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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欢[出版]-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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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原道:“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郡主远道而来,又是有备而来,再有知夏姑姑的好教导,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得把你的景哥哥留在身边,对不对?”
  王则笙不由涨红了脸,好容易才能维持住公侯小姐的风度,清了清嗓子,叹道:“阿原,你怎会变成这个样子?无怪景哥哥越来越不喜你。”
  阿原笑道:“我就纳闷了,我原来什么样子,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比我清楚?一个个比我妈还关切?嗯,你比我还关切着你的景哥哥喜不喜欢我,莫非恋着我的未婚夫?”
  她言笑晏晏,却出语如刀,寸步不让,便有种凶悍的气势自温柔含笑的眉眼间飞出,反令王则笙有些透不过气。
  眼前这女子是千真万确的原大小姐了。
  她是侯门小姐,有母亲撑腰,虽风。流却已在京中立稳脚跟,家世门第足以与她这个远道而来的郡主平分秋色。
  她根本不会也不可能再是原来那个谨小慎微的女孩,对她唯唯诺诺,不敢高声。
  王则笙终于道:“阿原,他不是你未婚夫了。皇上已应允,将会为我跟景辞指婚。你逃婚失德在先,若执意要跟他,也不配做正室,若景哥哥着实喜欢,可以纳作婢妾。只是堂堂原侯之女嫁人作妾,只怕全京城的人都会笑掉大牙吧?”
  她笑盈盈地看着阿原,等着这个曾把景辞视逾性命的女子惊怒失色,羞恨交加。
  但阿原神色根本没什么变化,甚至都不曾正眼看她一眼,顾自扶拦看着随风微漾的湖水,眼底幽黑幽黑地映着水光,看不出半分情绪,——倒和景辞素日的眼神有几分相类,莫测让人彷徨无措。
  但闻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则笙郡主,端侯的庚帖、婚书和聘礼都还在我们原府呢,皇上一日没说解除我跟他的婚约,他就一日是我未婚夫。你是王侯小姐,自然比我懂礼数,想来不会有事无事粘在一个有妇之夫身边,没的惹人笑话,坏了名声!”
  几句话已将王则笙听得笑意全无,面庞发白。她怒道:“你……你说什么?你竟敢毁谤我名声?”
  阿原轻笑着拍拍她的肩,“承蒙则笙郡主好意,再三提醒我,你快抢走我夫婿了,我自然也要提醒则笙郡主,我跟景辞的婚约一日未解除,你跟你的景哥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会被人耻笑的。当然,如果则笙郡主和我一样不怕人耻笑,当我没说好了!”
  王则笙气得浑身乱颤,“你……谁和你一样不要脸?”
  “嗯,我不要脸,你要脸。所以你要加紧撬我家墙角,等把原府女婿撬成赵王女婿,旁人就会觉得这个则笙郡主真要脸啊,终于把别人家的男人给抢成她男人啦,真是牛,太牛啦!”
  阿原退开一步,看了看天色,惋惜而叹,“不过这都快一个月了,皇上怎么还不下旨退婚呢?看来郡主想达成愿望,还任重而道远!记得多多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指不定明日皇上就圆了你心愿呢!加油,我看好你哦!”
  她向王则笙潇洒地挥了挥手,转身便往廊外走。
  王则笙怔了怔,忽抬手扯住她的袖子,说道:“阿原,你别这样……”
  她扯得极紧,阿原随手挣了挣,待要挣脱她时,忽觉臂上蓦然一松,然后便听得身后王则笙一声惊叫。
  她忙转头看时,正见王则笙翻下栏杆,“扑通”一声,直直跌落湖中,水花四溅。
  阿原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王则笙落水时最后所站的位置,叹息一声,向那边慌忙奔来的知夏姑姑高叫道:“姑姑快来!则笙郡主投湖了!”
  知夏姑姑已冲了过来,向湖中一瞧,失声惊叫道:“郡主!”
  她一边甩去外袍,一边向那个跟来的小宫女怒叫道:“还不去叫人?去请皇上和公子快来!原大小姐把郡主推湖里去了!”
  小宫女急忙应了,提了裙子便往建章殿方面奔去。
  阿原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扶额嘀咕道:“苦肉计?这屎盆子当头扣下来,臭不可闻还是小事,要我小命可就糟了!我不能当这冤大头……”
  探头向下方瞧时,知夏姑姑年纪虽不轻,倒也神勇非常,正奋力地拖起王则笙,划向岸边。
  王则笙大约有些水性,但裹着宽袍长裙,走路都得小心,游水便更吃力,但瞧着不像会被淹死的样子。
  阿原放了心,便不再理会,俯身仔细看王则笙落水前留下的脚印,拔出银簪来在地面勾勒了,用一方帕子覆住,又从角落里捡了块破木板压住,然后才去检查王则笙落水时翻越的栏杆,用银簪在栏杆各处叩了几叩,拨了几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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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她缓步出了水榭,走到知夏姑姑游近的岸边时,已有附近的太监和宫人闻声赶来,七手八脚将二人拖上岸。
  再隔片刻,梁帝、原夫人、景辞等也带人匆匆而来。
  紧跟着,长乐公主、景岩等也到了。
  长乐公主看着岸边混乱的情形,骇然道:“怎么了?又有落水案了?”
  王则笙虽在知夏姑姑的相助下游上岸来,但也呛了好些水,裹着宫女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件旧袍子,抱着肩瑟瑟发抖,此时听见长乐公主说话,又见梁帝、景辞等人焦急上前询问,顿时“哇”地大哭出声。
  她指着阿原道:“她……她推我!她推我落水,想淹死我!”
  知夏姑姑北方人,水性也一般,此时狼狈不堪地趴跪于地,咳嗽着说道:“是,奴婢亲眼看着阿原小姐跟我们郡主起争执,一伸手便将郡主推入水里……她、她这是想谋害郡主的性命呀!求皇上做主!求皇上做主!”
  所有人都看向若无其事走来的阿原。除了原夫人、长乐公主和谢岩显出惊诧和不信,其他人虽眼神各异,但更多的分明是愤怒和鄙夷。
  王则笙容貌美丽,灵巧可爱,在宫中颇有人缘,而阿原却声名狼藉……
  听闻如今的阿原还莫名其妙有了一身不错的武艺,当然更可能仗以欺负年少力弱的则笙郡主。
  梁帝看向身畔的原夫人,皱紧眉拈须不语。
  景辞已匆匆上前,将外袍披到知夏姑姑身上,揽住宫女们围住的王则笙,抬头看向阿原,“怎么回事?”
  阿原笑了笑,“你不是看到了?她自己跳下湖,叫人引来你们,好栽赃给我,让我如现在这般,千夫所指,百口莫辩!”
  景辞双眸幽黑而清明,静静地映着她面容,缓缓道:“你若辩,我便听。”
  阿原道:“我刚已经辩了,就是她投湖然后栽赃给我。现在我也想问问,你到底是信我,还是信你抱在怀里的这贱人?”
  景辞眸光更暗,“你骂谁?”
  阿原道:“就骂你怀里这个装天真卖无辜却栽赃给我的小贱人!把贱人当宝贝维护的,同样是贱人,有眼无珠的贱男人!”
  梁帝再也忍耐不住,喝道:“住口!谁许你在这里大呼小叫,出言不逊?这教养还敢骂则笙?你有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这副泼妇模样吗?”
  知夏姑姑爬到梁帝脚前,哭道:“皇上明鉴!我们郡主自幼娇贵,根本不怎么会水,这边四下无人,奴婢也是三脚猫的水性,方才差点一起葬身湖底!郡主虽不喜原大小姐,这没仇没怨的,哪有拿自己性命做赌注害她的道理?阿原小姐谋害我家小姐不算,还反咬一口,求皇上严惩!求皇上严惩!”
  ………题外话………后天见!
第三卷鸳鸯谱(一八二)
  如今天气虽然和暖,湖边风大,比别处要冷不少,王则笙*的,更是禁不住地哆嗦,只缩向景辞怀里,呜咽道:“景哥哥,你求皇上把我送回镇州吧……原大小姐太厉害……太厉害了,我斗不过她……让我躲开她还不行吗?”
  景辞一言不发,默默将她揽得紧了,人便坐倒在地上,目光盯向自己的双足。
  蹲得稍久,旧创引发的疼痛已令他难以忍受。
  那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前方那个曾经看着良善的女子,一旦存了异心,有着多么狠毒的心肠。
  梁帝咳了一声,喝道:“来人!将阿原拉下去,重责五十鞭,交原府监禁,三年不得离府半步!”
  原夫人沉吟着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方吃了一惊,忙道:“皇上,此事必有蹊跷,还需细细查明再作处置!”
  梁帝恼道:“玉罗,我晓得你心疼女儿的心思。可你瞧瞧你这女儿还半有点人性吗?再不好好教训,真要反了天了!偿”
  旁边已有侍从上前,欲待拉阿原,阿原向前跨出两步,不动声色避开,却正好走到景辞跟前尺许处。
  她低头看向景辞,说道:“我不在乎旁人信不信我,我只想问你,你信不信我?”
  景辞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静静地盯着她,轻叹道:“其实我一直很想信你,可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信你。”
  阿原笑了起来,“也就是说,你不信我?”
  她明明在笑着,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她的笑容,即便是平时极厌她的人,也觉得身周莫名地寒凉起来,如有冬日的朔风在她清艳绝伦的笑容里穿梭而过,把一道冷意嗖嗖带入心底,连五脏六腑都随之冷了一冷。
  景辞便仿佛又看到当日那个弃他于荒野,踩着落叶枯草一步步远去的花朵般的姑娘。
  他苦涩地笑了起来。
  不知对着自己,还是对着眼前的女子,他缓慢而坚决地摇了摇头。
  阿原退了一步。
  旁边的长乐公主再忍不住,上前说道:“父皇,我信阿原!阿原行事向来有分寸,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是约我过来查上次那个宫人落水案的,总不会唤则笙郡主一起吧?则笙郡主怎会出现在这里?再则,若是她们单独相处时则笙出事,阿原怎么着也逃不了嫌疑,她便是真和则笙有嫌隙,也不至于做这么蠢的事吧?”
  梁帝行伍出身,领兵打仗的时候多,行兵布阵颇有机谋,却从来懒得去想这些后辈女孩儿的心思,再不会想得如此细致,闻言不觉一怔。
  谢岩见长乐公主开了口,也上前恭敬行礼,“皇上,不如先勘察一下则笙郡主落水的现场,或许能还原出当时的情形?”
  “落水现场?”梁帝看向水榭,“则笙在哪儿落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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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都走向水榭,步入前廊,连*的王则笙和知夏姑姑都不肯回去休息。
  王则笙虚弱地指着落水之处,“就是那里。咦,谁挪来的木板,还想掩盖什么?”
  阿原上前搬开木板,取开帕子,露出银簪勾画面出的脚印。此处久不打扫,灰尘颇厚,故而众人能很清楚地看出那脚印正与王则笙所穿的崭新绣花鞋底相符,而阿原穿的则是一双羊皮小靴,跟那脚印明显有异。
  阿原问向王则笙,“这里是你落水之处吧?”
  王则笙道:“是。旁边那些不是你的脚印么?”
  若阿原在王则笙落水后便离开,或许还能辨出她当时正向廊外走,鞋尖对着廊外。
  背对着王则笙却能推她入湖,的确难以说通。
  但事后阿原曾到栏杆边向下张望,早已在旁边留下明显的靴印,就再也说不清了。
  阿原却不以为意,淡淡道:“你承认那是你落水时留下的脚印就好。”
  她转身对着众人,笑得有些黯淡,“我原想着必会有很多人到落水现场查探线索,故而将郡主落水之时的脚印勾画出来,小心保护好,免得人群走动时破坏了脚印,令我有冤无处诉。再不料,我的话没人听,现场也没人看,就凭着两个贱人空口白牙的陷害,就要扣我个杀人罪名,把我打个半死,再囚上三年……”
  原夫人已柔声道:“阿原,你想多了,皇上只想吓吓你,等你自己说实话而已!他日理万机,朝堂内外不晓得多少军国大事等候决断,哪里顾得上这些小事?”
  梁帝也有些不自在,负手道:“嗯,这里是现场,朕等你证明给朕看。”
  阿原苦笑,“嗯,因她们陷害,就得我自己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梁帝不耐烦道:“若一时无法证明,朕会遣大理寺官员和宫中管事一起细细察明此案,绝不冤了你!”
  原夫人已微笑道:“皇上英明!”
  阿原却道:“不用了,我即刻便可以证明!”
  她看向长乐公主,“只是需要公主帮忙配合一下。”
  长乐公主精神一振,忙上前道:“怎样配合?”
  阿原依着王则笙留下的脚印站定,向长乐公主道:“你现在推我试试。”
  长乐公主愕然,“推你?推你入湖?”
  阿原道:“后面还有栏杆呢,哪有那么容易摔下去?不过则笙郡主既然咬定我有杀她之心,我这一推力道必定极大,才能把她推得翻落栏杆,跌落湖水。我的力道既然很大,她的后背必会先撞到栏杆再跌下去。”
  长乐公主顿时悟了过来,“对!这样大的力道撞上栏杆,必定会撞出伤痕!”
  阿原笑道:“嗯,你试着用力推我一下,我会扶住栏杆不让自己摔下去,只试一下会撞在何处,回头请医女验一下王则笙差不多的位置有没有伤痕,岂不真相大白?”
  长乐公主便看向王则笙,“则笙,你被撞在哪一处?”
  王则笙呆了呆,摸着背部喃喃道:“不晓得,刚惊得魂儿都没了,也记不清当时是怎么着撞过去的……”
  知夏姑姑已冷笑道:“她的力气这般大,指不定一撞当即便被撞得飞了出去,后背根本没能碰着栏杆呢?”
  阿原便向长乐公主勾勾手,“来,公主全力撞我一下,便是力道没我一半,至少可以让我试验一下,有没有可能被撞得飞出去。”
  长乐公主拍了拍手掌,笑道:“好!从前你也欺负我不少,这一回,我就当报仇啦!”
  她站到阿原面前,用尽全力猛地一推。
  但闻“咔嚓”一声,众人脚下猛地晃动,失声惊呼后退之际,阿原已飞了出去。
  连同她身后的一整段栏杆,一起飞了出去,直直落入湖中……
  原夫人大惊,叫道:“阿原!”
  她急冲过去时,脚下木板松动,若不是梁帝拉得快,差点也摔落湖中。
  景辞亦失色,急要冲过去救人时,知夏姑姑死死拽住他,叫道:“公子,你在做什么?你这身子可经不住呀!”
  景辞怒道:“她不会水!她怕水!”
  那边侍卫明知他尊贵,早冲上前将他紧紧拦抱住,再不肯让他冒险。
  眼见整个走廊都在震动,连屋檐都在随之摇晃,碎瓦石屑簌簌而落,梁帝忙拉住原夫人往后退着,口中高呼道:“快,快把阿原救上来……”
  他们急急撤出水榭时,谢岩兀自蹲在断裂处仔细察看。
  长乐公主一把扯起他,叫道:“快走快走,这房子……烂成这样,会不会塌湖里去呀?”
  谢岩只得跟她往外跑着,居然还能在混乱中答她道:“会!这水榭年久失修,很多地方早已蠹空了!刚才那栏杆连接处,更已蠹烂大半,所以阿原一撞上去,立刻整个儿断了!”
  长乐公主已跑下水榭,站在梁帝身畔喘了半天气,忽想到一事,顿时惊呼起来:“这么说来……真的是冤枉阿原了!那个位置离栏杆那么近,根本不可能不碰到栏杆便落水!可如果碰到了栏杆,阿原想杀人的力道当然远比我大,栏杆早就该断了,怎会等到现在?”
  王则笙惊惶,叫道:“不对,不对!那栏杆明明好端端的,怎会忽然断了?”
  那边已有多事的侍从去摇动其他的栏杆,分明也在摇摇晃晃,完全称不上好端端的。
  ………题外话………终于有妹纸注意到我开篇前三章留下的伏线了……风眠晚,李源,其实在最开始就出现过的哦!
  妹纸们如果喜欢,记得投投月票,冲冲咖啡哈!多谢!
  后天见!
第三卷鸳鸯谱(一八三)
  梁帝静默片刻,说道:“则笙,你既受了惊吓,赶紧先回宫休息吧!”
  说话间,救人的侍从已将阿原拖到岸边,景辞已不顾足疼,冲入水中,径将她接过,扶上岸来。
  阿原却是真的不会水,落水后立刻呛了水,随水浮沉间脑中阵阵恍惚,似看到知夏姑姑的银色面具在闪动撄。
  知夏姑姑的唇角分明正掠过金属般冰冷的笑,看她一次次在水中挣扎,每次待她露头,又一次次伸手将她的头按入水中……
  阿原一弯腰,连吐出数口污水,才看清旁边的景辞,奋力将他一推,甩开了他的挽扶,踉跄走向众人偿。
  长乐公主也不顾她浑身湿透,忙扶住她道:“喂,你怎么样?不好意思呀,我实在不晓得那栏杆这么不牢靠……”
  阿原满脑混沌,跌跌撞撞向前走着,却径自走到知夏姑姑身边,一把揪过她衣襟,哑着嗓子喝道:“你曾经将我按到水里,一次次想淹死我,是不是?你还曾用那么长的银针扎我,把我扎得满床乱滚,是不是?就为我跟你家公子好,你就一直处心积虑地要害我,是不是?老贱奴!”
  她扬手一拳,狠狠打在知夏姑姑脸上,将她打得倒退两步,景辞披在她身上的外袍顿时滑落。
  王则笙尖叫,忙上前拉扯阿原,怒道:“风眠晚,你这疯子,疯子!”
  景辞已上前扶住知夏姑姑,重新将外袍披到她身上,双眸却冷冷地盯着她,唇角抿得发白。
  知夏姑姑已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恰摸了个空,才记得这里是皇宫,不宜暗藏兵器。
  她还待要握拳上前打还回去时,忽触到景辞的眼神,顿似有一道冰水直倾心口,不觉松开了手,辩道:“谁拿她怎样了?你看她这泼辣模样,谁能欺负她?”
  阿原听见,越发恨怒,张口便骂道:“我去你妈的老虔婆,死变态!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怪不得一辈子没男人要,活活憋出这么个满肚子坏水的老女昌妇,天天只想着怎么使毒计害人!我等着老天爷长眼睛,明儿一道天雷劈下来,劈开你祖宗十八代的坟墓,让你家那些被丢尽脸面的老祖宗爬出来把你这老贱人送进拔舌地狱,剁成千段百段,油里煎火里熬,看你还能红口白牙害人不!”
  原夫人本待上前要拉阿原,听她如此恶毒利落地爆出一长串不堪入耳的粗口,伸出的手顿在空中,张了张嘴,竟不晓得从何说起。
  梁帝本是半路里抢来的皇位,大半生都在兵马倥偬中度过,见惯军中汉子们的粗口连篇,但也想不出这个长相清丽的少女也能骂得如此粗俗,愕然片刻,方拂袖道:“胡闹!胡闹!”
  长乐公主慌忙抱住阿原,叫道:“阿原,阿原,你被水淹糊涂了吧?父皇在这里呢,你看清楚,父皇在这里呢!”
  阿原静了片刻,一转身,直直跪到梁帝跟前,说道:“阿原的确被水淹糊涂了,御前失仪,求皇上恕罪!”
  梁帝摆手道:“算了,算了!此事……也的确是为难了你!”
  阿原道:“阿原不为难!只是阿原被人诬陷杀人,差点送掉半条命;阿原为自证清白,又落水差点送掉整条命。皇上英明,当看得出,不是我在谋害他人性命,而是有人想借刀杀人,谋害我的性命!求皇上为我做主,求皇上严惩凶手!”
  知夏姑姑惊怒,忙拉王则笙跪倒地上,叫道:“皇上明鉴!郡主来宫中这些日子以来,皇上当也看得清楚,她究竟是怎样的人!平时连杀鸡都不敢的姑娘们,怎会有害人之心?何况奴婢刚刚就在这边等着,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阿原将郡主推了下去!”
  王则笙似被惊吓到了,红着眼圈只顾抽泣,再不肯抬起头来。
  阿原冷笑,“一个害人者,也敢出来当证人?蠹成那样的栏杆动都没动,王则笙背上的伤痕估计也找不着,再怎么信口雌黄,也只会被人当作大笑话!我倒也的确好奇,我和你们到底有过怎样的恩怨,让你在我失忆前、失忆后,都这样丧心病狂地害我!”
  梁帝的目光扫过*的主仆二人,虽然恼怒之色,却踌躇不语。
  阿原刚被救上来时双眼迷离,心神未复,却径自冲过去痛打知夏姑姑,可见早先必有恩怨不假。
  知夏姑姑所谓的证词,在栏杆断裂后,实在难以取信于人。但王则笙是赵王之女,事关边疆和镇州安稳,当然责罚不得。而知夏姑姑又是景辞心腹……
  景辞静默片刻,正待走到梁帝跟前请罪时,原夫人忽道:“皇上,谁是谁非,一时大约也分辨不出。看看这两个孩子,好容易从湖里上来,又被冷风吹这么久,只怕得捂出病来,还是赶紧让她们换上干净衣衫,喝碗祛寒的汤药要紧。”
  见原夫人如此贴心解围,梁帝大是欣慰,点头道:“正是这话……”
  还未及说完,忽听得水榭那边吱呀一声,竟是一个老妪推开水榭的门,扶着墙小心沿廊走出。
  此时众人正屏息等梁帝处置此事,周围极静,便都能听到她的旧鞋踩在悬空的木廊上,一路咯吱咯吱地响,甚至能听得老妪无奈地在叹道:“住不得了,真住不得了……”
  阿原立时认出,她正是先前在湖前烧纸前的那老妪。
  阿原还记起那老妪似乎走入了那水榭,但后来动静再大都不曾出现过,还以为她早就离开,再不料居然还在那里。
  别说她,连王则笙、知夏姑姑都看直了眼。
  长乐公主大喜,奔上前和颜悦色跟那老妪说了几句,便领她到梁帝跟前,笑道:“居然还有个证人……谁是谁非,大约即刻能辨明了吧?”
  老妪上前拜见梁帝,虽然年迈腿颤,礼仪居然半点不错。
  梁帝无奈,只得问道:“你方才都看到了?一一说给朕听。”
  老妪道:“回皇上,是这位原姑娘先来,然后这位王姑娘带着两名从人过来,让从人在这边等着,她拉着原姑娘到老妪屋前的廊下谈论抢原姑娘丈夫的事。”
  王则笙噎住,直瞪着老妪连泪珠都落不下来了。
  知夏姑姑怒道:“你胡说什么?”
  老妪站在那里,湖风掠过她的破旧衣衫,露出瘦骨嶙峋的腿,颤巍巍地似随时会倒下,但她偏偏还是稳稳地站着,就像她的声音,苍老却字字清楚,“这个年长些的从人,也曾这般跟原姑娘说话。原姑娘答她,‘是郡主找我有话说,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哪家的规矩?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是她妈呢!赵王妃能容得下你,也真真是好涵养!’”
  她一个老妇学着阿原俏生生的声音骂人,说不出的怪异好笑,但眼前已没一个人笑得出来。
  这话也的确只有阿原说得出口,这老妪编都编不来。
  原夫人上前一步,和善地问道:“老人家,后来呢?原姑娘是不是对王姑娘很无礼?”
  老妪仔细将她一打量,已笑起来,“原姑娘不曾无礼,而且一直在笑。王姑娘说,原姑娘的未婚夫会跟原姑娘解除婚约,原姑娘想嫁她未婚夫,只能做妾做婢。原姑娘没生气,笑嘻嘻说婚书还在,王姑娘日日粘着有妇之夫,会惹人笑话。还说王姑娘是个要脸的人,所以要加紧撬墙角,早日把原府女婿撬成赵王女婿,把原姑娘的男人撬成她的男人,旁人就不会笑话了。看起来原姑娘根本不想搭理王姑娘,这么着笑呵呵说了几句,转身便走了。”
  原夫人诧异,眉梢有春风拂动般的柔和风致,“走了?”
  老妪道:“嗯,原姑娘往外走,王姑娘拉她袖子,原姑娘一挣手,王姑娘就自己越过栏杆跳下湖啦!”
  原夫人微微笑着,妙目盈盈扫向王则笙,声音愈发温柔如水:“跳湖呀?郡主就是一时撬不动墙角,也不该如此想不开吧?真真是……可怜!”
  王则笙再也立不住,掩住脸“哇”地大哭着,转身往怡明宫方向奔去。
  知夏姑姑和她身畔众人俱是大惊,忙追过去,一路喊道:“郡主,郡主……”
  梁帝摇头道:“胡闹,胡闹!”
  ………题外话………后天见!
第三卷鸳鸯谱(一八四)
  景辞抱着肩,阖了阖眼,沉凝的神色间苦涩和无奈一闪而逝;谢岩已走到他近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然后便见长乐公主向他翻了一记大白眼。
  老妪还在说道:“还有后续,不晓得诸位想不想听。撄”
  长乐公主忙道:“还有什么?”
  老妪道:“王姑娘落水,原姑娘在喊,郡主投湖了!跟王姑娘的那姑姑则在喊,快去请皇上,原大小姐把郡主推湖里去了!等那姑姑跳下水救人,原姑娘便在自语,‘苦肉计?这屎盆子当头扣下来,臭不可闻还是小事,要我小命可就糟了!我不能当这冤大头……’”
  长乐公主向阿原一竖大拇指,赞她看人清明,见事机警偿。
  但阿原盯着那老妪,脸色并不好。
  果然,老妪接着道:“原姑娘说完,便将王姑娘落水里的脚印划出,掩好,然后用银簪敲着那栏杆,挑着蠹腐中空的木榫挖空。这栏杆早就蠹得差不多了,再被她这样一挖,别说一个人撞上去,就是随便一脚踹上去,都能立刻折断。”
  “……”
  众人齐刷刷看向阿原,梁帝好一会儿才吐气道:“真是……好心机!你这是从一开始就为自己设置好了脱身之道?”
  阿原面庞泛红,向梁帝行礼道:“请皇上恕罪,阿原不想蒙受不白之冤!若无栏杆断落为证,这老姑姑又不出来为我作证,如今我那五十鞭,快要受完了吧?”
  梁帝暗恼阿原不知进退,压着性子说道:“嗯,既然你早有打算,为什么开始不直接让我们去勘察现场?端侯当时便说了,让你为自己分辩,他会听。”
  景辞的面色忽然间泛了白。
  阿原已轻轻笑了起来,神色凄凉之极,“皇上,所谓危难见人心,我只想看看人心而已!自我当日伤重醒来,所有人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连同我母亲、我夫婿、我朋友,甚至我自己,我都完全不晓得都是怎样的人,不晓得他们是真心待我,还是虚情假意。是则笙郡主跳入湖水,还是我推入湖中,她口说无凭,我也口说无凭。我就想瞧瞧,在双方都口说无凭时,帮我的是谁,害我的是谁,信我的是谁,疑我然后把我推向万劫不复的,又是谁!”
  她慢慢走向了景辞,“若是她跳入湖水,嫁祸给我,她身份与众不同,何况远来是客,根本不会拿她怎样;若是我推她入湖,皇上虽存爱怜之心,一样会处置我。我得背着杀人罪名被鞭笞,被囚禁,从此身败名裂,身心俱残……以我夫婿的聪明睿智,自然能将后果看得清清楚楚。可即便这样,我的夫婿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信任害我的人,成为加害我的一员!”
  景辞静静地凝视着她,半晌方答道:“阿原,是我错了。我并没有你想象的聪明睿智,所以我不曾细想过信或不信的后果。我只是下意识地选择了我认为是对的一方。”
  阿原冷笑:“不曾想过后果?不曾想过自己妻子背负杀人恶名的后果?”
  景辞低了眉,叹道:“则笙于我如亲妹妹一般,或许,我是习惯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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