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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欢[出版]-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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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要紧的是,她省心了!
她们走到谢岩身畔时,又听得景辞在上方亭子里说道:“不过,我想提醒一句,人死后的确会很快开始僵硬,但要僵硬到正常力道难以掰开,可能要数个时辰。”
长乐公主皱眉,“这……几位妃嫔的宫院到这里都不到一里路,小印子再怎样耽搁,也不至于数个时辰间都背着瑟瑟的尸体吧?”
谢岩负手看着眼前的草丛,说道:“所以,其实小印子并没有耽搁太久。他应该就是在这里背着瑟瑟的尸体躲了一刻钟到半个时辰的样子。”
下方草丛高而密,有很明显的被压过的痕迹,露出亭子下方因松脱剥落而凹陷下去的台基部分。
看那痕迹大小方位,正与谢岩所说吻合。小印子背着瑟瑟的尸体,该在这里藏身了一段时间,才会把草丛压成这样。
阿原抱着肩只作思索状,悄悄用眼睛余光瞥着长乐公主。
果然,长乐公主仔细观察着青苔上的脚印,又仰首看了眼小亭,思忖片刻,便道:“于是,小印子真的不是前来抛尸的,而是背着瑟瑟的尸体从哪里逃出来……逃到这里时,可能追兵也赶来,所以他曾背着瑟瑟在下面躲藏过。可惜追兵还是发现了他。”
她指点着青苔上的滑痕,“若是抛尸,他的脚尖应该对着湖水,向后方滑落,面朝下倾向湖水;但你们看,现他的脚尖是斜对着岸边的……”
不仅滑落处的脚尖对着岸边,前面青苔上还有半个脚印,同样脚尖对着岸边。
正常走路应该往前走,但滑落的脚印却在后面……
阿原忽抬头向亭内问道:“阿辞,你检查下小太监前胸或前腹有没有不明显的伤痕。”
话音刚落,便听得景辞懒洋洋地答道:“右肩有一处泛红,比鸡蛋略小的样子,可能是刀柄或剑柄所留。”
几人看着地上的脚印,不由打了个寒噤。
他们几乎可以想象出当时的画面了:小太监的行踪被人识破,慌忙背着小宫女的尸体从草丛中奔出,想要向前奔逃,但前面蓦地多出一人。他惊恐地往后退时,对方调转刀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刀柄磕向他右肩。重力之下,小太监立足不稳,鞋底在满是青苔的碎石上滑过,仰面跌落湖水。
他必定在水中挣扎过,而岸边之人必定持着兵器虎视眈眈,直到冰冷的湖水彻底将他吞没,方才转身离开。
小太监的背上始终背着瑟瑟。
他在水中挣扎时,或许至死都没想过抛开她,或许偶尔也有过念头想甩开她。
瑟瑟的关节虽已开始僵硬,他真想甩开时,也不至于完全甩不掉;但他感觉出她手足环于他身上的力道时,更多想到的,也许是她曾经温暖的怀抱,以及她用渐渐僵硬的四肢传出的恋恋不舍。
于是,他终于保持着背负她的姿势,一起沉入了湖水里。
冰冷黑暗的深水里,两人的身躯渐渐僵冷,依然彼此纠缠,紧紧相依,难分难舍。
生不离,死不弃,无非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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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原想着自己一手将二人拆开,颇有些难过。她低叹道:“公主,此事只怕比我们最初想象的要复杂很多。”
长乐公主也有些懊恼,随即道:“再难的案子,也得办个水落石出。若连我们都推托起来,谁还敢穷究这个案子?黎焕,刑部仵作不方便,便找个嘴紧可靠的稳婆入宫,让她循例验尸并填好尸格,直接送我宫里去。”
黎焕连忙应了,那个瑟瑟的同乡小太监却已抹起了眼泪。
阿原便道:“待查明此案,就将他们合葬一处吧!”
长乐公主犹豫道:“以他们的身份……只怕不妥。不过横竖是葬到宫外,回头招呼一声,应该也问题不大。”
她微笑着看向谢岩,“阿岩,我们出宫可能不大方便,这事儿回头你帮关注下吧?”
谢岩欠身道:“公主有命,臣自当遵命!”
他眉眼淡然,波澜不惊,长乐公主甚是无奈,只得转头问向阿原:“现在,咱们是不是该去林贤妃和乔贵嫔的宫里看看了?”
阿原很是善解人意,眼见长乐公主对着谢岩垂涎不已,遂道:“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请端侯和谢大人帮忙,分开行动吧!”
谢岩忙道:“公主,我们还有要事,得去面见皇上。”
长乐公主笑道:“你们入宫见皇上,怎会跑揽月湖来?皇上在建章殿休养,这旮旯怎么着也不顺路吧?”
谢岩抚额看向上方的小亭。
景辞正扶着栏杆悠然眺向他们,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戏的神色。
好在他并不打算一直看戏。
他甚至闲闲地接了话头,说道:“谢岩听说你在这里,便跟着来了。”
说这话时,景辞正似笑非笑地盯着阿原。
阿原不慌不忙拉过长乐公主道喜:“公主,谢大人对你可真是情真意切,一听你在这里,连皇上也不见了,一心要陪你办案呢!”
长乐公主眉眼含春,睨着谢岩温柔而笑,“嗯,本公主也断不会辜负阿岩这番情意!”
谢岩打了个寒噤,垂眸不去看她的目光,言行依然谨肃恭敬,“公主,臣乃外臣,何况并无皇命,恐怕不宜前往妃嫔宫院查案。”
长乐公主含情脉脉地凝视他,“没事,你是父皇近臣,时常来往宫中,这些妃嫔哪个不认识你?若你拘着礼节,回头在宫院外等着我也行。”
阿原对眼前的进展十分满意,忙帮腔道:“有道理,有道理!你看,这皇宫之内,居然连出两条命案,足见得背后凶手胆大包天,手段高强。何况如今我在明,敌在暗,我们两人是女子,论起才识心机远远不够,恐怕会被人算计。若能由谢大人保护公主,端侯相助我,应该就妥当了吧!”
长乐公主击节称叹,赞道:“妥当!太妥当了!咱们这就兵分两路!你跟端侯去找林贤妃,我跟阿岩去见见乔贵嫔。端侯,你意下如何?”
景辞顿了顿,点了点头,转身出亭。
阿原欣赏着景辞缓步而下的疏旷风华,笑道:“嗯,时候不早了,咱们这就赶过去吧!”
谢岩已走到景辞身侧,低声道:“阿辞你坑我?”
景辞微微挑眉,“这话从何说起?”
谢岩道:“是你问了阿原行踪过来,我不过顺路跟着你而已,怎就成我要过来了?”
景辞道:“哦,我原就说你是跟着来的……”
只是没说谢岩到底是听了消息跟着阿原或长乐公主过来,还是顺路跟着景辞过来而已……
谢岩很想拎过他衣襟,好好教育他该怎么说话,可惜阿原已走过来,牵过景辞衣袖,眼底亮晶晶的,宛若春水轻漾,“阿辞,我们走!”
紧跟着,长乐公主也走过来,牵过谢岩衣衫,同样情深款款,笑容璀璨,“阿岩,我们走!”
谢岩便不得不走。
临行,他忍不住又看了眼阿原离去的背影。
仿佛是她,又不是她。
终究是如她所愿,她离这个肮脏的京城,这座肮脏的皇宫,以及……那个肮脏的她,越来越远。
也离他越来越远。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始终堪不破心底那场困他多年的红尘故梦。
………题外话………后天见!
第三卷鸳鸯谱(一六九)
走向林贤妃所居的怡明宫时,阿原一路握着景辞微凉的掌心,贪婪地将他清俊的侧颜看了又看,心下竟是说不出的惬意满足。
她半依于他肩,轻声问道:“赶了两天路,你大约也累得很,怎不歇息一日再入宫?”
景辞似有些无奈,低叹道:“听闻,左言希被下在刑部大牢了!悦”
刑部不抵沁河县衙,景辞虽然爵位不低,到底刚来汴京不久,并无根基;贺王在朝中的亲故虽多,可左言希是在贺王遇害的当口被押回京城,难免惹人猜疑,慕北湮还未回京,故而也没人敢替他说话,于是左言希在刑部大牢里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阿原虽恼左言希当初想害她,此时只能安慰道:“没事,皇上好像很信任你,你去求求情,回头再让长乐公主也帮说说,应该不难放他出狱。说到底,他就是一时糊涂帮了那个姜探,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搀”
景辞漫声应了,又往建章殿的方向看了一眼。
阿原猛然想起,景辞等在建章殿吃了闭门羹,知晓她们去向的同时,必定也已知道梁帝此刻正和原夫人做着怎样的好事,不觉窘迫,忙岔开话题,笑道:“对了,你有没有发现谢岩跟长乐公主很般配?一个稳健,一个开朗,一个是名门子弟,一个是当世公主,门第、才貌无不合适,简直是天作之合!”
景辞仿佛低笑了一声,方道:“若谢岩听见,只怕又会指责你乱点鸳鸯谱。可怜……他担心左言希,一早便到端侯府接我,一起入宫为左言希求情,不料皇上没见着,却被你卖到了长乐公主手里。”
“这哪叫乱点鸳鸯谱?他们就是很合适,便如你和我一般的合适。”阿原做了个鬼脸,“何况他不是被我卖,是被我们一起卖!谢岩跟你过来的,你总不至于想着让他来找我吧?”
五十七颗红豆的典故还历历在目,阿原不信他有这般大方。
“他找你有什么不好?你在沁河第一次瞧见他,那直勾勾瞪着人家的模样,恨不能把他给吃了……”景辞啧了一声,抬手在她后脑勺敲了一记以示不满,旋即也低笑道:“不过……我瞧着他和长乐公主的确更合适。”
阿原也记得当日第一眼看到谢岩时的心跳加速,何况先前的原大小姐的确和谢岩极其亲密,委实说不上清白,此时便不由心虚,忙转开话题,问道:“对了,长乐公主为什么让我去找林贤妃?贤妃位分高,恐怕她来找更合适吧?”
“林贤妃位分高不假,但她年老无宠,因为是博王养母,才得以封妃。而乔贵嫔则是前两年才入宫的,圣眷正隆,听说有些骄纵……”景辞松开握她的手,言语间渐渐有种说不出的萧索之意透出,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不过,在长乐公主跟前,她大约还不敢无礼。”
阿原有些莫名,忽一抬头,已笑道:“怡明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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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端侯与原大小姐来访,林贤妃立时延入相见,问得二人前来的缘由,忙道:“瑟瑟的确是我宫里的,几时离宫的,我竟不知道。”
再问了几句瑟瑟遇害情形,林贤妃便焦虑起来,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着,长嘘短叹道:“怎会发生这种事?我宫里怎会发生这种事?”
那边已有侍女赶紧上前安慰,又有侍女发现林贤妃压着胸口,赶紧命人去煎药。
论才智,论容貌,在美人如云的后宫里,林贤妃都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和原夫人差不多的年纪,她已颇显老态,厚厚的脂粉都盖不住脸上焦黄的气色和眼角密密的皱纹。若不是曾抚养过博王朱友文,她在这后宫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阿原见她焦虑模样,只得温言劝道:“贤妃娘娘不必忧心,说到底不过是个小宫女的事儿,我们过来也就是问下她行踪,看看能不能找出她遇害缘由。”
林贤妃叹道:“行踪去问屏儿就好,她们住一屋。可你说,为何宫里那么多人都没出事,就我这里的丫头出事了?”
她又按着胸口呻吟,分明烦恼之极。
阿原猜得这位贤妃娘娘谨小慎微的性子,虽从武将侍妾熬到了一品贤妃,但担惊受怕数十年,指不定早就作下了了什么毛病,只得劝慰良久,才去找那个屏儿。
屏儿却跟林贤妃一样胆小怕事,阿原和颜悦色问了良久,她才答道:“昨晚瑟瑟姐入夜不久就出去了,我也不晓得她去哪里了。但她和印公公是真的,曾跟我说印公公虽是个太监,却比寻常男人更像个男人。他们应该时常相见,但究竟在哪里见面,又都是什么时候见面,我不清楚,也……也不好细问的。”
“于是,昨晚她出去,你也认为是去见小印子了?”
“娘娘歇下后她悄悄出门,多半就是去见小印子。但也说不好,毕竟咱们谁也没亲见,对不对?”
“守门的太监不管吗?”
“瑟瑟姐是娘娘身边的,平时待人又好,这怡明宫里上下谁不相熟?夜间出个门便算不得什么了。横竖都在宫里,谁想得到会出这样的事儿呢?”
屏儿抹着泪带阿原去她们的卧房。阿原翻了翻,翻出了个男人的荷包,还有一双做了一半的男人鞋子。
屏儿道:“是给印公公的,去年也做过这么一双。”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阿原叹道:“他们不是相好吗?怎么连书信纸笺都不曾留下半张?”
“原大小姐,他们……都不识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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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辞虽伴在阿原身畔,但似乎真的只是陪她走这一趟,从头到尾几乎都沉默着。
阿原不免纳闷,出了怡明宫便问道:“你对这事儿怎么看?”
景辞怅然回望一眼身后的殿宇,没有回答。树阴掩映下的怡明宫,既不怡人,也不明盛,像垂垂暮矣的老妇人,在皇宫深处沉默地苟延残喘着。
阿原挽住他臂膀,捏了一下,“想什么呢?”
景辞恍惚一叹,“没什么,只是忽然想着,老死在这深宫里的女人到底有多少,本朝的,前朝的……便是这林贤妃,年轻时想必也曾美貌动人,温婉贤淑吧?”
阿原莫名其妙,说道:“那又怎样?不论哪朝哪代,哪个皇帝不是后宫无数?有名位的算是不错了,更多的什么都没有,等着老死宫中,蝼蚁般一世寂寂。”
她随口说着,忽然想起和小印子恋上的瑟瑟,又想起她母亲宁可背负骂名也不肯入宫,不由哆嗦了下。
身畔景辞的声音听入耳中,便格外多了几分寒凉,“只为一人淫乐,令背后多少女子孤寂绝望,为何会被视作理所当然?”
阿原怔了怔,随即颇以为然,“嗯,如此说来,我当日所为也没什么错。为何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可以流连花街柳巷,连养上许多外室情人都被视作风流放旷、倜傥不羁,女子却不行?”
景辞蓦地回首看她,眼底嗖嗖的,似凝了月下的霜花,说不出是冷诮还是幽雅,却将阿原看得一时眩目。
不过再怎么眩目,她还是记得他始终计较着的那五十七颗红豆,晓得自己一时口无遮拦惹他不痛快了,忙依住他的肩臂,亲亲密密地大加奉承:“当然,我的阿辞不会三妻四妾,不屑美人如云……便如我从此后也只想和阿辞一人相守,一起长命百岁,儿孙成群……”
她的眉眼清盈带笑,衬着藕荷色的衣裙,整个人便似东君大笔一挥迤逦渲染开的妍媚春色,压得浅桃深杏黯然无光。
景辞那点怒意,便在不知不觉间如风中飞絮般消逝无踪。
他低眸看着她,正待去抚她泛起蔷薇色的面庞,前方气急败坏的吼叫瞬间打散两人间刚刚浮起暧昧。
却是长乐公主在高叫道:“喂,谢岩呢?谢岩是不是过去找你们了?”
阿原还没回过神来,景辞已冷冷扫过去一眼,“你看着谢岩会在吗?”
长乐公主这才注意到二人的亲昵情形,愕然半晌,尴尬地摆了摆手道:“嗯,他不在,不在……你们继续,继续。我去找谢岩。”
………题外话………后天见!
第三卷鸳鸯谱(一七零)
阿原甚窘,再怎么厚脸皮也没法继续下去,忙追过去稳定她的阵线联盟,问道:“公主,谢岩不是跟你一起去了鸾鸣宫?怎会没在一起?”
长乐公主恨恨道:“这个书呆子,竟真的一口咬定他外臣不宜入宫,偏要在鸾鸣宫外等。 等我问完出来,影子都没了!我以为他懒得见我,跑来找你们了呢!悦”
阿原道:“放心吧,便是他真的来,阿辞也会把他赶开!”
她向景辞笑得愈发明媚,“阿辞,我说的对不对?”
景辞扫了她一眼,也不肯答她,只向长乐公主道:“公主,我想,我猜得到谢岩去哪里了……搀”
长乐公主眼睛一亮,“他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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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回到了揽月湖边。
而阿原这时也想明白了,“嗯,我们当时走得其实太急切了些……”
这里是案发现场,她们本该将附近再仔细察看察看。可惜各自心上人驾到,所思所想便不由地都歪了歪。
谢岩正从湖边站起身来,再次步入那座已经空无一人的小亭里。
一见到他,长乐公主顿时将所有的不快都抛到脑后,快步奔过去,笑道:“我原也想着该再过来看看的,看来都想到一起了!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不知道算不算线索。”
谢岩沉吟着,摊开手中一方帕子,里面包着数片花生壳和破碎的花生衣。
景辞皱眉,“在哪里发现的?”
谢岩道:“就在这亭子里。移开尸体后,这地上除了败叶碎屑,还有些新鲜的花生壳。”
阿原怔了怔,“这说明什么?凶手杀人前在这里剥过花生吃?但花生并不是什么珍贵物事,指不定是这两日恰有其他人经过这里,歇脚时随手剥了几颗。”
谢岩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我曾在另一处案发现场也发现过花生壳,不过那次我并未放在心上,以为只是巧合。”
阿原忙问:“哪个案子?”
谢岩沉默,只是一眨不眨地盯向她,神色说不出的古怪,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涩意。
阿原正不明所以时,长乐公主忽觉有道冷意从脚底灌上,神色便也怪异起来。她踌躇片刻,终于道:“是……原清离那案子?”
阿原倒吸了口凉气,指住自己的鼻子,“是……我?我的案子?”
长乐公主几乎跳起来,“当然是你的案子!阿岩虽挂着刑部的职,可每天除了随侍皇上,就是伴着原大小姐,除了沁河那两次,几时查过案子?但原清离出事后,他亲身去过好几次出事地点;后来发现原……发现你病得认不出人来,更是泡在刑部,将卷宗看了又看,还将疑犯审了又审,生生地把两名主犯吓得一个撞柱而死,一个……”
谢岩蓦地打断了她,“你相信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会被吓得自尽吗?我都不曾用刑!他们的死,疑点重重!就像……原大小姐所遭遇的那场劫杀一样,疑点重重!”
他一字一字,似从齿缝中迸出字来,凤眸清冷如寒泉,冰冷地映住长乐公主的面庞,然后转向阿原,转向景辞。
景辞眼底渐有忧色,低声道:“谢岩……”
谢岩面色发白,突兀地一笑,哑着嗓子道:“我知道我该罢手,我也的确不想查了……但居然又在杀人现场看到了花生壳……也许,真的是巧合?两次都是巧合?”
阿原再没想到,长乐公主随口应下过来查的宫人意外落水案,查成手段高超的谋杀害不说,最后还扯到了自己身上,委实意外之极。她抬足踏到石凳上,将手肘搁在膝上撑住额,苦笑道:“实话说,我也觉得早就觉得,我那件案子,疑点重重。”
她正待说起这几个月以来的疑惑,却被那边疾奔而来的脚步打断。
却是个建章宫的小太监如飞奔至,急急道:“端侯爷,端侯爷,皇上传召你即刻去见!”
景辞冷淡地扫过那小太监,“皇上难道不需要再休息一两个时辰吗?”
即便某些事办完,以梁帝近来的身体状况,的确该加倍休养。但景辞这短短的一句话怎么听怎么刻薄,完全没有因为嘲讽的对象是梁帝便稍留情面。
阿原很想笑,但想起梁帝不顾病体贪恋的对象是她母亲,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小太监自然不敢多话,只愈发谦恭地说道:“回侯爷的话,听闻是镇州的则笙郡主来了!”
景辞一震,忽一撩衣摆,快步走了出去。
谢岩忙道:“阿辞,我跟你一起去!”
眼见二人走得远了,阿原定定地站在原地出神。
长乐公主已消了气,拍拍她肩问:“你想什么呢?”
阿原道:“没什么,只是听着这什么则笙郡主……好像有些耳熟?”
长乐公主道:“哦,则笙郡主呀,是赵王王榕的女儿。不过你应该不认识她。她生于镇州,长于镇州,从没来过京城。”
镇州。
听着也很耳熟。
景辞好像提过,他也是在镇州长大的?
天空忽传来一声鹰唳。
阿原抬头时,却见小坏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张开翅翼飞翔阴霾密布的天空下。
长乐公主也仰首看着,笑道:“这鹰有趣儿。这宫墙再高,拦得住人,拦不住鹰呀!改天我也养一只吧!”
小坏发现主人看向它,兴奋地一扇翅膀,飞了下来。
翅翼掠起的风拂过面庞,阿原眼睫颤了下,那鹰便似变作了白色。
那般如雪如霜的白,似反射着碧空明净的清光,漂亮得惊心动魄。
心底便忽然间也似碧空般明净清澈,有安宁妥贴的欢喜,如轻云般悠悠荡漾着。这般的一世安然,如琉璃般通透美好,分明就是她毕生所求。
知足的人最好命,知足的人最幸运,而她就是那个知足的人。
她知足地悄悄靠上旁边男子的肩。
身后,欢快的脚步声传来,伴着少女明亮如阳光般的笑声。
“景哥哥,这鹰好看!给我玩好不好?”
“哦!眠晚……”
眠晚,谁是眠晚?
阿原忽然听到了幻觉中的琉璃蓦地被砸开时的清脆碎裂声。
满怀的安然和美好,似在破碎的一瞬间沉没,仅余黑暗和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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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公主正看着那鹰,忽听旁边一声闷响,忙转头看时,已惊叫起来:“阿原!”
阿原双手抱头,面色煞白,弓着腰倒在了地上。
长乐公主连忙扶她,急问道:“阿原,阿原,你怎么了?”
阿原忍着头部快要开裂般的疼痛,努力睁大眼睛。
好一会儿,她终于能辨出前方那片忽远忽近的朦白,是满是阴霾的天空。湖水拍在满是苇草的堤岸,声音浊杂而阴沉。
抱住她的是刚刚化敌为友的长乐公主,歇在栏杆上歪头看她的是褐翅乌爪的猎鹰小坏。
没有清得透明的碧空,也没有白得耀眼的鹰,更没有令她安妥的肩臂,令她惶惑无措的少女笑声。
阿原长长地呼吸着,却连呼吸都在颤抖。她自己都说不清,她究竟是想赶紧回到现实中来,还是继续留恋剧痛前那片刻的欢喜和安然。
长乐公主看她情形不对,站起身要唤人去传太医时,阿原扯住她袖子。
“不用了!”
不过眩晕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她的声音竟已沙哑,舌头涩滞得几乎转不动。
长乐公主扶她倚栏坐稳,急问道:“你没事吧?怎么说倒就倒下了?真吓死人了!若原夫人听见,指不定又猜着是我怎么着你了!”
阿原将太阳穴揉了又揉,终于镇定下来,向长乐公主叹道:“或许是那次受伤后的后遗症吧?时不时便会头疼,还出现各式各样的幻像。原以为养着养着就会慢慢好起来,谁晓得还越发严重了!”
长乐公主道:“那还得了?赶紧让太医治呀!”
谢岩虽不像从前那般心心念念只记挂着原大小姐,可待阿原到底是不一样的。
如今长乐公主和谢岩的亲事还未谈妥,阿原这一病,只怕谢岩那尚未收拢的心又跟到原府去了……
………题外话………后天见!
第三卷鸳鸯谱(一七一)
阿原顾不上猜测长乐公主那点私心,只是沉吟道:“公主,我越来越觉得……我好像不是你们口中的原大小姐。 ”
长乐公主一怔,很快笑出声来:“你果然病得厉害了!是不是原大小姐,难道我们那么多双眼睛看不出?即便我们看不出,你那个母亲多精明的人,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阿原抱着膝,灰头土脸地叹气:“是,所有人都说我是,所以我也觉得我是。可对着谢岩、慕北湮这些故人,我半点印象都没有。悦”
长乐公主道:“不是说你受了伤,把从前的事都忘了吗?搀”
阿原道:“忘了,可偶尔总该有点印象……可我的梦境里,以及隔阵子就出现的幻像中,出现的那些人或事,好像都跟我原大小姐这个身份完全不相干。”
长乐公主盯着她,干笑,“和原大小姐不相干?你都梦到什么了?”
阿原仔细想着,眼睛渐渐清亮起来,“景辞吧?对,是景辞。我常常在幻境中看到一个男子,但总是看不清他的脸。但我后来越来越觉得他就是景辞。偶尔还有他那个变态姑姑。”
她看向小坏,终于确定道:“还有一只白鹰,应该是我养的,和我很亲近。不过……应该死了吧?”
偶尔闪过的幻像里,她曾见过血珠迸溅,雪羽飞扬。
头痛渐止,胸口却有闷闷的痛传来。
小坏发现主人眼神温柔,也不顾长乐公主就在身畔,用黑喙啄着阿原衣襟,还歪过脖颈让阿原替它挠痒痒。
长乐公主眼珠转了又转,才道:“景辞是你未婚夫,你自己择下的夫婿,自然比谢岩、慕北湮都要亲近。你既然记得他,甚至记得他姑姑,证明你就是原大小姐,没错呀!”
阿原皱眉道:“但我怎么觉得我跟景辞在一起时,完全不像是原家大小姐的身份?”
零零落落的碎片,完全拼不出具体的事宜。但她记得那种想靠近又不敢的羞怯娇憨,也记得知夏姑姑对她的颐指气使,甚至讥讽折辱。
她忽看向长乐公主,“你看,我现在会武艺,会驯鹰,还会查案……我母亲的意思,我从小就主意大,指不定是自己在暗中悄悄儿学的。你觉得这可能吗?”
长乐公主嘴角抽了好一会儿,终于抽出个极不自然的笑来,“怎么……不可能了?你母亲都说可能了!我总不至于比你母亲更了解你!”
阿原一笑,“我母亲关注的事太多,不免疏忽了我。而且我相信最了解原大小姐的,应该是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愕然,“为……为什么?”
阿原道:“因为原大小姐会抢走谢岩呀!对于敌手,当然事无巨细,了解得越详细越好!”
“……”长乐公主好一会儿,拍了拍自己的额,走开看向揽月湖,“嗯,我的确曾安排人在原府打探你的动静,可惜你母亲太精明,没多久那眼线就被丢出来了……”
阿原不免失望,叹道:“其实景辞应该知道的,但他的性子又傲又孤僻,我出事前多半曾和他有过不快,每次我追问,他要么不理,要么顾左右而言他,真真可气!”
她思量片刻,忽拉过长乐公主,悄声道:“谢岩不是说了,我遇劫那个案子疑点重重吗?我也觉得很不对劲。公主,不然你帮我个忙,想法子替我把案卷调出来,我从这个案子入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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