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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心计-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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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暂且没说话,只往他大案上的博山炉中添了一匙龙涎香。这香味能让他凝神,也会让他舒心。

    我说:“豫妃性子颇倔强,皇上不如先别提这事。她若是记挂皇上自然会请求回来,若是不记挂……”

    我没说下去,然而萧琰也不在乎。他兀自摇头一笑,道:“她怎么会不回来,当日她生那么大的气就是因为朕,朕只要给她一个台阶下,她肯定会回到朕身边。”

    嗬,他竟是如此想的,如此想他身边的女人。总以为我们痴心一片会无怨无悔地倾注在他身上,但是人心历久,若得不到回报,再热也有凉下来的一日。他从来不知道,当日豫妃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离开这个皇宫的。

    “皇后,你觉得好不好”我小小的出神他并没有发觉,反而一味问我。

    我回过神来,连忙说好。

    他却喜滋滋一笑,道:“既然皇后同意,朕明日,不,今日就下旨,晋封豫妃何氏为修仪,出月之后以半幅皇后仪仗接回宫中。”

    我笑的温婉,不动声色提醒道:“谢修仪听到知道,必定很高兴。”

    萧琰的喜悦霎那间停滞住,半晌方才喃喃:“是啊,是修仪谢氏,谢氏。”

    忽然为谢之桃感到清醒,她是多么清醒敏感,又多么果决干脆。避世于骊山行宫,逃过了宫中的阴谋算计,也不必日日对着萧琰扮演着一个死人。而当日我骗她萧琰待宣惠贵妃不好,大约还是没瞒过她。只是她的选择,让我有几分意外。

    萧琰这道晋封的旨意,包括要接她回来的意思,全部被豫妃拒绝。回来传话的公公说,豫妃要萧琰亲自向她道歉,再亲自去骊山行宫相接,才肯回宫。萧琰闻言后勃然大怒,挥手将案上的两个珐琅花瓶摔在地上,迸碎成万千碎片。

    “皇上息怒。”我俯身跪下,声音平静的像一池死水。

    他一把把我从地上捞起来,揪着我的领口恶狠狠质问我:“皇后,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与豫妃交好,是不是你指使她忤逆朕?”

    我摇摇头,道:“皇上说笑了,豫妃在骊山,臣妾在宫里,臣妾怎么指使她。”

    他道:“说不定在她出宫前你们就商议好了,皇后,除了朕你是最后一个见豫妃的人。九月初八那日傍晚你在惊鸿殿做什么,为何等朕到了你就慌忙跑了。”他逼近我两分,“你和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忽然很厌恶他的嘴脸,我恶心的想要吐。鸿熙三年我入宫时,他在太寿宫那么温雅。后来册封为后,太液池一夜宿醉,他是那么体贴。那年冬天初雪,衣襟长袖间点点白梅,他又是那么宠溺。究竟是何时,他逐渐变成了这个样子,激烈刻薄,多疑自负。

    他见我神色不对,轻轻放开了我的衣襟,口气软了下来:“罢了,你回去吧。”

    我盈盈摆到在地,问他:“那小公主怎么办?”

    他冷冷说道:“不关你的事。”

    我点点头,也不理会,转身离去。还未及走几步,萧琰突然吩咐徐晋说:“去叫瑾妃来。”

    宫中的宠爱向来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去岁我不忍心置瑾妃于死地,便料到她有复宠的一天。豫妃离宫,萧琰又不再踏足未央宫,瑾妃用心争宠,很快越过了琼嫔梁小仪等人。

    我冷艳看着瑾妃费尽心机笼络萧琰,脑中忽然想起豫妃临走前说的一句话,她说“看着那些绞尽脑汁争宠上位的人觉得好笑”。我不明白她为何忽然间心如死灰,也不明白她为何忽然间大彻大悟。三年后宫宠妃生涯,艳贵从中流连几番,她最后却选择了终生避世骊山。

    然而骊山也是个好地方,山山水水安安静静,能在那种地方慢慢老去,只怕是所有宫嫔最好的结局。

    小公主满月那天,萧琰强行从骊山抢走了小公主,命瑾妃抚养。宫中人都说是瑾妃一手安排的,而以如今瑾妃的盛宠,要抚养一个孩子再容易不过。

    我膝下有两个儿子,陈昭仪膝下已有三皇子昭平,算下来如今只有瑾妃有资格抚育公主。

    给了瑾妃一个孩子,萧琰似乎还是不满意,下旨进瑾妃为修仪,降豫妃为豫嫔,幽禁骊山行宫,非诏不回。我听说后不觉笑了,萧琰这两道圣旨,倒是像孩子一般赌气了。

    听闻小公主的封号拟定的是“恭和”二字,豫嫔曾告诉我陈昭仪棋艺不错,所以那天我特意找她来下棋。

    她嘴中把玩着“恭和”这个封号,道:“这个名号很不错,恭敬平和,很像谢氏的性子。”

    我笑笑:“皇上做事想来颇有深意,你以为这个封号这么简单么?”

    她举着棋子正要落子的手一僵,满目疑惑的问我:“那皇后娘娘以为,还有什么深意?”

    我抿嘴一笑,不紧不慢说到:“程美人的女儿封号是恭岫,豫嫔的女儿封号是恭和。一个和,一个岫,连起来就是……”

    陈昭仪不待我说完,神色已经大变,指尖的棋子吧嗒一下掉在地上,绕着地砖的边缘咕噜一滚,发出一声长久而轻灵的金玉碰撞摩擦的声音。

    我示意柔嘉捡起那棋子,对她笑笑:“本宫都没怕,你怕什么?”

    她惊魂未定,说话也哆哆嗦嗦:“臣妾是怕,想想这事后背都湿透了。”她平复一下波澜起伏的心情,道,“原来这么多年,皇上一直没停止思念那个贱妇。”

    “贱妇?”我咀嚼着这两个字玩味一笑,时隔这么多年,陈昭仪还是念念不忘旧仇。

    陈昭仪“嚯”得站起身来,在我的内室来回踱步,道:“谢氏太像那贱人皇上把她当作替身还说得过去,只是程美人,她和那贱人有什么关系?”

    我定定道:“你还不知道么,程美人宫女出身,自小与宣惠贵妃相识。据她所说,宣惠贵妃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待。”

    陈昭仪恍然大悟,眼睛一眯回想良久,道:“听闻程美人第一次承宠,是在上林苑的杏林当中。而当年皇上与宣惠贵妃初遇,也是在那里。”

    我抬手收拾这棋盘的残局,哗啦啦的棋子一颗颗落入棋盒当中。一盘棋终了,也是一场战争的结束。有的硝烟弥漫,有的悄然无声。

    “对于皇上而言,从前宫中有两个替身。一个是豫嫔,一个是程美人。豫嫔有位份。程美人有女儿,可谓旗鼓相当。”说到这里,我看看陈昭仪的神色,果然是一片迷茫,遂继续慢慢分析道,“但是后来豫嫔也有孩子了,玉华,你若是程美人,会不会着急?”

    相识六年,我同她也是有些默契的,听我这样说她立即明了:“娘娘是说,程美人容不下豫嫔,所以当年那画儿都是程美人做的,目的是把豫嫔赶出皇宫?”

    我摇摇头:“宣惠贵妃的画像那事另有其人,瑾妃和佳嫔都不干净。但是定嫔已逝,可以说是死无对证,暂且先按下。我是怀疑这事启发了程美人,让她从这个地方对豫嫔暗下黑手。”

    陈昭仪惊愕到无以复加,半晌居然化成了几声轻笑。她说:“程美人从一开始就模仿那贱人,因此而得宠,但是豫嫔一介官宦小姐入宫,一直不知道。所以这事能打击到豫嫔,却不会打击到程美人。”

    我颔首,道:“这些天我是这样揣测的,然而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我也拿不准。”

    陈昭仪沉吟片刻,对我说到:“娘娘若有吩咐,但说无妨。”

    我松口气,笑道:“程美人这么机灵,出手又快又准,实在是个人物。实不相瞒,去年为置温恪贵妃于死地,我迫不得已把她搬出来,我和她之间,都有对对方不利的把柄。她除掉了豫嫔,又与瑾妃走得近,下一个目标,你觉得是谁?”

    陈昭仪想了想,道:“娘娘的意思是,容不下她了。”

    我实诚的点点头:“玉华,这次你也要帮我。”

 第108章 失信

    陈昭仪爽快点点头,道:“这些年我们一起做的事情还少么?但凡娘娘需要,臣妾必定尽力。”

    我心有一瞬的晃神,继而抓住她的手温和笑道:“多谢你,这些年若非有你,只怕我寸步难行。”

    她笑笑,脱开我的手道:“但其实娘娘可以完全信任我,许多事也可以告诉我。比如程美人缘何得宠,娘娘竟是在一年好需要我帮忙时才告知。”

    我愣了愣,连忙解释道:“她如何得宠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从前没说,是因为觉得没必要,你莫多心。”

    她像是自知失言,即刻顺着我的解释说到:“刚才是我钻牛角尖了,这些天看着豫嫔搞成这个样子,我也有些灰心。”她自嘲一笑,“我将来的下场也许还不如豫嫔。”

    我听她说的哀凄,也生出些兔死狐悲之感。豫嫔初入宫廷尽得萧琰恩宠的时候,必然想不到今日会避入骊山以图解脱。我的前路也是不明朗的,来日亦是未知之数。

    冬天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企图掩盖一些污秽,但是后宫的隐秘是不会因为一场雪而完全被抹煞。吴小媛和杨贵人在上林苑赏完雪回宫的途中,偶然见到一个精致的荷包。

    然而打开那荷包,抖出来的东西却让二人大惊失色。她们慌忙拿着荷包找到了未央宫,我打开一看,也是吓了一跳。

    “这东西是从哪里捡到的?”我厉声问道。

    吴小媛跪在地上,如实说道:“是在上林苑沉香亭附近见到的。”

    我握着那荷包思忖片刻:“沉香亭附近是上林苑风光最好的地方,住着琼嫔、庄嫔、梁小仪等人,会不会是她们?”

    杨贵人默默开口:“再稍微远些,还有程美人也在那附近住着。”

    我点点头,肃容对她们说:“这件事是宫闱丑闻,你们谁都不许胡说八道,若是让别人知道,休怪本宫不客气。”

    两人连忙喏喏,立即退了下去。我瞧瞧那荷包,外面绣了一枝杏花,里面却放了一张雪浪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写了一封信。

    若是普通信件还好,偏生是一封幽会的私信,上面写着“三日十五月下,愿与君沉香亭一会”。字迹娟秀,笔力缠绵,想来写信之人在写这些话时,不是想入非非,就是情深意重。

    转身对柔嘉说道:“你去唤陈昭仪和郭修仪来这里,就说本宫有事同她们商量。”

    陈玉华和郭伯媛很快到了,我同她们简单絮过,就将那个荷包递到她们手上传过,道:“这是吴小媛和杨贵人在上林苑捡到的,你们自己看看吧。”

    她们拿过那荷包,仔细一看都吓傻了,连忙问:“宫中严禁这等污秽之事,是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以身犯规。”

    我指着那封信,道:“这信中并未留下姓名,所以是谁也不得而知。但是看字迹,写信之人应该是个女子。她不会带着信件到处乱跑,必定是藏得隐秘。因而本宫推断,这封信原本已经传递了,然而她的奸夫没有保存好,故而遗失在上林苑。”

    陈昭仪和郭修仪连连称是,陈昭仪问道:“那不知这奸夫有没有打开看过,知不知道那人约她十五见面?”

    郭修仪想了想,道:“这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女子十五一定会去沉香亭。”

    我满意颔首,道:“这件事太大,说不定会牵连皇上的妃嫔,不得不谨慎。如今宫中位份最尊的妃嫔就是你们两个,需得咱们三个一起查探,方能服人。”

    两人闻言,连忙俯身跪下,口中说道:“多谢皇后信任,臣妾等必不负所托。”

    我命人扶她们起来,道:“此事人人都有嫌疑,为了防止消息泄露,你们一定要谨慎行事,以免打草惊蛇。”

    陈昭仪道:“自然,除了必要的亲信,臣妾谁都不会说。”

    郭修仪忖忖,道:“没查出结果之前,皇上那边也先不要通知了吧。一来惹皇上生气,而来皇上一旦介入,想要悄无声息弄个水落石出就不容易了。”

    我颔首:“皇上那边本宫自然会把握分寸,咱们日常都不要露出异样,该怎样就怎样。等三天后沉香亭,自然会有答案。”

    两人应下。

    夜里风雪交加,萧琰又去了郭修仪那里,陈昭仪无事便来看看我。我们两个捧了司膳房新作的奶茶在怀中,暖洋洋的香气飘满周身,问的也觉得惬意。

    “那边都安排好了么,你确定程美人后日会出现?”我问。

    陈昭仪笑笑:“娘娘放心,她身边的小宫女已经被臣妾买通,到时候一定会引程美人去沉香亭的。”

    我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那小丫头了,程美人这事一抖出来,只怕她也活不成了。”

    陈昭仪轻轻一笑,道:“臣妾压根没打算赔上她这条性命,到时候程美人一出现,臣妾和郭修仪就上去捉住她,黑灯瞎火的让那小宫女悄悄逃了。如果程美人把这小宫女供出来,也不足为惧。私通这种事嘛,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好越好,谁还会在身边多带一个?就算是告诉皇上,皇上也不肯信她的。”

    我微微惊讶,看着陈昭仪日渐沉稳的面庞,忽然觉得有些认不出来。我说:“想不到你考虑的这么周密,如此一来不用搭上别人的性命,我们就已经可以达到目的了。”

    陈昭仪含笑点点头,道:“只是便宜了郭修仪,除掉一个程美人,同她争宠的人就越发少了。”

    我不觉冷了声音:“如今她本身就炙手可热,也不怕一个小小的美人。想不到本宫就算想在宫里捉奸,也不得不请你和她一起坐陪才能服众。”

    陈昭仪见我有些感伤,连忙握着我的手慢慢道:“宫中说话分量重不重,一直不在地位,而在恩宠。娘娘,其实你也可以向皇上邀宠。毕竟是结发夫妻,这么多年还是有不少情份的吧。”

    我不说话,陈昭仪轻轻一叹,道:“天色不早,臣妾先告退了。”

    我点点头,道:“本宫叫人送你回去,这么大的雪,一定路滑难行。”

    陈昭仪摇摇头,道:“算了,臣妾自己回去就成,左右也不远。”

    陈昭仪离去,似乎也带走了这屋子里最后一点温暖。外面风雪愈大,我瑟缩在被子里辗转良久,却怎么也睡不着。

    “娘娘失眠了么?”今夜恰巧是方由值夜,她听我翻身无眠,索性走进来给我添了一盏安神的茶。

    我接过茶盏喝了,笑笑:“也不知道怎么,有点心慌,睡也睡不着。”

    方由侧坐在我身边,道:“方才陈昭仪和娘娘的话我都听到了,陈昭仪入宫这些年,心思也果然缜密起来。”

    我心底一晃,道:“什么意思?”

    方由沉了沉声音,在寂静无人的深夜里,她的嗓音也有了些可怖。她说:“昭仪的意思是趁乱放走那小宫女,来保住她的性命。可是随她一起守株待兔的还有郭修仪,她无法预见三日后的场景,怎么能保证那小宫女一定会被放走。她难道不怕,郭修仪发现么?”

    我心口乍然冷了三分,端着茶盏的手也一抖,将温热的水洒在了云缎锦被上,绽开一朵茶色水花。

    我不敢置信,声音微微发抖:“你是说,你是说陈昭仪和郭修仪……”

    方由淡淡一笑:“其实娘娘也有感觉不是么,否则何以难以入眠。”

    我手猛然失力,手中的茶杯“咣当”一下跌在地上,如同我对陈昭仪的信任一样,破碎不堪。

    “入宫这么多年,我从未怀疑过她。温恪贵妃势盛之时,宫中我没人可以信任,但是却可以完全信任她。我和她一起熬着,等着,就盼着有一天能扳倒温恪贵妃,这样以后的日子,就不会那么难过。”我顿顿,对方由说:“姐姐还没入宫陪我时,有些日子,真的要把我逼疯。皇上薄情,太后捉摸不定,温恪险恶,落英又死了,若是再没有陈昭仪,我不敢想像我会是什么样子。”

    方由安慰地拍打着我的肩膀,道:“即使这样,你也不该忘了伯母的训示。我听说在你入宫前,伯母曾经告诉你,在宫中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哪怕是你的好姐妹。”

    我懵了懵,低声道:“不是忘了,而是不肯相信。”我指甲扣紧了被子,自嘲一笑道,“豫嫔离宫前就告诉我,说昭仪的棋艺不错,让我向她讨教。当时不觉得什么,后来想起来,我已经有所怀疑,只是……”

    “只是你愿意相信陈昭仪的为人,刻意告诉自己这仅仅是你的多疑。”方由幽幽接口,“暄儿,人心易变,谁都靠不住的。”

    方由说的很对,我轻轻点点头,道:“陈昭仪在宫中无欲无求,温恪贵妃那段日子都过来了,我想不明白她为何要屈服于郭伯媛。既然找不到理由,所以我愿意相信她是清白的。”

    方由轻轻说到:“无欲无求并不是无所畏惧,她再看淡宫中名利,也必定会有软肋。何况高阳侯家族势力庞大,盘根错节,我们日日在宫里,终究目光短浅。”

    我沉吟不语,方由扶我躺下,又帮我换了被子盖好,道:“早些睡吧,明日我们再商议该怎么应对。”

    我点点头,方由抽身出去,我却突然伸出手拉住她的袖子。她一愣,我定定问她:“母亲说,在宫中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哪怕是我的好姐妹。姐姐,那你会不会有朝一日也要害我?”

 第109章 守株

    三日后的十五,众妃请过晚安我就推说身上不适,让她们早早散了。

    用过晚膳,清阳宫传来消息说萧琰今夜留宿琢璞堂,由梁小仪侍寝。我放下心来,等天色黑透,便换装静静等候陈昭仪和郭修仪那边来传消息。

    穿了一身藏蓝软缎翟羽华服,深而幽谧的藏色在深夜不易被察觉。下身一条暗花细丝褶缎裙,也极为低调。头发送送挽了一个反绾髻,样子是普通的宫妃样式,只用一根云凤纹金簪固定住。未防引人注目,我甚至换下三颗镂空金珠穿起来制成的耳珰,戴上两颗小小的转运翡翠。

    过了半晌,柔嘉进来说:“娘娘,陈昭仪和郭修仪已经往那边走了。”

    我自铜镜中望相柔嘉,问:“她们可是一起走的?”

    柔嘉颔首,说:“是,刚刚请过安,陈昭仪邀郭修仪去章台殿坐坐,郭修仪就去了。如今差不多到了时候,两个人刚刚出来。”

    我颔首,道:“你先去上林苑,如果遇到她们问起,就说本宫马上就到。”

    柔嘉点点头,径自出去。方由给我披了一件织锦的貂皮斗篷,在我身边低声说到:“娘娘,你真打算这么办?”

    我微微一笑,道:“你放心,陈昭仪的性子我了解,郭修仪入宫两年多,我也清楚她是什么人。她们两个就算现在绑在一起,过不了多久自己也就散了。”

    方由轻轻叹了口气,默默道:“说白了,娘娘还是放不下同陈昭仪的这段姐妹情。”

    斗篷领子一收,我自己打了个蝴蝶结,一边束紧一边说:“宫中能合得来的人太少,难得有一个,我不能这么轻易放弃。”我又顿了顿,“方才瞧见柔嘉,想起她和柔仪今年也十八岁了,到了该出嫁的年纪。等这事过去,我给她们两个都指婚。”

    方由道:“在民间丫头们大都二十岁婚配,宫中规矩过了二十五才能出宫。这两个才十八,原算不得太大,但娘娘若是疼她们,早早放出去也是可以的。”

    我沉沉呼了口气,道:“她们早放出去我从来不担心,我惟独担心你。”转过身我看着方由,道,“她们走了,你势必就是未央宫大宫女。宫中形势这样险恶,我不想你在风口浪尖。”

    方由闻言,兀自轻松一笑,摇了摇头说:“若是为我就大可不必,且不说我不惧,只说我至多只是未央宫的大宫女,而你可是皇后啊。”

    是啊,我是皇后,真正一直在风口浪尖之上的人是我。我若是机敏周全,方由自然没事。我若是无能庸碌,就算她是个不起眼的小丫鬟,也未必过的舒心。轻则遭人挤兑,重则任人鱼肉。

    沉香亭畔早已布置妥当,十几个公公藏身在灌木当中,借着夜色的掩护不易被人察觉。十五的月亮像是圆满的明珠,沉沉悬在东南。几缕轻薄通透的云丝悠悠飘过,上林苑中一会儿明一会儿暗,摇曳着迷人的光芒。

    大齐皇宫复建伊始,自宫外引了一条活泉自宫门东北口入,西南口出,在皇宫中蜿蜒逶迤,恰如一条青色的丝带贯穿整个皇宫,取名回水溪。回水溪其中一部分团聚在上林苑一隅形成一个天然的湖泊,太*祖皇帝赐名太液,也便是太液池。而上林苑的沉香亭,就是建造在回水溪之上的一座水亭子。四通八达,景色辽阔,素得妃嫔喜爱。

    亥时末,沉香亭西北角忽然闪过一丝亮光,继而这亮光愈加明晃。衣裙的窸窣声由远及近。然后一个身影浮现出来。

    那身影道:“翠儿,你先去看看,看看他来了没有。”

    那身影旁边的另一道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沉香亭中,大喊:“没有,李公公还没有来呢!”

    “翠儿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那身影不由一急,匆匆出声制止。

    然而这片刻功夫,陈昭仪已经示意周边埋伏好的小公公们上前,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将那身影团团围住。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那身影略有慌乱,小公公们一举灯笼,程美人秀气的面庞就黯然浮现。

    而一侧冬青丛中,翠儿猫着身子悄无声息溜走。我抬眼示意,方由明白,即刻悄悄跟上。

    陈昭仪和郭修仪也已经现身,她们两个悠然地立在程美人面前,郭修仪曼声开口道:“这么晚了程美人不在自己宫中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程美人并不惧,反而一仰脸问道:“这天寒地冻,昭仪娘娘和修仪娘娘不在自己宫中取暖,跑到沉香亭意欲何为?”

    陈昭仪“嗤”地笑了一声,道:“自然是捉奸。前几日本宫和郭妹妹得到消息,听说你十五月圆要在沉香亭偷会情郎,这才深更半夜不睡觉,过来看看。”

    郭修仪手抱暖炉抿嘴一笑:“你若是清白,今晚本宫和昭仪就算白忙了。然而你果真出现在此,本宫少不得要怀疑美人你的清白了。”

    程美人冷笑一声,道:“两位娘娘误会了,嫔妾深夜到此并非像二位所说,而是被嫔妾的侍女翠儿带到这里。她说,今夜寒梅初放,皇上最喜欢梅花蕊见雪泡的茶,嫔妾是来取雪水的。”

    郭修仪似笑非笑,程美人神色一紧,四下望了望,问:“翠儿呢?”

    陈昭仪笑笑,两手一摊顺势环顾周遭,道:“哪儿有什么翠儿,本宫和修仪只见到美人一人。”

    程美人登时大急,左手不自觉的捂住口鼻,踉跄两步不敢置信:“不可能,翠儿方才还在,你们没听见她的声音么?”

    陈昭仪和郭修仪摇摇头,程美人立即醒悟过来,涂满丹蔻的指甲指着两人,嘴角哆哆嗦嗦:“你们,你们是故意陷害我,你们故意抓我。”

    郭修仪骤然厉声喝道:“放肆,小小美人竟然敢诬蔑本宫和昭仪。本宫和昭仪为何要冤枉你,你未免想的太多。”

    “即便如此,”程美人下巴一扬,倔强的不肯服软,道,“你们两个也不过是妃嫔而已,大家一样的人,凭什么审问嫔妾。”

    我适时踱步上前,几个灯笼的灯影一照,程美人看见了我的脸。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扑通跪下去,就要来抓我的衣角,却被几个公公无情的拖开。

    尤不死心,她疾声大呼:“皇后娘娘就我,我真的没有,昭仪她们冤枉我。”

    我看看急得颤栗的程美人,拢了拢斗篷,转身对陈昭仪两个说:“此事不宜惊动太多人,但是也不能一味掩盖。皇上的脾气遇到这种事,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你们两个先带她去见皇上,只说去请安,看皇上的意思是今夜彻查,还是明天再查。”

    两人颔首,即刻让人将程美人塞入暖轿,又堵了嘴巴要送去琢璞堂。程美人拼命挣扎,对着我大喊:“臣妾愿望,娘娘去找臣妾的宫女翠儿,她一定可以证明臣妾清白。”

    我闻了“翠儿”两个字,连忙暂时让人停手,问道:“你方才是说翠儿?”

    程美人急促地点点头,我微微一笑,道:“好,本宫一会儿就带着翠儿去见皇上,但愿你这丫头能如你所说,力证你的无辜。”

    她不及再说什么,就被陈昭仪和郭修仪胁迫上了暖轿,轻快地抬往梁小仪的琢璞堂。眼见她们离去,方由方才带着我另外布置的几个公公,将小宫女翠儿押了上来。

    “你是翠儿。”我抬眼看看地上那个发抖的小宫女。

    她胡乱点点头,就开始捣蒜一样地给我磕头:“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未央。”

    我笑了笑,慢悠悠说到:“方才你主子程美人为陈昭仪和郭修仪所困,你不回去护主,一个人跑什么?”

    她道:“奴婢是听从娘娘和昭仪的吩咐,一旦事发奴婢就趁乱离开。回头皇上召见,再死不承认陪美人来过沉香亭。”

    我“咦”了一声,问道:“你听从本宫的吩咐?可是本宫不记得吩咐你什么呀?”

    她茫然地抬起头,迷迷糊糊的样子有些惹人怜爱。她问我:“昭仪娘娘吩咐奴婢时,说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奴婢才敢照办的。怎么,这不是娘娘的意思么?”

    我坦然道:“本宫真的没有,看来是陈昭仪假传本宫懿旨,才吓得你胡乱听命。方才你也听到了,你家美人涉嫌私通,本宫真的要怀疑,你这趁乱逃跑事后又死不认账,是不是别有居心?”

    那翠儿吓得脸色发白,道:“奴婢只是听从昭仪之命行事,她给了奴婢很多银两,让奴婢这么做,其他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我家美人应该是没有情郎的,今夜是奴婢骗美人出来的。奴婢说宫中管一角门的老嬷嬷带了美人的家书,所以美人才深夜过来的。”

    我“喔”了声,道:“陈昭仪让你骗程美人过来,又教你偷偷离开,再诬赖程美人私通。到时候能证明程美人清白的人又只有你,你却偏偏奉了陈昭仪的命令,打死都不承认。皇上暴怒之下一定以为程美人撒谎未遂,必有古怪,你家美人私通的事,只怕就要坐实了。”

    翠儿抖如筛糠,我冷声肃然:“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收受陈昭仪贿赂,联合她陷害程美人私通。你可知道这在宫里,是多大的罪名?”

    翠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咚咚的给我磕头,道:“奴婢知错了,奴婢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奴婢也不想冤枉美人。皇后娘娘,您带奴婢去见皇上,奴婢一定实话实说,不敢有半句虚言。”

    我嗤笑一声,道:“实话实说倒是可以,但是你收了陈昭仪的银两却不为她办事,她来日可会饶过你么?”

    翠儿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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