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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君记-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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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有些失落,金龄昀安抚着按着她的胳膊,说道:“霍成君那边也没怀疑什么,现在她对刘询彻底失去信任了,放心吧,你失去的,我都帮你讨回来的。”
翾飞甜甜一笑,知道自己现在握住的,正是曾经在流云坊十多年没有过的安心。
而这头的刘询回了宫,却越来越窝火,从袖口取出一只祖母绿琉璃耳珰,扔给周照,一甩袖子:“你去给霍成君,让她好好斟酌怎么做个婕妤!”
周照见了,有些不知所措,细细回想确实金府的丫头在书房发现一只落单的耳珰,还在寻着主人是谁。
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刘询又过来拿回,狠狠地仍到墙角,听着清脆的声响,才幽幽的说道:“她那么不识好歹,也未必懂我。”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再不更新就太不是个人了。
尽量一周两更。
第94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上)
新年加上新婚, 自从金日磾逝世之后, 金府鲜有的有这么长足的喜庆时刻, 持续到正月十五,金龄昀也没有丝毫出门办差事的意思。
金龄昀自十岁起便陪着各位卸任后调去各地的京兆尹学习地方治理方略,十五六岁便开始自个儿独自一人出差事, 这些年更是不着家, 恐怕连长安城的口音都没有了。而现在他在长安竟老老实实地呆满了两个月,真是让靳斯年一群人多了好多聊资, 而庄晓蝶听得却喜上眉梢, 连连道正巧可以一同去猜灯谜。
上元节当晚, 长安城张灯结彩,或有家中长兄带着姑娘出来逛逛灯会, 或有小孩边走着边手上拉着兔子灯。靳斯年招来周牙子庄晓蝶等人连同着金龄昀也在其中,想着逛完灯会,边去桃林苑吃点什么。
金龄昀今晚考虑的却比靳斯年多了些。
前一日, 金龄昀便趁着进宫的功夫同霍成君见面, 希望她能打听出陛下对于匈奴五个单于扶持何人,而自己便也希望上元节宫中女眷或有出宫的时机得到霍成君的情报。
“霍成君她真的会把消息给你吗?她会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出宫?年前你出事,霍成君明面不也没帮多少吗?”翾飞一边给金龄昀系着中衣扣子, 对于霍成君这条线, 她是旧伤未愈。
“放心吧, ”金龄昀拍拍她的手,“年前霍成君还一心扑在刘询身上,现在这几次事情一多, 她对刘询也怀疑不少,她肯定是把消息带出来的。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刘询霍家她都自己闹得堵死了,现在无路可走,势力混乱才是她的出路。”
“可是,她真的会相信我们之前的把戏吗?她不是很聪明吗?不会识破吗?”
金龄昀看着她,半是认真的说:“也没那么聪明。”
翾飞明白他的意思,知她对霍成君唯一的了解渠道就是刘询,自然对于霍成君的看法都源于刘询。而金龄昀这句,既是他本身想法也是对翾飞的安慰。
金龄昀接着说道:“正是要把她的想法纳入考虑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年前那件事情确实是刘询也想试探我,看看我在狱中到底有多少人暗中打点,刘询这小子,从小混到大。记得以前我跟着赵广汉在颍州的时候,见着这赵大人手段低劣,回来之后,没想到再见到这样的下作招式竟是刘询和霍成君。刘询我倒是能理解,从小到大混在市井,结果见着霍成君也是如此。他们两个啊,倒真是相互看着彼此的厉害,真是般配极了。”
见翾飞拿过外衣来,金龄昀便抬起手,接着说着:“年前那件事事前霍成君不知道,恰好霍成君其人也比旁人多些没用的控制欲,遇到这种事焉有不管的道理,私下为我打点正好被刘询抓个正着,幸好我此前对好友心腹打过招呼,刘询揪住的便只有一个霍成君罢了。”
翾飞一笑:“这才叫技高一筹呢。”
金龄昀接着说道:“昏礼上,霍成君落下了一只耳珰在书房,我让绣英拿着去宴会上宣扬,想着霍成君在刘询身旁,躲得了旁人必躲不了他,被刘询发现必定不会信任她了。谁知道,霍成君另一只耳珰也不知所踪,可能是她喝过酒也机警。”
“不过若刘询不再信任霍成君,那我们岂不是不能利用霍成君在宫中的信息?”
“霍成君本就把南书房拱手让出,为的就是让刘询无后顾之忧的接纳她,若是刘询也放弃她了,那她就是霍家的弃子了,那对我不是更有利?”金龄昀同翾飞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接着说道:“现在也好,即便她还占着霍氏女和霍婕妤双重位子,能把她发展成我们在宫中的耳目也不错。”
翾飞轻轻抚顺金龄昀的衣襟,又猛地将抚平的衣襟拉过来,问道:“所以你现在对霍成君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金龄昀哈哈一笑,顺着她的双手捧上她的脸颊:“没有,一点都没有,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一直帮她的原因,但从许皇后去世她的反应到她入宫,我对她失望透顶,至于其他想法更是再没有了。翾飞,你放心。”
翾飞轻轻地嗯的一声,似有若无,转身理顺他后背衣领。从前街边乞讨时常看到街边小夫妻相互整理鬓发,小时候的她总想着若是长大以后能嫁给街边小贩就好了,到时候自己只需要时时给丈夫整整衣领便能顿顿吃上饱饭了。谁承想会遇见公子,被他带到清夫人那里悉心□□,也才知道原来吃上口饱饭还需要日日夜夜磨破脚趾的练习,原来流云坊情报流转也换不得公子的心意。
那样的生活还好些,公平些,也能给她安全感。
可现在对于金龄昀,自己并没有什么作用。当初在长安城之外的地方遇见,彼此久仰大名,小心翼翼的相互慰藉之下的感情又能多久?
金龄昀看了看窗外光景,感觉快到时辰了,不忘拉了拉她又补上一句,“你别多想,嗯?”
翾飞抬头看着金龄昀眼睛,其中些许的紧张都让她受宠若惊,曾经清夫人苦口婆心劝她不要花大心思在公子身上,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失望得久了,怎样的甜头都暖不回自己的心。而现在的翾飞才慢慢有些感触,这话不对,原来苦日子过久了,一点点的甜就够了。
长安城灯火通明,到处都有提着宫灯的男女,靳斯年一行人定在城郊的歌舞坊,这里自然不比城中热闹,不过旁边便是桃林也别有一番滋味。
整个桃林坊除了靳斯年一行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舞台也简朴的很,当日金龄昀婚宴上表演过的几个姑娘零零星星的跳着舞,台下客人只顾着相互灌酒,就连从不挑食的靳斯年也对如此寡淡的歌舞兴致怏怏,和庄晓蝶相互抱怨不应该来这里。
而对于遮着面容从宫中出来的霍成君来说,甚少贵胄的桃林坊便更能掩人耳目了。等到众人略有醉意,便抓住机会同金龄昀寻了个空处。
“你怎么出宫的?有人发现了吗?”金龄昀一见已经是男装打扮的霍成君倒并不十分惊讶,只是照旧询问几句。
霍成君却回得认真:“本来是想装成宫人出来的,但宫里的宫装确实是都有记录的,所以还是穿戴了男装,这衣服是有些大不少,想着出门也能低调些,趁着节日期间不少宫人进进出出我便装作是永乐宫的人便混出来了,幸好一路上有惊无险。”
金龄昀再次看了看旁边,确定没人之后,才又问道:“所以陛下对于匈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看的?难道陛下真的打算按兵不动?”
霍成君点点头:“陛下的意思就是顺着先帝的政策来,打仗劳民伤财,陛下从即位之后一直以来便都如此。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匈奴内讧,正是这个时机。”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既不想打仗,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霍成君点点头:“不过龄昀兄,你当真认为陛下难容你到这种地步吗?金大人身份本就特殊,对于匈奴一事,龄昀兄还是最好……”
“成君,你不懂,陛下多疑,年前我入狱你认为是如何?陛下把为我入狱奔走的好友都小惩大诫,他是眼中容不下我的。”金龄昀讲的情真意切,半真半假的谎话总能哄过人。
霍成君点点头,还有些犹豫:“可是……”
金龄昀抓住她的肩膀,道“别可是了,成君,我的的身家性命可都系在你的身上了,陛下到底说些什么!”
“金龄昀,这回当真只是自己安危问题,对大汉……”
“成君,你我从小相识,你还不了解我吗?”
霍成君思忖片刻,便抬头凑近了金龄昀的耳旁。
清凉殿内,刘询久久地摩挲着那只翠绿色的耳珰,宫人们面露难色:“婕妤……婕妤她只说想自己走走……她……”
刘询点点头:“我知道。”
阿容给陛下上了茶退下去之后,才揪住个小宫人:“怎么回事,婕妤怎么会突然不见了,下午不是还在的吗!你不跟着她!”
小宫人本就唯唯诺诺,如今更觉大祸临头,吓得哆哆嗦嗦。
阿容正要再盘问几句,却听得陛下的声音:“算了吧,别吓唬她了。”
阿容连忙行礼,心想着不知陛下何时到了身后,更不知陛下听去了几句,顿觉小姐此次真是有些不妙。
正要说些什么,却听着外面轻快的脚步声,边走边叫嚣着:“阿容,阿容呢,给我倒杯茶。”
阿容闭了闭眼,这下陛下捉现行,一切都完了。
只见陛下连忙出去迎了上去,同正穿着男装的霍婕妤打了个照面。
“哟,霍婕妤这是出门赏花灯了?”刘询挑挑眉,让宫人们都下去。阿容走前同霍成君使了个自以为还算默契的眼色,一众清凉殿的宫人忧心忡忡的离开,都盘算着自己接下来去哪个宫中待遇会好些。
霍成君看着他们走了,才笑嘻嘻的扑到刘询身上:“你干嘛来这里吓唬人啊!”
刘询笑了笑,给她理着着凌乱的头发:“我真是等不及了,就想先过来等你,不过你穿我的衣裳还是大了好多啊,屋里给你倒好茶了。”
霍成君猛喝了口水,看着桌子上的那只单个的耳珰,金二昏礼当日周照送来单只耳珰,霍成君便明白刘询替她遮下了书房私见金二一事,当晚顶着浑身酒气和寒风也到刘询面前把话说清楚。现在想起那天的事情刚有些不好意思,又想起今日的正事,忙说道:“事情都办妥了,他深信不疑。下次我们一起去逛灯会吧,一路都没停直接赶回来了。”
刘询点点头,喝了剩下的茶底,一把揽过霍成君细腰:“行,先把我衣裳还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各位,没虐。
帝后还是很酷的。
第9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下)
“怎么了, 想什么呢?”刘询见霍成君在一旁对着镜子梳头发, 不知上神想什么事情。
霍成君只背身坐着, 轻轻敷衍一声。
刘询脱下外衣:“金龄昀还没什么举动,你是在想这件事吗?”
上元节一事已经过去十多天,金龄昀那边倒是极其沉得住气, 刘询同霍成君都自认极有耐心, 却心里也慢慢担忧是不是他采取什么举动,而自己这边毫不知情。
霍成君轻轻摇摇头:“没有, 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以前想不通的事情。”
“想明白什么?”
霍成君转过身来正视刘询, 道:“我之前说大话了。”
刘询不置可否, 示意她接着说。
“我当不了金丝雀也当不了霍家的女儿了。”
“又说胡话了。”刘询要抱起她来,却被霍成君拉着脖子同她平视, “你听我说。”
霍成君一字一顿地念道:“刘询,让我帮你吧,让我真真正正的帮助你。像以前一样。”
许是霍成君鲜有的真挚表情倒是让刘询有些意外, 轻笑道:“我说过了, 我一直喜欢你,我一直想和你待在一起。金龄昀让丫头拿出那只耳珰的时候,即便我看见你遗落了一只耳珰, 我也没有怀疑过你什么。”
“所以让我和你在一起, 我不要你在我不知情的时候保护我, 也不要你在我知情的时候防备我,我放弃了南书房的一切,我不会是你的阻碍, 所以让我真真正正的站在你身边吧。”
刘询摩挲着深衣的纹理,若有所思:“你曾经掌握了南书房,现在你处处受制于当年从未遇见的困境,你能明白你是真想帮我,还是想重拾权力?”
霍成君脱口而出:“我自然是想帮你的,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想在南书房做霍氏女,我是想和你一道走。”
刘询深深看着霍成君双眸,过了许久,才无奈地笑了笑:“我只怕你到时候想要的更多。”
霍成君并没把此话放在心上,只满心期待从此能和刘询像当年在宫外并肩的日子,而刘询也在思量霍成君未来可否信守今日诺言,两人各有心事,辗转反侧。
两天之后,霍成君同身边的宫人下棋,连输了数子,正感叹今日运气差的出奇时,陛下身边的长御吴宁送来了霍成君期待已久的消息。
周照远远的便望见郑福荃,走得急急忙忙,冲他招呼着:“郑福荃!郑福荃!你跑什么呀!”
郑福荃见着躲不了,只好转身冲着周郎官赔笑脸:“哟,这不是周郎官嘛,怎的今儿个偏来长乐宫转转?”
周照指了指他:“你倒是溜得快,我问你,上次长御让你给我送的茶叶呢,是不是又让你小子给我换了,就你这鸡贼,一辈子也混不出个名堂来。”
郑福荃陪着笑脸:“哎呀周郎官啊,这,这不是最近事情多我忘了吗,等改日,改日一定亲自登门送上。”
“哟,太皇太后最近在忙什么呀,这后宫霍婕妤也不帮着点?”周照问。
郑福荃噗嗤一笑:“这霍婕妤管天管地,到底也不好管自己的册封典呀。”
“等等,这霍婕妤……”周照倒是没料到这天来的竟这么快,自霍婕妤入宫以来深得帝心,颛房燕宠的传闻宫外都知道,加之家世显赫,他不怀疑霍婕妤会登上皇后之位,但没想到竟这么快。
郑福荃笑笑:“郎官,你看这过两天册后典的日子就定下来了。这霍婕妤啊,陛下可真的是上了心思的,和太皇太后挑了好些日子都不甚满意,今年的日子啊怪得很,很多吉日都跑到年末去了,最后还是想早些立后,便选了个最近的日子。”
周照突兀地笑笑,本以为这霍婕妤进了宫成了草包,没想到倒还是有点本事。
朝堂之上关于立后的风声慢慢的起来了,这并不奇怪。从霍成君入宫那日起人人便知道总有一日霍婕妤会变成霍后,众人心照不宣某人权力进一步扩张之时,舆论的中心之人反而对此事出乎意料,并暗暗有了些计量。
册封仪式当天晴空万里,阿容将清凉殿这边最后的事情做得有条不紊,满意的看着宫人们进进出出,对霍成君笑道:“七姑娘,到底是成了。”
霍成君对着“七姑娘”这个称呼倒是有些恍惚,仿佛从天边儿传来,带着久久的回音。
霍成君听着回响,有些恍若隔世的晕眩,带着赌气一般的心理,在典礼开始之前偷偷摸摸地溜出清凉殿去找刘询说两句,好容易见着了,相互望了一眼便知晓对方在兴奋什么,眼神交错之间让霍成君忘记了此前的心神不定。
“清凉殿其实也挺好的,清净些,是不是?”
“一点也不好,这儿离未央宫也太远了点,你是不懂我的辛苦。”
霍成君扑哧一笑,刚想接着溜回去,却被他一手揽过:“过会儿你就成一国之母了,确定以后你不会再做偷溜这种事情了吗?”
偷闲了几句,霍成君才慢慢有了即将成为皇后的实感,两人简单告别,霍成君便赶紧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着,当年上官云霓被偷偷送到皇帝身边以抢占先机,不就是为了能不出意外的成为皇后吗?而现在她霍成君,不仅仅能成为皇后,还能成为心上人的皇后,还能成为陛下的心尖人,这才是最让人兴奋,最叫人快活的。
正走着,刚转到一偏僻小道想抄近路赶在阿容发火前赶到,却突然碰见了迎面而来的金龄昀,霍成君刚要发作,却被金龄昀抢先:“霍婕妤借一步说话。”
“金龄昀,今天是我的册封典礼,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你也不要……”
话未说完,霍成君便觉一阵眩晕,再次睁眼,却是另一处地方,桌椅摆置些许熟悉,努力想说些什么,却觉得浑身无力。
刚缓过劲儿来,便见金龄昀走进来,破口大骂:“你放肆,竟然挟持当朝皇后,你……”
“这还没当上皇后便摆起皇后架子了,还真像那么回事。”说这话的却不是金龄昀,而是跟在金龄昀身后的霍光。
“阿翁?”霍成君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霍光走到霍成君面前:“好女儿,有日子没见了,阿翁来和你说说话。”
“阿翁,再过一个时辰就是我的册封大典了,现在宫里人一定都在找我,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只要您愿意,女儿日日都等着您下早朝陪您说说话。”
霍光却笑着摇摇头:“我不愿意。”
霍成君不知他所指,只看着旁边的金龄昀,眉眼恭顺,立于一旁,这样的轮廓是她从未见过的金龄昀。
霍光意识到了霍成君的困惑,才又开口:“成君,你现在已经获得刘询的信任了,从此之后你就把在宫中知道的都告诉龄昀就行。龄昀,不是外人。”
“什么叫龄昀并不是外人?”霍成君看着面前的两人,更是顿感陌生,“更何况,陛下的决意我从来都不会知晓的,遑论私传金建。”
霍光淡淡一笑,开了口:“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在找小五被杀的真相吗?我告诉你,当年你那个捡回来的丫头对小五使美人计,让小五心甘情愿的认了罪,那丫头以为小五是为了她自杀,其实不是,小五是我杀的,为了让你下定决心进南书房罢了。不过小五确实卖地形图,也该死。你当年事事犹豫怯懦,连进宫的机会都不想争取拱手让人,我曾经也想算了吧,你可能就不是那块料,但我看着你在中秋宴会上对峙刘贺,我还是狠了狠心想最后推你一把。你之后做的都很好,南山上离间刘胥和顾太常,除刘询势力,二话不说去东海,我满意的很,我知道你也一定乐在其中。”
霍成君听完霍光答非所问的回话,才有些明白今天似乎很难脱身,只佯装镇定回道:“我知道了。”
“不,你还不明白。”
“是,为什么他在这里?我能理解你一心想让我成为霍家在后宫的眼线,我愿不愿意能不能做到另说,但为什么金建会在这里?”
金龄昀不动声色。
霍光道:“成君,你还记得当年那个中秋宴吗?两拨人马要过来火烧璧漱阁,阿翁怕你真的会出事啊。”
电光火石之间,霍成君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诡谲的充满浓烟黑炭的夜晚,那夜她从宴会退下便一直同金龄昀在一起,之后的漫长岁月里,每当同刘次卿交锋之时,回想起那夜大火,还是心有余悸,一直想着,若是当年自己没有在长安城同金龄昀吃饭会怎样?会死吗?
每念于此,便更依赖既是兄长又是朋友的金龄昀。
原来没有后怕,没有万一,没有被刘次卿逼到悬崖边儿的时刻。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原来她一直依赖的、寻求帮助的人都不是金二公子。
霍成君扶住桌子,一字一句的问道:“当年赵充国抱着我,你惋惜没有成器的儿子,赵将军戏言要你找个别人的孩子当自己儿子来养,你当真了,是不是?”
第96章 归来池苑皆依旧
霍成君二十岁的那年, 成了皇后。
不仅仅是所有官宦小姐都羡慕嫉妒的那个位子, 还是丈夫刘询愿意让她和自己一并前行的承诺。
十岁那年的霍小姐一心想入宫给刘弗陵当皇后, 却被身边小侄女儿上官小姐抢了先,不服气和难过的心思还没消化,便亲眼见识到了上官一族灭门惨案, 从此便以为自己同椒房殿再没了缘分。
对霍家, 说起来是有些失望的。
十五岁的霍小姐一心想为侄女寻医问药,却惹上一堆祸事, 在荒郊野外的篝火旁同昔日敌人夜谈, 听他说“我想要的不止王侯爵位, 但最重要的是为了还一方百姓太平”,火光照着那少年的脸忽明忽暗, 忽然觉得或许面前这个人可能入主未央宫。
对霍家,有些许自己的打算。
二十岁的霍小姐终于成了皇后,却在成为皇后的当天, 发现自己的经历的一切原来都是霍家安排好的。
中秋宴后, 不是因为自己嘴馋在长安大快朵颐才幸免于难;南山祭祀,也不是因为自己耳通八方才及时找到破解之法;刘询即位后,自己在长安城时身边总有金龄昀并不是因为交情;许平君难产时, 自己被金龄昀阻拦不能入宫现在看来也能理解了。
霍成君从小自矜, 以为自己同身边官家子官小姐不同, 经历祸事愈多,愈发半推半就接过权力,而现在却发觉自己同身边世家子弟别无二致, 当年张彭祖的诘问,她这才发现自己也在疑惑。
而现在,霍成君并没有张彭祖惆怅的时间,正如当日她得到的刘询的承诺,在她成为皇后的第一日,进入了刘询未央宫暖阁里的书房。
刘询为了从霍云手中拿回冶铁厂,因着地理位置给了广川王。而广川王刘去也是个不省心的主儿。在自家田地掘前人之墓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他利用冶铁厂私下敛财,更是纵容其王妃人彘姬妾,虐杀姬妾十数人,更是惨绝人寰。
“所以我现在是想,将冶铁厂交给金建来管理。广川王始终是个祸害,留他一命实属罪孽,岂能因为宫中权斗,便放任他如此为非作歹呢?”刘询将此事讲的稀疏平常,也自认为霍成君不会有什么异议。
霍成君一听“金建”二字,脸色便变了大半,听完之后稍有忖度,便摇摇头:“不行。”
“不行?”刘询从折子中抬起头来,“你听到刚刚周照说的刘去所为了吗?”
霍成君犹豫着说道:“我知道,刘去现在看起来可能不像是能好好管理冶炼厂的人,但假以时日……”
“假以时日?”刘询笑了,“成君,你不像是能说出这样话的人。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因为我的人选是金建才反对的?”
霍成君没作声。
“放心吧,我说过不会因为金建而怀疑你,这是公事,你不要多想。”刘询撇了撇浮着的茶叶,喝了口茶。
霍成君道:“可是,也许不需要做这种改变的。刘去虽则荒唐,但冶铁厂的事情他是最合适的,即便是让金建来管,很多问题也解决不了,陛下选出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刘去那边监管,也一样能解决这件事情。”
刘询停下手中的笔墨,抬眼看着霍成君,道:“刘去荒淫无道,不能用。对于广川百姓来说,也该除刘去,不是吗?”
霍成君笑笑:“但现在刘去更有用不是吗?难道不应该先用着刘去吗?”
刘询摇头:“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你有什么可和我争论的,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别再提了。”
霍成君冷笑道:“你是什么心性的人你我心知肚明。”
“什么?”
霍成君一不做二不休:“你为什么这样?你不是从来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当年你不是还想火烧……”
“是!是!”刘询吼道,“所以我现在后悔了!当年中秋夜如果你不是在长安城乱逛而是直接回府的话……”
霍成君愣住,仿佛击中一般的杵在一旁。
刘询自嘲地笑笑:“我当然后怕,当然后悔……从前没得选的,现在有些想明白了,想当个有实权的皇帝,先要有个皇帝的样子。”
他说的不错,霍成君闭了眼睛:“金龄昀,是霍光的人。”
“什么?”
霍成君转身,面向刘询一字一句地说道:“金龄昀一直是霍光安置在我身边的人,保障我的安全,给我提供帮助,也让他知道我的行踪。”
霍成君从未央宫暖阁里出来的事情,飘了些小雪,倒也不冷了,便没坐步撵抱着小火炉走回椒房殿。
没走两步,便见到了金龄昀。
霍成君笑笑:“倒是像住在宫里似的,最近你我见面有些太频繁了吧?”
金龄昀倒是完完整整的向新皇后行了礼:“陛下传召,不敢不来。”
“许平君是谁杀的?你是什么时候为我父亲办事的?翾飞是怎么回事?”
金龄昀哈哈大笑:“嫮儿确实聪明。”
霍成君皱着眉:“现在父亲想让我因为愧疚再次把自己以及刘询的信任交给霍家,所以你现在跟我隐瞒没什么必要,就直接告诉我吧。”
金龄昀点头:“我知道你不喜欢废话,那我就直说了。许平君难产而亡,宫中人尽皆知。”
霍成君道:“接着说。”
“给父亲办事是从小开始,家父早亡,既为自己也为金家我都要站好队,否则金家就像上官家一样,早就没了,翾飞是我去西南认识的,父亲也是知道的,小辈的婚事,父亲不会过问太多的。事情就是这样简单。”
霍成君点点头:“金建你……”
“现在连一声龄昀兄都不喊我了吗?我还以为你发现这层关系,你我关系会更近一些。”
霍成君笑笑:“你我关系到此为止了,既然你的话都说了,我就姑且认为你说的都是真的。告诉阿翁一声,我虽姓霍,但到底是出嫁的女儿,家不在霍府,在未央宫的椒房殿。”
金龄昀点点头:“话我一定传到,只不过嫮儿,刘询和霍光之间,你确定你选对了吗?父亲受不了背叛,你不要以为有了霍家女儿的身份便可以高枕无忧……”
“我知道,”霍成君抢白道,“霍光的儿子是金龄昀,不是我。”
霍成君告别了金龄昀,便想着这些事情,从此以后,自己真的不再是霍家七小姐了,这个虚名,自己担的谨慎又无奈,而比之千钧重的皇后一名,却意外地让她没有负担。
是,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
但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发慌呢?霍成君自问经历过风浪,孤身一人面对“胶西逆贼”毫无怯意,面对刘贺布置的必死之局也处之泰然,即便是站错了队也是自己的选择,为什么这次却如此心神不定呢?
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便越是心慌意乱。冷风一吹,更是寒意布满全身,霍成君一个趔趄,竟晕倒在地。
刘询赶到椒房殿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太医围了一堆,却并不露难色。
刘询抬眼示意阿容述说情况,这次忽的想起这竟是霍成君入主椒房殿的第一天,刚有些隐约的担忧,却见太医笑意甚浓:“恭喜陛下,皇后娘娘有喜了。”
第97章 嗟余只影系人间
“我说过了, 我会护你周全的。”
昭信听惯了身边男人嬉皮笑脸的调戏, 鲜有人这般认真同她讲话, 不免有些发愣。
哦,不对,她愣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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