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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妃倾城:九千岁驾到-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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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虎露出绝情绝意的一面,柳三娘就会绝望,而女人绝望之下通常会有两个选择,第一,死亡,第二,与魔鬼为伍。”
自然,施醉卿也看出,柳三娘绝不会选第一个——柳三娘性子太烈,她就算选择死,也定然是要跟孟擒虎同归于尽,而凭她一己之力,是杀不了孟擒虎的,如此,她便只有选择与魔鬼为伍达成目的。
这个魔鬼——就是东厂。
储慎安将桌上的被子倒转过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透过那杯沿洁白如玉的平面,储慎安眸子别有深意地盯着施醉卿,“听你如此一说,你倒似很了解女人,这绝望的滋味,难不成你切身体会过?”
施醉卿面色刹那一沉,眸中波涛汹涌,阴鸷地看着储慎安,储慎安淡然的喝着茶,在施醉卿阴沉沉的目光中,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面不改色道:“这是卓不凡从大都送来的。”
施醉卿将信接过,拆开,扫完后,沉默了片刻才抬头问储慎安,“这信已寄出一月有余,为何现在才到?”
以东厂的办事效能来说,捎一封信从大都到大漠,最多不过三天的时间。
“路上出了些岔子。”
“是穆晋玄让人截了这封信?”,以穆晋玄现在的心思来说,为了让她安心呆在大漠拉拢寂璟敖,极有可能让她彻底断了与大都的任何联系。
尤其他深知,卓不凡这时捎信过来,定然是与小皇帝有关,而小皇帝,又是施醉卿心里的牵挂。
储慎安未曾点头,也未曾摇头,只那神色,已让施醉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施醉卿冷笑了一声,将那信搁在桌上,神色一转,已经恢复了自然,“看来,我需要去一趟敦商。”
储慎安目光从那信笺上飘过,一目十行。
小皇帝的在古月时由于耽搁了救治,寒症来势凶猛,即便卓不凡医术再高明,但小皇帝终究年龄尚小,不能以猛药来根治,只能慢慢调养,等身子的亏损补回来了,才能对症下药。
卓不凡在信中说,小皇帝的身子已见大好,如今便可开始放手医治,彻底祛除寒症,只是这配置的药方中,还差一味药引。
这药引,就是金元神砂。
当年伽梵胧裕女皇尚未登基为帝时,敦商国皇戚李舒栢到访伽梵,胧裕女皇对李舒栢一见倾心,而李舒栢当时正向卓家求取金元神砂被拒,胧裕女皇为了博得李舒栢的欢心,亲自到卓家以皇室之尊要求卓家献出金元神砂,然而金元神砂是卓家先祖遗留下来的家传之宝,卓家又怎甘愿献出来?女皇束手无策,恰逢当时游历在外的卓家公子卓不凡回到伽梵,同样对心高气傲且美貌聪慧的胧裕女皇一见钟情,而胧裕女皇正是利用了这点,一步一步诱着不知情的卓不凡违背卓家家规偷出神药,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卓不凡偶然得知了真相,一怒之下与胧裕女皇翻脸,而胧裕女皇对金元神砂势在必得,先女皇病逝,胧裕女皇登基的那一日,卓家浩劫来临,满门被屠,逃出生天的,只有被施醉卿救出的卓不凡。
胧裕女皇登基一月后与李舒栢成亲,夫妻相敬如宾,传为佳话,而金元神砂,经由李舒栢的手,辗转落到了其敦商表妹千金公主的手里……
卓不凡在信中表明,只要有了金元神砂做药引,今年的冬日,小皇帝便不需再受那寒症之痛了。
所以,施醉卿想要得到金元神砂,为防万一,必须亲自去敦商走一趟。
而卓不凡显然是另有打算,当年卓不凡进入东厂之时,她曾许诺卓不凡,卓不凡向伽梵复仇时,她必全力相助,如今虽然本尊死了,但她顶着东厂九千岁这个名头,自然不会食言。
施醉卿凝眉坐了片刻,才道:“给卓不凡回封信,金元神砂我会去敦商拿,让他先到古月沈家走不一趟,拿到金元神砂后,我自会让人送到古月。”
要医治沈惊尘,也应当需花费一些时日。
储慎安深沉地看着施醉卿,“你想让卓不凡去医治沈惊尘?”
施醉卿淡淡嗯了一声,储慎安看着她的目光像两束激光线,施醉卿凉凉的对视过去,总觉得储慎安看着她的目光,像隔了几层冷冷的雾气。
储慎安越来越怪了。施醉卿心中道,好像自从来了大漠,她就越来越看不透储慎安了,越来越不懂储慎安。
甚至连储慎安对她来势凶猛的感情,她都无法理解……
☆、152。第152章 施主高义
储慎安抿了抿唇,唇瓣异常的冷毅,只冷声道:“卓不凡未必会去,沈惊尘未必领情。”
世间凡是有些本事的人,都是孤傲自傲、脾气古怪,卓不凡也不列外,世人都道卓家公子,雅人深致,卓尔不凡,但那只是看外表,卓不凡闹起脾气来,谁也不认,完全就是一疯子——而这,便是三年前卓家被灭为卓不凡带来的阴影。
至于沈惊尘,古月望族沈家的当家年,心高气傲,尤其在对待施醉卿的事上,他既然连四年前舍命救施醉卿的事都一直隐瞒心中,此刻又怎会接受施醉卿这赎罪般的补偿?
“卓不凡不去,也得去,至于沈惊尘领不领情,那是他的事。”,施醉卿站了起来,神情显得几分烦躁,“你和冷飞流继续呆在大漠,转移穆晋玄的视线,我不希望穆晋玄坏了我的事。”
储慎安沉默了半晌,沉吟道:“敦商最近,不太平。”
“敦商……”,施醉卿默念着那两个字,储慎安道:“敦商国皇帝行将就木,皇族子嗣单薄,听闻千金公主近日也卧病在床,且病情不断加重,宗政家已经蠢蠢欲动,与皇戚李家争权,朝中斗得翻天覆地,你若此时去,势必在敦商掀起一番巨浪来,且李舒栢既然费尽心机将金元神砂从伽梵弄到敦商给千金公主,对千金公主而言必定珍贵异常,在短时间内,你极难快速弄到药从敦商全身而退。”
施醉卿目光如炬,信念坚定,“不管花多少时间,金元神砂,我势在必得。”
施醉卿一旦决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储慎安沉沉地道:“若想速战速决,便是从那僧人入手。”
“那僧然?”,施醉卿蓦然想起自己方才让瑾烟从大漠拖回来的那和尚,传言千金公主与驸马貌合神离,而那僧人是千金公主的入幕之宾,就算他比不得宗政家大权在握,但在敦商的威望地位,足以撼动敦商的国本,更何况是一个宗政家。
施醉卿沉默地走了几步——看来,在这大漠对戒贤出手,除了宗政家,再无他人了。
施醉卿正在思量中,门外忽地传来几声吵闹声,施醉卿侧耳一听,沈惊尘微凉的声音传入了耳中,“禅师,你身体抱恙,何必急着回敦商,不若再这客栈养好伤,待禅师身体大好之后,沈某人派人护送禅师回国。”
施醉卿挑眉,戒贤现在要回敦商?
随后戒贤虚弱的声音道:“不,我……我现在……就要回敦商……我一定要……要回去……”
戒贤的弟子和护送人马都已经、葬身在耿天霸的刀下,如今无人护送照料,听这气息奄奄的声调,只怕还没走出这龙门客栈的大门,就要一命呜呼了。
戒贤一意孤行,沈惊尘只好无奈道:“既然禅师执意如此,那沈某人即可让人去备马车,送禅师回国。”
“阿弥陀佛,贫僧……在此谢过沈施主了……”
沈惊尘淡淡一笑,这笑容多少饱含了几分无奈,古月皇帝希望藉由戒贤到古月走一趟,开一场佛门讲义,教化古月百姓,如今这一波三折,到最后,人却还是没接到,古月皇帝的怒气,可想而知,而沈惊鸿到现在,还在大牢中……
“来人,为禅师备马车,我亲自护送禅师回敦商。”
这一路上,戒贤决不能再出事。
而门内,施醉卿朝储慎安一笑,道:“你说的没错,戒贤,的确是可以利用的人。”,随后施醉卿拉开门走了出去,对着外面的众人道:“沈爵爷身体也还未康复,只怕不宜长途跋涉,恰是本督这几日闲的很,不若本督替爵爷走一趟,护送戒贤禅师回国。”
沈惊尘皱眉看着施醉卿。
施醉卿笑道:“爵爷放心,本督定会护戒贤禅师周全,让他安然回国。”
沈惊尘唇瓣蠕动,良久才问道:“督主,要去敦商?”
他知,施醉卿定然有旁的事要去敦商走一遭。
施醉卿勾了勾嘴角,淡淡的笑意浅浅勾勒。
“禅师名动九州,本督心中也甚为敬仰,如今有这机会亲近禅师,一仰佛门高僧的风采,心中欣喜至极,还望禅师给我这个机会。”,施醉卿对着气息微弱的戒贤道。
“这……承蒙施主相救,戒贤已是感激不尽,不敢……”,戒贤身躯晃了一下,旁边两人忙扶住他。
施醉卿自然而然地走到戒贤身边,托住戒贤的手臂,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本督心意已决,大师不必再推迟。”
“这……”,戒贤脸色苍白,施醉卿的身份,通过这三言两语的交流,他大约已经猜出来了——不管施醉卿是善是恶,如今他这一回到敦商,是福是祸尚且不知,怎能连累旁人?
施醉卿看出戒贤慈悲的顾虑,挪动了半步,压低声音在戒贤耳边轻语道:“高僧德高望重,这一路上惦记的人不少呢,本督若见死不救,只怕佛祖也不会放过本督,再说,高僧若不慎魂归西天了,这人世上,可还有人因为高僧而深受苦难呢。”
戒贤面色愈加的白,施醉卿话中之意,他不必揣测亦能明白——宗政家要置他于死地,不达成目的绝不会罢休,而如今,他却必须要活着回去,哪怕……是回去见她最后一面,也好……
戒贤闭了闭眼,最终道:“施主高义,贫僧在此谢过了。”
施醉卿一笑,道:“禅师心中着急的很,事不宜迟,不如现在就起程。”
戒贤点了点头,施醉卿退了几步,将戒贤交到冷飞流手中,冷飞流托住戒贤走下了阶梯。
瑾烟看了良久,终于忍不住出口,“督主,你就这么走了?王爷那儿……”
王爷这会儿,只怕正从金墉关赶回来呢,若是回来见不到督主,依照王爷对督主超强的占有欲,只怕,会掀翻了天……
偏偏施醉卿却神色如常,半点顾虑也没有,“瑾烟,你回玄武行宫去,跟王爷道一声平安便是了。”
瑾烟瞪大眼,“督主,你不带上瑾烟?”
☆、153。第153章 你也是女子
“你一个女子跟去做什么?快回玄武行宫去。”,人越多,施醉卿受到的掣肘也越大。
“督主……”,瑾烟默然,你也是女子……
“怎么?这就开始将本督的话当耳旁风了?”,施醉卿板起脸。
瑾烟委屈地垂下头,“瑾烟不敢,只是……”
施醉卿抬手打断了她,随后拾级而下,走了几步,手臂蓦然被人拉住,只听沈惊尘轻声道:“这一路惊险,督主已帮了沈某人许多,这一趟,督主若要去,沈某人不能阻挡,但沈某,也要一同前往,如此一来,也算是有个照应。”
施醉卿微微侧了侧头,淡然道:“沈公子身体不宜长途劳累,古月国山清水秀极适合休养,沈公子还是快回古月国去吧。”
沈惊尘指节苍白,清俊的眼看着施醉卿,似有千言万语,施醉卿静立着不曾动,等着沈惊尘放手。
两人静静地僵持着,施醉卿淡漠的侧脸映在沈惊尘的眼底,沈惊尘眉头轻轻一皱,手指微微动了动,那指尖,似有一股想碰碰眼前女子那较好容颜的冲动。
两人之间微妙的情感变化瞧瞧流窜着,而储慎安立在门前,一双冷眸冷冷地看着。
恰在此时,龙门客栈的后门,再次响起飞扬的马蹄之声,由远及近,片刻后,明云疾步从后门走了进来,神色几分焦灼,“爵爷……”
沈惊尘手微微顿了一下,当然地放开了施醉卿的手臂,朝明云道:“出了何事?”
明云走进了几步,在沈惊尘耳边道:“爵爷,太老爷已经……”,明云顿了一下,沉重道:“去了……”
沈惊尘瞳孔一缩,苍白的手指关节捏出森然的响声,明云立在一旁,头垂得更低。
施醉卿回头,悠然地看了沈惊尘一眼,明云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对于听力异于常人的施醉卿而言,即便不用刻意去听,明云的话也能清清楚楚的撞进她的耳里。
明云的话音落下后,施醉卿耳膜里鼓动的,便是沈惊尘剧烈跳跃的胸腔震动声——他压抑的怒气有多重,可想而知……
这位新帝可不如他父亲那般机智聪明,韬光养晦于他而言,就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而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等待,如今一味求成想除去沈家,彰显自己君王的威严,不懂百足之虫,至断不僵的道理,反而是将古月推向了一条灭亡的道理。
施醉卿心中冷笑,做太子时就是个没有主见的,做了皇帝还能有多大能耐?如今他自取灭亡,倒是施醉卿乐见其成的,省得到时候浪费东厂的兵力。
而沈家是兴是亡,更不是她施醉卿该关心的事……
施醉卿撇过了头,顺着阶梯往下走。
“督……”,沈惊尘顿口,饱含复杂的情感的嗓音敲在施醉卿的心头,“小醉儿……”
施醉卿脚步一僵,每当沈惊尘脱口而出这三个字眼,总能让她的心突然变得异常的沉重和哀伤——
真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沈爵爷还有事?”
沈惊尘沉默了半晌,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意,“禅师这一路,多仰仗督主了。”
施醉卿点了点头,随即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客栈。
沈惊尘静立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远去,许久转身进了房间,明云跟了进去,沈惊尘的声音再不复方才的那一份温柔,而是显得异常凌厉,如刀如冰,“怎么回事?”
明云单膝跪下,垂头道:“属下奉爵爷的命送信给太爷,太爷看完信后,连夜进宫,谁知第二日,竟是被宫人抬回沈家,而太爷已经……”
沈惊尘闭了闭眼,手指狠狠的抓住桌子的一角,几乎将桌角捏碎,他抓住了其中两个字,沉沉问道:“连夜?”
屋内的气息森严壁垒,明云仔仔细细道:“太爷看完信只说会配合爵爷,已准备歇下,第二日再按爵爷的计划行事,谁知此时宫中传来圣旨,说皇上到牢中探视四爷时,四爷在昏迷之中,竟大骂皇上是无道昏君,皇上大怒,要将四爷于次日午门斩首,太爷听闻后,带着当年高祖皇帝御赐的金书铁券进宫面见圣上,圣上拒不觐见,还言道太爷以高祖皇帝御赐金书铁券来压当今天子,是对当今天子的大不敬,遂而在宫门前将太爷压下,当即打了七十大板,太爷受不住,当时便气绝身亡,金书铁券也被皇上溶毁……”
沈惊尘面色沉沉,他的眸子如苍穹之中欲吞噬大地的黑洞,看得人心惊胆战。
沈家当家人温文尔雅,但其发怒的一面,也让人望而却步。
沈惊尘缓步走了几步,每一步,都似山雨欲来的节奏之声,他倏然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漫漫黄沙——皇帝如今连高祖皇帝御赐金书铁券都不放在眼里,更挑衅沈家,公然动沈家两大重要人物下此狠手,此种沉不住气的表现,与施醉卿的运筹帷幄相比,谁胜谁负已在预料之中——这个古月,他是当真不想要了?
沈惊尘想得远了,脑中一阵绞痛,他手掌撑住墙面稳住身子,明云见他身形摇摇欲坠,忙上前扶住他,担忧道:“爵爷,保重身体。”
沈惊尘推开明云,沉声道:“走,即刻回安邑城。”
“爵爷,你的身体……”,明云有些担心,看见沈惊尘心意已决的眼神,只得道:“属下立刻去准备……”
……
施醉卿站在龙门客栈外,大漠的风沙一如既往残暴肆虐,尤其远处大漠深处的风沙,更像漩涡一般来回地扫荡着,透着无数未知的风险,让人恐惧,更让人容易生出挑战之心。
而古往今来,能征服这片大漠的传奇人物,又能有几人?
而寂璟敖,显然是这寥寥无几中的一人。
寂璟敖……
此刻,他是在金墉关,还是在赶回来的路上?
……
戒贤已被扶进了马车里,瑾烟亦步亦趋地跟着施醉卿,施醉卿跳上马车,回头对她道:“还不快回去?”
☆、154。第154章 恩爱鸳鸯
戒贤已被扶进了马车里,瑾烟亦步亦趋地跟着施醉卿,施醉卿跳上马车,回头对她道:“还不快回去?”
瑾烟知自己不能阻止施醉卿去敦商,更不能说服施醉卿带上自己,她闷着声道:“瑾烟送送督主……”
施醉卿不由得笑了一声,瑾烟道:“督主一定要保重。”
“行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施醉卿抬了抬手,将冷飞流和萧庭唤了过来,施醉卿对冷飞流道:“送瑾烟回玄武行宫。”,随后又对萧庭道:“萧庭,你随本督一同去敦商。”
萧庭神色一变,迟疑地拱手,道:“是,督主。”
这辆马车雕饰极其简单,只有几个简单的祥云图案盘桓在车身上,低调内敛,但其金丝楠木的材质却彰显了马车的气度不凡,
施醉卿弯腰走进了车内,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金丝楠木本身香气清新宜人,与这檀香之味纠缠不休,嗅起来反而有几丝苦涩的药味——而这药味,便是最好的疗伤圣品。
戒贤换了一身干爽的沉红色袈裟,红色深沉的颜色映衬着他苍白失血的脸庞,有些异样的妖艳,却让眼前这如佛如仙的男子,多了几分世俗红尘的气质来。
萧庭挥了挥马鞭,马车缓缓启动,马蹄娓娓,向着远方的敦商国度缓缓行驶而去……
施醉卿捏过戒贤的手腕仔细探了探,戒贤本身并未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而已,而沈惊尘又不惜以良药医治,他的伤好得很是快,如今从脉象看来,已然是无大碍了。
戒贤始终闭着眼,施醉卿放开他的手后,他便开始念经,手中的黑檀木佛珠极有规律地转动着,光晕不断流转,施醉卿微微阖着眼,抱着双臂,听着那低低沉沉的诵经声,像来自千年前佛祖遗留人间的箴言。
马车平坦地行驶,地平线上也逶迤出长长的车辙痕迹,施醉卿在戒贤的念经声中小小的憩息了一下,睁开眼时,那诵经声还未散去,施醉卿瞟了一眼倒垂在马车顶中的沙漏,掏了掏耳朵道:“大师,你已经念了一个多时辰多了。”
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就算是天籁,也有听厌的时候,更何况这佛经内容千篇一律,戒贤的声调更是波澜不惊,如同死水,索然无味之下,的确很难让人再听下去。
戒贤睁开眼,眼中大智大慧的睿智之光很难让人忽视,当然,能将名不见经传的佛门宗教在赤炎大陆发扬光大,成为第一宗教,而他本人则成为宗教中的核心人物,自然比不得泛泛之辈。
戒贤扯开了苍白的唇,道:“施主一生杀戮太重,冤魂厉鬼难散,贫僧这经,是念给施主身边的魑魅魍魉听得,也希望施主能听在心中,早日向佛,以慈悲之心善待天下百姓。”
戒贤将这番大义说的诚恳真挚,施醉卿却蓦然笑出声,“大师是得道高僧,心系天下众生之苦,一心向佛,以佛法真谛劝告天下百姓心怀善念,深得众生爱戴,这说出的道理,自然是真理,在下领教了,只是……”,施醉卿话锋斗转,勾唇一笑,笑容漠然而冷情,“在下才疏学浅,对佛法不甚了解,只是对这佛门清规戒律,倒是懂得一些,如今有一事不明,还请高僧赐教。”
戒贤已预感到施醉卿定然不会说出什么好话,而和佛门清规戒律扯上关系的,无非就是……
戒贤心中叹了一口气,当初既然守不住这清规,如今就要有顶天立地的气概去承受。
戒贤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施主自谦了,以施主的过人才智,当世鲜少能有人及得上施主你,贫僧更不敢在施主面前献丑,施主若是对佛法有什么不解之处,贫僧倒是可以为施主讲解一二。”
“禅师如此说,在下便放心了。”,施醉卿戏谑地望了过去,直直看着戒贤道:“常言道佛门有八戒,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淫邪,四戒妄语,五戒饮酒,六戒着香华,七戒坐卧高广大床,八戒非时食,禅师认为,自己遵守了几戒?”
戒贤脸色愈加白,双手合十,眼沉沉地闭上,“阿弥陀佛……戒贤自知罪孽深重,待心愿能成,自会下阿鼻地狱受尽诸般烈刑,向佛主忏悔。”
施醉卿讥诮一笑,懒洋洋地抖了抖腿曲着的右腿,“不愧是佛法集大成者,高僧连这说法,也找的极是好。”
看来敦商德高望重的高僧与那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千金公主的暧昧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了……
啧啧,这可真是对世俗赤~裸~裸的挑战,尤其戒贤身份地位如此之高,做了此种表里不一的事,天下人却依旧奉他为神祇膜拜瞻仰,该说戒贤玩弄人心的手段高超,还是世人太过愚昧?
不过信佛之人相信因果轮回,生前罪恶,死后来生亦要偿还,戒贤若心安理得告知世人他愿下地狱来赎他在红尘犯下的罪孽,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谁敢怀疑?
施醉卿的嘲讽,戒贤听在耳中,却不狡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对施醉卿道:“施主知晓佛门八戒,言辞之间细细探来,想来对佛法,也应当不是一无所知。”
戒贤这话,便是认为施醉卿,是看过佛经的。
施醉卿不置可否,“佛门道义本督听过不少,可那不适合本督,高僧不必给本督再讲什么慈悲因果,本督这样的人,生来就该是地狱狂罗,为杀人而来,若不杀人,如何生存?”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世间万物,诸般百态,皆是虚像,施主何必执念在一时,毁了几世功德。”
“禅师说的极是。”,施醉卿托着下巴,促狭地看着戒贤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俊脸,道:“人生苦短,既然如此,禅师何不放开些,脱下袈裟,娶了千金公主为妻,做一对恩爱鸳鸯,逍遥快活,又何必为了所谓大法大德堪堪忍受情爱之苦。”
☆、155。第155章 开荤
戒贤在佛法方面的天赋和向往从小异于常人,毅力非凡,这大概也是他历经千难万险始终不曾放弃将佛法传入中土发扬光大的其中一个原因。
论其品性的功绩而言,他值得人尊贵——不管他与千金公主是否有染,也不管他是否有违佛门清规戒律,不可否认,他算得上前无古人的佛家第一人,他在天下众生的无可替代的位置注定他不能向世人一样随心所欲,否则佛门容不下他,他自己……也容不下自己……
这就是人世间的无奈,有些东西,不是不能放下,而是早已无法放下……
戒贤沉默着,不是无言以对,只是不想再为自己的过错辩解丝毫。
施醉卿瞧着他沉肃的脸庞,她也并非是要揭戒贤的伤疤,她只是无聊,刚好又说到这话题上,毒舌的本质自然而然就冒出来……
马车突然停下,萧庭探头进来,问道:“已经行了三个时辰,天快亮了,是否要歇上一歇,吃些东西再走?”
施醉卿看向戒贤,戒贤咳嗽了一声,震动了腰腹的刀伤,皱了皱眉,他对萧庭道:“贫僧想快些回敦商,劳烦萧施主了。”
看戒贤这份着急的心态,还真是个痴情的种,为了回去见病重的千金公主,连命都拼上了。
施醉卿也不刻意为难,从千金公主手中获取金元神砂,也必须尽快——能早半刻拿到金元神砂,至少也能减少小皇帝半刻的痛苦……
“继续赶路。”,施醉卿对萧庭道。
萧庭点了点头,将干粮递给施醉卿后,马车继续前行。
施醉卿撕开油纸,咬了一口大饼,大饼还有些温度,并不生硬,且中间还有香气四溢的肉馅,勉强能下咽,施醉卿拿出另一个大饼,递给戒贤,“大师,吃吧?”
戒贤推开了施醉卿的手,望见施醉卿嘴上的油渍,闭上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才道:“贫僧不饿。”
施醉卿勾着眼尾,眼角的笑意浅浅的,“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尤其像你这么位高威重的高僧,怎么能撒这种谎?看你都一天没进食,哪有不饿的道理,来,吃吧,别客气。”
戒贤推托不下,双手合十避开施醉卿,“施主,贫僧是出家人。”
施醉卿似恍然大悟,蓦然收回了手,“瞧我,望见禅师这张艳若桃李的脸俊脸,都有些忘记禅师的身份呢,不过,禅师连女色都不忌讳,这进点荤又有什么?反正这儿除了我,也没人看见,禅师就尝尝鲜,在下一定会为禅师保密。”
戒贤稳如泰山,不为施醉卿所诱,嘴里念念有词,显然又开始念起经来了。
施醉卿凑近了一些,温温吞吞在戒贤耳边道:“禅师自小出家为僧,这辈子还没吃过肉吧?啧啧,这味道,可比女人的滋味销魂多了,禅师真的不尝尝?”
施醉卿吃完了两个饼,戒贤还是苍白着一张脸,闭着眼念经,不搭理施醉卿。
施醉卿自顾自地笑起来,这敦商一行,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无聊嘛……
施醉卿擦干净了手上的油腻,挑了一个韭菜包子递到戒贤面前,“大师,这是素的。”
戒贤抿着唇,坚持着底线不动摇,“施主吃就好,贫僧真的不饿。”
施醉卿眼角的笑意更深,“大师,你这是看不上在下的这些粗粮么……?”,施醉卿很是受伤,“也对,大师过惯了金贵的日子,自然对这些粗劣食物瞧不上眼……”
戒贤无奈道:“贫僧没有这个意思。”
“可我看大师似有这个意思。”,施醉卿眼波流转,直直地看着戒贤清心寡欲的眼眸子,戒贤的眼珠子一如他五官般深邃,且眼珠斗转中,能望见几抹华贵的宝蓝色——中原人与西域人优秀的混合血统,让这个男子独特的俊美散发着诱惑的色彩。
若他长发冠玉,锦衣华服,驽马摇扇,定是令当世女子醉得心碎的美郎君。
施醉卿神思见一震,饶是看惯了寂璟敖这样天上地下无一的美男子,也有些慑不住戒贤的美貌。
施醉卿半晌后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玩世不恭地将那菜包子在手中扔来扔去,“大师,敦商之中只怕有人已为你准备了丰厚的大礼,你这样饿着肚子,只怕到了敦商,也没力气去接这份大礼啊。”
戒贤神色间有些松动,他凝眉半刻,“贫僧吃个馒头就好。”,说着,将包袱里那个无人问津的冷馒头捏在手里,开始细嚼慢咽。
施醉卿双臂环胸,笑眯眯地看着戒贤。
戒贤吃到一半,猛然觉得嘴里一股油腻味,他动作僵了一下,看着冷馒头中夹着的那几块肥肉,面色崩裂,“咳咳……这……”
施醉卿接下话:“大师,这是人肉包子,龙门客栈独家生产,仅此一家,别无分店。”,话毕,还好心问道:“好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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