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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锦绣(鱼丸)-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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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说到一半不说了,晏衡怀疑地看过去。
    在他迫切的目光中,卫嫤硬着头皮问道:“阿衡可识字。”
    将马车停在一处小院前,晏衡颇为古怪地看着她:“交给阿嫤那宴客单子,就是我写的。”
    卫嫤至今还留着那份单子,那上面的字的确好看。不是那种有风骨的好看,而是横平竖直,高考模范试卷专用字体的那种清晰和端正。
    “那是阿衡写的?”
    她觉得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阿昀那么学霸,作为他一母同胞的兄弟,阿衡怎么可能是蠢材。
    “恩,倒是我忘记告诉阿嫤,我娘识字,这些都是她教我的。她嫁妆中还有几本字帖……”
    说完他推开小院的门,似乎察觉到什么眉头拧起,走到水井边的石磨跟前。从石磨下面的土里,抽出两本垫脚的册子。
    “这就是娘教我识字时所用字帖。”
    卫嫤接过来,封面上并无字迹,只有一个不太清晰的戳。翻开里面,有些泛黄的纸页上写着一个个欧体大字。比划锋利,每一笔似乎都力透纸背,她这个外行也看不出写得究竟有多好,但她只知道这字写得好看,比她以前见过的一些书法大家字都好看。
    这么好看的字帖,还是韦氏带过来的嫁妆,就拿来垫石磨。晏百户还真是不拿韦氏当一回事。
    “这是我与阿昀先前住的地方。”
    晏衡推开西侧厨房边的房门,说是房门,其实是几块烂木头。木头还有些透光,以她的力气一脚踹上去就能烂,完全不能遮风挡雨,更别说防贼。
    不过这房间也不用防贼,房中摆设很简单,一张铺着草的大土炕,炕沿下的空地上摆着直摞到房顶的柴火。晏衡走动的步子有些大,没摞好的柴火滚下来,直接滚到床上。
    早听说过阿昀受苛待,但远没有身临其境的震撼。
    这屋子哪是人住的地方,乞丐睡的天桥洞底都比这要豪华。唯一庆幸的是,炕连着旁边厨房,虽然夏天闷热,但大冬天烧火不会太冷。可正因如此,屋里常年弥漫着一股烟熏味。她开始觉得,也许一开始阿昀那黑炭肤色,完全是被熏出来的。
    “我在家的时候,柴火没那么乱。”
    晏衡是在说,以前柴火不会砸到人。卫嫤却透过这句想到别处:“以前阿衡在家的时候还要劈柴?”
    “恩,这倒无所谓。除去族长家富庶,晏家村基本上每一户,半大孩子都要下地干活,农闲的时候就捡点柴火。干活多了力气也大,一开始从军帮了我不少忙。”
    云淡风轻地解释完,他又说道:“这地方不太好住人,咱们只回来看看,今晚还得回城内。虽然这样不合规矩,但想必族长和族人们也会谅解。”
    不知为何,卫嫤总觉得他话中带有一丝庆幸。
    “其实在以前……住的京城,权利和义务是相对的。大家族宗产由长子继承,同时长子也要奉养爹娘。晏百户的家产想必不会留给你和阿昀,咱们不在这住,应该也没事。额,外面好像有人来了。”
    两人走到门边,就见一黄瘦的姑娘,背着一胖娃娃走进来,两人身后还跟着个婆子。俩孩子眉眼间与周氏十分相似,只一眼卫嫤便认出来,这应该是阿昀口中的大姐姐和弟弟。
    “阿嫤,这是周氏所出的妹妹和弟弟。”
    晏衡向前一步走到两人中间,黄瘦的姑娘见到他,神情有些瑟缩。而他背上的胖娃娃,却毫无惧怕之意。几乎骑到姐姐脖子上,他对着晏衡张牙舞爪。
    “这里是我的家,你怎么又来了。”
    卫嫤看着那只小肉球,一般这么大的孩子白白胖胖总讨人喜欢。偏偏面前这孩子,眼睛里已经染上他这年纪不该有的恶毒,即便摒弃对周氏的偏见,也让她喜欢不起来。
    晏衡没理他,而是转头看向眼前的婆子:“我带你们嫂子回家看看,你先去烧点热水。”
    背上的熊孩子尖叫道:“不许去。”
    “一盏茶之内我要看到。”
    丢下这句话,晏衡直接拉着卫嫤进了正房。与方才的柴房相反,从外面看不起眼的正房内格外富贵。家具都是新打的,茶碗也是从南方运来的细瓷,靠近卧房一侧甚至还有张黄花梨的美人榻。
    晏衡进了里屋,拿出张崭新的床单,伸开往美人榻上一铺:“阿嫤先在这歇一会。”
    在他坚持的目光下,卫嫤只好倚在了上面。待婆子送水进来,她洗把脸,一抬头就见方才黄瘦的姑娘站在她跟前,咬着唇目光有些欲言又止。 


☆、第54章 童丁阿昀 
????只需要一个照面,卫嫤便能了解晏衡这位同父异母妹妹的处境。
    这也是一个父母特别偏心的家庭里,很不幸不被偏心的孩子。阿衡和阿昀对上继母,好歹有世俗认可的反抗理由。但她爹是亲爹、娘是亲娘,连个抱怨委屈的理由都没。
    “大姐儿来了,快过来坐。”
    卫 嫤将水盆端到一边,拍拍旁边的美人榻,心下几乎吐槽死这称呼。年轻小姑娘一般不叫名字,不是“大姐”就是“大娘”。一想到这她都无比庆幸自己先前是做丫鬟 的,不用承受这样亲切的称呼。而在她不做丫鬟后,能干的卫妈妈多年积累,给她赚下足够家产,足够她被人尊称一声“姑娘”。
    小姑娘半个身子藏在帘子后面,看向美人榻的目光渴望而犹豫。
    “你娘不在家,看不见,大姐儿过来坐就是。”
    小姑娘半个屁股坐在上面,眼睛晶亮。
    卫嫤心绪复杂,她虽不知晏衡做了什么,让晏百户与周氏变成了酒泉互市的乞丐。但结果摆在那,两人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作威作福。
    那他们留下的两个孩子怎么办?
    虽然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但私心里卫嫤并不想抚养他们,相信晏衡的私心只会比她更强烈。
    周氏那个霸王儿子不足怜惜,但小姑娘怎么办?供她吃饱穿暖很简单,但有些事不可能一直瞒住。就算她想瞒,人是在他们宅子里消失的,周家也已经听到风声,甚至把此事搞到全酒泉都知道。即便没有证据,但只要她信了。生恩和养恩,让一个小姑娘抉择此事,实在是太残忍。
    大人做的孽,却让小孩子来承担。
    心怀怜惜,她对小姑娘的态度更柔和了些。问了她几岁,有没有读书,刚为什么不在家。小姑娘虽然神情有些瑟缩,但口齿清晰,讲话条理也清楚。最让她惊讶的是,她竟然已经十四了。
    十四,只比她小一岁!
    卫嫤身量很小,她属于骨骼轻巧的那类人。看上去很瘦,实际摸上去身上一层肉。而小姑娘正好相反,她骨架很大,一双满是茧子的手比她的还要大。但论身高,小姑娘比她还要矮半头。
    晏百户与周氏都不矮,小姑娘这样,只有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
    造孽啊!
    眼中满是不忍,卫嫤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银镯子。她不太爱带这些累赘的东西,反正以她本身的容貌,清汤挂面着也很美。今日初来晏家,她特意打扮了下。说到打扮她有些汗颜,发髻是晏衡梳的,衣裳是谷雨挑的,她只需要吃饱喝足安心做个芭比娃娃。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大姐儿还没名字,叫阿慈好不好?”说完她指着翻开的字帖,“就是这个字,说明姑娘家很和善很仁爱。”
    小姑娘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嘴里念着:“阿慈,晏慈,好好听。嫂子,这么好的名字我真能叫?”
    卫嫤朝她鼓励的点头,心里长舒一口气。这下总不用喊比她还小的小姑娘大姐或大娘了,那样她心理压力真的好大。
    “阿慈就是个和善的姑娘,这名字当然适合你。来试试这镯子。”
    卫嫤将镯子套到她手腕上,阿慈虽然骨架比她大,这会带着正好。今日来晏家为显郑重,她挑这镯子雕花不是最精致的,但绝对是她梳妆匣子里最有份量的。
    “嫂子,这……我会给你弄脏的。”
    “你喊我一声嫂子,怎么都得跟你点见面礼。”
    卫嫤将镯子往阿慈衣袖里推了推,笑容无比和善,看了就让人放松和心暖。
    阿慈还是有些犹豫:“可这也太贵了。”
    “就是贵才给你,姑娘家最重要的是有傍身的财物。阿慈收好,莫要让人抢了去。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剪下一角当碎银,能买吃的穿的。”
    阿慈听说过这个嫂子,大哥在京城的来信把娘气的不清,咬牙切齿说嫂子是狐狸精。还说绝不承认她是晏家媳妇,要让她做最低贱的通房,每日给她捧饭端痰盂。甚至娘还想到,日后大哥娶周家表姐进门后,也让她这么伺候表姐。
    但刚跟弟弟在婶子家吃饭回来,看到嫂子后她就喜欢上了。不是因为嫂子长得好看,当然她很喜欢好看的人。但她更喜欢的,是嫂子看向她的眼神。没有爹娘的厌恶,也没有晏家村那些叔伯的怜悯。在她的眼里,他们是平等的。
    而现在嫂子看出她处境,竟然给了份这么贵重的礼。她不是没见过银子,但娘说家里的银子全是弟弟的。她早晚要嫁出去,是别人家的人,不能花家里的钱。
    嫂子是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也许那些事,她不该瞒着她。
    “嫂子。”
    “恩,阿慈想说什么?”
    卫嫤耐心地等着这一刻,她对阿慈好,虽然大多是出于可怜,但还有一小部分是因为,她察觉到这姑娘嘴里有些秘密。
    “这事是我偷听到的,要是爹娘知道是我说出去的,肯定会罚我三天不能吃饭。”
    卫嫤意会道:“阿慈放心告诉我,我一定会给你保密。”
    又是起名字又是送银镯,这些实际行动很容易在短时间内打动一个人。阿慈涉世未深,一会功夫对她已经十分信赖。
    “西北军征兵,爹跟娘商量着,要让阿昀去做童丁。”
    “童丁?”
    阿慈当她不懂,忙细细地解释起来:“西北军每年都会在军户中征兵,晏家村两个百户,除去族长家,咱们家是另外一个。”
    卫嫤越听越糊涂:“这跟百户有什么关系?”
    “百户家中,最起码得有一人为兵丁。”
    “不是已经有了阿衡?”
    “有大哥还不够,不是,按理说有大哥就够了,但大哥他跟别人不一样。”
    不一样?卫嫤想起晏衡提过的从军历程,他好像是卖身进的西北军。如果有情况,那只能出现在这一点上。
    “是当年娘病危时……”
    阿 慈似乎对“韦氏”有些避讳,反应了好一会才点头:“当年为给先夫人看病,大哥顶了拿了族长家钱,顶了他家兵丁名额。如今到了咱们家还没出,爹说大哥一个人 总不能劈成两半。他顶不了名额,就想让阿昀顶上去。虽然阿昀年纪还小,但七八岁的娃娃兵也不是没有。训练个三四年,他也就能顶事了。”
    “禽。兽不如。”
    卫嫤直接骂出声:“晏百户不是成丁?还是他不是男人?”
    阿慈嗫嚅道:“可爹年纪大了,巡逻起来有些吃力。”
    第一天晚上晏百户拿刀划她脸时,那力道那灵活程度,显然是个训练有素的精兵。他养尊处优多年,虽已年近四旬,但看起来也就快到三十。这个年纪正是一个男人最壮年的时候,体力尚未下滑太厉害,又有了一些社会阅历。
    “你觉得他吃力么?”
    阿慈颇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他吃力还是阿昀吃力?”
    阿慈涨红了脸:“我也没办法。”
    这句话如一盆冷水般,浇熄了卫嫤一腔怒气。她难为面前无辜的小姑娘干嘛,她也是这个畸形家庭的受害者。甚至如今她还顶着风险,来这给她通风报信。
    “不关阿慈的事,不好意思,我只是方才有些上头。”
    阿慈纯粹是自己羞愧,至于嫂子凶巴巴的态度,她还真没注意到。她亲娘周氏平常就算不生气,对着她脸也拉得老长。经年累月,她对一般程度的生气早已麻木了。再者嫂子那张脸,天然一副温柔的模样,即便怒气冲冲看起来也没多吓人。
    “嫂子生气也是应该的,爹娘……”
    阿慈一阵沉默,子不言父之过,那可是她爹娘。连邻居家婶子都说爹娘养她这么大不容易,即便有些事隐隐觉得他们做得不太好,那她能有什么办法。
    卫嫤也看出了阿慈想法,方才升腾起的那一丝“带阿慈在身边养个一两年,给她找个可靠人家嫁出去”的想法彻底熄灭。大环境讲究“百善孝为先”,一般人都会无条件顺从父母。她能遇到一个阿衡这样敢于争取的异类已经算幸运,又怎能奢求其他人也这样“离经叛道”。
    “阿嫤歇息的怎样?”
    晏衡从外面走进来,跟着他进来的是个敢怒不敢言的小胖子。见两人坐在贵妃塌上,小胖子瞪了她一眼,猛地朝阿慈扑去,对着她又抓又踢。
    “这是娘的东西,爹说过只有我和娘才能碰。滚下去,你给我滚下去。”
    小孩子一般有极强的领地意识,犯点熊也不算多大错。但像小胖子这样,把亲姐姐当仇家看,爬到阿慈身上直接一手揪她头发,一手揪她耳朵拧麻花,把阿慈疼的五官扭曲的小孩子,卫嫤还是第一次见。
    如果说扯头发是孩子的本能,那边拧耳朵边叫嚣着“我打死你个贱丫头”,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恶毒了。三岁看到老,小胖子只比阿昀小一个月,如今已满四岁。
    “阿衡,把他弄下来吧。”
    晏衡很直接,提着小胖子衣领,把整个肉球提起来,随意将他往地上一扔。
    “爹说了,以后这个家全是我的,你敢这么对我,我要把你和你弟弟全都赶出去。你要跪下学几声狗叫,再让她来给我揉揉摔倒的腿,也许我会宽宏大量原谅你。”
    小胖子干脆不起来了,躺在地上指着卫嫤,嘴角溢出一团可疑的口水。
    完了!
    见他提到自己,卫嫤刚有这预感,就见晏衡抬脚踩到他身上:“要捶腿?好,我给你捶。”
    几脚踩过他满是肥肉的小腿,晏衡阴沉道:“舒服么?”
    “疼,你敢这么对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再踩了几脚,卫嫤收到阿慈祈求的目光,上前拉住晏衡胳膊:“阿衡,先别管他了。我知道为什么晏百户会登门,他果然是别有企图。”
    晏衡收脚,疑惑地看着她:“什么企图。”
    卫嫤摇摇手里字帖,按事先答应好的先把阿慈摘出去:“刚书里夹个纸条,好奇之下我打开一看,发现是晏百户写好的条子。西北军这次征兵,他想把阿昀报上去做童丁。”
    “什么!”
    晏衡瞳孔紧缩,面色比对上晏百户和周氏那次还要阴冷,周身的愤怒几乎化为实质,将阿慈吓得噤若寒蝉。甚至方才嚣张的小胖子,这会也乖乖站起来,躲到墙角不敢作声。
    “他竟然敢。”
    卫 嫤离他近点,顶住压力与他对视,无声安抚道:“我知道阿衡将阿昀看得很重,但现在他人在京城,一时半刻回不了凉州。阿衡今时官职不同往日,即便童丁名单已 经报上去,我们也还有转圜之力。就算最坏我们无能为力,但娘来信说,阿昀极受沂山居士看重,也许他会请柳祭酒帮忙想想办法。”
    说到最后,她放下字帖,拉起晏衡的手:“你看,还有那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在这心急平白浪费时间。”
    人不怕处境糟糕,就怕没个奔头。
    乍听阿慈说时,卫嫤也曾有过震惊。但她震惊的那阵已经过去,现在可以冷静下来,分析下一步该怎么走。
    “要不我们先去族长家看看,总得先搞明白事情如今到了什么地步。”
    话音刚落,晏衡突然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往门外走。跨过门槛时他顿了顿,左右看看似乎在找自己忘了什么。想了一会他扭头,略带歉意地走回来。
    “阿嫤跟我一道过去可好?”
    他神色有些紧张,似乎对自己因弟弟而忘了她的行为十分不安。
    卫嫤当然不会计较那一点。事有轻重缓急,阿衡已经做到大多数时候把她放在首位。如果她再进一步苛求,非要让他心里除她之外再没有别的事,那就该去看精神科了。
    “阿慈先在这等一会,我跟你大哥去族长家一趟。”
    嘱咐完后她主动拉起晏衡手,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两人一同朝门外走去。
    作为晏家村两大富户,晏百户的宅子就在族长家旁边,只是大门一个朝东一个朝西。绕着两家宅子走半圈,一会两人就到了族长家。
    晏族长比晏衡高两辈,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看向他们时眼里闪过的一抹精光,证明此人绝没有外表看起来那般慈祥。
    “衡哥儿回来了,这是你写信回来在京城娶的媳妇?当时咱们也想给你贺喜,但晏家全是军户,没别的事还真离不开。京城的水土就是养人,这媳妇我看着就挺好。对了,你爹那边可能有些意见,他好面子,你们顺着点。”
    卫嫤可没忽略晏族长从她手上滑到脸上,看到她十根手指青葱水嫩时,眼里突然多出来的郑重。也对,一般人家,如何养得出她这样细皮嫩肉的姑娘。
    她都能看明白的事,晏衡跟晏族长同在一村住了十来年,当然更明白。
    “不用看晏百户面子,当年的约定白纸黑字,他还管不到我的亲事头上。族长,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拜访只为一事。晏百户是不是将阿昀名字抱上去,说让他充作我们那一户的童丁?” 


☆、第55章 晏家支持 
????“我倒是有个办法,让周氏的儿子代替阿昀,反正他们也相差不了几个月。”
    晏家村的下午,在族长承认此事,说明晏百户确实将晏昀的名字报上来,打算过几日赶在中秋节前报到酒泉官衙后,晏衡和卫嫤长舒一口气。
    来之前他们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甚至想好了劳烦京城的沂山居士运作一番。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名额至今仍捏在族长手里。
    当年族长能让晏衡顶自家名额,现在不过对调下,甚至补上来的另一方还是晏百户的儿子,那简直再容易不过。
    “这……”
    晏族长眼神在晏衡脸上划过,最终落到卫嫤脸上。
    从进门到现在,晏衡娶的新妇一直让他看不透。虽然从外表上看她端庄秀美,一副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状,让他忍不住道一声晏衡好福气。
    但他可没忽略,方才提起晏百户对新妇态度时,她自始至终的坦然,甚至在坦然中带着一丝轻蔑。一般贤良淑德之人,不说忐忑忧心,怎么都不该是这种反应。
    除非,她背后的靠山很大。
    晏族长决定先试探一二:“你们一大早就赶路,想必没怎么歇息。这事不急,先进屋喝口茶。”
    晏衡和卫嫤走进正房,族长家正房里的装饰,与隔壁晏百户家几乎没有区别。桌椅板凳样式差不多,只不过族长家这些家具大概是用的时间长了,上面油漆有些掉色,边角也有些磨圆。
    族长夫人奉上热茶,坐在离卫嫤最近的位置。
    “衡哥儿可真是好福气,咱们酒泉郡还是第一次有人从京城娶的媳妇。”
    卫嫤腼腆地笑笑:“阿衡人很好。”
    “恩,衡哥儿可真是个好孩子,就是……”
    族长夫人欲言又止,而后话锋一转:“不知衡哥儿媳妇家里做什么的,还有什么人?”
    这问的也太明显,不过从第一天进凉州城住店见过的老板娘,到烤全羊宴上的柱子桩子他们,西北人好像一直这么直脾气,一根肠子通到底。
    反正家世早晚都得说,卫嫤从善如流地抱起了家门:“我家就剩娘一个人,经营着一间米铺。”
    孤儿寡母别有家产的商户,与衡哥儿也算是门当户对,这是族长夫人的第一印象。
    而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晏族长,心思却明显复杂很多。孤儿寡母能守得住家产?孤儿寡母能养出这么水灵的姑娘?衡哥儿媳妇绝对没说实话,最起码她没完全说出家底。
    心中将隔壁晏百户与衡哥儿夫妇比对一番,再三权衡,族长决定赌一把。
    “西北军没说明着要昀哥儿,按理说谁去都行。只是十三郎那……”
    晏衡等的就是族长这句话,不然他可以一开始就亮出自己镇抚身份,强势命令族长改了名单。但那样,他就探不出族长本事。
    周千户已然被抓,周家的没落是必然。待周家倒下,常年被他压制的酒泉其它势力必将抬头,鱼龙混杂乱成一锅粥。
    他弄倒周家,可不是想为这些人做嫁衣,他需要自己的势力做支撑。不然单一个镇抚官职,去了凉州也会轻易被吴家所架空。而晏家人虽然说不上多好,但也算不上多坏。有利益做引导,不愁他们生二心。
    关键就是,晏家得有一个能撑起来的人。
    晏族长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这样做事更妥帖,撑个十年八年还没问题。
    “族长放心,他不会有机会反对了。”晏衡声音悠远。
    晏族长心里一紧:“前日听说你们回来,十三郎夫妇便去了城里。打算一直住到中秋节前后,等名单报到凉州府衙,木已成舟后再回来。现在衡哥儿回来,却没见他们踪影,莫非他们出了事?”
    原来这就是晏百户和周氏进城的原因,想牵扯他们的精力,无暇去管这事。待他们回过神来发现事实真相后,早已是无力回天。
    晏族长说出这话,已经有些交好的意思。晏衡收下他卖的这个好,顺着他说下去:
    “恩,的确不幸出了事,也不知他们还能不能回来。”
    晏族长被他似是而非的话误导了:“是被瓦剌人掳了去?”
    晏衡沉重地叹息,卫嫤也低下头,帕子作势擦擦眼角,实际是在擦额头上的冷汗。她还在担心,如何跟晏家村解释晏百户与周氏的突然消失,阿衡这么两句话就轻易地抹了过去。
    族长大惊,族长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天呐,那天我就说时辰太晚,这会上路不安全。没想到他们竟然真被瓦剌人掳了去,这下他们一辈子怕是完了。”
    卫嫤疑惑道:“一辈子?”
    族 长夫人心有余悸:“虽然咱们酒泉开有互市,跟瓦剌人有生意往来。但那些生意人,可比瓦剌强盗和军汉斯文多了。被瓦剌人掳了去,能放回来的只有奸细。先前咱 们晏家村还收留过一个人,谁知差点招来大祸,其它村也经历过这种事。后来官府直接发了通告,但凡被瓦剌人抓去再放回来的人,一律以奸细看待,严加看管,必 要的时候可以送进大牢。”
    原来是这么回事?
    阿衡真的好会找理由,卫嫤还担心,真就这么关晏百户和周氏一辈子么?每次下人的一点剩饭她倒是不缺,但他们的存在便昭示着一些不堪的过去。即便看到他们过得不好心里痛快,偶尔也会有点小心塞。
    现在一切问题迎刃而解,等阿衡去了心里那口恶气。放他们出来,失去了周家这座大靠山,两人再无翻身之日。
    显然晏衡也跟她想到一处去,他神情明显放松下来。
    “一提瓦剌人,我这心里就不舒服。本来有周千户在,也能出面交涉一番,或许能将两人赎回来。偏偏他意图造反,已经被收押酒泉大牢,整个周家会不会被诛连还两说。”
    族长大惊:“周家意图谋反?”
    晏衡可惜道:“可不是,光天化日之下行刺皇上圣旨钦封的朝廷命官。还好西北军中忠心之人站大多数,不然整个酒泉怕是得乱起来。”
    虽然他语气中十足的感叹,族长确是难掩喜色。
    这些年他一直顾忌着十三郎,一直装孙子,不就是因为周家强横。如今单这一点,就足够让周家死无葬身之地。酒泉一霸日后别想再抬起头,他们晏家也能趁乱从中获取点好处。
    族长夫人夫唱妇随:“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衡哥儿喝茶。这茶可是从京城运来的,平常人来族长都不舍得拿出来。衡哥儿媳妇也尝尝,跟你在京城喝的是不是一个味。”
    卫嫤捧起茶杯,她不懂品茶。不过族长家这茶水,的确比隔壁晏百户家婆子,心不甘情不愿烧那点白开水味道要好。
    “很好喝,多谢族长夫人。”
    “族长夫人的称呼多见外,一个村的都是晏家亲戚,你跟阿衡跟着村里叫法,喊我们二爷爷、二奶奶就是。”
    卫 嫤早听晏衡说过,族长这一辈老大早夭,他虽排行第二,但却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子。晏衡虽然没跟她明说,但有些事不用说她也明白。晏族长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却 是个有心计的人。以后难免要跟他狼狈为奸,将酒泉这一块发展成自家根据地。沾上点亲故,日后合作起来也更顺畅。
    正想从善如流地改口,门“嘭”一下被撞开,小肉球骑在阿慈脖子上出现在门口。阿慈脸上已经蓄满泪水,小肉球身上的憎恶几乎要化为实质。
    指着晏衡,他张狂道:“你胡说,爹和娘才没被瓦剌人掳了去,他们一定是被你害了。娘说过,如果他们有一天出事,那一定是你害的。”
    阿慈显然也听过这种说法,眼中蓄满泪水,她看向卫嫤:“嫂子,真的是大哥害了爹娘?”
    周氏还挺有自知之明,卫嫤虽然惊讶她会对一个孩子说这些,但她更明白,即便这事众人心照不宣,她也不能承认。
    “我们怎么可能杀人。”
    他们没杀人,不过是让人生不如死而已。
    因为说得是真话,所以卫嫤脸上格外坦然。即便如晏族长这种老油条,也没察觉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就是你,你还我爹娘、还我舅舅。”
    小肉球腿还在隐隐作痛,他怕了晏衡,借着阿慈离卫嫤近,他伸手便要往卫嫤头上抓。
    还没等抓到,便被晏衡拎着衣领扔到地上。肉球在地上打了个滚后,滚到族长脚边。族长他认识,虽然别人怕族长,但他不怕。每次他来玩,族长对他都很客气。甚至连他抢最受宠的聪哥儿玩具,族长都会双手奉上。
    “族长,他是坏人,抓住他。”
    小肉球习惯了发号施令,以他的年纪却远远无法明白,别人对他好纯粹看他爹娘脸面。如今他靠山都倒了,若如阿昀那般乖巧听话或许还会引人怜惜照顾一二。但飞扬跋扈,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族长挪下脚,让他抓了个空,然后对晏衡说道:“这孩子的确比昀哥儿要壮实,送去当童丁更合适。晏百户忠心为国,想必他在的话,也能舍得。”
    房内众人纷纷持赞成态度,除去阿慈。
    这可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虽然阿昀比较乖巧听话,但这几年爹娘一直对她耳提面命,谁都没有弟弟重要。
    谎言重复一千遍也成了真理,更何况阿慈这么个没主见的孩子,很容易被人洗脑。
    “阿宝还那么小,怎么能去当童丁。”
    卫嫤终于知道了小肉球的名字,阿宝。不是可爱的宝宝的“宝”,看他那体型还有小小年纪油光满面,倒比较像一枚金元宝。
    “嫂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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