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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吃大鳝-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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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小鱼吃大鳝
作者:苏俏
地址:http://jjwxc。/onebook。php?novelid=3040714
章节:共 40 章,最新章节:天下不太平(十)
备注:
     练功走火入魔,急需夫君一名。

关键时刻,渣爹后妈不负众望地站了出来,紧锣密鼓地完成了任务。

没多久,

还在习惯自己叫鱼端静的鱼端静就和夫家一起被发配了。

PS:谢谢封封绘制的封面O(∩_∩)O~。

==================

  ☆、家里不太平(一)

  一个月前,师公还抓着她的手,哭得稀里哗啦地担心她嫁不出去,一个月后,她就坐在花轿上,摇啊摇啊地抬到夫家去了。
  她虽然见识少,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听说人家成亲都是锣鼓喧天,喜气洋洋的,轮到她怎么这么安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不是出嫁,是出殡呢。
  轿子晃了半天,总算到了地方。
  “轿子”咯噔放在地上,四周诡异的静了一下,前面随即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将送嫁队伍团团围了起来。
  她听到徐嬷嬷站在轿边惊惶地喊道:“官爷,你这是干什么?”
  “是礼部侍郎家的?”很浑厚的嗓音。
  “是啊,是啊,送我家小姐与小将军成亲哩。”
  “这亲今日结不成了,你们先回去吧。”
  “啊?这,这轿子都抬到这里了,哪里有送回去的道理。”徐嬷嬷刚要哭,就被人蒙住了嘴巴。那浑厚的嗓音靠近轿子,悄悄地说:“鱼小姐是聪明人,应当知道趋吉避凶。宣家今日要出事,这亲事结不得,趁着还未过门,回家去吧。”
  这位声音浑厚的大叔应当是好心,可惜他不知道,这门亲事要是结不成,她才真的要出事咧。
  那大叔说完,把手一挥,想让送嫁队伍赶紧走人,谁知眼睛一眨,新娘就穿着大红嫁衣从轿子上下来了。
  “哎,你怎么……”他伸手去拦。也是邪了门了,两步远的距离,竟擦肩而过,再去追,那红裙子就已经扫过门槛,进了门。
  新娘子站在门槛里,红盖头随着回头,微微晃动了一下:“多谢官爷提点。不过,我过了门,就是宣家的人。”
  门里门外地人都呆若木鸡地看着她。
  她往里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那个,嫁妆还是要的。”
  新娘子戴着红盖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往里走,后面跟着一群战战兢兢抬着嫁妆的家丁们,两旁的士兵挎着刀,面无表情,只有眼珠子滴溜溜地跟着人转。
  新娘子还没走进内堂,消息就传进去了。
  延王爷本来就觉得亲爹赐给自己的封号特别晦气,偏生亲哥又老喜欢让自己干抄家杀头这种晦气事,每次干活心情都特别忧郁,现在听到跑来一个脑袋拎不清的人,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丢下正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一干太太们,甩着袖子往外走。
  他腿长胯宽,走路生风,大老远地看到一袭大红嫁衣就开始加速,决意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让对方知难而退。
  “你!”
  一字石破天惊,却无人接招。
  刚刚还在眼前晃悠的大红嫁衣一眨眼就飘到身后去了,饶是延王爷人熊胆子大,此时也吓了一跳。他一回头,新娘子已经走到那群太太的面前,悠悠然地行了见面礼。
  这,这,这……竟敢无视于他!
  延王爷气得双颊鼓成了囊,一个转身又杀回去。
  “端雅啊!你这又是何苦!”老太太抱着新娘子痛哭流涕,几个太太围着她们默默地擦泪,只有一个姿容绝色的太太站在一旁,一脸怀疑之色。
  新娘子从老太太的怀里挣扎出来,按了按差点被扯掉的盖头,轻声地说:“我不是端雅,我是鱼端静。”
  “什么?”老太太的胳膊僵了一下。
  端静怕她年纪大,耳朵不好使,凑过去,对着她的耳朵,大声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老太太退了半步,不知道是被吼的,还是被吓的。
  “哈哈。”延王爷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笑完了又想起刚才的事故,沉下脸来:“鱼端静,你过来。”
  端静有点烦恼。她只想早点拜堂,将这门亲事定下来,也好写信给师公,让他老人家安心,可偏偏这些人站在喜堂上,个个不务正业。她竖着耳朵找了找不知道躲在哪里的新郎官,毫无所获,倒是那个奇怪的人站在门口,叫得像要生崽子了。
  她提着裙摆,不甘不愿地靠过去:“什么事?”
  延王爷说:“你刚才站在那儿发什么呆呢?我叫你你没听到吗?”
  端静嫌弃他多事:“我找新郎呢。”
  延王爷乐了:“你怎么知道谁是新郎?说不定是我……”顿了顿,觉得此话十分轻佻,有调戏之嫌,改口道,“怎么知道我不是?”
  端静皱鼻子:“我爹说新郎今年刚过十七,你听声音都三十好几了。”
  三、十、好、几?
  亲信们扶着颤抖的延王爷坐下,端茶递水顺气,生怕他抄着抄着别人的家,自己就两腿一蹬回老家了。
  延王爷说:“你,你说谁三十好几?”明明才双十年华……多一点点!
  端静问:“说小了还是说大了?”
  延王爷咬牙切齿:“你说呢?”
  “说小了吧。”端静凝神静听了会儿,“体虚盗汗,唉……”
  “端静啊。”老太太刚消化掉新娘子被掉包的事实,就发现延王爷快被得罪死了,忙插|进来,“今日宣家有事,不宜结亲。你先回家去,待此间事了,我再与亲家议亲。”
  一听再议,端静急了:“不行不行!我要是被退回去,我爹会打我的!还有后娘,也很凶的!后娘的嬷嬷也很凶很凶的!”掰着手指将礼部侍郎府的人都告了一遍黑状,连厨房那条一见面就冲她吼了半天的大黄狗没落下。
  太太们唏嘘不已。
  就说宣家显露颓势以来,礼部侍郎一直表现得爱理不理,前阵子突然急着结亲十分蹊跷,原来是让不受宠的姐姐代嫁。
  老太太心疼她,牵着手儿往里走:“那你就留下,陪着我老婆子。我宣家世代忠良,皇帝总不会太亏待了咱!”
  那姿容绝色的太太这时候才出来拉住老太太,说:“娘糊涂了,她是新娘,怎好在外面抛头露面。我带她去新房吧。”
  老太太面露不悦,却将小手递给了她:“你的儿媳妇,总归是你说了算。”
  端静看不见人,只能从每个人的裙摆和鞋子来分辨。低头看着这双石青色缠枝花卉绣鞋,心里默默地坐上了记号——婆婆。
  婆婆领着她往新房走,延王爷原本想拦,想了想又觉得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救也白搭,由着去了。
  端静回了房,听婆婆在门口对徐嬷嬷说:“这是我身边的刘嬷嬷,一会儿有事她会吩咐你,你只管照做。别让你家小姐横生枝节。”
  徐嬷嬷诚惶诚恐地答应了。
  端静听着婆婆走远,悄悄地走到门边,徐嬷嬷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小姐,你怎么能出来呢?”
  “还没出来。”端静双脚牢牢地钉在门槛里,就是把身体探出去。
  徐嬷嬷:“……”这个姿势,还不如出来。
  徐嬷嬷和刘嬷嬷套了半天近乎,问小将军呢。说好的办喜事,办得像是快要办丧事也就算了,看得出不是宣家愿意的,但是新郎不见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刘嬷嬷说:“小将军和大将军、大少爷昨夜一起被召进宫去了。”
  徐嬷嬷心头一惊:“一晚上还没回来?”
  虽然,她原在礼部侍郎家干杂活,但人脉关系还是有一点儿的,这桩姐姐替妹妹出嫁的□□也略知一二。
  说是现任皇帝当太子的时候就看宣家不顺眼,觉得他们特别高傲不近人情,每次要他们干活儿都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所以当上一把手之后,就想方设法地折腾他们,尤其是宣家在东北的大本营,又是安插亲信,又是克扣军饷,闹得特别狠。皇帝有情绪,要发泄,宣家原本想忍一忍就过去了,谁知皇帝派去的亲信太不靠谱,对付宣家军也就算了,还一不小心激起民变,激起民变也就激起民变吧,还搞死了自己。这下好了,宣家军装了半天龟孙子还背了口大黑锅。皇帝一口咬定宣家军大逆不道要造反,将宣家几个头儿都召回来,隔三差五地进行精神教育,一定要他们承认错误。这一教育就是两个月……不过今天特别不同,今天,号称“阎王爷”的延王爷来了。
  徐嬷嬷偷偷瞄了眼刘嬷嬷冷冰冰的侧脸,觉得身上有点发凉。                        
作者有话要说:  太久没有两篇一起更了,找不到更新的节奏。orz

  ☆、家里不太平(二)

  天开始黑。
  新娘被晾在冷清的新房,无人问津。
  唯一从娘家带来的徐嬷嬷被自己的假想吓得够呛,正躲在刘嬷嬷的背后,从她高大壮硕的背影汲取安全感。
  好在端静不怕黑。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床边,拿出小笔记发呆。
  这是离家前师公给的。哦,这个家不是加起来住了不到半年的礼部侍郎府,而是衡山聆音观,她师公修道的地方。
  那时候知道她要走,师公一会儿担心她嫁不出去,找不到合法采阳补阴的男人,一会儿又怕她嫁出去以后一颗心都挂在别的男人身上,被骗了还帮对方数钱,一不小心就走上狼心狗肺、欺师灭公的歪门邪道。他躲在屋里哭得撕心裂肺,本就年久失修的瓦房硬生生哭脱了一层皮,被隔壁道观的长老纠集了一群人在门前抗议,直到她买来山下张记烧鹅腿才止住。
  吃着烧鹅腿,师公总算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意义,语重心长地说:“挑男人一定不能看脸!像你娘,光看中了你爹一张脸,没算过他的命,被他活生生地给尅死了!呜呜呜……”
  端静:“……”不是说他娘是听信了他爹旺妻才娶……哦嫁给他的吗?
  “体格一定要强壮,绝不能找根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没采几天就虚了。”
  端静问:“这要怎么看?”
  师公深沉地说:“你可以让他拿出来展示一下,起码要风吹雨打都不怕,幸福的人儿都靠它。”
  端静认真地记在了小本本上。
  “还有,一定要有钱!每天都要有烤鹅腿吃!嗯,以你爹嫌贫爱富、贪慕虚荣的性子,这点不用担心。”
  “还有还有还有……”
  师公的叮嘱写了满满一本笔记,后面加糊了五张纸才够。
  端静合拢笔记,郁闷地叹气。
  到现在还没有见到未来的相公,不知道符不符合师公的期望呢。如果不符合,她得抓紧时间找下家才行。
  外面突然喧哗起来。
  刘嬷嬷走到门口看了看,又回来守在门口。
  徐嬷嬷像她的小跟班,亦步亦趋地跟着,完全六神无主。
  过了半个时辰,天全黑了,刘嬷嬷又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挂着包袱,急匆匆地进门,不由分说地将包袱塞进端静的怀里,催促道:“姑娘。快从后门走,马车已经备好!”
  端静呆呆地看着沉甸甸的包袱:“去哪里?”
  刘嬷嬷伸手去抓她,原以为一拎就走的事儿,谁知道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人纹丝不动,只有布料“滋啦滋啦”地发出抗议声。
  端静心疼地看了看被扯开的袖子:“新衣服呢……”
  刘嬷嬷拽得脸红脖子粗:“宣家出事了,夫人让我送你去乡下庄子住几天。”
  端静迟疑道:“宣凝去吗?”
  刘嬷嬷一僵,手上的力气泄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正要说话,就听院子里的大门“咣当”一声被砸开,纷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窗纸上火光、人影憧憧,几个官兵冲进来。
  延王爷端坐在堂中,瞄了眼一副小人得志嘴脸的林公公,低头喝茶。
  宣府女眷都被撵到了门外,成堆地站着。
  夜风冷,心更冷,她们只能互相依偎着取暖。宣读圣旨后,指望皇帝有良心的侥幸落空,宣家的败落已成定局,庆幸的是,全家被流放到一个地方,不必骨肉分离,还有鱼家的新娘子也没来得及拜堂,不用跟着受累……不过,为什么提着包袱进来的那个人这么眼熟?
  端静走回正堂,就看到宣府的家眷一脸见鬼的表情。
  她有点不好意思:“新房离这里有点远,迟到了。”乖乖地走过去,排在最后一个。
  延王爷嘴里的茶水哗啦啦地吐回杯子里。
  “……”林公公嫌弃地别过头。怪不得皇上总让延王爷跑去抄家,如此粗鲁,也干不了别的活了。
  延王爷站起来,顺手将杯子搁在林公公身边的茶几上,抬步往外走。
  林公公瞪大眼睛看着手边的杯子,表情像吞了一口屎。
  延王爷走到门槛前,突然收起了惊诧,甩了甩袖子,带着闲庭信步的悠然,慢吞吞地跨过门槛,来到那群妇女身边:“咳。闲杂人等就不必留在此处了。”
  端静无缘的婆婆立刻推了她一把,小声催促道:“还不快走。”
  端静茫然地问:“去哪里?”
  延王爷气笑了,怪不得她爹把人送过来,这烫手芋头也就现在的宣家不嫌了。
  他朝自己的亲信使了个眼色。
  宣家后门的马车他是知道的,满门被流放的节骨眼上还替外人操心,倒也无愧于宣家百年忠义之名,所以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皇帝给的流放名单上,宣凝就是条万年光棍。
  亲信识趣地过来想拽端静走,被扶着门框干呕的林公公看到了,立刻嚷嚷起来:“大胆!你这是要干什么?”
  延王爷不耐烦地说:“进了个不相干的人,正要赶她走。”
  林公公恶心得两眼昏花,端静又被延王爷给挡着,也没看清楚人,下意识地喊道:“乱臣贼子!哪有不相干的人。”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个脆生生的女声赞同道:“还是这位大人公道,相干的,相干的,我今天过了门的。”
  林公公:“……”自己是不是不小心中了什么诡计?为什么情况如此不对头。
  听端静这么说,宣家女眷和延王爷完全没想法了。
  延王爷对着夜空深吸了口气,转身去角落舒缓郁闷的心情。
  宣家老太太泪眼婆娑地抓着端静的手:“苦命的孩子啊。”
  造孽哦!
  这当爹的是有多可怕,逼得自家闺女宁可被流放也不愿意回家去。
  端静一脸的莫名其妙。
  大家好像把走不走看得很严重,但是……
  宣家虽然很大,但是以她的轻功,还是可以走得很快的。
  至于那些官兵,则完全被她忽略了。
  这种不是问题的问题,根本连考虑都不用考虑。
  宣家的名声不错,皇帝不敢做得太绝,特意让她们住一晚上,等明天天亮再走。不过家底抄得很干净,连端静手里的那个包袱也不能幸免,宣家女眷都被搜了身,首饰绸缎全部充公。
  端静的待遇稍好,大抵是延王爷和林公公都觉得她脑子不正常,藏不了什么东西,让她自己换了身衣服,把首饰交出来。她都乖乖做了,看得她婆婆嘴角一抽一抽的。
  落难时期,有个情深意重的儿媳妇上门虽然不错,但是,这个脑子怎么看都会拖累儿子一辈子。
  她心里不大愿意,又说不出口。看老太太被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样子,就算端静生活不能自理,都是上天恩赐。
  第二天天没亮,她们就被催促上路了。
  宣家的案子审得很马虎,皇帝就差没拍着桌子明说,我们的目的是把宣家抄家流放,其他一切从简,大家看着办。和宣家关系不错的世家、官员考虑到皇帝没有下死手,也不敢随意出头,生怕惹怒了他,把人往死里整。
  办案人员受到压力,全程没有拖泥带水,也没有走漏风声。除了耳目灵敏的官员,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个风光了几辈子的顶级武将世家就在一个灰蒙蒙、阴沉沉的日子里,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非常不好意思,来晚了orz。
年末有点忙,下周开始会尽量保持每周二到四更的,按爪。

  ☆、家里不太平(三)

  一夜难眠,早起空腹,还要长途跋涉,不要说老太太、婆婆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妇人,连宣府的下人都有些吃不消,押送他们的士兵几次催促,依旧是拖拖拉拉。
  数百人的队伍,走出了数万里的气势。
  领头的武官叫扁轲,新鲜出炉的武状元,意气风发了没几天,就怀着未酬的凌云壮志成了个解差,接的还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差事,心中岂是一个“苦”字可说。
  见日过当空,预计的路才走了一半,心里头更是窝火,他一夹马腹到队伍最后,歪头看着蹒跚而行的宣府众人。
  宣府家眷抬头看他一眼,继续沉默着赶路,倒是管家们有眼色地上前哈腰赔礼。
  扁轲皮笑肉不笑地说:“宣家的老爷少爷们正在黄土岭披枷带锁地候着,你们走得慢了,我是无所谓,只怕那些官爷穷极无聊,想出些阴损的乐子来。”胯|下的马打了个响鼻,抖抖鬃毛,与高高在上的主人一样威风凛凛。
  宣家众人纷纷对他怒目而视。婆婆姿色尤其出众,粉黛未施,也美得窒息,扁轲被她看了一眼,便口干舌燥,双颊发烫,羞臊得抬不起头来,灰溜溜地驱马回前头去了。
  端静见老太太走得两股战战还在勉力支撑,主动跑到她跟前蹲下来:“我背你。”
  自己瘦成杆了,还想撑起别人,这是多么舍己为人的姑娘啊。
  看着她那窄肩、窄背、小细胳膊、小细腿……老太太眼眶一红,险要掉下泪来。她猛然推开其他人的手,撩起裙子,大步向前:“我走得动!这把老骨头还没有到拖后腿的地步!”
  “使不得啊!您身子骨还没有好利索呢,小心又犯病。”
  “老太太您慢着点儿,小心看路。”
  “娘啊,还是我来背你吧……”
  家眷们、使唤婆子们哭天抢地地冲过去。
  端静站在后面,原本还能看到老太太高昂的脑袋,后来只能看到她拼命扑腾挣扎的胳膊了,再后来,连胳膊也看不到了,只有一群妇人一会儿向东挤,一会儿向西挤。
  端静的胳膊突然被拉了一下。
  婆婆气定神闲地站在她身边,艳红的蔻丹往人群中一点:“把老太太救出来。”
  救出来?
  揪出来?
  无论哪一个,听起来都有点奇怪。
  端静目光如炬,在人群中一扫,就看到坐在地上被拖得晕头转向的老太太,立刻钻入人群,一把拎起扛上肩膀,杀出重围。
  “老太太在那里!”
  不知谁喊了一句,其他人齐刷刷地看过来,眼里冒着奇怪的绿光。
  端静被盯得抖了抖。
  老太太迷迷糊糊的,却跟着抖了下,刚要说话,又一阵天旋地转,就被甩到身后去了。
  端静说:“老太太抓紧了。”
  “嗯?”老太太呆呆地看着自己张开的十指,还不知道抓哪儿,就感到一股疾风吹起了自己的满头银发……
  其他人眼睁睁地看着老太太撅着屁股,一颠一颠地远去,半晌才回过神来,纷纷追了上去。
  坐在马背上回味婆婆那“热烈”眼神的扁轲发现自己又落到了队伍的最后头。
  好像,又和她离得很近了。
  他羞答答地抓着缰绳,犹豫了两下,才慢慢地回过头。
  手下们抬起灰扑扑的脸,木讷地看着他。
  “……”
  扁轲焦急地说,“她呢……宣家的家眷呢?”
  手下说:“她们到前头去了,正在带路。”
  扁轲催马前行,果然看到那个端庄窈窕的背影。
  美人果然独得上天厚爱,连阳光都洒得那么细致,从肩膀到裙摆,发丝到颈项,小心翼翼地勾勒出优美的轮廓。如果,如果自己的手能够代替阳光……
  “扁大人!”手下喊了三声没反应,终于使出了洪荒之力。
  扁轲慢悠悠地调转目光看他。
  “我们走了大半天,是不是在前面歇歇脚再走?”
  走了大半天才走到这里,是乌龟爬吗?怎么好意思……余光看到美人抬手擦汗,抱怨的话咽了下去,他挥挥手:“找个荫凉的地方,不要晒黑大家的皮肤。”
  真是一位体贴的大人啊。
  手下们看着彼此不可能晒得更黑的皮肤,心满意足地找地方休息去了。
  休息了半炷香的时间,宣府家眷主动提出上路。
  虽然宣家败了,但是在解差们的眼中,头顶的光环仍旧闪闪发光,也就扁轲这样心高气傲、可能前途无量的武状元敢出言讥嘲了,一般人还是将他们当做贵族对待的,吃喝都不敢怠慢。
  扁轲心里头的不舒服一遇到婆婆,就化作了无处不舒服,十分消停。
  接下来一路都很顺利,赶在傍晚前抵达了黄土岭。
  冷冽的狂风卷起黄沙,肆无忌惮地抽打着众人的脸。
  端静伸长脖子,依稀眺望到一群人影影绰绰地站在风沙中。
  “儿啊。”老太太双腿用力地一夹。
  端静:“……”这是快马加鞭的意思吗?
  不管是不是,她都小跑着前进了。
  风沙实在大得出奇,大部队都被挡在了后头,只有端静背着老太太一溜烟地跑到了前沿,与对面的人群来了个喜相逢。前面的队伍比他们的还要壮观些,解差们个个全副武装吗,守在一群戴着镣铐的中青少年周围。
  端静率先注意的是唯一一个坐在椅子上的青年。
  尽管扑了一脸的黄沙,一头乌发也干巴巴得失去了光彩,可是那双眼睛如黑葡萄一般,亮得出奇,尤其是看着她的时候,仿佛带着星光。
  胸口的小鹿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隔壁师太说过,小鹿乱撞是春心荡漾的标志。
  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在荡漾了?
  “奶奶。”青年嘴角微弯,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乖孙。”老太太挣扎着下来,拎着裙摆就扑到那人怀里。
  奶奶……乖孙……
  那不就是……
  她的相公?
  端静捂着胸口,“咕噜”吞咽了一口口水,凑过去轻轻地喊了一声:“相公。”
  风忽地小了,各人张牙舞爪的发丝慢慢地落回了原处,露出了“饱经风霜”的脸。
  端静仔细端详“相公”的脸,见他眉清目秀,举手投足都充满着儒雅之气,心中更是满意。虽然师公一直说她娘眼光奇差无比,就像瞎掉的狗眼,但是她内心一直默默地觉得,她娘眼光挺好的。至少他爹的相貌很好,儒雅俊秀,文质彬彬,尤其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时候,特别有欺骗性。
  当然,她“相公”更好,不说话也很有欺骗性。
  不过,他坐的那把是……轮椅?
  每次她做了一些“情理之中”的事被邻居告状,师公就会威胁打断她的狗腿,但都是嘴上说说,从来没有见过真的有人被打断的,心里好奇极了。
  “这是刚过门的小媳妇。”老太太一边抹眼泪,一边介绍。
  端静急忙整理自己的衣摆,生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相公”虽然心下讶异,还是冲着她微微一笑:“一路辛苦你了。”
  端静急忙表白:“为了相公,一点儿也不辛苦。”
  “相公”愣了下,又轻笑了一声。
  身后传来各种脚步声,端静回头一看,才发现宣家的家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赶上来了,两拨人马抱成一团,正互相问候。
  她见婆婆和“相公”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养眼,等解差催促他们上路时,立刻上前一步,争取立功表现:“相公,我推你。”
  “相公”浑身一震,怔忡中又带着几许来不及藏起的笑意:“你叫我什么?”
  是错觉吗?
  端静觉得四周一下子静得落针可闻。
  “是啊,你叫他什么?”冷酷的质问声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从她背后踏来,仿佛步步千斤。

  ☆、家里不太平(四)

  如果说端静在回头之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回头看到那张与婆婆极度相似,只是眉毛更粗浓,轮廓更硬朗的脸时,就一切都明白了。
  实在是,很难让人认错的母子。
  宣凝冷冷地看着她。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出去撒泡尿回来,老婆就变成大嫂了?
  他的眼神实在太有压力,端静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耳朵、颈项都慢慢地染上了粉色。
  念着端静患难时不离不弃、抢着干粗活累活的优异表现,婆婆对她的看法有所改观,自己家都落魄了,哪有立场挑三拣四,有个吃苦耐劳的儿媳妇就不错了,见状立刻出来打圆场:“这是宣凝。这是端静。”
  大庭广众被婆婆介绍,这是我儿子,这是我儿媳……好囧的场面。
  端静有点想捂脸。
  宣凝眉毛微扬,一身镣铐,依旧盛气凌人:“不是端雅吗?”
  “这个,说来话长。”婆婆一转头,所有人,包括宣家人、解差在内,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见她停口,目光还隐有催促之意。她顶着观众们无形的压力,迅速结束了话题:“这个以后再说,你们好好相处。”冲宣凝使了个眼色。
  端静低下头,轻轻地“哦”了一声。
  宣凝眯起眼睛,顶着端静的头顶。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在她低头之前,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分明是失落。
  失落啊……
  哈!
  他宣凝什么时候沦落到要被一个女子嫌弃的地步了?人品、样貌、武功,哪样不是超一流的水准!就算被流放,她刚刚对宣净不是表现得很热烈吗?
  他盯着女人的小脑袋暗暗磨牙。
  要是意念能够化作行动,方圆数十里的树木都已经被他削得光秃秃了。
  端静完全没有感受到“失而复得”的便宜相公的怨念。她还沉浸在“我的相公不是他”的悲伤中。虽然真正的宣凝很漂亮,看上去四肢齐全,身体健康,可是,她还是更喜欢坐轮椅的那个。
  毕竟,自己没有那么漂亮啊。
  想一想,要是和宣凝一起出去,别人一定会觉得一朵鲜花插在一坨牛粪上吧。
  不幸的是,宣凝是那一朵,自己是那一坨。
  而且,隔壁的师太说过,女人最引以为豪的,不应该是品德这样晦涩到虚无缥缈的东西,美貌才是最通俗易懂的优点!身为出家人,她绝对不能把困难留给别人,所以,她做人的标准一直都很简单粗暴。
  这样说的话,站在宣凝身边的自己,这辈子都别想自豪了。因为,阳光下看不到萤火之光。
  她看着婆婆秀美到绝俗的侧脸,无声地叹息。要是有婆婆那么漂亮就不用那么烦恼了。
  婆婆感受到她失意的小眼神,以还在为刚才失误懊恼,过来安慰了几句,又低声向丈夫、宣凝和小儿子宣冲解释了新娘掉包的缘由,以及她这一路兢兢业业的苦劳,说得她丈夫和宣冲看端静的时候,都自觉领悟了母性光辉技能。
  只有宣凝面色不变,毫不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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