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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锦绣(鱼丸)-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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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到哪有真本事的人都受人尊敬,卫嫤自然也调整了相应待遇。这次天字号三间房,母子俩便单独分到一间,就住在他们隔壁。
    “先喝点水。”
    在她挣扎着坐起来的片刻,晏衡已经翻身下床,给她倒来一碗水。水还温着,想必是轮番守夜的丫鬟烧的。
    “还是凉州的水好喝。”
    晏衡穿好衣裳正在系腰带,手里攥着在幽州城买的玉环。自打卫嫤给他系上后,那个扣他就没解开过,从来都是直接从腰上撸下整个绺子。
    “大概是你才开始喝,觉得新鲜。”
    卫嫤坚持道:“是真的甜。”
    顿了顿,她慧黠地眨眨眼:“大概是沾了阿衡的味道?”
    晏衡握着玉环的手发紧,脚步尽力往前挪,最终他还是没忍住,脚尖转个弯回到床上,倾身吻住她。
    半晌他意犹未尽道:“的确是甜。”
    卫嫤有些意。乱。情。迷,这人,人前绅士样,人后绅士狼,到底是闷。骚呢还是闷。骚呢。
    轻轻捶下床,她嘟起嘴:“我还没刷牙。”
    晏衡系好腰带,见她也披上外袍后打开窗户,略带凉意的空气袭进来,迎着晨光他笑容中带上三分痞气。
    “刷完牙应该更甜,可以……再来一次。”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很轻,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卫嫤捶着床的手五指松开,勉强支撑着没咕咚一声倒下。
    “还不快去打水?”
    晏衡还当她同意了,三步并作两步,下楼再上楼飞快把水弄上来。走进门后,看到房中服侍阿嫤的谷雨,他脸一虎。
    见他如唱川剧般的变脸,卫嫤朝他眨眨眼,不厚道地笑出声。
    “谷雨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全,我来吧。”
    见他虎着脸把谷雨挤到一边,卫嫤打个机灵。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听他说完谷扔下句“麻烦大人”后,麻溜地退下去,出屋前还顺道把门关个严实。
    “阿衡,时辰不早了。”
    “恩,我会轻一点,阿嫤别怕。”
    拿起布巾沾湿,晏衡一点点擦这她的脸,动作比当初照顾阿昀时还要轻柔。他擦得极仔细,但却一点都不慢,擦完脸后是脖子,脖子过后又是手。直到阿嫤身上干干净净了,他才收回布巾,就着她用过的水抹两把脸,然后发出满足的喟叹。
    卫嫤笑靥如花:“阿衡真好。”
    随着这一声感叹,晏衡觉得这个早上圆满了。他早就想这样做了,他的媳妇当然要他亲自照顾,即便谷雨是丫鬟他也吃味。
    “乌兰妈妈……”
    “他们起得早,这会正坐在下面,跟掌柜娘子吃面。”
    由着晏衡给自己梳个简单发髻,两人相携出门。刚走到楼梯口,她便闻到羊汤的香味。略微带点疝气,但疝气衬托下本来就香的味道更是香的人心肝脾肺肾全都是那股味道。
    见到她,掌柜娘子忙站起来,脸上还带着三分不好意思。
    “夫人昨夜可歇得好,俺们手艺粗,厨房里还剩点羊汤,还有块上好的羊肉没动,你想吃什么再单独做?”
    卫嫤记得昨晚立夏端饭过来时说过,掌柜娘子昨晚做得面疙瘩汤,厨房还剩半锅,按照这边习惯应该是第二天起来烫一下当早饭。
    可现在的早饭……看着桌上的羊汤面,还有专门给她留出来的羊肉。掌柜娘子局促地站在桌边,掌柜的虽然依旧如昨日般面无表情,但从他停下的筷子上看来,他也是赞称此举的。
    对着如此淳朴善良的两人,一时间她不知说什么才好。
    还好她旁边有晏衡,见她卡壳,他拉着她走到桌前:“刚一出房门,阿嫤就念叨着羊汤香,我们一块跟着吃点就行。”
    卫嫤也忙点头:“恩,我在幽州吃过拉面,味道可好了。等会指不定跟掌柜娘子抢,到时您可别嫌弃。”
    掌柜娘子利索地让座位,吩咐店中唯一的伙计去拿最好的碗筷。
    几次三番,卫嫤也有些习惯了她的热情,这点小事她也没再多说话。而后她体会了一番西北人的实在,说是最好的碗筷,果然碗是青花细瓷的,乍看上去就比饭桌旁所有人用的好。而掌柜娘子更是热情,拿公用的汤勺,直接把羊汤里最好的几块肉挑给她,边挑边说道。
    “这肉俺当家的昨晚就给炖上,一晚上下来炖得可烂了。放心吃就行,这是瘦肉,只长力气不长膘。”
    许是夹杂上了掌柜娘子的这份热情,这顿饭卫嫤吃得格外香。明明是简单的羊汤,尝起来滋味却跟广源楼精心烹制的早膳不相上下。
    等到收拾东西临走时,她想了想,拿块碎银子放在桌上,拣了个茶碗倒扣起来。店家待人以诚,她总不会让人吃亏。
    马车出城,迎着晨曦一路向西赶去。伺候她的谷雨下车去后面打水了,马车内只剩下她与晏衡。
    坐在海绵垫子上,卫嫤脸色间稍带上些愧疚:“阿衡。”
    “恩?阿嫤可是不舒服?”
    “没有,我觉得昨晚我那句话说错了,凉州不比京城差。这里有你,还有很多跟你一样心地很善良的人。”
    晏衡点点头,而后反驳道:“京城大多数人也很好。”
    卫嫤忙解释误会:“我知道京城人很好,但可能是京城太繁华,容易迷失人心。想要的东西太多,人心也就复杂起来。而凉州的人心思大多简单,跟他们相处起来更轻松些。”
    ==
    马车赶了一上午路,在刚过晌午后进了酒泉郡。
    大老远看到酒泉郡城墙,卫嫤就激动了。不过一郡之地,城墙当然不如幽州城的高深,更别提跟京城那仰着脖子都看不到顶的巨无霸城墙比。
    但在她心目中,这才是标准的古城,跟她以前旅游时参观的平遥古城一样规模的古城。终于遇到个熟悉的东西,外加热情淳朴的西北人民,在进入凉州两天后,她对这片土地的认同程度达到了历史新高。
    “好……漂亮。”
    晏衡看着阿嫤眼中实打实的兴奋,颇有些不解。漂亮么?这城墙他从小看到大,真没觉得有什么。而且比起实用性,它也远不及幽州和京城的宽沟深壕。
    不过既然阿嫤喜欢,望着天上的日头。时辰还早,等见完友人带她上去看看。
    已经计划着载着媳妇在城墙上遛马的晏镇抚完全忘了,酒泉郡城墙可是凉州卫下最为关键的一道城防。军事重地,一般人只能从下面走,等闲身份不能上来,更别说……堂而皇之地在上面遛马。
    这完全是公权私用。
    不过现在,他已经开始用阶级特权了。今日恰逢开互市,进城出城的人都很多。酒泉郡位于抗击瓦剌前线,乃是军事重镇。为防瓦剌人的探子私混进来,每个要进城的人都得经过盘查。这样一查下来,耽误功夫越久,城门前便排起了长队。
    “也不知咱们得排到什么时候。”
    卫嫤感叹着,就见晏衡超她摇头:“官员不用排队。”
    说完他下了马车,卫嫤掀开帘子看着,就见他打马上前,越过长长的进城队伍,直接走到守城的兵卒跟前。还没等他开口,官兵便朝他拱拱手,回身牵马面带热情地跟过来。
    然后本来为盘查方便而堵起来的另一半城门被敞开,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他们长长的车队驶入城内。
    “这样好么?”
    卫嫤有些迟疑,她本人讨厌夹塞,轮到自己是也尽可能不用特权。
    晏衡瞥一眼身后的城墙,他一般都是排在人后进来,但今天情况特殊。这么排下去,耽误了时辰,有些东西可就看不见了。
    “没事,朝廷本来就是这么规定的。尤其是酒泉郡,军情比其它地方更急一些。莫说是在城门直接进来,有时候宵禁都起了,有紧急情况时也得现开门。”
    卫嫤很快就没工夫纠结此事,酒泉郡城并不大,车队进城后没走多久,便拐进了一处别院。别院很宽敞,几间青砖瓦房收拾得干干净净。也正是因为太干净了,才显得没有人气。
    “这几日先凑合着住在这,等去凉州,咱们在正经置办处宅子。”
    这句话意思太复杂,卫嫤好悬才反应过来。环顾四周,她确定除去自己带来这些人,院子里再没其他人,一个晏家人也没有。
    “阿衡的意思是……”
    晏衡听出了她没问出的话:“恩,明后日抽空回晏家一趟。晏家不在城内,但是离城也不远,即便要祭祖,赶在天黑前也能回来。”
    卫嫤这才注意到,提起那个生了他的家时,自始至终他说得始终是“晏家”,而不是“我家”。
    没等她想清楚,就听他继续说道:“外祖家住得离这稍微有些远,一来一回耽搁些功夫,到时要回不来,怕是得在乡下住一宿。不过阿嫤放心,舅舅一家皆是宽和之人。”
    喊 自家是疏离的“晏家”,喊舅舅家就成了亲切的“外祖家”,有对比差距更能看出来。不过对此卫嫤却是乐见其成,通过阿昀她早已了解晏家人脾性。西北那么冷的 冬天,当亲爹的敢任由继母苛待那么小的孩子睡干草,这已经够让人齿冷。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十月怀胎生下两兄弟的是他们故去的娘。至于晏父,说白了只 在自己爽时提供了一颗精。子而已。
    这种渣爹,若晏衡还一味愚孝顾念家里。不用别人,卫嫤自己都能求和离。
    出嫁之前她已经想好了,不论晏衡同意不同意,她是一定要单出来住的。没想到如今她还没提,晏衡已经安排好了房子,甚至连理由都想好了。
    我要在凉州府做官,总不能再两处跑着。
    晏家就算再蛮不讲理,也不能拦着不让他做官。
    卫嫤心思虽然复杂,但想这些只用了一瞬间,而后她扬起唇角:“自然要多劳烦舅舅一些时候,不然岂不是白叫了舅舅。对了,咱们住这宅子是谁的?”
    阿嫤不排斥舅舅家,这样就好。
    晏 衡轻松道:“宅子是伯安兄的,他看中了西北的调料,对这边的一些特色菜肴也有兴趣。去年来时他住过挺长一段时间。恰好我手中有了余钱,也打算置一处产业, 寻个机会把阿昀接出来,我们俩便买下了这处房子。这边讲究父母在不分家,若让晏家知道了未免不好,所以他出了大头,房契上写了他名字。”
    这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卫嫤想到卫妈妈在京郊买那些地,当时因为奴仆身份敏感,私产皆归主家所有,故而她伪造了一个空户口挂上去。没想到晏衡更直接,直接跟朋友合买,这样就算有心之人查出来,也拿他没办法。 


☆、第42章 克扣军饷 
????晏衡与陈伯安合买的这处宅子,乍看起来不过是间普通的大宅子。等她梳洗更衣的空当随便转转,才发现宅子不是一般的大。
    一开始她看到的那部分,不过是宅子的第一进加上前院。如今她更衣洗漱的地方是第二进,透过第二进往后看去,后面是一个演武场,演武场旁边围着一圈简单的房子,房子前面还用木板搭出来一块雨厦,那应该是库房和下人住的地方。
    三进房子都很简单,但却造得极为宽敞,比房子更宽敞的是院子。光她目前看到的这些,粗略算起来占地也有十好几亩。这宅子已经不仅是大,而是大的有些过分了。
    谷雨从外面端水进来,脸上有掩饰不住的震惊:“夫人,这宅子也太大了些。前院跑马都够了,后院大到……好多人跑马都行。京中跟这一进差不多大的宅子,就得上万两,大人买这宅子得花多少钱。”
    卫嫤就着水洗把脸,西北风沙大,这季节刚好吹西风,一路走来她被吹了一脸一脖子灰,干巴巴的难受极了。
    洗把脸缓口气,她估摸道:“京城寸土寸金,西北这边地广人稀,两处地价肯定不一样。只是宅子在城里,位置好地方也大,想来应该不便宜。”
    晏衡从外面走进来,手中提溜着两串葡萄。葡萄刚洗过,紫红色圆粒上泛着水光,阳光下像一颗颗紫水晶。
    “这边竟然有这个。”
    卫嫤目露惊喜,水果中她最喜欢葡萄,酸酸甜甜,吃到兴头上有时被核硌住牙。那股被酸倒后返过来的甜,爽到难以用语言形容。
    “恩,宅子里有位伯安兄留在这的积年老仆。听说咱们几天回来,他特意在互市上买了些回来。这几日葡萄刚下来,等再过半个月熟那一茬,味道会更好。”
    身为葡萄爱好者,卫嫤当然知道,中秋节前吐鲁番的葡萄最好吃。与温室里人工栽培,四季皆有的葡萄不同,这种半野生的光照充足的野生葡萄,汁水充足,甜得也正宗。
    来西北真是太好了,掐下一颗葡萄,甜滋滋地味道随着喉管一直蔓延到心里,卫嫤笑眼弯弯。
    “这葡萄贵不贵?”
    “还好,比不上从东边运来的苹果和蔬菜。”
    “那要是可以的话,咱们给阿昀和娘捎点回去。”
    当然……不可以,葡萄本就放不住,即便青着从树上剪下来,一路颠簸运到京城也基本都烂了。如果是走官道倒是可行,不过官道运贡品还行,私自捎这些东西一般是不可行。
    可这是阿嫤的期待,若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不想拒绝。晏衡脑子飞速转着,到底哪能抓到些漏洞呢?
    见他迟疑,卫嫤也想到这一路来的辛苦。借着谷雨手换上干净衣裳,她略带歉意。
    “我倒忘了,这一路近千里,东西运过去就坏了。”
    “走官道就不会坏。”
    卫嫤看他神色坚定,似乎立志要用八百里加急将这点水果送进京。一瞬间她脑子里响起那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虽然她很羡慕杨贵妃,也觉得不过那么点荔枝能费多少人工,这点事还不至于害得李唐差点亡国。但最大的问题是,晏衡可不是唐明皇,他还没那么大权柄。单吴家密布西北的眼线,抓住这条小辫子,就够弹劾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可晏衡也不像那么鲁莽的人,于是她疑惑地看向他,等他进一步解释。
    “再过半个月,朝廷押送良饷的车队会来。回程时,车大半是空的。到时我找个相熟之人,给端王捎一点土仪做谢礼。”
    给端王!卫嫤只觉眼前一亮,这理由简直不能再合适。
    “那等下出去我得好好转转。”
    ===
    两 人喝口水稍做休息,中间卫嫤又见了下陈伯安留在这的陈伯。陈伯是个精瘦的老头,一头头发花了一半,但走起路来却虎虎生风。他原是西北人,幼时被辗转卖进京 城,最终留在了陈伯安身边。作为老人,陈伯安本想在广源楼给他安排个清闲差事养老,但去年跟着来西北后,他主动要求留了下来。
    见到他们来陈伯很高兴,尤其是在看到她后,陈伯更是连声向晏衡道贺。
    道贺完后他走到她跟前,连声夸着晏衡:“晏大人别的我不敢说,人踏实又上进,姑娘嫁给他,现在看起来是不如在京城好,但你的好日子在后头。”
    卫嫤知道他并无恶意,顶多就像有些爱炫耀的长辈,逮住个人就要夸一番自家后辈有多好多优秀。
    面对陈伯她笑得温柔:“不用等以后,我现在过得就是好日子。”
    果然陈伯脸上笑容越发热切:“这姑娘好,晏大人娶得媳妇好,可别亏待人家姑娘。”
    晏衡同样点头,与卫嫤对视一眼,两人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无奈和宽和。陈伯老了,就让他都念叨两声吧。
    不过陈伯念叨也不是全无好处,不出一会卫嫤就知道了,这处宅子原先是三处,陈伯安一点点买下来后,又请工匠打造重新装饰一番。
    “先 前酒泉郡一位官老爷还看中了这处宅子,咱们东家硬气,也不缺那俩钱,宁愿空着给我一个老头子住,也不愿意拿出去卖个好。我一个老头子,给个遮风避雨的窝就 行了,哪住得了这么好的房子。不过那当官的的确过分,谁叫他以前害过我们东家。三年前我们东家头一次来西北,那时我还在京城,东家有好几个月都没信,娘子 差点以为他死在外面。”
    卫嫤耐心地听着,陈伯说得东家应该就是陈伯安。三年前那几个月,应该是晏衡救了陈伯安命的那次,她一直没仔细问过。现在听起来,怎么又跟官场之事扯上关系。
    “他为什么要害陈大哥?”
    卫嫤问道陈伯,眼睛则看向晏衡,这事他应该清楚。
    陈 伯一顿:“这……当时我管着采买,广源楼的事倒不太清楚。只隐约听说,好像是京城中一个很有权势的官家嫁女,想请东家过去做婚宴主厨。东家做菜全凭心情, 高兴了平头老百姓也是贵宾,不高兴了他连皇子都敢拒绝。也不怪东家拒绝,当时那家把东家当个下人,不说来请的人姿态端得极高,甚至他们连银子都不打算给。 那天我从城外买菜回来,刚好听到那人对东家吆来喝去,说给他们家姑娘张罗次婚宴,日后城西好多大户人家都认广源楼,光这份抬举就够东家享受不尽,给钱是他 们家重规矩。”
    晏衡听完点头:“当日我救了伯安兄后,隐约听他说过此事。成亲的不是别人,正是镇北侯世子迎娶吴将军的幼妹吴氏。 阿嫤别看伯安兄见人三分笑,实则他骨子里很硬气。此事之后广源楼受吴家打压,他不愿走裙带关系,而是励志苦练厨艺,亲自来西北寻调料。屋漏偏逢连夜雨,那 会酒泉郡主事官员乃是赵大人,赵大人嫡姐嫁进吴家,他本人也与吴家关系极好。有了这层关系,伯安兄在外出寻辣椒时恰好遇到了小撮的瓦剌马贼。”
    卫嫤可不信事情有那么巧,大越与瓦剌打了这么多年,一直是大越占上风。刚才一路行来,她能看出酒泉郡布防很是严密。这种情况下,能让瓦剌人进城郊?
    “真巧,咱们在幽州城外也遇到过一小撮瓦剌马贼。”
    声音渐冷,食指在发梢打个圈,她继续问道:“那这位赵大人,如今可还在酒泉镇?”
    陈伯有些愤慨:“早调走了,听说调到凉州做大官。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都能升官。我在互市上听说,朝廷拨下来的军饷是这个数,发到士兵手里就硬生生少了一半。这还不算,他亲近那些部下,就去抢新兵粮饷。”
    还有这等事?卫嫤看陈伯伸出五根手指头,一个大头兵每月五吊钱,算起来是挺多。但首先当兵没法种田,其次不知道当到什么时候就死了。死了顶多发点抚恤金,可不会像活着时那样,每个月按时发工资。
    就这样还要被克扣,被抢夺。卫嫤更明白,为何在晏衡从军的最初那段时间,他只能教恪酢醍懂的小家伙明哲保身。没钱、没人、甚至还要干最重的活,那么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在塞外飘雪的寒冬中,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
    阿衡还算有本事的,那其他没本事的呢?
    ===
    卫嫤很快看到了那些没本事的兵卒。
    在跟陈伯闲聊一会,稍微歇过点劲来后,晏衡带她来到酒泉的互市。
    互市跟前世的集市差不多,低矮的土墙开几处口子。口子处没有门,漫天黄沙中,门口站两个黑不溜秋的官兵。若不是看他们举着长矛,她几乎无法从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和破脚趾的鞋中看出,这是每个月发五吊大钱的官兵。
    再 想想西北军入京献俘时,偶尔在京城遇到的兵卒。一个个油光满面,穿着针脚细密的棉布军袍,偶尔见到穿铠甲的,铠甲也是全新的,太阳一朝反起光来闪瞎人眼。 那样的西北军,任何一个单拉出来都可以做标兵。京城的老百姓看了,也都觉得这群西北军十分可信。即便偶尔打不赢瓦剌人,也不是因为我军太弱,而是敌军太过 凶猛。
    当时她也是那么想的,她觉得即便吴尚书极力排除异己,也算治军有方。能保家卫国的将军就是好将军,没必要过分苛责。
    然而如今,看到守在第一线的酒泉郡西北军这幅模样,她有种眼瞎了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晏衡苦笑:“能来守互市的还算好的。”
    这还算好的?卫嫤抬头看去,正好看到另一个士兵端着饭碗走过来。一碗汤两个馍,看起来量倒是不少了。可前世她就着老干妈也能吃下两个馒头,更别提现在的汤没有一丝油星,馍也是粗粮的不如精粮白面的顶饱。
    “吃这些能饱?”
    除了苦笑晏衡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这年纪正是长个的时候,再来一份差不多能吃饱。”
    “那饿了怎么办?”
    问出来卫嫤才发现自己这问题有多白痴,饿了怎么办?自己买呗,没钱买就继续饿着等下一顿。
    “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饿有那么好忍么?如果真有那么容易能忍过去,为什么前世她一次次减肥不成功!挨饿的滋味太难受了,她只偶尔那么一两次就难以忍受。而面前这些西北军,他们日复一日都在忍受着那种抓心挠肺的滋味。
    正当她感怀时,有个守门的认出了晏衡,将馍往怀里一揣,小跑两步过来。
    “晏小旗,还真是你!这是……”
    兵卒黝黑的脸看向卫嫤,瞅着她的夫人髻后,脸上有些不可置信:“这是嫂子?不对,没听说过你成亲啊。没想到周家姑娘这么好看,好啊你,成亲了也不叫咱们去喝喜酒。”
    这强大的脑补能力,还有这比脑子还快的嘴,卫嫤哭笑不得地看像晏衡。
    晏衡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抚,而后解释道:“是你嫂子,不过不是周家的,喜酒在京城办过了。”
    兵卒憨厚一笑,露出与他肤色相反的一口白牙:“我就说周家姑娘不可能这么好看,嫂子好,我叫柱子,跟晏衡是同一波的成丁。不过他厉害,特别能杀瓦剌人,现在已经当官了。”
    “柱子,你好,”卫嫤微笑着问道:“你跟阿衡一块入伍,是不是同吃同住过。”
    “那 可不,头两年我们三十来号人都住一块。跟他住一块可有福了,他还有一个丁小旗,一个功夫好一个手巧。那会刚来卫所,天天训练只给这么点吃的,大家挨不住 饿,就想办法找别的东西吃。丁有德做捕兽夹,晏衡直接骑着马抓,一会就能抓几只兔子,收拾收拾烤出来,那香味能飘出去好几里地。”
    卫嫤本以为,她会看到一个饱受欺压后自怨自艾的底层兵卒。可跟他说两句话后,她却感受到如西北天气一般的干净爽朗。
    听他说完,就连她沉闷的心也跟着轻松起来。听他肚子里传来叫声,她笑着提议:“阿衡在这也有不少熟人,喜酒他们没喝上,要不这两天有空,请他们吃顿好的。”
    晏衡乐见其成:“行,柱子你去跟其他人说一声,那几个不该请的就别叫了。”
    柱子乐得唇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嫂子人好看,性子也仗义,我这就跟他们说去。至于那几个,不过是互市值守,可以多发一个馍,就在后面说三道四,我才懒得叫他们。”
    碎碎念着柱子向互市另一侧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卫嫤心里全是他临走时那句“互市值守可以多发一个馍”,也就是说平常一顿饭才一个小小的馍。这已经不是让人挨饿了,这纯粹是保证人不死能凑人头就行。
    “阿衡,咱们请好点吧。”
    晏衡顿了顿:“酒泉郡没有太好的酒楼,再说酒楼的菜就那么一点。吃太多他们不好意思,点少了他们也吃不饱。”
    “那怎么办?”
    晏衡牵着她向互市内走去,若有所思地笑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第43章 古城落日
????晌午已过,头顶太阳有点蔫哒哒的,连带互市也有点无精打采。
    买完东西的人顶着一身汗,踩着脚下发烫的沙子往回走,偶尔也有进来的人,但终归不如出去的人多。有些摊主已经开始归置没卖完的货,收摊准备往回走。
    这种情况下,晏衡和卫嫤的到来,郎才女貌,无端为互市注入一缕清凉新鲜的气息。以至于,原本开始一挂挂将葡萄归拢在抽屉状镂空木头匣子里的瓦剌人摊主,都忍不住放缓了节奏。
    卫嫤指指他那边:“陈伯是在这买的葡萄?”
    晏衡环顾四周,看到几个自己熟悉的摊位,而这一角也的确是离宅子最近之处。
    “应该是。”
    卫嫤想到那粒大核小味道甜的葡萄,没等她作出决定,脚已经先于思维地挪了过去。
    “你好,我可以预定点葡萄么?”
    摊主看漂亮的姑娘朝自己这边走来,只感觉一天的劳累减轻了几丝。甚至下意识里,他觉得愿意为她选出最好吃的葡萄,甚至结算时也可以抹去零头。
    当然这只是下意识,目前他还没有完整而确切的观念。最关键的是,他不太听得懂这种腔调的汉话。
    晏衡走过来,滴里嘟噜一串流畅的外语说出来,摊主连忙点头。
    “我告诉他,过半个月我们要……大概一车葡萄。因为要运到遥远的地方,所以不能像现在这样熟透了,然后他答应了。”
    这就搞定了?
    论学好一门小语种的重要性。
    卫嫤看向外籍摊主有些诚惶诚恐的眼神,并没有觉得奇怪。来互市之前她想了很多,前世在天。朝她也与外国人做过生意,那时外商俨然超等公民。究其原因,不过是外国强一点。但现在风水轮流转,大越才是粗大腿,现在她也可以享受特等待遇。
    “那价钱呢?”
    生意人,永远是能省就省。
    晏衡显然忘记了这点,扭过头刚想去问,就听那瓦剌人比划着手指,用蹩脚的腔调说着:“便宜,晏,最便宜。”
    卫嫤可没忽略他说“晏”字时字正腔圆的发音,还有陡然加重的语调。斜睨了一眼晏衡,原来这才是镇宅之宝。
    往她这边走一步,晏衡小声说道:“这些瓦剌人来互市,得有朝廷签发的许可证。签发前得盘查一二,我会说他们的话,管过一段时间。”
    学好小语种果然重要,当然卫嫤也明白,官府对这些瓦剌人的态度,就像世界第一强国对上第三世界贫困小国,选外交官也不会太郑重。在他们看来,跟这些瓦剌人打交道,油水远不如跟凉州本地商贩打交道来得厚。这种苦差事,让给晏衡也罢。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突然意识到。晏衡曾经这差事,简直是做生意的不二法宝。
    这下她都不用砍价了,再砍下去,摄于官威,估计卖葡萄的瓦剌人都要亏本。她还没穷到那地步,没必要做那种亏心的事。做生意,她很清楚,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合作共赢。
    ===
    晏衡带她见的第一个商人,是卖辣椒的。
    在满互市黑头发黑眼珠中,他那双湛蓝的眼珠格外显眼。卫嫤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他就不好意思地眨眨眼,开口有些夸张地夸赞道:
    “多么精致的一张脸,晏,你们大越人的五官简直是上帝的杰作。黑曜石般的眼珠,连皮肤都是跟黄金最为接近的黄色。”
    刚 才已经被葡萄商人惊吓了一番,卫嫤这会反倒淡定了。大越国力昌盛,的确是大越的月亮比较圆。但淡定过后,看着远处互市门口的兵卒,她反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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