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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无双局-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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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穆胭脂又说过同样的话。讥讽她爱上年轻的皇帝,所以置家仇于不顾。穆澜心里仍有一个声音在为无涯说话。十岁登基的孩子知道他手中的玉玺有多重?
她对无涯恨不起来。
然而,幼时的记忆已经在无形中隔在了她与无涯之间。
她想,至少她的梦已经醒了,回不去了。这世上再没有天香楼的冰月姑娘和无涯公子了。
无涯却不知道。他不明白穆澜的心情,依然费尽心思地做着迎她入宫的梦。
穆澜想,无涯的梦现在也醒了吧。
她不知道。这个答案让无涯心里又暖又酸。他上前一步,握住了穆澜的手在桌旁坐了,诚恳地说道:“穆澜,我与你说说我知道的事情。”
明知拦在两人之间的那道无形鸿沟,无涯选择了坦然面对。不论他心里掀起了多少风浪,他仍然是她喜欢的那个无涯。穆澜深吸了口气,微笑道:“好。”
她浅颦微笑依然眩目动人。这个笑容让无涯懂得了穆澜的心意:“不管……我先说吧。”
不管是否因此相忘于江湖,他们依然爱着对方。
无涯松开了手,给穆澜倒了杯茶,缓缓说道:“池起良身为太医院院正,负责帝后脉案。先帝开春痰症严重,有几次喘不过气,差点就去了。池起良宿在宫中值房两天两夜。最后一晚,卯初时分,先帝再次犯病。他一时情急,改了医方。想用猛药与金针刺穴,逼先帝咳出胸口的淤痰。结果药下去不等他施针,先帝便去了。趁着乾清宫混乱,宫门已开,他遮掩逃出了宫。巳初回到了池家。半个时辰后,东厂便赶到了。”
穆澜正想开口,无涯温和的用眼神制止了她,继续说道:“从卯初到巳初,最初的一个时辰里宫里一片混乱。我记得,是谭诚提醒了太后。然后召来了当时任院判的廖院正与徐院判。我坐在乾清宫中,听两人讲述太医院用的太平方和池起良用的药方。素公公作证。池起良改了药方,给先帝用了猛药。太后震怒,令人去找池起良问话。这时,朝臣进宫。后一个时辰中,我登基为帝。然后发现池起良已逃出宫去,百官皆惊。后来……是我亲自下的旨意。”
听到最后一句话,穆澜仍哆嗦了下。
她就算能理解,也不可能再和无涯在一起了。
穆澜平复着心情,又揭开了记忆中那血腥的一幕:“那天是我六岁生辰。我知道父亲进宫两天了。他答应过我,我生辰那天,他一定会回家。那天清早,下着雨雪。我穿上了母亲做的新衣新鞋,等爹爹回家一起午饭。我和核桃捉迷藏,躲进了父亲的书房……”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停了停便道:“时间上对得上,大概是巳中吧。东厂的人就冲进了家里。”
无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接下来的事他可以想象得到:“东厂回来复命,说并无逃脱一人。”
“他们将奶娘的女儿认成是我。我再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后来就被我师傅救走了。再后来我失去了这段记忆,跟着穆家班沿着大运河卖艺。”
穆澜没有说救她的人是穆胭脂。
穆澜能有一身好武艺,能拜杜之仙为师,能女扮男装进国子监。救走她的人,养大她的人都与十年前的朝廷动荡有关。无涯此时不想去细究那些人的心思。他望着穆澜轻声问道:“你可还有疑虑?”
“有。”穆澜讲了素公公饮下的那碗提神的回春汤,“如果我父亲给先帝服下的药是回春汤,并非化解先帝淤痰的猛药呢?”
无涯喃喃说道:“我去请安探病,大多数时间父皇都在昏睡中。就算是醒着,开口难以成句。他总是和蔼地望着我,会对我笑一笑。偶尔开口,不过两三字。”
如果那碗药是回春汤呢?照穆澜的说法,饮下那碗药,能让人暂时忘却病痛,精神如常人一般。就像他亲眼所见,重伤之后仍然精神如常的素公公。是父皇不顾性命也要保持清醒吗?那么,池起良极可能是奉旨熬了那碗药。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穆澜接口说道:“素公公是自尽。他想用死掩盖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好。”无涯一口应下,“我会查清这件事,给你一个交待。”
该说的都说了。房中又安静下来。
穆澜垂在桌下的手握紧了拳,又松开,再握紧。蜡烛突然爆出了一只灯花,噼啪的细碎声让她醒来。她站起身,深深揖首:“多谢你。”
无涯扶住了她的胳膊。他舍不得放手。
“皇上,此一别,山高水阔,您多保重。”
这是穆澜第一次叫他皇上。无涯脑中嗡地一声,行动已快过了大脑。他伸手一拉,用力抱紧了她:“如果,如果你爹是冤枉的,我定替他昭雪。你答应我,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如有一分可能,你都不要弃了我。”
穆澜的脸抵在了他胸口,情绪突然爆发:“你为什么不审一审就下旨杀我全家?为什么不审一审?”
眼泪疯狂地涌了出来,穆澜揪着他的衣襟哭得像孩子一样。
“是。是我做得不好。”无涯没有辩解。没有为当年才十岁的自己争辩。他心里充满了悔意。如果当时他能冷静一点点,该有多好?
时光无法回转。他回不到十岁登基那天。他无法改变自己下旨令谭诚抄斩池家满门的事实。
如果真有隐情。如果池起良只是奉旨行事。他一定为池家昭雪,还池家一个公道。
无涯捧着穆澜的脸。穆澜泪眼婆娑望着他。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般伤心的她。求恳她给他时间,让他查清真相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只用眼眸瞅着她,盼着她能明白他的心意。盼着真相查明的那天,穆澜能原谅他,能屏弃心里的那道心障,回到他身边。
他不用问她是否还喜欢着他。他已不必再问。
无涯噗地吹熄了烛火,一把抱起了穆澜。
窗户大敞着,雨已经停了。一勾明月从雨洗后的夜空里探了出来,静静地照着相偎在窗前的两人。
河风吹拂下,大运河无声地南下。
一片灰白的亮色出现在天际。
无涯低头看着穆澜。她似睡着了。他抱了她起来,小心将她送到了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他站在床前看了许久,终于转身离开。
门轻轻关合的声音传进了穆澜耳中。她翻了个身,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了下去。
她真正睡着了。醒来时,窗户透进的阳光刺眼得很,她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安静地躺了会,穆澜利索地坐了起来。
收拾停当,她打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名禁军,是当初随官船出发的人之一。穆澜记得他的脸。
“穆公子,船已进淮安地界。我叫人给你打洗脸水去。”
无涯已坐着另一艘船北上。留下这艘船送穆澜回扬州。照他的安排,素公公将身体不适,在扬州病逝。没有发生过河湾那场战斗,一切如常。只是穆澜,将不再回国子监。
祭祀完杜之仙后,她便要脱下这身男装,世间再没有穆澜此人。
船上的火炮已被蓬布遮挡起来。风将船帆吹得鼓涨。迎着阳光,顺着大运河继续南下。
一南一北背道而的两人,没有再对彼此的表白承诺,心却前所未有的贴近。
………
就不分两章了。今天仍然只有一更。周二到周四有时间会多更新。周五忙事,会一更。周末看情况。这周大致是这样的安排。
第198章 斗心眼的主仆
初秋时节,太阳并未褪去多少热度,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好在有竹棚蔽荫,河风吹拂,等在码头的一众扬州官员也没吃多少苦。
皇帝爱重杜之仙,要为他办周年祭。素公公年老体弱,在镇江病逝。杜之仙的关门弟子穆澜虽然无官无职。她是代君祭祀,扬州城的官员们不敢忌慢,早早就在码头侯着了。
官员们心中自有算计。
有的盘算着,穆澜十六七岁已经进了国子监,受皇帝爱重,将来前途无量。现在打好交道,提前抱上大腿,何愁京中无人?
投了谭诚的官员则早得了信,盯紧穆澜的一举一动。
在众人的翘首相盼中,脸色腊黄,单薄如草的穆澜扶着名禁军的手下船见礼。穆澜的礼数甚是周到,说话也让官员们心中熨帖。见她说话都喘气,靠人扶着才能站稳,众官员安排好的接风宴只能作罢,匆匆安排马车迎了使团进驿站休息。
扬州的百姓都知道杜先生的关门弟子奉旨回来办周年祭,好奇地站在路边看热闹。
车轿进城,从老四海楼下经过。林一川坐在二楼,吃着点心饮着茶,目光不偏不斜落在被禁军簇拥着的那辆马车上。
雁行给他倒了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小笑涡深深地嵌在脸颊上,微嘲道:“少爷如今越发稳重了。换作从前,早带着家里的马车去码头接人了。”
“朝廷使节,轮不到本公子这个白身去接。”林一川望着马车走远,挟了只蟹黄包子吃着。
雅间的门关着,雁行也不怕被人瞧见自己靠着窗户一副主子派头的模样被人瞧了去,只顾着撩拨林一川:“修家田家朱家……去的商家不比官员少啊。人人都想抱穆公子的粗大腿。咱林家不去,不好吧?”
林一川懒得和他绕圈:“她不喜欢我。你希望我在众目睽睽下犯贱去?杜先生周年祭后,她回她的京城。与我再无关系。”
这时房门被敲了两下,燕声回来了。进门开口第一句就是:“少爷,穆公子病了!风吹都要倒似的,全扬州的好郎中都被知府大人叫到驿站为穆公子瞧病去了!”
雁行噗嗤笑出了声来。
林一川才抬起了屁股又坐了回去:“知道了。”
燕声愣了半晌:“少爷,您不去探病啊?”
雁行笑得肩头直耸:“燕声,你回府告诉老爷一声,包些药材补品给穆公子送去。白天人多,晚上少爷自会去的。”
脑袋一根筋的燕声明显忽略了雁行后半句话的意思,回府办事去了。
“晚上我也不会去。”林一川狠狠地咬掉了半只包子。
“真不去?”
“不去。”
“这人嘛,总有生病的时侯。我看穆澜这次弄不好真病了。上次伤得重,大热的天,别是伤口发炎了吧?”
林一川啪地放下了筷子讥讽道:“没听到吗?皇帝喜欢她,全扬州的好郎中都被知府大人请到驿站去了。我去做什么?我又不是郎中!”
雁行笑咪咪地说道:“少爷可以为人家包扎伤口嘛。”
林一川的耳根顿时红了,喝道:“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
雁行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小师弟啊,你觉得穆澜和皇帝真有可能在一起?”
林一川想都没想就答道:“没可能。”
“对嘛。她是池起良的女儿。皇帝肯纳她入宫为妃,太后肯答应?就算太后答应了,穆澜会真的忘记池家宅子里那满院子的血?从前她喜欢皇帝,那时她不知道自己是池起良的女儿。以穆澜的性子,你觉得她还会喜欢皇帝?穆澜这次回扬州祭祀杜之仙,至少盘恒一两个月。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不如把人先抢过来再说。”
不对呀,雁行怎么鼓励他和穆澜接近呢?林一川清楚地记得,在发现那半枚刻有珍珑字样的棋子后,雁行是反对他和穆澜在一起的。离开京城回扬州,雁行也很赞同。怎么现在他的态度变了呢?
林一川一本正经地说道:“师哥,我打定主意回扬州后就不打算和她再有什么瓜葛。对了,今天老爷子不是约了官媒登门?回府瞧一瞧,看她又荐了哪家姑娘。媒婆把林家的门槛都踩薄了几寸。我爹盼着我成亲呢。我可不能不孝。”
说罢就不吃了,兴致勃勃地要回府去会官媒。
两人上马回府。路过驿馆时,看到馆门前停着好些车轿,不用问都知道是去看穆澜的。雁行又提醒林一川:“好歹也同过窗。少爷真绝情啊!”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穆澜是不错。麻烦也多啊。她就算不喜欢皇帝了,皇帝要还喜欢她,少爷我惹不起。你家少爷我还是觉得娶个温柔娴淑的女子做林家大少奶奶更合适。”
林一川说完听到雁行牙疼似的吸着凉气。他挑了挑眉。他此时已能肯定雁行让自己再接近穆澜另有目的。雁行的态度是从什么时侯发生变化的呢?林一川悠然骑着马,心里不停地回忆着雁行的言行。
应该是半个月前,京中传来消息,穆澜奉旨回扬州为杜之仙办周年祭。接到消息后,他和雁行喝酒时,告诉他穆澜是池起良的女儿。
难道雁行那重神秘的身份与皇家有关?他想通过自己从穆澜处得到什么?
林一川回了府,接连两天都在家笑呵呵地见媒婆,硬是没去驿馆见穆澜。他发现雁行的话更多了。燕声这傻子更是被雁行支使着,也不嫌跑细了腿,一天几报穆澜的情况。
又过了两天,燕声又打听到新的情况:“穆公子心心念着杜先生,说三天后就要办周年祭,今天离了驿馆回竹溪里杜家宅子去了。”
雁行马上催着林一川去:“杜先生的祭礼林家可不能怠慢了。不然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林家凉薄。皇帝的面子总得给吧?”
当初杜之仙救了林大老爷,林家张罗办了丧礼。皇帝又令穆澜办周年祭。林家这时侯再没动静,的确说不过去。
“雁行,你办事周到,这事就交你了。周年祭那天,我会去。”林一川拿话堵了雁行,转身又找媒婆研究娶哪家姑娘去了。
雁行也不生气:“放心吧少爷,小的一定会办得周到妥当。叫人挑不出错来。”
他拉着燕声走了,林一川怎么听都觉得雁行语带双关。他干脆不想,等着雁行如何办得周到妥当,叫人挑不错。
………………
今天会多更,第二更在下午两点半左右。
第199章 一封信的诱惑
穆澜是懒得与官员们打交道才故意装病。扬州官员们献殷勤,驿馆往来人多,她琢磨着穆胭脂也应该等得急着了,这才在仲秋节前三天回了竹溪里。
熟悉的景色一入眼,她就生出鸟归巢般的眷恋。
随行的禁军不多,只有八人。去年借着祭拜杜之仙,竹溪里成了结识友人,姑娘觅才子的场合。宅子外面竹林中搭着的竹棚没有拆掉。收拾了一番,禁军住了进去。
穆澜借口三天后祭祀师父,梵香净心,关门谢客。
“还是回家好。”穆澜洗去脸上的‘病容’,啃着鲜美的竹笋炖鸡,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哑叔慈爱地望着她,示意房间已经打扫干净了。
“哑叔。它的主人我已经见过了。我那位养母大人,原来就是面具师傅,珍珑的珑主。”穆澜从颈中取下那枚被削去一片的棋子吊坠,推向了哑叔。
当初哑叔悄悄给了她,就一定知晓内情。穆澜相信,哑叔知晓的内情不止这一点。她顺了无涯的心意回扬州,是为了顺手将核桃捞出宫,引出素公公。也是为了祭拜师父,找哑叔弄清楚心里的谜。
解铃还需系铃人。老头儿在竹溪里隐居十年,只有回到这里,她才能知道老头儿对她的真实心意。
哑叔拿起了那枚棋子,又推回到穆澜手边,示意她留着。
连比带划,穆澜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大笑起来:“我与穆胭脂势同水火。将来我还能拿这枚棋子求她帮我一次忙?哑叔,人心是会变的。尤其是女人心,海底针哪!”
哑叔急了,又一通比划。
“哎哟,有求必应?老头儿干嘛不拿这枚棋求她放过我啊?”看着哑叔不停比划的手势,穆澜冷笑着回应,“他到死都没用过这玩意儿,我也用不着!”
哑叔沉默了,居然又比划起来。
这一通比划把穆澜逗笑了。哑叔居然告诉她有备无患,不用白不用。她想了想将棋子重新挂回了脖子上:“行,听您的。说不得今晚就能派上用场。”
今天她回到了竹溪里。穆胭脂早该等得急了吧?也许今晚,她就来了。
阳光浓烈的秋日午后,穆澜坐在了杜之仙常坐的池塘平台边。对岸那株丹桂已经被移到了杜之仙的坟头。她仍望着那个方向,仿佛那株丹桂还在。
哑叔端着佐酒的小食放在了案几上。他注意到穆澜的目光,想起杜之仙去世前的情影,眼神随之变得黯然。
穆澜拈起一条油酥小鱼儿嚼着,饮了一口酒,喃喃说道:“哑叔,我去过京城松树胡同了。我都想起来了。”
哑叔一动不动地跪坐在旁,并不吃惊。
穆澜冲他笑了笑:“原来您也知道。”
也许是回到了杜宅,面前是待她温暖慈祥的哑叔。穆澜的心情很放松。她一瓶接一瓶地饮着酒,清亮的双眼渐渐浮起了醺然的酒意。
她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没有半点伤心的模样:“……我受伤逃进了下水道,勉强能站直了身体。都说伤口上洒盐疼得很。没腰的污水刚好浸到我腰间的伤口,疼得都没了力气。我一直防着穆胭脂。转身的时侯想,说不定我想错她了呢?好歹把那本书给了她,做了十年母女,最差的结局也就是扔下我,让我自生自灭的吧?她还是捅了我一刀……明明防着她,我都没有避开。不是因为受了伤比平时迟钝。而是我也在算计。真让我避开了那一刀,我担心避不开她致命的第二刀。老头儿常说我聪慧,她真被我算准了,没有杀死我。可不就让我活过来了?”
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信封随手扔在了案几上,打了个酒噎:“她应该庆幸没有当场杀了我。可不是么?她啊,只拿到了一张白纸,一张白纸啊哑叔!哈哈!我在库房里就多了个心眼,掉了包。真的在这里。她养了我十年,就为了这个。我要毁了它!天底下就只有我知道了。我要她着急……偏不告诉她!要不,也让她等上个十年八年再告诉她?”
穆澜大笑着,醉意上涌,将信封撕成了两半,站起身踉跄着朝着池塘扔去。许是大醉手中无力,信封极轻,飘落在了平台边缘。穆澜双腿一软,扑通倒在了平台上,闭着眼睛就此睡着了。
哑叔默默地将信封捡了起来。
撕成两半的信封里露出白色的纸边。哑叔将信封放进了怀里。他拿起旁边的披风搭在了穆澜身上,安静地离开。
回到房中,哑叔关了房门,将信封拿了出来。他的手指颤抖起来,费劲地咽了口唾沫,将信纸抽了出来。
展开信纸,上面工整地写着:“祭酒大人……”
这是封写给国子监祭酒陈瀚方的信。哑叔愣住了。
门在这时被砰地推开了,穆澜满身酒气靠在了门上,还在往嘴里倒着酒。
哑叔转过身,挡住了桌上的信。
穆澜手里拎着酒瓶,往嘴里倒着酒,自顾自地说道:“哑叔,您一直跟在老头儿身边,您说他是真心疼我,还是和穆胭脂一样。收养我教导我,就为了把我当成一枚棋子?我想不起六岁前的记忆,就是一把用得顺手的刀。我恢复了记忆,就可以让我找到我爹藏起来的东西?穆胭脂装了十年面具师傅,老头儿装了十年和蔼可亲,不累啊他们?”
哑叔猛然抬头看向了穆澜,似是震惊于穆澜对杜之仙不屑的语气。渐渐的一种叫悲伤的情绪布满了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
“回到竹溪里,我就像回了家。这十年,您待我不比老头儿差。我当你像亲叔一样。”穆澜拿着酒瓶摇了摇,没酒了。她举起酒瓶往院子里猛地砸了下去,摇摇晃晃走向自己的房间,“别挡了,我都看到了。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您的主子是穆胭脂。告诉她,八月十五晚上,我在老头儿坟前等着她。这两天莫要来找我,我想在家里清静清静。”
哑叔沉默地站着。良久他转过身,将信重新装进信封里。他叹了口气,走到了床前,弯腰从床底下拖出了一口箱子。
他噗地吹去箱子面上的浮灰,骨节分明的手掌贴在了箱盖上,轻轻地摩挲着。
穆澜住在后院竹林旁的厢房里。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坐在池塘边喝酒。哑叔负责做好三餐,她照样吃得高兴。
哑叔没有解释。
穆澜也不提那封信和穆胭脂。
周年祭前一天的傍晚,雁行来了。送来了祭祀所用之物,带来了四十九个和尚,四十九名道士。杜宅前的空地被林家雇来的人搭起了宽敞的竹棚。林家的管事指挥着人布置起来,声势场面不亚于杜之仙过逝时的丧礼。
雁行看了眼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的场面,上前拍响了杜宅紧闭的黑漆大门。
依然是哑叔开的门。他站在门口对雁行打手势。告诉他,穆澜谁都不见。
“我家少爷真有事找穆公子。哑叔,通融通融?”雁行说着就往里闯。
哑叔伸出手拦住了他。
盯着面前蒲扇般的大手,雁行看了很久:“哑叔,您老的手生得好啊!一看就是双能开碑裂石的好手。”
哑叔瞳仁微缩,足下如钉子般,半分不让。
雁行只得摆手放弃,笑道:“好吧。那就请您转告穆公子。四月初二,有人在淮安山阳县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本不该还活在世上的人。”
他说罢转身离开。
哑叔站在门口,沉默地望着雁行提着盏灯笼,走过喧闹的人群,走向了竹林深处。
…………………
三更大概五点左右吧。看进度。
第200章 本不该活在世上的人
堂屋的桌上摆放着今天的晚餐。
穆澜懒洋洋地出来,隔着院门也能听到外面的喧嚣。明天办周年祭祀礼,今晚杜宅外不热闹是不可能的。她没当回事,揭开了盖在饭菜上的纱帘。
“有点丰盛啊。”穆澜没有为杜之仙守孝食素的念头,但今晚却多出了两道大菜。一盆竹笋炖鸡,一只桂花八宝鸭。她走到厨房外张望了下,厨房里没有人。穆澜皱了皱眉,这时侯哑叔居然不在家?难道是去找穆胭脂了?她扯了扯嘴角,回堂屋吃饭去了。
除了杜宅外,整个竹溪里浸在了安静的夜色中。
风吹竹摇,浓墨淡影的竹海像浪涛翻涌。在这一片竹浪中,竹枝上挂着的灯笼像嵌在天幕中的星子,格外醒目。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朦胧灯光中。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战甲,面容被战盔掩盖着,手里提着一双柄长七尺,锤形椭圆的立瓜重锤。威武如黑暗之神。
伴随着一声轻笑,粗壮的楠竹上飞身掠下身穿紧身武士服的雁行。他抱着剑笑望着来人,啧啧赞叹:“谁又能想到,昔日的金瓜武士陈良竟然隐居在扬州乡下,是杜之仙身边的哑仆。能与您一战,晚辈荣幸之至。”
粗糙的大手缓缓推起面甲,露出哑叔沟壑纵横的老脸。此时他的眼神不怒含威,双锤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重的闷响声。
“老夫也未曾想过,侯继祖竟然还认得老夫。”他乍然开口,声如洪钟,惊起了林中歇息的飞鸟。
雁行吓了一跳:“你居然没有哑?”
“十几年不曾开口了。”哑叔叹了口气,似在慢慢适应着,说话极慢,“老夫声音过于响亮,为掩饰身份,只好装聋作哑。你究竟是何人?”
一面锦衣卫腰牌出现在雁行手中:“锦衣卫莫琴。山阳县河堤决口,是您老锤坏的吧?传闻金瓜武士一锤之力能达千斤。我猜……用了十锤?”
哑叔轻叹:“想当年,先帝赞老夫天下第一力士,赐了金瓜武士之名……老了,竟然用了三锤。”
三锤就将青石砌成的河堤捅开一个缺口,这是何等的力量。哑叔却甚是遗憾。可以想像当年力盛之时,他的威风。
“毁了河堤水淹山阳县,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丧心病狂的老东西!今天小爷先收了你,再揪出你身后的人!”雁行拔剑出鞘,剑身柔软,晃动间掠起一片银光。
“龚铁手下没人了?尽叫些小孩子来送死!”
送死二字震得雁行耳膜嗡嗡作响,他不由惊觉,眼神微眯:“佛门狮子吼?”
哑叔的一双铁锤似狂风急浪挥向了雁行:“老夫自偏僻处动手毁堤,不过是叫水冲进县城淹了低处的房舍,那就叫可怜?我陈家九族死了一万四千三百八十七人!谁来与他们人偿命?!”
十来年不曾开口,一开口声声震得雁行心头狂跳不己。他感觉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轻视了哑叔的武力。
他的软剑走的是轻灵路子,不敢与之对撞。身体迅急斜掠而起,剑身啪地横击在铁锤上,借力想再跃开。然而手上一沉,剑竟被铁锤牢牢吸住。愣神间,人已被哑叔猛地挥了出去。锤身传来的力量让雁行狠狠地撞在了竹子上,噗的喷出口血。
劲风袭来,雁行才跃起,那根碗口粗的楠竹被锤击得噼啪裂开。竹身柔韧,哑叔手中的铁锤被弹起,他就势一甩,铁锤呼呼飞向了空中的雁行。
这时,清脆的铃声响起,一枚金铃带着链子从林中飞出缠住了雁行的腰,将他扯了进去。铁锤重重地砸进了柔软的土地,激得泥土飞溅。
与此时同,黑暗的竹林深处弩弓的机括声响了起来,弩箭嗖嗖不绝射向哑叔。
“哎哎,留活的!”竹中响起雁行的叫声。
“打废了再说!命大就还给你!”
“说的轻巧!不是你的案子,你就随便整!”
“老子不救你,你早被砸成了肉泥,还查个屁!”
林中的争执没有停,弩箭也没有停。哑叔挥动铁锤卷起虎虎风声,将射来的箭枝砸落在地。
弩箭射完之时,他虽未中箭,却耗力不少,喘起了粗气。
林中埋伏的锦衣卫终于冲了出来。铃声清脆响动,哑叔挥锤相击。丁铃猛地拉住了金铃,链子与铁锤纠缠在一起,绷得笔直。
清亮的剑光划破黑暗,雁行的柔剑瞬间刺出。
就在这刹那间,哑叔弃了铁锤,伸手握住了雁行的剑。
平滑的剑身被他的肉掌捏得变了形,雁行目瞪口呆。
他来不及弃剑。连人带剑被哑叔挥舞起来,直接将攻来的锦衣卫撞翻了一片。
“麻痹!这老怪物!”丁铃在哑叔弃锤之时摔倒在地。他边骂边从腰间解下短弩,扣响了机括。三枚小箭嗤地射了出去。
哑叔身形高大,一手挥舞着丁铃,一只手拍开一枝弩箭,另两枝却扎进了甲胄里。他松了手,雁行执剑落在了地上。哑叔没有理会他,低头看了眼扎在身上的弩箭,握着尾端用力拔掉,仿佛只是扎了两根短毛刺般轻松。
“上!”丁铃和雁行再叫组织锦衣卫攻向了他。
哑叔一双手掌如金石般坚硬。近身便是一掌。骨骼断裂的脆响声与锦衣卫的惨叫人不停响起。
半个时辰后,这片竹林已四处洒血。锦衣卫一行二十人,活着的连丁铃雁行在内只剩下了三人。
“我说,你不停地吐着血,蒙着面巾舒服吗?”丁铃的金铃已经断成了两截。他把铃当塞回腰间,从地上捡了把雁翎刀,边打边调侃着雁行。
雁行笑道:“听说你二十七了还没娶老婆,我怕你看了小爷的脸被迷得走不动路了。”
“莫琴,都这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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