵,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抱上来大越最粗的金大腿。有皇帝做靠山,她的粮食倒卖生意还怕个毛!
===
用了两天功夫,帮韦舅舅把一屋子书整理个大半。剩余一些已经散开的线状书,她再帮忙也是帮倒忙。
在韦家四口人的依依不舍下,卫嫤与晏衡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还没到宅子门口,远远地便看到乌压压一群人。其中穿短打人数众多的一批她认识,就是迁坟时在晏家村看到过的族人。至于另外一批穿着制式棉布衫的……她扭头看向晏衡。
“阿衡可知道那些穿一样棉袍的人是是哪来的?”
晏衡叹一口气:“是周家家丁。”
“周家……这么多家丁?”
卫嫤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门口乌压压那一帮人,少说也有五十号人。这还只是家丁,要再加上丫鬟、婆子、小厮,周家这是要当土皇帝么?再想想她与晏衡带来凉州的五个人,真是人比人可死、货比货可扔。
“阿衡……”
晏衡摸下另一侧的刀,宽慰道:“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阿嫤不用怕。”
她真的没怕,不过看她嫁的男人一脸严肃,握着大刀随时准备为她跟人拼命,这感觉还是挺让人窝心。
“周家派头摆得比你这正经镇抚还要足。”
晏衡面容稍稍舒展,思索片刻问道:“阿嫤,到凉州以后,咱们家要不要多请几个护院?”
卫嫤喜欢“咱们家”这个字眼,马车速度缓下来,她靠在他肩上:“人心复杂,人手够用就行,再说咱们家可有全凉州最厉害的人。”
晏衡肩膀僵了僵,反应过来她口中最厉害的人就是自己,他不由翘起唇角。在阿嫤崇拜的目光中,他唇角弧度越来越大。
最厉害的人?即便现在不是,日后他也一定会做到。
“到了,我先下去看看。”
马车停在宅子门前,晏衡长腿一伸跃下马车。这次他却没向卫嫤伸手,握着刀冲进人群中,刀柄砸向站在最前面的周家家丁。
一刀砸下去,家丁摔倒在地,鼻子止不住冒血,而他的惨状也震住了周家其他人。
晏家来人其实也不少,但这些年来他们受惯了周家欺压,一时之间不太敢反抗,这才被周家人压住了风头。现在晏衡举刀站在人群中,刀锋寒光一闪,悉数斩断他们心中恐惧。他们晏家出了一位镇抚,抬抬手指头就把周家最大的一条鱼送进大牢,剩余这些小虾米有什么好怕。
晏家族人壮起了胆,赤手空拳压过去。一直站在人群中的晏族长却想得更深,他大半辈子先后经历了楚家和周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晏姓族人如此英勇无畏。不知不觉间,衡哥儿已经成了全族的主心骨。
与此同时,他作为族长的威信在迅速消失,他拦不了、也不能拦。事已至此,他只能摆正自己位置,做一个马前卒。
想明白后晏族长几步走到最前面,虽然身形瘦小背有些驼,但长期执掌一族,他上位者的气势不容小觑。
“你们周家人一个个是要反了天?”
食指一个个点着对面脑袋,他厉声道:“晏大人可是皇上亲封的镇抚。众目睽睽之下,先有周千户带兵行刺镇抚大人,而后你们这些人又堂而皇之的来朝廷命官家门前闹事。整个周家,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当然没有!
在酒泉郡周家就是王法!
周家家丁是这么想的,奈何对方人多势众,还有一个杀神举刀立在前面。晏衡他们知道,当小旗时就特别能杀瓦剌人,如今他成了镇抚,杀了他们这些上门闹事的也是白杀,他们真的怕。
“我们千户大人……”
有人小声地问道,晏衡往人群中一扫,锐利的眼光让出声发问之人有如寒芒在背。
“一切依大越律法而来。今日我话搁在这,欢迎酒泉百姓检举周千户,若情况属实,待日后处置下来,你们的损失官府一并归还。”
宅子门前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听到镇抚大人这话一阵激动。
晏族长更是带头:“近水楼台,我先来。每年秋收,周千户都要多收一倍公粮,说是劳军税。”
前日帮忙抬棺材的晏家小伙跟晏衡相熟,说话没那么多顾忌。听到族长所言,他嗤笑出声,话语中满是讽刺:“什么狗屁劳军,还不是养了狗腿子和小老婆。十里八乡,被周家抢去的好姑娘可不少。”
他的话引起了众多百姓的隐痛:“求大人给我做主啊,我家姑娘被周家三房的一个庶子抢了去,好几年没见,如今生死不知。”
“镇抚大人,我家传家宝玉如意被周家收税的看上,一两银子买了去,我爹临死前还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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