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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攻略-容光-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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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那么笃定?”
    “天下没人比他更适合那个位置。”她弯起嘴角,仿佛看到了那个为了天下事成日蹙着眉头的威严皇帝,年纪轻轻,眉心已然有一个川字了。
    可她就是爱着他那糟老头子的模样。
    糟老头子耍起赖来,说起情话来,也似乎别有意思。
    她能为他做的事情不多,能力有限,也不再去越过自己的能力试图多做什么了,相信他,相信他会好端端跨进这个门,安然无恙接她回宫,这就足够了。
    哑巴大婶端了两碗豆汁儿进来,一只小碟子里还装着下豆汁儿的小焦圈儿,她咿咿呀呀说着什么,发出些声音,可没人能听懂她在讲什么。
    流云端了过来,道谢之后,端了一碗给昭阳。
    两人吃着焦圈儿,喝着豆汁儿,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从前。从前在宫中,玉姑姑也爱吃这个,这是民间小吃,宫中是没有的。玉姑姑总在夜里将绿豆泡好发酵,端着那散发着泔水气味的豆汁儿给她们。
    起初她们都不爱喝,头一回明珠还吐了。
    可这东西会上瘾,捏着鼻子喝几回,慢慢地竟然就爱上了那怪味道,从前觉得臭,后来就觉得香。
    想到明珠,流云忽然喝不下去了。
    昭阳抬头看她面色有异,一怔:“怎么了?”
    流云的视线停留在昭阳已有些微凸的小腹,顿了顿,摇头说:“没什么,就是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
    “明珠她,前阵子被澜春长公主派去江南了。长公主听说那边的嘉兴粽子很出名,让她去跟着学学,学成回来就提点她做姑姑,专门儿给玉萏宫做那个。”
    昭阳觉得奇怪:“长公主怎么突然认得明珠了?”
    “这不是因为你被四王爷关起来了吗?长公主担心你,想了很多法子想进去看看你,连我和明珠的主意都打上了。结果后来你这边的事太后那儿解决了,她就让我来跟着你,明珠去了江南,也算是避避难,把这阵子度过去。”流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说出这么流利且不漏破绽的借口,她有些心虚,可看上去却镇定得很。
    昭阳有孕在身,不能让她知道明珠的事。
    昭阳果然被这套说辞说服了,只低头说:“长公主是个好姑娘。”
    流云顿了顿,点头:“是,你有个这样的小姑子,真好。”
    天更亮了,那轮朝阳升到了屋顶上,照得一整个院子都亮堂堂的。两人静悄悄坐了好一阵,豆汁儿喝光了,焦圈儿没有了,哑巴大婶走进来咿咿呀呀地又把碗端走了。
    后来,院子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动静,像是马蹄声。
    流云猛地拉住昭阳的手,紧张地站起身来。院子里的哑巴大婶面上通红地冲进来,拉着她们的手就往里屋推。
    “啊啊,啊啊啊……”她含糊不清地喊着什么。
    昭阳听不懂,但从她的表情也能看出,她很焦急,外面怕是有什么情况,必须避一避。
    她不安地摸摸小腹,看了流云一眼,听话地朝里屋跑去。
    可是刚跑到一半,掀起了那张破旧的门帘,前脚刚刚踏进门槛,外头的大门就被人猛然推开。
    她心一紧,真的无处可逃了吗?
    可是还未回头,大门外忽然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昭阳!”
    她如遭雷击,倏地转过身来,手上一松,那门帘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大门外,灿烂的日光之下,那个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子昂扬而立。他的背后是一匹正在长嘶的棕色骏马,而他静静地站在门口,唇角带着笑意,眼眶却是红的。
    恍若隔世。
    她忽然间泪流满面,不顾一切地拎着裙摆朝他大步跑去,耳旁的碎发在风中肆意飘扬。
    顾不得许多,她一头扎进他的怀抱,没有问一句宫中如何了,皇位回来了吗,老四怎么样了,大家都还好吗……
    她只是张开双臂猛地抱住他,哽咽着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跨越千里,茫茫人海,她爱的人终于归来。
    那些漫长的等待,那些错过的时光,从此全都不复存在。
    “子之。”她泪流满面,一遍一遍在他耳边叫着这个名字,“子之,子之……”
    冷静如他,坚毅如他,也在这样的声音里轰然落泪。
    他抱着她,哪怕她是那轮朝阳,拥有融化他的力量,他也心甘情愿为她粉身碎骨。
    失而复得,夫复何求。
    
    第104章 归家路
    
    皇帝是个稳重的人,认识她这么久,在一起这么久,顶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出言戏弄她几句,大多数时候仍然是那个面冷心热的帝王。
    只是今日,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有些忘乎所以,又或许是历经劫难的重逢让他选择告别多年的隐忍和自律。他从初回宫的第一次朝堂上跑了出来,一路打马而来,还一把将昭阳抱了起来,像只陀螺一样原地打转。
    昭阳惊呼着,却看见他将她举得高高的,一下一下转着圈。
    他的眼角有泪痕,唇边却是灿烂的笑意。
    多好。
    还能看见她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等着他,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么狂喜。那个穿着大红喜福从城墙上跳下来的人影吓得他心跳都要停止了,他以为他要失去她了,他以为这辈子都会再无相见之日。
    可她竟好端端站在他眼前。
    昭阳惊呼着:“放我下来,快,快放我下来!”
    他住手了,将她抱稳在地上,却没有松开手来。
    她有些眩晕,扶着他的手臂歇了些,抬头才看见他哭了。那么大个人,那么稳如泰山的皇帝,居然就在她面前哭了,虽是无声的,但滚烫的热泪源源不断从眼眶里淌下来。
    他抱紧了她,哽咽着说:“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她也想哭的,结果被他抢先一步,反倒笑了出来:“这不是好端端还在你面前吗?我要是有事,你再哭也不迟啊。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你倒在这里掉眼泪了。”
    嘴上是这样说着,可她的眼眶也潮湿了。
    他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因为她而掉眼泪,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做出让位之举时,他没有哭;失去江山时,他没有哭;离开京城时他仍然没有哭。可是如今重逢,他竟然大颗大颗地掉眼泪。
    昭阳紧紧抱住他的肩膀,轻声哄他:“好了好了,不要哭,还有人看着呢,你是堂堂天子,当真不怕人笑话?”
    “朕怕个鬼!”他很有气势。
    “哦,原来你怕鬼?”她咯咯笑。
    皇帝缓缓地叹了口气:“我不怕鬼,我只怕你。”
    他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着,像是要把她烙进眼睛里一样,深刻到令人动容的地步,好半天得出结论:“你胖了。”
    “有吗?”她捏捏自己的脸,“好像是有一点。”
    皇帝觉得欣慰,可嘴上说的却是:“我为你担惊受怕,你倒好,日子过得挺滋润。”
    她低头偷笑,酝酿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惊喜准备告诉他。
    “你没良心。”他指控说。
    “嗯,我没良心。”她从善如流。
    “你都没有体会过相思成疾的滋味。”他再接再厉。
    “嗯,我没体会过相思成疾的滋味。”她鹦鹉学舌。
    皇帝黑了脸,想松手又舍不得,最后只能死死箍住她的腰,恶狠狠地说:“晚上再好好收拾你!我刚从朝堂上跑出来,宫中事务繁多,今日得快些回宫了。”
    她歪着头笑,眨眨眼:“恐怕今晚没法给你机会收拾我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个。”她忽然后退一步,笑眯眯地摸摸那已有些微微凸起的腹部。
    皇帝的目光落在那上头,先是一怔,随即睁大了眼:“你,你……”
    “我有身孕了。”她好心地帮他把剩下的话说完,以免他因为太过震惊而说不出话来。
    “什么时候的事?”他还呆呆傻傻的,难得这样可笑。
    “离宫前的事。”她仍旧笑眯眯的,眼底是一片坦荡荡的喜悦。
    像是夜空里的星星同一时间砸在了脑门上,皇帝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狂喜地一把抱起她,正打算原地再转两圈,可动作刚一出,就猛然意识到什么,随即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来。
    他定定地看着她的肚子,慢慢地,一点一点伸手靠近。
    那种小心翼翼让昭阳鼻子发酸。
    终于碰到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呢喃道:“是我的孩子……”
    “是,是你的孩子。”她低头看着他的手,慢慢地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因为骑马而来,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像是冰块。她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捧起来,呵口气,“让人来将我接回宫不就好了?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赶过来?”
    “等不及了。”他反握住她,闭了闭眼,“一刻都无法再等。远离京城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还好吗,老四有没有折磨你,你是不是过得很苦,是不是一直在等我……”
    那些想象让他饱受折磨,让他痛恨自己为她带来的这一切。
    他睁眼再看她,声音有些沙哑:“谢天谢地,你总算安然无恙。”目光再一次落在她的小腹,他第无数次有了落泪的冲动。
    非但安然无恙,还给了他这样一个惊喜。
    他有孩子了。
    她和他的孩子。
    
    所有的动乱结束在那个清晨,冬日已去,瑞雪不复,即将到来的春日像是要融化一整个隆冬的坚冰,也将所有的仇恨与动荡洗涤一空。
    京城的雪化了,柳枝抽新芽。
    在这样的春日,皇帝重掌大权,重处了跟随老四背叛朝廷的大臣,封方淮为护国大将军,赵孟言为一品侍郎,剩下的功臣也是赏的赏,封的封。
    他站在大殿之上,俯瞰着跪在地上高呼万岁的朝臣,又透过太和殿的大门看见了更远处。这紫禁城还是那样空旷寂静,多少年来一直静静伫立在这里,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皇帝。黄土白骨,一夕荣耀终会尘归尘,土归土。
    他失神地想着,到了那一日,到了那一日之后的无数日子,当他的子子孙孙坐上了皇位,还有谁会记得今日的他呢?
    他会成为那寂静太庙里一块无人问津的灵位。
    他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皇帝从高高的大殿里慢慢地走了出去,越过一地朝臣,越过苍白日光,他站在门槛前,看见了长阶最下面静静望着他的人。
    昭阳就在那里,穿着淡蓝色的裙袄,安然而立,唇角有一抹笑意。她的身后是寂静深宫,而她是这朱红色中唯一的亮色,唯一令人动容的存在。
    他忽然找到了这一路走来的原因。
    他看她片刻,唇边也有了一抹笑意,再回头,他听见自己语气平平却一字一顿地说:“朕要立后。”
    朝臣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摸不清皇上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皇帝的声音响彻大殿:“朕要立定国公后人,陆昭阳为后。”
    像是响雷炸在了大殿里,众人一片惶恐,非议的声音几乎是立时响起。他是明君,从来都主张劝谏一事,而今他的朝臣们也当仁不让地用他默许的方式与他站在了对立面。
    “那不是伪帝要立的新后吗?”
    “皇上!请皇上三思啊!”
    “沈娘娘如今还在宫中,她曾是您亲自立下的皇后,如今尚且健在,望皇上切莫冲动行事啊!”
    ……
    所有的非议与劝谏都无法左右他的决定,他站在那里,头一次觉得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这是一个机会,唯一的机会。在他从一地狼藉中归来,可以借着这场叛乱给她名分的唯一机会。
    他难得这样冲动一次,可四肢百骸都是喜悦。
    他要让她成为他的皇后,他唯一名正言顺的妻子。
    看着朝臣们惊恐的表情,他几乎是有一点恶趣味地弯起了嘴角,轻声道:“她已经有了身孕,即将诞下皇子。”
    轰的一声,大臣们被雷劈得更严重了。
    一群人里,唯有方淮和赵孟言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也只是沉默地纵容着他们的帝王胡来。
    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有什么能阻止他给她生命里但凡能给她的一切呢?
    
    皇帝下朝后,亲自去了旧皇后那里,带着大皇子一起。
    他在那大殿里没有久留,只是深深地看了那个女子片刻,低声说了句:“我没想到背叛我的会是你。”
    沈氏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站在那,一言不发。
    “奕熙是他的孩子。”皇帝看着她,有些心灰意冷地笑了笑,“你骗了我这么多年,是因为你对他有情吧。”
    “是。”她终于开口。
    “那最后又为什么忽然把奕熙送到我身边?为什么选择背叛他?”
    沈氏的目光空落落地落在窗外,这宫中的春日又到了,可她却好像留在了寒冬,这辈子都等不来她的春日了。
    她慢慢地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发现自己等的人终于回来了,却不是我一直以为自己在等的那个人。”
    皇帝无言。
    “奕熙哭着求我,说他不要当那个人的孩子,他只认你做父皇,这辈子不管如何,只做你的儿子。”她平静地说,回过头来望着皇帝,“我这辈子别无所求,也自知罪孽深重,没什么资格跟你再要求什么。可奕熙,奕熙只是个孩子,他心里有你,你就是他的天,是他的地,我只盼你能善待他。”
    顿了顿,她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
    皇帝待她从来都是和善的,看在太傅的面子上对她多有照料,从不让她吃半点苦头,可如今,他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跪,并没有再去扶。
    他看着她熟悉的容颜,却发现有的人哪怕在你身边多年,你也不见得真的认识她。
    半晌,他转身往外走,平静地留下一句:“朕会善待他,但不是看着你的面子上,是看在太傅的面子上。”
    而他与她的恩恩怨怨,从此也算一刀两断。
    
    皇帝迈下台阶,德安候在那里,轻声问了句:“主子,咱们接着去哪儿?”
    寂寂深宫,他深吸一口气,环视一圈,目光定格在某一处。
    “咱们回家。”
    德安先是一愣,随即也看到了他目光所在,唇角一弯,连连称是:“是,是,咱们回家。咱们回家。”
    他跟在皇帝后头,朝着养心殿去了。
    皇帝从前也从不称呼这里是家,可因为昭阳的存在,他好像忽然就有了家。在那一处大殿里,她会为他留一盏灯,留一方床,会在他回宫时站在门口含笑等待。
    那就是这个深宫于他而言的全部意义。
    纵使后世子孙无一了解他,纵使除却史书无人会再提及他的姓名,只要她会一遍一遍在他耳边轻呼一声子之,此生无憾。
    
    第105章 甜死人
    
    皇帝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大殿里的窗户都开着,每个窗格前头都摆着一只小小的白瓷瓶,瓶里插着三两枝嫩黄色的腊梅,小小的花开得正艳。
    他大老远就看见了那些开着的窗户,和窗前插着腊梅的白瓷瓶,顿了顿,抬脚走进了大殿。
    这一进去可了不得,他发现他的昭阳正站在椅子上往高高的木架上放摆设,那椅子可真高,她偏偏还踮着脚去够木架子最上头的一格。
    “你在干什么!”他高呼一声,见她似乎受了惊,身子一晃就要往下跌,心惊肉跳地一个箭步冲过去,猛地抱住她歪歪斜斜的身子,“昭阳!”
    她朝后跌,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恰好跌进他的怀里。厚实的臂膀牢牢地支撑住她,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被他抱到了地上站好。
    “你吓死我了。”她瞪他一眼,理了理衣衫,“进门也不知道吱个声。”
    皇帝的脸还是白的,看她这么生龙活虎的,稍微觉得那颗心脏恢复了一点点,当即板着脸沉声呵斥她:“到底是谁吓死谁了?你不知道自己身子沉吗?做什么搭那么高的凳子?没有人看着,你就自个儿往架子上头放东西,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万一刚才我没接住你怎么办?”
    “这不是接住了吗?”她理直气壮,末了看他的脸色,确实是吓得不轻,又心虚了一点,稍微缩了缩脖子,“我是想着好不容易回宫了,替你打理打理这宫殿,新年新气象,你看了心情也会好一些……”
    “没有奴才吗?那些狗东西都干什么去了?竟然由着你搭凳子往架子上头放东西!”他朝外头怒斥,“都瞎了眼不成?”
    小春子和福山忙不迭跑进屋来。
    福山在前头盯着宫人打理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呢,春日来了,这个冬天宫中兵荒马乱的,宫人们也懈怠了,好些奇花异草就因为疏于打理枯死了,须得重新栽种新的品种。
    小春子在小厨房盯着炉子上的东西呢,昭阳吩咐过了,如今刚刚回宫,一切都还没有完全回到正轨。四王爷还被软禁着,这宫里也不知还有没有暗藏的危机,因此吃食上头必须注意。
    其余宫人没有主子的吩咐是不能随意进出大殿的。
    皇帝一发怒,大殿前院里跪了一片人,战战兢兢垂着脑袋不敢吭声。谁不知道如今这位昭阳姑娘身份特殊呢?从前在这宫里就很不一般了,明明只是个御前女官,可看皇帝跟前最吃香的德安大总管和小春子都把她当活菩萨供着,大家就心里有数了。
    后来四王爷进宫当皇帝,哟,这位可摇身一变成了定国公之后,未来的新皇后,众人都道她是祖上积了德,居然还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这一天。
    哪知道四王爷也只当了几个月的皇帝,这可不,旧皇帝又回来了。
    大家都等着看这位还没飞上枝头就要跌落尘埃的麻雀姑娘回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哪里知道这事情发展完全叫众人下巴都惊掉了。听说皇帝回宫,头一件事就是论功行赏,封赏到尾声时,居然提出要立她为后。
    这位到底有什么本事?
    怎么个个皇帝都要立她为后???
    宫里头都在窃窃私语,听说有的宫里头兴那些个怪力乱神的玩意儿,都说这位怕是妖精变的,会些盅惑之术,将前后两个皇帝都给迷得神魂颠倒,也不知真假,总之就是谣言四起。
    昭阳见皇帝对人动怒了,忙上前把小春子和福山赶出门去:“都出去吧,啊,都先出去。”
    她接过小春子手里头的托盘,放在桌子上头,又转身把殿门给关上了。
    回过头来看着皇帝,她眨眨眼:“你把大家都吓到了。”
    “朕不是吓唬人。”他沉着脸,一字一顿,“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若是我晚了一步,你落在地上,那孩子——”
    “孩子孩子,你现在心里头就只有孩子了!”她佯装生气,气呼呼地坐在凳子上,“怎么,他要是出事了,你要罚我不成?说罢,准备打多少板子?还是你要砍我的脑袋?”
    她把脑袋朝他伸过来,露出一节雪白雪白的脖颈:“要命一条,拿去就是!”
    她这孩子气的模样叫他硬气不起来,想狠心骂她一顿吧,可到底最心疼她的是他,骂了她,他自己能好受?
    皇帝看她片刻,长长地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地望着她:“你明知道不是这样。我生气是因为你不爱惜自己,若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担心的也是你的安危。很多事情来日方长,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又何必在乎多等一等呢?我只是怕若你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等不来第二个陆昭阳。”
    话到最后,声音已然低沉下去,他就那样望着她,眼里有深刻到叫人动容的情感。
    昭阳蓦然心软,不再嘴硬,走到他面前低头认错:“是我不对。”
    “哪里不对?”
    “不该吓唬你。”
    他狠狠瞪她:“是不该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她立马缩脖子见风使舵:“对,尤其不该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明知道你会担心,还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真是该打!”
    多年来的宫女生涯,她习惯性地作势要朝自己脸上招呼两下,却被他蓦地抓住了手腕。
    他轻轻使力将她拽到跟前,额头抵住额头:“做什么呢?还想打朕的人?”
    她咯咯笑:“你的宫女不听话,我替你教训教训她!”
    “朕的人只有朕自己能教训,旁的人,谁敢动手?”
    她见他终于阴转晴了,一边笑一边很能蹬鼻子上脸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是,是是是,您是皇帝,您说了都算!那您说您要怎么教训她?”
    眼前忽然间天旋地转,她被人打横抱起,那人大步流星走到了床榻前,将她轻轻搁在上头。
    “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为了琴瑟和鸣,咱们还是在这上头解决比较好。”他说着便俯身捧住她的脸,覆在了她的唇瓣上。
    太久了,太久没有这样亲密的举动。
    他在金陵时日夜担忧她的安危,担忧老四对她不利,担忧她孤立无援,担忧一切。他想过无数次重逢时候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真到了这一刻,才发现没有什么言语能够表述他对她的感情。
    他只能一遍一遍描摹着她的唇,那样柔软的花瓣是老天爷能给予他最好的安慰,那颗因为她破碎到在隆冬的凛冽朔风里风雨飘摇的心,那些因为她难以入眠辗转反侧的夜,终于在此刻化作无声的叹息溢开在唇边,融化在耳厮鬓摩里。
    “昭阳。”他叫着她的名字。
    “嗯。”她的唇被堵住,只能模模糊糊发出一个单音。
    可他不满足于此,又叫了一声:“昭阳。”
    “嗯。”
    “昭阳。”
    “……”
    一遍又一遍,他这样留恋地叫着她的名字,像是虔诚的朝拜者。她正眼望着他,却只看见一片潮湿朦胧的目光。
    她伸手捧住他的脸,小声说:“别哭。”
    “我没哭。”他这样低头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声音暗哑。
    “那你的眼睛怎么亮晶晶的?”
    “因为它们是天上的星星变来的。”他张口胡说。
    她盯着他湿漉漉黑漆漆的眼珠,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半天才叹口气:“是,它们是天上的星星变来的。”
    亮得夺目,亮得耀眼。
    他却又反驳了先前的话,一下子翻身躺在了她的身侧,轻声说:“不,你才是天上的星星变来的。”
    她侧过头去看他,笑了:“因为我也很灿烂夺目?”
    “因为你只有一个。”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天上的星辰有无数颗,可每一颗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颗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你就是天上的万千星辰之一,夜里的星星那么多,我却只爱这一颗。”
    她垂眸:“会爱多久?”
    “爱到你消失不见的那一天。”
    “星星的寿命很长,偶尔一见会觉得耀眼,可看久了,那么多星星都长得一模一样,哪一颗在身边好像都没所谓了。”
    皇帝沉默许久,然后才慢慢开口:“星星的寿命也许很长,可凡人的寿命却很短,于你而言那是漫长的一生,于我而言却只是沧海一粟。”
    他笑了,伸手替她理着耳畔的碎发:“我爱你,只嫌一辈子时间太短,不能再看你闪耀一千年,一万年。从前那些骗人的狗东西在朝堂上高呼着皇上万岁,我都当他们在放屁,可眼下到了你这里,我还真想活个一千岁一万岁,想就这么看着你,就算变成一只万年老王八也不要紧。”
    她红了眼,却笑着瞥他:“我这么美的一颗星星,才不会喜欢一只万年老王八!”
    他也弯起唇角,大言不惭:“可就算是老王八,朕也是天底下最好看最俊俏的那一只。”
    “那也是老王八!”
    “放肆,胆子越来越大,敢直呼朕是老王八了!”
    “干什么?你要打我不成?你小心点,你打我,我就打你儿子!”她高高举起纤细莹润的手掌。
    皇帝一把捉住那只手,凑到嘴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她哇哇大叫着,边笑边叫:“老王八咬人了!”
    大殿外头的宫人还惶恐地跪着呢,猛然间听见那清脆娇俏的声音高呼着这么一句,都是面面相觑。
    妈呀,这位果然名不虚传,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道行高深的老妖精,居然能直呼皇帝是老王八了……
    这么一想,大家的膝盖都更坚实了,跪在地上的姿势也更加标准,更加虔诚。
    
    第106章 见分晓
    
    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日子又回到了宫变之前,昭阳还是待在皇帝的宫里,皇帝早出晚归忙政务,除了她的身体渐渐有了孕妇的样子以外,日子似乎没有什么两样。
    说是岁月静好也不为过,只是略显俗气。
    立皇后的事还没有确定下来,皇帝是铁了心,可这事毕竟出格了点。且不提昭阳的身份是罪人之后,光说老四那头不也下了诏书,要立她为皇后吗?老四是不成了,可她这名声也坏了。
    小春子很会说话,总是凑在昭阳耳朵旁边递些小道消息:“今儿皇上又发脾气了,说是礼部侍郎黄忠则跪在朝堂上拿祖宗说事儿,硬是要皇上打消立后的念头。”
    “刚才中书省的折子又来了,说哪哪儿又有官员联名上书什么的。”
    ……
    他的消息来自哪里,这太明显。德安是皇帝身边的人,早朝也好,批折子也好,他总在左右。但他是御前大总管,这些话是不能够亲自来跟昭阳说的。可小春子是他徒弟,是他干儿子,被皇帝知道,顶多说一顿对底下人管束不力,不至于落下个私传话柄的罪名。
    昭阳倒是不急。
    “当不当皇后的,有什么两样呢?”
    “哎哟我的祖宗喂,这可是小的这辈子听到最离奇的话了。”小春子砸砸嘴,“还没什么两样呢,您这话到哪儿去说都说不过去呐!皇后和宫女,这得什么天壤之别啊!宫女多如牛毛,皇后可只有一个!您也真是奇了,不当娘娘,甘当宫女!”
    昭阳自有打算,只似笑非笑瞧他一眼,啐了一口:“你这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恰好皇帝从外头走进来,刚跨过门槛呢,明黄色的衣袍在身后晃晃悠悠的:“谁说皇帝不急了?朕急得要命。”
    昭阳立马站了起来,吩咐小春子:“去,去把煨着的那碗银耳莲子羹端过来。”
    “你坐着,没事不要操劳。”皇帝几步走到她身旁,按着她的肩要她坐下去。
    “哪儿那么金贵呢,我又不是瓷娃娃。”她抬头冲他笑,“知道你这几日在前头忙,火气也大,我让司膳司那边做了点下火的东西来。那银耳莲子羹不甜,我特意嘱咐了不要放糖,免得你不爱喝。”
    说着,她又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你是主子,可娇贵着呢!特别是那张嘴,挑得不行。”
    皇帝把话茬接过来,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是挑,尤其是眼光。”
    她也不说话,拿眼瞧他,斜斜的,又娇憨又机灵。
    他没忍住,伸手把弄着她脑门后面的那根小辫子,低声说:“要不怎么挑上你了呢?我有昭阳,天下皆知。”
    昭阳由着他把玩她的小辫子,只慢慢地叹口气:“您这又是何必呢?立不立皇后,我也没那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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