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步步锦绣(鱼丸)-第1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惊 喜扑面而来,卫嫤却难得冷静下来。广源楼、锦绣阁、通源商行,这三家晏衡在京城的旧故,随着生意的大小关系依次疏远。广源楼不过是京中一有名的酒楼,陈伯 安与晏衡兄弟相称,经历生死可以说是铁哥们;锦绣阁名扬天下,宁掌柜蒙晏衡指路,生意得以顺畅,虽记着他的好,但两者顶多算亲密的合作伙伴;至于这家通源 商行,钱掌柜的生意做到五湖四海,底蕴最为丰厚,一些小事根本难不住他,晏衡与他顶多有些利益往来。
无利不起早,钱掌柜凭空送这么大一份礼,所图一定不小。她是很喜欢这驾马车,但丁有德才是核心专利持有人,她没必要去冒那风险。
想明白后她歉然道:“这驾马车实在太过贵重,无功不受禄,今日我们恐怕要辜负钱掌柜一番好意。”
迟疑的晏衡也妇唱夫随,朝钱掌柜拱拱手:“钱掌柜一片好意,只是晏某如今官职低微,用不起这么大排场。”
错 愕过后,钱掌柜心下却满是赞许。他本以为晏夫人是凭那张脸脱颖而出,但见她先前明明喜欢的紧,事到临头却能保持清醒,这份理智足以与她的容貌平分秋色。晏 镇抚果然眼光独到,仓促中所娶夫人秀外慧中。两人才多大?单这份冷静足以在一众老狐狸中脱颖而出,这种人尖子绝对值得结交。以马车不菲的造价,先前要送出 去他还有些迟疑,如今他不仅完全肯定,甚至还多了几分迫切。
“实不想瞒,钱某的确有所求。”
“哦?”
钱掌柜也没卖关子:“改良马车一出来,钱某就知这东西不是我这间小小的商行所能留住。生意人,一般想的实在些。献给朝廷也是我所愿,但献法不同,结果往往大相径庭。说实话,我也怕这东西惹来杀身之祸。想来想去,还是交给晏大人最为稳妥。”
因争夺功劳而耍手段甚至杀人灭口之事并不少见,吴家正是其中的佼佼者。来通源商行之前才见过吴氏,这会卫嫤很明白钱掌柜的顾虑。而且她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
丁有德不过一时起意发明了弹簧,目前只知道装在马车上避震。但她见过后世更多弹簧的用法,喷嘴、弹簧秤,甚至于弹簧箭、弹簧刀以及各种层出不穷的武器,用对地方这绝对是一项大杀器。而到那时,带头将弹簧献上的晏衡,绝对是大功臣。
越想越是兴奋,与晏衡对视,两人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肯定。
见卫嫤同意了,晏衡问道:“这东西有多少人知道?”
钱掌柜自信道:“经手之人皆是我通源商行老工匠,他们不会轻易往外传。除此之外就是丁小旗,他是晏大人朋友,自然信得过。”
原来钱掌柜不是找不到其它可信的官吏,而是碍于丁有德这一层关系。听出这层意思,在稍后晏衡执意要拿钱买下马车,钱掌柜拒不肯收,捏着方才买镜子的银票连连说一点木头不值钱,本钱已经给够了时,卫嫤很坦然。
她没占钱掌柜便宜,真要说占便宜,也是占了丁有德的。但她听阿昀说过丁晏两小旗间交情是怎么来的,丁大哥是亲信,是自己人,对他没必要跟对外人那样算锱铢必较。
既然已经有了马车,晏衡又在通源商行买了一匹马。黑色骏马皮毛油光水滑,额间一簇菱形的火红色毛,跟她前世养那匹几乎一模一样,一见她就喜欢上了,便给马儿用了前世那匹的名字“千里”。将千里套上马车,双手空空溜达过来的两人,收获满满,满载而归。
唯一瘪了的就是两人荷包,千里属于上等马,钱掌柜见送不成,抱个极低的价钱却被晏衡识破。两人掏空荷包,方才凑到一个像样的数字。
虽然钱没了,但卫嫤却无比踏实。她清楚有些钱能省,有些钱却是万万不能省。
**
回去后隔了一日便是赏花宴,昨夜下过一场小雨,一大早空气中全是雨后清新的味道。
用完早膳,卫嫤盛装打扮一番。乌发高挽后插。上及笄那日柳夫人所赠凤钗,耳垂带一对猫眼石耳环,薄施粉黛后就着水银镜照一照,依旧是美到难以形容。满意之余她换好衣裙,想了想又戴上定亲时那只玉镯,在一家人惊艳的目光中,由谷雨扶着上了马车,一路朝柳府赶去。
马车内空间极为宽敞,三面皆可躺人的座位中间摆着一张方桌,斗地主斗地主绰绰有余。谷雨收拾起多余垫子,叠好放在她旁边,打量着车内满是惊奇。
“姑娘,这马车造得可真好。里面宽敞不说,坐上面一点都不颠簸。本来我还担心姑娘身上有伤,一路去凉州会颠簸的受不住。现在有了这辆车,我可放下一半心。”
卫嫤尤记得前日初见马车时的震撼,对谷雨的惊奇并不意外。抽几张垫子坐下,许是青石板路有些滑,马车走得很慢,这会四平八稳,几乎跟在平地上没什么两样。
坐得舒服,她也有功夫打趣谷雨:“你倒越来越像个小管家婆了,只放下一半心,另一半怎么了?”
“还不是姑爷家里那些人,一个个都跟世子夫人一样的不让人省心。姑娘,今个赏花宴世子夫人会去么?”
想着吴氏那半边高肿的连,晏衡那一巴掌听着不响,但力道却拿捏的极其好,正好让她能又疼又肿。偏偏大夫再怎么瞧,也只会说是一点皮外伤。而且脸离着肚子十万八千里,吴氏想赖也赖不上。
“大概不会去。”
莫说是脸肿了,就算脸没肿,以她曾经对柳家小姐做下的事,厚着脸皮过去也只会碰一鼻子灰。
“那太好了,姑娘……”
“谷雨,等会在人前要叫我夫人。”
谷雨先是惊讶,然后很快明白过来,她家姑娘已经成亲了。虽然有点不习惯,但瞧瞧如今他们坐的马车。姑爷一直骑马,这车还不是特意为姑娘置办的,还有姑娘身上穿的衣裳,这两天广源楼的早膳,这一切都是姑爷张罗的。他对姑娘这么好,那她改口也不是很困难。
“夫人,咱们快到了。”
掀开帘子卫嫤看向窗外,她还是第一次来权贵聚居的城西。比起商铺鳞次栉比、游人如织的热闹城东,这里深宅大院寂静而庄严,院前街道更加宽敞,街上多车马,极少见到行人。
马车拐过弯后,车辆逐渐多起来。谷雨坐在她边上,逐一说着哪辆马车属于哪家。前不久卫嫤恶补过京城人物关系,这会一一对应起来,看着马车样式、拉车马匹数因官职、爵位不同而各种差异,森严的等级一览无余,她逐渐严肃起来。
“谷雨,等下你就跟在我后面。机灵着点,按我先前教你的低眉顺眼,能不开口尽量别开口。”
谷雨也跟着认真起来:“夫人,若是有别家夫人喊我过去呢?”
“应该不会……”
卫嫤心道,虽然她是特例,但柳家赏花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去别人家做客总要讲礼数。那些大家夫人身边都带着伺候的,再不济有柳家丫鬟,怎么都轮不到谷雨头上。
然而事实证明,有些结论真不能下太早。
站在曲水亭边,卫嫤看向对面走来的贵妇。同样是菊黄色的衣裙,穿在她身上却多了几分老成持重。明明她看起来也就四十上下,但鼻翼上两道淡淡的法令纹斜往下耷拉,几乎要绕过唇角,为她面相平添了三分古板刻薄。
“这边倒是好景致,劳你身边丫鬟去倒两杯热茶来可好?”
支使人的话被她得格外自然,就像赏花到兴头上随性而为一般。即便卫嫤知道来者不善,一时间卫嫤也不好开口拒绝。
“客随主便,谷雨你便走一趟,问主人家要杯茶。快去快回,莫要让这位夫人久等。”
谷雨疾步向外走去,没走多远便遇到个丫鬟,问路之下被她引向花丛深处。见此卫嫤暗暗摇头,以有心算无心,对面都做到这份上,看来今天终究是不得闲。
妇人极其自然地挽着她的手,穿过亭子走到湖边:“年轻就是颜色好,差不多的衣裳穿你身
上让人眼前一亮。”
卫嫤注意着脚下,她可就这一件衣裳,比不得这些久居京城,从年前便知道京城大小安排,提前一个月甚至更久开始准备行头的大家贵妇。
“梅兰竹菊各有千秋,这一院子赏花的夫人姑娘,哪位不让人眼前一亮。”
“那倒是,只是可惜了我那妹妹。脸肿的老高,今日无法前来。”
卫嫤疑惑:“还未请教夫人夫家名讳?”
妇人声音有些威严:“我夫家姓赵,这些年一直随夫君西北任职,前不久才回京述职。兵部尚书吴大人的夫人是我小姑子。”
原来是赵家人,卫嫤听卫妈妈说过,镇北侯府世子夫人吴氏因与兄长年龄差距过大,几乎是被兄嫂一手养大。娘家所有人中,吴氏与尚书夫人赵氏关系最为亲近,几乎可以说是情同母女。
她的感觉没错,这人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想到这她干脆装傻,一派“你婆家来头好大,小的失敬”的敬仰之态:“原来是赵夫人,赵大人此次回京述职,想必也有高升,恭喜夫人。”
这 话刺到了赵夫人痛处,她在西北一呆就是十几年,好不容易夫君熬到正五品的凉州府通判。本想着这次西北大捷,回京述职定能更上一层楼。各处关系都打点好了, 却被一个小旗搅合乱了。贪墨军功何等大罪,其严重程度甚至可以跟泄露军机相提并论。吴家劳苦功高尚能保全,他们这种稍微不起眼的便受了池鱼之殃。虽然皇上 没明说,但却把述职的奏折留中不发。升迁之事一日未决,他们便只能呆在京城,做折了翅的笼中鸟。
赵家势微,这些年多靠嫁进吴家的 大姑娘提携。尤其是他们这一房,夫君从一个小小的知县到一州通判,其中没少受吴家恩惠。甚至吴家这些年贪墨的军功,有一部分也落到了他们头上。一荣俱荣一 损俱损,此刻她丝毫不敢怨吴家。不过对捅出篓子的晏镇抚,她就没那么客气了。官场倾轧不分对错,向来是你死我活,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本来是该高升,但临到头出了点意外。”
被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卫嫤明白这点意外想来就是晏衡。夫妻一提,顺带着她也步入了意外之列。
“哦?这些事我不太懂。”
赵夫人被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弄得胃疼,目光悠远地望着花丛深处,她颇有深意道:“有些事总得弄明白,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绊倒,弄不好还要摔个粉身碎骨。常言说得好,朋友多了路好走。为官之人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群敌人要好。”
这是在拉拢她?
卫嫤迟疑,赵夫人虽然来者不善,但她这番话不无道理。当利益足够大时,化干戈为玉帛也格外容易。如果此刻倒向吴家……
那她和晏衡就等死吧!
墙 头草是那么好当的?不说庆隆帝抬抬手指头,分分钟捏死他。晏衡以往与吴家作对那么多次,一干亲友皆是反吴小分队不说,前天他还亲手扇了吴尚书最重视的妹妹 一巴掌。先前剑拔弩张,日后吴家能毫无芥蒂?加入吴党,晏衡大概一辈子只能游离在外围,出了事被随便推出去当炮灰。
她得有多傻。逼,才会震慑于赵夫人的王霸之气,被一点蝇头小利所打动,临阵倒戈。
“恕我见识短浅,为官之人会没有敌人?”
赵夫人被噎住了,没有敌人?怎么可能!全天下官位就那有数的一些,一个萝卜一个坑,踩下去一个腾出位置,才有机会上位。
“可也得看轻重来取舍。”
卫嫤别有深意地打量下赵夫人:“有些时候太重了也不好。”
赵夫人看着面前晏夫人纤细的身段,刚她一园子便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云鬓高挽大朵金菊沿着婀娜的身段盛放,衬着青葱水嫩的肌肤,游走花丛间直让人赞一声人比花娇。再想想自己近年来越发丰腴的身材,她总觉得晏夫人这番话满含讥讽。
卫嫤就是在嫌弃她胖,虽然古装不如时装那么挑身段,直让人恨不得瘦成干才好,但太胖了也会显得臃肿。赵夫人多年养尊处优,又加上上了岁数,体态有点横向发展。
“我只是随口一说,太重了不仅行动不便,也影响健康。没别的意思,夫人千万别多想。谷雨这丫鬟又偷懒,倒杯茶迟迟不见回来。咦,我隐约看她在对面,那边好生热闹,是出了什么事?不打扰赵夫人赏花,我先行一步。”
告罪一声,卫嫤快步向对面走去。对面夏菊开得正艳,又有柳夫人娘家独家培育的品种,作为赏花宴的重头戏,吸引了大批贵客。其中甚至还有淑妃娘家,文史候班家的侯夫人,万一谷雨被人陷害冲撞了贵客……想到这她脚下越发急迫。
离得稍近些,看到人群中间的谷雨,她心里一咯噔。再近些认出她身边的班夫人,她已然明白,不论是不是谷雨出事,今日她怕是落不到好。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想到这她硬着头皮走上去。
“我家丫鬟可是冲撞了夫人?”
靠近班夫人脚边一滩水迹,隐约还能看到几片茶叶。在众人或冷漠或鄙薄的目光下,她很容易弄明白前因后果,谷雨泼班夫人茶水。
这句话单拆开每一个字她都明白,但凑到一起便足够让人费解。谷雨跟班夫人素不相识,什么仇什么怨,才让她冒险做出此事?遥望曲水亭,赵夫人站在亭中,脸上表情看不真切,满头珠翠闪烁着寒光。
“让夫人受惊了,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向夫人赔个不是。”
柳夫人是赏花宴主人,出了事首先她面子上不好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不是刨根问底把事情闹大。
卫嫤歉然一笑,道歉时的姿态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觉得过分谦卑,又能让所有人感觉到她的歉意。加上她那张好看的脸,一番姿态让人如沐春风,只想夸她一声好风仪。
班夫人首当其中,今日九公主随她一道前来,一路上都在念叨阿嫤长阿嫤短。她知道外甥女那点小癖好,翊坤宫中颜色好的宫娥都被她优待三分。比起生了张好脸的阿嫤,她更关心这位所嫁的晏镇抚。
晏 衡之事是她婆母亲自进宫说动了淑妃,对此她没什么意见,甚至隐隐赞同。她虽未见过韦相,但也听说过他当年的一些主张,对其颇为佩服。先帝时韦相游走朝堂, 与当时做史官的班家祖父私交甚笃。后来尽管韦相犯了众怒,被百般排挤后,满门获罪流放。但祖父依旧秉笔直书,将他功过一一写进史书。
随着韦相的贬官,曾经极为显眼的韦家逐渐被人淡忘,直到他的曾外孙再次步入朝堂。有那么一丝崇敬之情在,不单是她,整个班家,甚至还要算上一个庆隆帝,都隐隐对他抱有期待。今日她来赏花宴,便是为亲眼看看他娶的夫人。
本来她没抱多大期待,小门小户虽不缺明理之人,但出身摆在那,比起大家族里金尊玉贵教养的姑娘,见识和气度上未免有些欠缺。加之这位曾做过丫鬟,更是让她担忧。即便九公主把她夸成一朵花,也不能完全打消她疑虑。
然而如今打个照面,她却不能再放心。甚至她隐隐有些疑惑,这真是个丫鬟?笑容明艳、举止大方、遇事处变不惊,一番话不紧不慢说得极有分寸,这教养这气度比起班家嫡出的女儿也丝毫不差。如果丫鬟都这样,那让大户人家的姑娘们情何以堪!
还有她调。教出来的丫鬟,也是个奇葩。
一瞬间的震惊后是彻彻底底的满意,再想起方才打碎的茶盏,班夫人不得不开口解释:“真是个机灵丫鬟,要不是她,今日我可得出丑了。”
究竟怎么回事?
这是包括卫嫤在内现场所有人的心声,文史侯夫人地位尊贵,没有人会大喇喇一直盯着看。方才他们听到响动,只看到那丫鬟紧张的面色,还有班夫人脚边破碎的茶盏。
被这么多人盯着谷雨紧张死了,看到自家姑娘她终于有了主心骨,缓口气她小声解释。
“刚我端着热茶,被旁边的人绊了一跤。还好我跟……我学了点拳脚功夫,将茶盏扭了一下。夫人,绊我的人就是她。”
谷雨扬起右手,她手中紧紧抓住方才引路的丫鬟。丫鬟瑟缩着身子,满裤子全是茶水。
“让文史侯夫人受惊了,但她并非我家丫鬟,只是衣裳有些相似。”
人群如摩西分海般让出一条路,九公主与一名少女走进来。见到少女众人大惊,传言国子监祭酒家嫡出姑娘三年前出痘后落了一脸麻子,面容可怖很少出现在人前。但面前这位姑娘眉清目秀,身上一股浓浓的书香气,虽不是极美,但看起来极为舒坦,怎么都跟面容可怖沾不上边。
卫嫤轻声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凉州府通判赵大人家通判,今日跟来伺候赵夫人的。”
随着丫鬟身子瑟缩,众人再明白不过。柳夫人匆匆赶来,见此情景朝卫嫤歉意地看去,然后对着走来的赵夫人气势大开,沉声道:
“晏夫人乃是我柳家寿客贴请来的贵客,赵夫人此番又是何意?”
寿客贴?
捏着手中普通的帖子,众家夫人看向卫嫤的脸色郑重起来。
☆、第32章 沂山居士
????柳府千金柳容是个特别的姑娘,若论长相她只算眉清目秀,但周身那股温润的书卷气却让靠近她的人 很舒服。今日柳府的赏花宴来了许多姑娘,又逢乞巧节前后一年中婚嫁之时,各府忙着给适龄子弟相看新妇。往年赏花宴形成的习惯,今年有女儿的人家,也提前好 些时日准备衣裳首饰,是以今日前来的姑娘个个盛装打扮,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即便如此,立于花丛中,柳容依旧毫不逊色。
离得她越 近,感触更深一些。明明大家同样自幼读书,可就是无端觉得柳容学霸一些。卫嫤还差一点,毕竟她是天。朝应试教育下出来的,自幼最常见的就是学霸。然而学渣 九公主就不一样了,仗着庆隆帝宠爱,撒娇痴缠不写大字的事她从小就没少干。如今见到柳容,她的敬佩之情简直如学渣膜拜学神。
“阿容读过那么多书?”
柳容不炫耀也不自谦,就像自家姐妹平常说话一样:“恩,打小跟着兄长和师兄们玩,不知不觉也就一块学了些。”
提 到“师兄”时,柳容语调明显有些急促。卫嫤感慨,她这是想到楚琏了吧?吴氏做下那样的事,虽然是在成亲前,看起来与楚琏无关,但她毕竟成了世子夫人。夫妻 一体,一般人家多会迁怒一二。然而到柳家这,非但没迁怒他,反而顺着他做起了她及笄礼的正宾。这般豁达,一方面是因柳家明理,然而最重要的应该是受害的柳 容没多计较。
“怪不得,你有一堆好学的兄长,而我哥看到书本比我还头疼,所以我才被他带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广 源楼内被九公主碎碎念的端王打个喷嚏,瞅瞅外面的晴天,想到昨晚说要出宫赴宴时被父皇要求下旬好好听课的九妹,他无端头疼。虽然母妃学识渊博,但总不能他 们兄妹都得像母妃。他听宫中老人说过,父皇年幼时就跟九妹一样,经常逃写大字。这些年他点状元先看笔迹,招徕笔迹有风骨之人好替他写圣旨,九妹这样明显是 随了他!
柳府内的九公主也打了个喷嚏,撤下帕子她咕哝道:“肯定是我哥在怨我。”
卫嫤羡慕地看着两人,她一直缺兄弟姊妹缘。好不容易认个兄长,大嫂却想弄死她,这让她不得不离楚琏远点。还好因为阿衡,现在她多了个弟弟。
借着九公主碎碎念,三人说起了自家兄弟。其中柳容的最拿得出手,柳府没有庶出子女,她上面三个兄长皆是一母同胞的嫡出,且全都考中功名。长兄跟二兄已成亲,两位嫂子皆出自书香门第,平日待她极好。
至于九公主这边,大越第一俊美的皇子到她嘴里变了样。
“好羡慕阿容,我哥就知道作弄我。小时候捏我脸,现在陷害我去读书。多希望母妃给我生个弟弟……”
柳容和卫嫤相视一笑,皆听出了九公主话中未竟之意。有个弟弟,可以捏脸,而且可以逼最小的读书。
“说来阿嫤成亲后也多了个兄弟,小阿昀比我哥有意思多了。”
提起阿昀,卫嫤脸上满是笑意:“恩,阿昀很乖,平常最爱读书。而且他跟阿容一样,读起书来很认真,学得也很快。”
这下轮到柳容惊讶,姑娘家不比哥儿。像她兄长只需安心读书求功名,衣食住行自有娘安排妥当。但她一个姑娘,还要多学娘那一套,算下来读书的时间就少了。这样她还能跟上兄长进度,也足以证明她的聪慧刻苦。
而阿嫤竟然拿个孩子跟她来比,她能看得出阿嫤不是张扬的性格,那就说明这孩子却有过人之处。
“那还真是聪明。”
卫嫤有意往那边说:“说来也愁,过几日我与阿衡启程回凉州。那边家里事有点多,就想把阿昀留在京城,这会正想着给他找个夫子。偏偏我们对京城不熟,阿怡与阿容可有相熟的读书人?”
这 才是她郑重其事来柳家赴宴的最终目的。阿昀的天资实在太好了,她见过不少聪明人,但毫无疑问他是最聪明的一个。他的聪明不仅在于过目不忘,更在于人情世故 上的一点就透。然而伤仲永之事并不少见,如果没有与他天资相配的教育,那最终只会天才折戟,他会渐渐成为一个平庸之人。
自见到柳容后,她便明白为何柳家会给她下寿客帖。柳容脸上痘印极浅,但时下重容貌,再浅的痘印也是瑕疵,整天扑粉把脸遮的面无血色难免惹人诟病。她给的那张裸妆粉方子,恰好解决这一切。
柳家看似重规矩,可真正凡事循规蹈矩的刻板人家,不会像柳家这样一家和乐。重规矩但更重情,所以她能拿到寿客帖也不足为奇。然而现在,她更想用这份善意给阿昀换一个夫子。她不奢望柳家亲自教,只要有真才实学就行。
柳容面露难色:“我倒真认识一个人,她是我一位远房族叔,学问倒是极好,连我爹都极为佩服。只是……”
“阿容但说无妨。”
“只是他收徒要求很严格,不仅要天资聪颖、容貌上等,甚至读书五年以上他就不教了。”
即 便柳容性子再好,也觉得这三点要求过于严苛。富贵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从能握住笔就开始启蒙,一般不到十岁就已读书超过五年。而贫寒人家,孩子即便不在泥 里打滚,吃穿用度也不如大户人家来的精细,人靠衣装,单相貌就很容易被比下去。再说天资,贫寒士子中虽不缺惊采绝艳之辈,但几率太小了,国子监中绝大多数 监生皆出自富贵人家。
“除此之外,我爹倒认识京中不少书院的山长。”
卫嫤比较倾向于前者,阿昀的天资可不止是聪颖。至于容貌,虽然初见时他黑瘦了点,但一个月好日子过下来,他脸上已经养出些肉,皮肤也白了点。相信再养过些日子,不出意外他会变成白白胖胖的萌包子。
“前两点到无可厚非,只是为何超过五年他便不教了?”
柳 容唇角泛起笑意:“族叔说,读书其实就是感悟圣人之言,悟出为人处世的道理。千人千面,同一本书所读之人不同,悟出的道理也不同,教出的学生自然不同。他 觉得读书过五年,一个人的性子已经开始固定。若此时再出现一观点不同之人,懵懂间不知如何取舍,性子容易扭曲。我爹说有教无类,做学问就得博采众长,两人 常为这事争起来。”
卫嫤惊呆,这位竟然如此朝前,连叛逆期都算到了。可不就他说那样,十岁出头的少年,正是形成人生观的时候。若这时候接触的东西太繁杂,很容易被引上歧途。
决定了,就选族叔!
“不知阿容族叔可有空闲?我想不日带阿昀拜访,也让他看看阿昀是否可堪教化。”
柳容有些为难:“族叔如今就在府内,拜访自然可以。只是……他命格稍有不妥,早年算命之人说他克妻克子,如今他只比我爹小一些,去年叔母刚过世,膝下并无一子。”
九公主惊讶:“阿容的族叔,不会是沂山居士吧?”
“正是族叔名号。”
见她承认,九公主满面崇拜:“沂山居士那手字,连我父皇都很喜欢。去年我的生辰礼物,便是一杆他提字的狼毫,拿那笔写出的字都要好看三分。”
柳容谦虚道:“九公主过誉了。”
卫 嫤不知沂山居士是谁,但她明白,连皇上都称赞的人,必然不是一般的有真材实料。原本她十拿九稳的心,这会却不确定了。不过她向来做得比想得多,凡事总要尝 试一下。沂山居士厉害,阿昀也不是草包。想着成亲前给阿昀做的新衣,因为阿衡的吉福耽误些时日,这两日应该能做好。到时好好给他打扮下,依阿昀的头脑,被 收下的可能性很大。
心里想清楚,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去做,担心的情绪反倒落了下风。
“命格一说本就虚无缥缈,天下间无子之人多得是,阿容叔母活到这个年岁也不算早夭。克妻克子之说,我却是不信的。”
柳容笑意真挚了些,其实那命数她也不信。先前还有人说族叔克亲,但柳家如今不还是好好的。
“择日不如撞日,等会赏花宴散后,我去跟族叔说一声,明日你带他来看看。”
离明日只有一天,时间上比赏花宴还要赶。不过主人家都这样说了,若她再往后推未免有些失礼。心下合计一番,就算多出几天阿昀也不会变化太大,卫嫤从善如流地应下来。
求 学之事暂且这样敲定,然后三人凑在一起说些京中趣事。九公主和柳容说得比较多,大多数时候卫嫤只是在听。不过她听得很用心,不多时候,她便知晓了许多大户 人家规矩。虽然与她以往了解的稍有些差异,但她懂其中最核心的富人思维,稍微一转弯便接受这些不同,并且很快地学起来。
边说话边默默注意她的柳容松一口气,摸摸脸上几乎看不出痕迹的香粉,这还是三年来她第一次如此坦然地出现在人前。阿嫤帮了她这么大忙,她也愿教她一些事,至少让她日后跟人打交道时不被轻视。
☆、第33章 木钗玄机
????秋高气爽,迎着朝霞卫嫤睁开眼。新婚第一日回门后,两人便在四合院暂住下来。西侧间本是为她准备,各种家居摆设一应俱全,稍微收拾下住着就很舒服。
而 卫妈妈则是带阿昀睡在东侧间,家里存着许多新被褥,卫嫤带着小家伙亲自去选。本来小家伙还担心,自己若是一不小心尿了床会糟蹋好东西。但在看到库房中一直 堆积到房顶的各色被褥后,惊讶之下他总算明白了被褥不算太贵,他家买得起也用得起。连带着他也知道,世上的东西有价格这一说,有些便宜的现在的他能买得 起,至于那些贵到买不起的,阿嫤姐姐说只要努力,总会有机会得到。
尽管大哥能买得起被褥,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