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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遗珠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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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原缓缓起身,沉声道:“先祖遗训,谢原时刻不敢忘记。兆公子若有用得到我谢原的地方,我不敢推辞。只不过方才丁二爷的话,我不敢苟同。这横海岛并非我谢原一人所有,怎可因我之故,让岛上近万人丁随我一道涉险?若有得罪,还望杜先生与公子见谅。” 

    杜万山这下脸色铁青了,指着谢原怒道:“好,好!老夫总算见识了什么叫人心不古,忠义不存!你分明是要背信弃义,明说便是,拿横海岛那些人来说什么事?” 

    “你个老匹夫!你和那什么鸟公子来岛上第一天,老子就看你们不顺眼了!什么狗屁前朝皇族,在老子看来,落毛的凤凰它还不如鸡!老子是看在谢大爷的面上才忍了的,你再给我摆威风试试,老子一刀宰了你!” 

    黄凤林双目圆睁,猛地拍案而起,一把拔出腰间佩刀,咣一下,把面前的桌案拦腰劈成了两半,桌上的茶壶被子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杜万山气得手脚发抖,正要再开口,议事厅外忽然气喘吁吁闯进了个人,嚷道:“不好了,兆公子掉下栈桥,被三娘子捞了上来,只一口气还没缓过来,不知道行不行了……” 

    众人一惊,顾不得吵架了,纷纷朝着栈桥跑去。 

    谢原赶到栈桥前时,见那里已经围了一大堆人,见他到了,哗啦啦地让出了条路,到了跟前一看,兆文焕全身湿淋淋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瞧着不知人事了。 

    “起先看见三娘子一人站在桥头,兆公子便朝她过去,不想到近前时,他脚下一块木板松脱,兆公子没站稳,眼睁睁便看着他掉了下去,还是三娘子跳下去捞上了他的……” 

    边上一个恰看到全过程的人指手画脚地描述当时的情景。 

    “公子!公子!快醒醒!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终于赶到的杜万山见状,惊得魂飞魄散,扑到了兆文焕的跟前便不停摇晃他身子。 

    谢原略微皱眉,看了下四周,见温兰在人群后靠栈桥边,披了件外套,头发还淋淋地往下滴水,却笑眯眯地歪着头朝自己笑,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耳畔听见杜万山又在嚎啕大叫,暂时顾不得她了,急忙蹲□去以两指将兆文焕嘴巴捏开,伸掌用力按压他胸脯,过了一会儿,听他喉咙咯地一响,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被人扶着坐了起来后,茫然四顾。 

    “公子!你可醒了!”杜万山腿一软,也是跌坐在地,随即厉声训斥,“你怎么搞的!跟你说多少回了,不要靠近水边,你却屡屡把老夫的话当耳旁风!你又跑这里做什么?万一要是出了事,你叫老夫百年之后如何去见恩主的面?大昭江山又该何去何从?” 

    兆文焕抖抖索索地道:“我……我方才走那栈桥,木板瞧着明明是好的,一脚踏上去,另头却松了,便……便掉了下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摸自己腰间,随即脸色惨白,失声大叫道:“我的玉玺,我的玉玺掉下水了!” 

    “什么!”杜万山如被针刺,猛地跳了起来,“玉玺怎么会在你身上!明明在我屋里收着!” 

    兆文焕知道是瞒不过去了,面红耳赤,低声道:“她……她说想看下玉玺,我便拿了到这里给她看,不想……” 

    兆文焕醉心于谢原的表妹,杜万山自然清楚,以红颜祸水之由苦苦劝过不知道多少回,每每都被兆文焕推脱过去,心里对温兰早就怀了不满,听到方才之事又是因了她起,恨之欲狂,在人堆里看到了温兰,指着她便骂:“你个妖女!定是你花言巧语哄骗公子。你这种粗野乡间女子,难道也妄想做那飞上高枝成凤的大梦?” 

    温兰冷冷道:“前次要不是我救了他,他现在早喂了鱼,哪里还轮得到你现在对我如此无礼?还有今日之事,我明明自己站桥头观景,是他自己过来,运气不好才掉下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什么我要看玉玺!你家的那个破印,求我看我都不稀罕!说起来,方才也是我好心,不忍看他淹死,从这么高的桥上跳下去救他上来的,你不跟我道声谢,还骂我是妖女?再说了,论做梦,我怎么着也比不上你们啊,千秋帝王梦呢,真真是做得如痴如醉一发不可收拾了,要不要我此刻我下跪山呼万岁谢过不杀之恩啊?” 

    “妖女!小妖女!给……给我抓住她……” 

    杜万山气得差点仰倒,随行之人正要朝温兰去,耳边听到一声“都给我站住”,回头看去,见谢原双眉紧皱地看了过来,不怒自威,脚步顿时便停住了。 

    “公子无恙便好。玉玺若确是方才随公子掉下水的,叫人下去捞便是。” 

    谢原回头叫了声人,立刻有水性的好的纷纷跳了下去,岸上人屏住呼吸看着水下的十几人沉沉浮浮,良久,马如龙钻出水面,大声嚷道:“谢大爷,这埠头下面水深,还有淤泥。咱们找了这许久还没找到,弟兄们也吃不消长久潜在水里,要不先上来,再拿网捞捞看?” 

    谢原应允了。 

    杜万山看着众人从水里纷纷上来,急得眼睛发红,顿脚道:“一定要给我找回啊!命可以丢,这玉玺万万不能有闪失!” 

    黄凤林笑嘻嘻插嘴道:“咱们弟兄是没这本事了。本来呢,三龙女还可以下去替你们找找,只你方才又骂了她,恐怕也是请不动她了。要不,你老人家自己跳下去捞?” 

    埠头处顿时响起笑声,夹杂了杜万山的怒骂声,乱哄哄一片。 

    ~~ 

    谢原目光穿过人群,见温兰正抿嘴望着黄凤林在笑,眼睛眯得成了月牙儿,略一想,推开人到了她跟前,低声道:“你跟我来。” 

    温兰跟他去了,一前一后直到住的地方,才见他停下脚步,开口道:“你先去换衣服,把头发擦擦干,等下到大寨议事厅找我,我有话问你。”说罢转身背手而去。 

    温兰见他很是严肃,冲他背影皱了下鼻,进屋去换了身干的衣服,理了下头发,便往大寨而去。到了地方推门进去,见里头很大,此刻就他一人,正坐在中间的一张桌案前在看面前的一堆本子,走得近了,溜一眼那些本,见页面上黑字密密麻麻,瞧着像是账簿,便没了兴趣,站到他身边,笑道:“表哥,什么事在家里说不是很方便吗?干嘛还叫我到这里?弄得这么严肃,我有些怕呢。” 

    谢原啪一声合了手上的账簿,抬头看她一眼,道:“小兰,你老实跟我说,兆公子落水,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温兰惊讶地睁大了眼,委屈地道:“表哥,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我自己在桥头看风景,他要跟过来,结果踏空掉了下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原道:“这埠头如今不大用,时常有孩童过去玩耍,我怕栈桥木板不牢,刚上个月叫人去修过,怎么可能还会有松动的横木?且你无缘无故又怎会跑到那里去看风景?” 

    温兰嘟嘴:“表哥,你不相信我!” 

    谢原揉了下有点头疼的额,无奈道:“小兰,我知道你一向调皮,别闹了。玉玺事大,若真是被你藏了,还是拿出来还给他们吧!” 

    温兰哼了一声,扭身过去背向他道:“什么玉玺,我不知道!你再冤枉我,我真的生气了!” 

    谢原目瞪口呆。 

    他已经能断定,自己猜测肯定没错。可是她这样不配合,他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了。愣了片刻,只好走到她跟前,低头下去小声哄道:“小兰,你要是知道玉玺在哪里,跟我说一声好不好?只要你跟我说,要我怎样都行。” 

    温兰见他终于没再用那样公事公办的口气跟自己说话,这才露出了丝笑,咬唇道:“我要亲你。现在。” 

    谢原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看了眼外头,见门大开,隐约能听到几十步外旁人说话的声音,极力稳住随了她这一句话立刻变得怦怦直跳的心脏,轻声央求道:“不要在这里好不好?” 

    温兰哼了一声,道:“谁叫你要把我叫到这里来的?不行。” 

    谢原顿时后悔不已。 

    他先前就是怕她胡搅蛮缠拒不承认,这才想着把问话地点弄到这里,好给自己增加点威慑力,没想到她却如此反将他一军,一时没了主意。 

    亲她,自然是他所愿,问题是这地方…… 

    “算了,我走了,以后我也不稀罕了。” 

    她刚一动身子,他已经抢在前头到了门边飞快关了门上闩,回来到了温兰跟前,脸微微发热,不自然地道:“好了……” 

    温兰踮起脚尖,啵一声轻轻亲了下他的唇,随即离开,笑道:“好了。” 

    “就这样?” 

    谢原睁眼望着她,脱口而出。也不知道自己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一颗心反正是砰砰跳得更快了。 

    “是啊,不这样,你还想着哪样?”温兰白他一眼,坐到了他方才坐过的桌前,随手拿起账本翻了翻,“这是什么?” 

    谢原摸了摸自己的嘴,吁出那口吊在胸间的气,苦笑了下,望着她柔声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第 40 章

    温兰见抵赖不了了;丢下手中账本,道:“那个兆公子极讨厌;总纠缠着我。” 
  
    谢原一怔,随即眉头微皱;道:“怎么一直不跟我说?” 
  
    温兰嘟嘴:“你把我送来这里就走了;昨天刚回,我哪里有机会跟你说?本来我也懒得理睬他,都是他自找的。今天早上我去溪边洗衣服;他跟了过来,我不理他;他竟从后抱住我,被我狠狠扇了一巴掌才放开了;接着却又胡言乱语一通;说什么我要是跟了他以后他就封我做贵妃……” 
  
    温兰说到这里,停下朝他笑眯眯道:“表哥,你要是还打算听你祖宗的话,帮他做事的话,万一有一天一不小心真让他当了皇帝,我做贵妃娘娘好像也不错,说不定还可以提携提携你,哦?”见他盯着自己一语不发,下颚处绷得紧紧,眉宇瞬间似掠过一丝煞气,一吓,忙摆手道,“我开玩笑的,才不稀罕当什么贵妃娘娘呢,我只想嫁给表哥你一人,做你的妻子。” 
  
    谢原微微吁出口气。这一刻的心情,五味杂陈。愤怒、惊异、感动、欣慰,连他自己也难以辨别。 
  
    温兰没再留意他的神色,接着道:“我就骗他说我想看他的玉玺,让他到栈桥来找我,他自然应了。我便先去栈桥,用匕首撬坏中间几块横木,他自然不知道,过来的时候一脚踏上,横木一头翘起,他猝不及防站立不稳就掉了下去……” 

    温兰想起当时情景,越想越好笑,哎哟哎哟地抱住肚子笑得趴在了桌上,等笑够了,抬眼见谢原只是望着自己,面上却并不带丝毫笑意,一怔,慢慢收了笑,从椅子上站起来到他面前站定,小声地道:“表哥,我知道他在你心里的地位。你是不是怪我做错了在生我的气?你放心,我只是太生气了才这样捉弄下他的,不会真让他淹死。后来我看他真要沉下去了,我就不顾一切跳下去把他捞了上来……” 
  
    谢原暗叹口气。 
  
    如果让他早知道,他自然不会应允她这么做。但是事都出了,他又怎么可能会责怪她做错?见她此刻站在自己面前,一双小手紧张不安地扭在一起,用那样一种怯怯的柔顺目光仰望自己,心里顿时充满了混杂着愧疚的柔情,轻轻包握住她此刻还在扭着指头的双手,低声道:“小兰,我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自己无能,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都是我的错。” 
  
    温兰腹中暗笑不停,面上却现出更是柔顺的神色,小鸟般轻轻贴靠到他怀里,拿脸轻轻蹭了下他脖颈,喃喃道:“表哥,你不要责怪自己啦,你这样我心里更不好受,我知道你也有苦衷,毕竟祖宗为大。只是我有些怕……他都跟我说了,说你必须要听命于他的,万一以后他再这样逼迫我,那该怎么办?我想我大概不敢告诉你的,怕你知道了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谢原胸中再次涌上了浓重的怒气,对此刻依在自己怀里的这个身子微微发颤的人儿,却是愈发怜爱了。怕吓到她,强压下就要勃发的怒意,握住她肩膀,望着她低声道:“小兰你放心,我晓得该如何了。” 
  
    温兰楚楚可怜地望着他道:“表哥,你……” 
  
    “他对你如此无礼,我若再拘泥于祖训束手束脚,往后有何颜面再去见你?一直以来,我本就有个计较,只是没决定而已。这样也好,我晓得该如何了。明日我会召集众人,把此事解决掉。”见她仍睁着眼不解地望着自己,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字道:“往后我和他们,再无任何干系了!” 
  
    温兰大喜过望,轻轻啊了一声,忘形地一把抱住他腰身,踮起脚尖便亲了下他下巴,眉开眼笑地赞道:“表哥,前次你在沉香岛救了我的时候,我就认定你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大英雄。我果然没看错你!我好喜欢你!” 
  
    谢原被她慷慨至极的溢美之辞虽弄得有些害羞,只心里更多的却是一阵阵的喜悦之情。只是见她还是紧紧抱住自己腰身不肯松手,耳边又不时有外头传来的阵阵响动声,又紧张起来,压低声道:“小兰,先放开我好不好?” 
  
    温兰见自己目的达到,也就不为难他了,嗯了一声,松开了他。 

    谢原终于呼出口气,等心神定了下来,便问她道:“还有一事。玉玺在哪里?” 
  
    温兰笑嘻嘻地道:“大概还在埠头的水下吧,我也不清楚。” 
  
    谢原看出她又在胡扯了,只好耐心劝道:“小兰,我既已答应你往后和他们撇清关系,便不是玩笑。玉玺在你看来没什么,在他们眼中却比性命还重。要是找不回这东西,他们一定不肯走的。听我的话,把玉玺还给他们。” 
  
    温兰认真地道:“玉玺是还在水下,但到底在哪里,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见他似要开口,急忙伸指封住他嘴,“现在我真的想不起来,表哥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想不起来。只有等他们真的要走了,我一高兴,脑子好使了,说不定就记起来了……” 
  
    谢原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看她半天,见她只是一眨不眨地和自己对望,神情愈发显得无辜,终于还是败下阵来,摇头苦笑低声道:“真是个……” 
  
    “是个什么?” 
  
    温兰耳尖,立刻追问。 
  
    小妖精…… 

    谢原把这三个字吞回了肚里,只是伸手过去捏了下她的脸颊,闷声闷气道:“没什么。”说完转身开了门便跨了出去。 
  
    温兰望着他大步而去的背影,捂住自己被他捏得生疼的一侧脸颊,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等反应过来是被他给欺负了,提了口气追出去时,看到他已经一脸严肃地和对面过来的几个人在说话了,连眼角风都没瞥向自己,倒是另几个人,不住拿眼好奇地觑她,只好压下满腹的不忿,朝他们露出个淑女的笑,很是得体地走了过去。 
  
    谢原看了眼她的背影,唇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 
  
    ~~ 

    平日冷冷清清的栈桥埠头,今天却热闹了起来,从中午一直到黄昏,不知道多少人在水里上上下下、用网捕,用笊篱捞,就差把周围一带的水底弄个底朝天了,最后甚至弄出一只惊慌失措的大海龟,只那玉玺却是踪影全无。日头开始落下海平面,众人也三三两两散去,最后只剩杜万山一人立在桥头面对夕阳,脸色灰败。 
  
    夜幕再次降临。 
  
    从在大寨议事厅门口和谢原分开后,到现在为止,温兰就一直没再碰见他了。问了个熟人,说他下午起便一直和鸿源在一起议事。猜想应该是和答应过自己的那件事有关,便也安下了心。当晚照常睡了下去,正睡得香甜,忽然被一阵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嘈杂声惊醒,急忙起来打开院门看了出去,见半山腰大寨处灯火点点,不远处还有人正往那赶,随风隐隐似还有呼喝打斗声传来,一惊,急忙去边上找谢原,却见不着他人,想来也过去了。 

    “怎么了?怎么了?” 
  
    马氏也醒了过来,被春芳扶着出来。 

    温兰忙安慰道:“好像是有人打了起来,不过表哥已经去了,想必很快会没事。” 
  
    马氏哎呀了一声,温兰将她又送回了屋,再安抚一番,叫春芳陪着她,自己出来了,想过去看下究竟怎么回事,又怕自己过去添乱,正急着,忽见马如龙来了,忙迎上去问道:“怎么了这是?” 
  
    马如龙道:“没事,没事。谢大爷就是怕吓到了你和老太太,特意叫我过来跟你们说一声,让你们自管去睡便是。” 
  
    温兰听到谢原无事,松了口气。既有个知情的人到了跟前,哪里肯这么放过去,立刻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好像还打了起来?” 

    马如龙被追问得紧,只好道:“兆公子喝醉了酒,半夜要上去大寨顶楼的瞭望台吹风,被守夜的拦下,起了冲突,然后丁二爷带人赶到,再然后黄大哥也来了,两边人就打了起来。不过已经被谢大爷制止了。” 
  
    温兰再看一眼半山处,见灯火依旧透亮,只先前的那阵打斗和嘈杂声却静止了下来,想必确实已经停了,这才吁了口气,目送马如龙离去后,自己毫无睡意,干脆便坐到门口的一个大石臼上托着下巴远远看着半山处的动静。 

    ~~ 
  
    半山大寨里,灯火通明,到处挤满了人,冲突的中心,一边是丁二爷的几十号人,一边是黄凤林的手下,不少人身上已经挂彩,却还与对方的人打斗个不停。兆文焕正满面酒气地被人扶着在一边,模样却没平日那么潇洒,头发散乱,衣袍也裂了个口,大约是方才冲突时被撕破的。 
  
    丁二爷额头破了个角,抹一把,见一手心的血,朝黄凤林骂了声娘便提刀又冲去,黄凤林哪甘示弱,瞪着眼睛迎了上去,两人又对干起来,正兵兵乓乓着,砰地一声巨响,大门被人踹开,众人循声看去,见是谢原和鸿源进来了。 

    谢原眉头紧皱,朝还在打斗的丁黄二人大步而去,边上众人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让出了条路。 
  
    谢原径直到了丁黄二人面前,抬脚踢飞黄凤林手中正要砍向丁二爷的刀,刀带了风声,回旋着飞向顶上横梁,一声闷响钉了上去,刀身嗡嗡震颤不停。 
  
    丁二爷呲牙咧嘴,大吼一声继续攻向失了兵器的黄凤林,被谢原一把抓住手腕,道:“打了这许久,好歇歇了,二爷!” 
  
    丁二爷只觉臂膀一阵麻木,不由自由便松了手,钢刀叮一声掉落在地。 
  
    谢原一脚踢开刀,这才放开他手腕,立在场中望向众人,目光里掠过一丝刀锋般的寒意,冷冷道:“都是自家兄弟,大半夜的竟会为了这点小事打成这样,是不是接下来要比着自卸胳膊下油锅了?” 
  
    帮会的规矩,若争场子不分胜负,则各自派出人比狠勇。你掏自己肠子,我卸一条胳膊,你砍大腿,我就捞油锅里的铜钱,总之稍一示弱,往后就别想继续混下去了。 
  
    众人听他这样说,面上渐渐浮上羞惭之色,纷纷低下了头去。 
  
    黄凤林已剃去胡须,脸是光了些,只那豪猛之气却丝毫未减,大声道:“谢大爷你来了正好,你给放句话。我的人轮守大寨,那兆公子喝得醉醺醺要闯上瞭望台,被阻拦了便出手伤人,我闻讯赶来制止,这姓丁的竟还与我作对,三言两语不合拔刀便砍了过来,你说我能忍吗?” 
  
    丁二爷道:“兆公子身份贵重,这大寨里什么地方他不能去?你的人不长眼睛得罪他,还出言讽刺于我,我又岂能容忍?”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又吵了起来,被谢原一声“都给我住口”给喝住了。 
  
    谢原看了眼兆文焕,见他满面通红,微微耷拉着头,显见是没醒酒的样子,略微皱眉,转向已经赶了过来的杜万山,淡淡道:“杜先生,今夜之事,你可有什么话说?” 
  
    杜万山脸色阴沉,哼了声道:“此地有人连兆公子都不放在眼里,哪还有老夫说话的份。谢大爷你想说什么,老夫洗耳恭听便是。” 
  
    谢原缓缓点头,道:“如此也好,我便直说了。我先前将公子送到此处,是为他养伤考虑。如今公子伤已痊愈,再留下恐有不便,明日我便派人送公子离岛,先生以为如何?” 
  
    杜万山大吃一惊,做梦也没想到他竟会直接下驱客令,圆睁双眼,见他站在那里神色肃穆,惊怒道:“谢原,你竟敢对公子如此不恭!莫非你拿先祖……” 
  
    “杜先生,先祖遗训,我自然时刻不忘,”谢原打断了他话,道,“公子血承龙脉,上天蒙宠,他日举大事时,天下人必定惊动,能人贤士,更会如潮涌来,谢原愚钝,难堪大用,不敢耽误公子大事。且如我先前所言,这横海岛非我谢原之岛,我能决定我之意愿,却无法代岛上之人定夺将来。思前想后,只能如此,请公子与先生见谅。” 
  
    兆文焕似终于酒醒,呆呆望着谢原,一脸的不可置信。杜万山更是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往后要和他们划清界限了,一阵急怒交加,指着谢原颤声道:“好啊,好个谢家的后代子孙,口口声声说恪守先祖遗命,原来竟是如此恪守之法!你就不怕玷辱了信义二字?” 
  
    谢原淡淡道:“何为信义,人人心中都有一番衡量。我既接过这横海岛,便要为岛上万众权衡利弊。今日做出这样决断,自也不会叫公子空手而归。先生应也听说过宏利宝号,船队行走南洋诸国,远至大食拂菻。我愿把我在宏利的三成股份全部让予兆公子,以此代替我谢家先祖对兆姓人所做过的承诺,公子与先生意下如何?”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杜万山心跳也微微加快。 
  
    他苦心扶植兆文焕多年,身边也聚了些人,只始终不成大气候,后又千方百计找到了谢家的后人谢原,原本想着凭他声势,若能顺利归己所用,势力自然大涨。只是先前一番时日处下来,早看出谢原与自己并非一心,方才又听他下了逐客令,虽面上还声色俱厉,心中却早灰心丧气,不想现在凭空竟能得到宏利的三成股份。这是一笔什么样的钱财,他自然清楚,几乎立刻便要应下了,却极力忍住,低头沉吟半晌,才冷哼一声,道:“还有大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必定被你表妹藏了。你叫她归还,得回玉玺之后,你这地方,便是求我,公子也再不会留!” 
  
    谢原道:“先生果然明理。如此便好。我保证大玺必定完璧归赵。” 

    “等等!”丁二爷忽然大叫,“人各有志,我再不想窝在这地方当一辈子被官府通缉的盗匪!谢大爷你不愿辅佐公子,我和我手下这些弟兄却愿意!公子既要走,我也不欲留于此地,这就带了我的人归向公子,谢大爷你不会不应吧?” 

    谢原望向他,沉声道:“我向来不会以己意愿施加于人。二爷若真有此意,谢原不敢阻拦你的富贵,有谁愿意随了你,我也一并会放,等明日叫鸿源理出账目,大家拿了各自所得,各奔前程便是!” 
  
    丁二爷面上露出喜色,转向兆文焕和杜万山,抱拳道:“公子在上,我丁奎从今往后唯公子马首是瞻,誓死效命!” 
  
    “好,好……”杜万山一阵激动,扶起犹自发怔的兆文焕,恨恨看了谢原一眼,头也不回地去了。 
  
    黄凤林抚掌哈哈大笑道:“都散了散了!好,好啊!这一走一大窝,往后老子可算省心了!” 
  
    大厅里众人终于渐渐散了,鸿源见谢原还静立不动,到了近前笑道:“恭喜大爷,往后再无牵绊。” 
  
    谢原收回神,微微笑道:“承你吉言。” 
  
    鸿源回头望了眼丁二爷等人离去的背影,微微压低声,道:“大爷,丁二爷竟会这般决定,委实出乎我的意料……” 
  
    谢原目光微闪,道:“丁奎此人,虽气量偏狭,但颇有审时度势之能。兆公子恐怕难成大事。以他之能,应该不难看出。” 

    “那他还要随他……”鸿源皱眉不解。 
  
    谢原沉吟片刻,道:“如他所言,人各有志,终归兄弟一场,但愿往后人人得偿所愿便是。” 
  
    ~~ 
  
    温兰一直抱膝坐在门前石臼上等待。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看到火把光从半山处渐渐散开,再等了片刻,听见有脚步声传来,猛地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过来,心中一阵欢喜,急忙跳下去迎接。 
  
    谢原与鸿源分开下得大寨,天已近五更了,刚转过个拐角,远远便看见温兰竟坐在门口的那扇石臼上,仿似也见到了自己,正要下来,一怔过后,急忙大步过去,伸手出去便接住了她。 
  
    海岛夜间风凉。他摸到她一双小手冰凉,身上也似沾了更深时的重露潮气,一阵心疼,道:“怎的不去睡觉,要在这里傻等?” 
  
    温兰冲他笑,一双眼睛亮得胜过夜空里的星,轻声道:“我怕你出事,睡不着,索性在这里等。” 
  
    谢原感动万分,握住她手轻轻揉搓,以自己的温度暖她的手,道:“没事了。他们明天就走,往后我和他们也再无干系了。” 
  
    这一句话,温兰已经盼望已久,现在真的听到从他口中说出,一颗心竟兴奋得跳个不停,一下抱住他腰,问道:“真的?你没骗我?” 
  
    谢原见她此刻模样,天真便如烂漫孩童,压下满满的喜悦和爱怜,双臂用力回箍住她,附到她耳边道:“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温兰这才定下心神,笑眯眯道:“我现在终于想起来了。他掉下水我去救他时,好像顺便还摸走了他腰间的那个破印,给塞到了岸边垒出来的石头缝里。他们只在下面找啊找的,找到明年也找不着。” 
  
    谢原忍俊不禁,轻轻拧了下她脸,道:“你可真调皮!” 
  
    温兰见他又拧自己的脸,立刻想起昨天被他欺负的一幕,不甘示弱,伸手便狠狠扭了下他的腰,谢原怕痒,低声笑了起来,两人正闹着,温兰忽然闭口,警惕地回头看了眼院子方向,这才轻声道:“表哥,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睡。反正天快亮了。我还没看过海上日出,你带我去看日出好不好?” 

    她都这样说了,谢原哪里能拒,牵住她手便领她而去。 
  
    黎明前的黑暗里,两人穿过一片林子,往横海岛最高的主峰拾级而上,行到一半的时候,她理所当然就爬上了谢原的背,被他负着一直到了峰顶,找了块平整的石头,依偎着舒舒服服地靠坐到了他的怀里。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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