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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无双局-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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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弈不服气地说道:“孩儿不信许德昭敢在会试中借机报复。”
他不相信义父对付不了礼部尚书许德昭。
“阿弈,这次春闱你就不用去了。进国子监读两年书再入仕途。”
谭诚的话如给了谭弈当头一棒。英俊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急切,却又死死忍住了。半晌才垂头道:“孩儿听义父安排。”
心里的挣扎与最终的顺服让谭诚满意。他依旧冷冷说道:“这是你得罪数家公侯名门公子必然要付出的代价。许玉堂身后站着的不仅仅是他父亲礼部尚书许德昭,他还是太后的亲外甥。靳择海身后站着靖海侯。朝廷官员们就要想一想了,一个连许玉堂靳择海都敢打的举子,将来同朝为官,是否逮着谁咬谁?独狼凶狠,当群羊抱团时,它未必讨得了好。此时放弃春闱,是示弱。何尝不是对你的一种保护?”
谭弈细细琢磨着,心悦诚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谭诚嗯了声,神情变得和蔼可亲:“为父知道你倾慕锦烟公主。想夺得状元来个金殿求娶。锦烟公主才十五岁。义父保证,除你之外,无人可娶她为妻。”
“孩儿谢过义父!”谭弈卟地单膝下跪,激动地说道。
“再来说说义父让你进国子监的想法。”
谭弈静下心来,脑中清明无比:“孩儿虽得罪了那些公子哥,也得了举子们的推崇。示弱进国子监,能得到同情。虽然孩儿亮明身份。举子们更会认定孩儿磊落。如义父所言,忠心投靠的人自会前来巴结讨好。皇上想揽权,需要培养新的官员进行大换血。这样的人只有国子监才有。许玉堂今年萌恩进国子监,他会是皇上的眼睛。义父放心,孩儿进国子监后,绝不会让许玉堂替皇上笼络到一个有用之才。”
“此外,你注意下扬州的林家兄弟。他俩捐了监生,今年也会入学。”
谭弈想起来了,梁信鸥去扬州说服林家替东厂效力:“是否需要孩儿在国子监多加照拂,毕竟林家投了咱们。”
“不。”谭诚微微笑了起来,“林家大老爷活不了几年。生意会悉数交给独子林一川。而林二老爷却一直觊觎林家产业,听说大公子捐了监生,也迫不及待把自己儿子也送进京城。打压大公子,照拂二公子。让林二老爷死心塌地替我们在林家当眼线。林家那位掌控了南北十六行的大公子需要磨一磨锐气。才能明白不抱紧东厂的大腿,他将一无所有。”
……………………………………
系统问题,没及时发出来。本文是架空,借了明朝的服饰啥啥之类的设定。
第52章 字迹
正阳门东南边的东坊喜鹊胡同中,座落着一大片大杂院。穆家班二十来号人暂居于此。
穆澜回去时买了不少京城小吃,提溜着一摞麻纸包兴冲冲进了大杂院的门:“我回来了!”
风声呼呼朝她扑来。穆澜错步躲开,看到母亲举着把高梁扫把朝自己打来。她无奈地叫道:“娘,好好说话成不?我刚回来呢!”
“混帐小子,翅膀硬了不是?老娘说话当放屁是吧?嫌老娘人不在就管不到你了是不是?半年一封信就把老娘打发了?”穆胭脂气呼呼地用扫把指着她骂道,“知不知道穆家班为了等你,在这儿住了大半年?京城房租柴米油盐多贵啊!”
“我这不是来了嘛!”穆澜叹了口气。将零嘴递给了围过来的丫头小子们,朝里面张望着,“核桃呢?怎不见她人?”
她怀里还偷藏了一个碗豆黄呢。
听她提起核桃,穆胭脂突然变了张笑脸出来:“李教头!去周先生那儿支钱,买头羊回来。晚上炖羊肉汤吃白面饼!”
“好咧!”李教头高兴地应了。
听说晚上有羊肉汤白面饼吃,丫头小子们哄地欢呼起来。大杂院的气氛变得像过年节似,喜气洋洋。
“外面冻,进屋说话!”穆胭脂将扫把放在门后,整了整衣襟,进了正房。
穆澜心里咯噔了下。母亲这番变化让她泛起不好的预感。她跟着进了房,顺手将门掩上了。
“赶紧换了衣裳上炕。”穆胭脂盘腿上了炕,从暖套里拿出茶壶倒了杯热茶,指着簸箩里的零嘴说道,“都是你爱吃的,娘特意买的。”
脱下身上的缎面棉袍,搭在衣架子上。穆澜拿起炕上叠得整齐的青布棉袄棉裤换了。她扣着高竖领的盘扣,回头看到了母亲满意的眼神,没好气地说道:“放一百个心吧。我知道轻重。师父做的内甲贴身穿着呢。”
“臭小子!娘对你当然放心。”穆胭脂见她收拾停当,怎么看都是个俊俏小子,笑意直深入到眼底。
上炕盘膝坐了,穆澜抓了把南瓜子磕着:“说吧。核桃哪去了?”
“你也知道。穆家班在京城停留时间太长了。班里二十几张嘴要吃饭。京城呆久了,杂耍把戏总有被人看厌的时侯……”穆胭脂絮絮叨叨地说开了。
穆澜听得不耐烦,打断了她:“我知道。我到京城了,母亲嘱咐妥当就要带着穆家班南下。核桃呢?您把她弄哪儿去了?母亲答应过我的。”
“我不知道。”穆胭脂嘟囔了句。
“什么?!您怎么会不知道?!”穆澜万没想到竟听到这么一个回答。
穆胭脂转过身从炕上柜子里取出一封信来,没好气地拍在了桌子上:“自己看吧。我问过周先生了。信是写给你的。”
看到信封上的字,穆澜瞳孔一缩,情不自禁按住了胸口。衣襟里藏着一枚吊坠,珍贵的白色云子做成的吊坠。上面刻有珍珑二字。字迹隽秀清奇,深得柳骨神韵。信封上写着穆澜亲启四个字。与那云子上的字如同出一人。
她木然拿起信。信没有封口,显然写的信人并不担心内容外泄。她抽出信纸展开,里面只有一句话:“核桃我带走了。安全无虞。勿念。”落款画着一只面具。
面具师傅带走核桃有什么目的?难道他也认为知晓自己女儿家身份的核桃不宜再留在穆家班?进国子监找父亲留下来的线索,与面具师傅又有什么关系?
穆胭脂伸长了脖子去看信,嘀咕道:“周先生说有人带走了核桃,说安全。还说这人你一定认识。也不知道核桃那丫头能不能守住秘密。早知道……”
“早知道你就把她扔进大运河去了是不是?”穆澜将信收好,冷冷说道。难得见母亲这般好说话,自己不在这半年,核桃的日子定不好过。
穆胭脂气得一拍炕桌:“她是我养大的,我会那样对她?你就这样看娘的?”
穆澜根本不理这茬,淡淡说道:“娘虽救了杜先生一命。杜先生教我十年。他过世,我为他守几个孝有什么不对?娘却一直催我进京,早点进国子监。娘对杜先生没有一点感恩之情。对核桃又能好多少?”
穆胭脂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之极,把脸扭到了一旁:“是,我报仇心切。我一刻都等不了。你的父亲,外祖父,外祖母,舅舅……”
泪水从她紧闭的眼里涑然滑落。
穆澜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母亲的手:“娘。我心急核桃失踪,心情不好。不该迁怒于你。你别生我的气。”
穆胭脂用力甩开她的手,抽了帕子拭着泪。
穆澜只得继续柔声哄她:“我知道您说话算话。带走核桃的是杜先生请来教我武艺的师傅。考过入学试,我就进国子监。我一定能找到当年父亲留下的线索。”
听了这番话,穆胭脂整个人又活了过来,擦干了泪,笑咪咪地跟着穿了鞋下炕:“今晚娘下厨亲自给你做几道好菜。你收拾整理下行李歇着。”
穆胭脂掀了厚棉门帘出去了。不多会儿就听到她的大嗓门:“……拿刀来!澜儿爱吃血肠。今晚灌血肠吃。”
母亲总是这样,大大咧咧的,心里却惦记着自己。穆澜愣了一阵,觉得自己实在不该把面具师傅带走核桃的事怪罪到母亲身上。她大字不识一个,也就会些粗浅功夫,怕是连人怎么被带走的都不晓得。
她挽起衣袖出了门,对满院的人爽朗地笑:“给我把剔骨刀。我来剔肉!”
……………………………………………
穆家班宰羊做席面时,林一川也在吃羊肉。只不过他没有穆澜那样的好胃口。因为穆澜是和自己喜欢的穆家班老小们欢呼着抢肉。而他,食不下咽。
怎么就送了这么个堵心玩意儿来呢?林一川慢慢嚼着羊肉,被对面的堂弟林一鸣膈应得不浅。
他还真没想到,自己前脚走,二叔就把林一鸣打包送上了船。两人竟然前后脚进了京城。雁行急匆匆找来绿音阁,他一听顾不上和穆澜打招呼,匆匆赶回了林家在京城的宅子。林一鸣已经到了。
三大盘涮羊肉被吃得七零八落。林一鸣吃得满脸油光,笑嘻嘻地问林一川:“大哥,你胃口不太好啊。”
林一川咽下羊肉,慢条斯理道:“二弟初来乍到,吃这么多羊肉,也不怕上火?”
“不怕!今天我心情好啊!心情好就得多吃点。明儿叫集珍斋的掌柜带我去琉璃厂逛逛,我淘个虫盆去。听说京城玩虫的场面比扬州热闹了不知多少倍!”林一鸣叨着根银质牙签,吊儿郎当地说道。
他这个大哥心情不好了,他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爹这事干得漂亮!大伯父以为自己去苏州游玩,没想到自己也捐银当了监生,进京城了。林一川见到自己难掩吃惊的模样实在太好玩了。林一鸣越想越得意。京城多好啊,天下脚下,想玩什么没有?没有人管束,身上又带着大量银票,他的好日子来了。
林一川玩味地看着洋洋得意的堂弟,心想还有场入学考试,你这草包能过吗?想到这里,板着的脸绽开了笑容:“行啊。让老掌柜带你转转。别让人给蒙了。先说好,柜上的银子一两都不会支给你。我读书花的是公中的银钱。你也一样。想买虫玩鸟包妓子,自己用私房。”
等他走了,林一鸣才卟地吐掉了牙签,昂着头道:“啊呸!当二房是靠大房吃房的穷酸么?我爹和我也有南北十六行的股子呢!用不着!少爷我荷包里有的是银票!进了国子监看我怎么捉弄你!”
……………………
这个故事是架空。
第53章 胡闹
三天后,穆澜很准时地赴约。
那位无涯公子似乎有心结交。她没有透露过杜之仙关门弟子的身份。也许,是因为缘份吧。事实上她对无涯也充满了好奇。她也很想知道他惧怕东厂的原因。敌人的敌人,也许就是朋友。
无涯给穆澜送了封信。她有些奇怪,仍然按信中所说从会熙楼后门进去。来了个伙计亲自将她引上了三楼。
穆澜心里犯起了嘀咕,感觉有些神秘。
伙计站在一间房门前敲了两记。开门的是春来。
春来一直觉得像穆澜这类人,做的是贱业,实不该和九五之尊沾上关系。在扬州,穆澜接赏钱前后的变化,让春来觉得,她是个江湖油子。当初他以为自家主子再没机会和这个玩杂耍的下九流小子有所交集。没想到在京城这小子竟然得到了与主子同席宴饮的恩赐。
“穆公子和我家主子挺有缘的。远在京城,也能遇见。”春来的声音压得低,哼哼叽叽的,不难听出他的嘲讽之意。
敏感察觉到眼前清秀小厮的敌意,穆澜毫不谦虚地回道:“在下运气一直不错。一进京城就遇到了无涯公子。能在会熙楼包席吃前御厨亲手做的菜,在下太有口福了。”
脸皮真厚!蹭吃蹭喝也不知道客气两句?春来忍不住撇嘴。
“穆公子到了?”里面传来无涯温和的声音。
春来顿时换了脸色,在门口弯下了腰,声音又轻又柔:“爷,穆公子到了。”
“快请。”
春来推开了里间的雕花木门。
穆澜进去前还不忘冲他挤了个笑脸:“多谢。”
春来不敢造次,心里对穆澜的讨厌又多了两分。他轻轻将门拉拢,低眉顺眼地在门外站着,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进了房,无涯正在下棋。他抬头看了眼穆澜,发现她仍穿着三天前那身莲青色缎面棉袍,熨烫得一丝褶子也没,就知道她没有更好的衣裳。他没有放下棋子起身相迎,很是自来熟地说道:“一人下棋总是无趣。你陪我下完这半局棋吧。”
一见棋,穆澜的心就跳得有点急。难道无涯也是珍珑中人,所以不想和东厂碰面?他又如何知道自己会下棋呢?她连连摆手道:“在下对棋只知一二。实在是个臭棋篓子。不敢坏了无涯公子的棋局。”
“无妨。我只是嫌一个人下棋无聊罢了。”无涯想知道杜之仙的关门弟子棋力如何,只当穆澜是在谦虚。
棋坪是金丝楠所制,金丝般的纹路华贵美丽。无涯执黑,穆澜就拈起一枚白子。指尖传来只有极品云子才有的温润质感。她瞟了眼手中的棋子,边缘在阳光下微微透着宝蓝色的光晕。和她胸口藏着的那枚吊坠云子几乎一模一样。
再看棋局,先前半局或因是一人所下,黑白棋子绞杀厉害,难分输赢。穆澜有意试探,细细观棋后苦笑道:“这局棋已下过中盘,胜负难分。在下真不行。要不,您让我几子?”
清亮的眼睛盯着自己,仿佛在说,你不让我,我就输定了。
“好。我让你。你说让你几子?”无涯大方地说道。
“我看看啊。这一子让我。这枚子也让我……”穆澜故意将要害处的棋子一枚枚捡走。
无涯看得连声叹气:“四子了,可以了吧?”
“我再捡……三枚。”穆澜飞快地又捡走三枚黑棋子。七枚黑子,加上朴银鹰,正是死在她手里的东厂人数。她满意地停了手,还意犹未尽:“那就先让我着七子吧!”
还只先让你七子。无涯不由失笑:“棋盘绞杀,一子能定江山,何况七子。局面已被你改得面目全非。如此一来,黑子必输无疑。不行,最多只能让你四子。”
“七枚黑子才与我的棋力匹配。”穆澜很是坚持,目不转睛地看着无涯。
无涯看过棋局,苦笑道:“去掉这七子,你还不如让我认输得了。算了,用过饭重新再下一局吧。”
神情如此自然。难道自己猜错了?穆澜捏着手里的白子对光看了看,故作惊讶地说道:“这云子品相真不错!外头没见过这么好的云子!”
无涯一笑:“喜欢就送你。”
“这种品相的云子瞧着像是贡品。您一定也是极不容易才得到的,君子不夺人所好!”穆澜珍惜地将云子放回棋盒。
云南年年进贡。对他来说,算不得多么珍贵。无涯笑道:“不过是一副云子罢了。穆公子,入座吧。”
还真是贡品!哑叔塞给自己的云子吊坠,它的主人如何从皇家得到的?蒙面师傅究竟是什么身份?穆澜一边想着心事,一边随无涯入了席。
菜刚上桌,外头就起了喧哗。外头声音大,穆澜耳力又好,听得清清楚楚。有人生辰,邀请朋友来会熙楼吃饭。会熙楼在京城也算是豪奢之地,架不住天下脚下贵人多,一二楼全满,就想上三楼,被伙计们拦在了楼梯口。
“穆公子。尝尝这道佛跳墙。会熙楼的名菜。”无涯神色淡定地说道。
汁浓汤鲜,穆澜赞不绝口。没想到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又来了一拨食客,气势如虹。
两人不自觉地停下了筷子。
“敢拦爷的道?也不打听打听,爷是谁?爷的姑父是东厂梁信鸥梁大档头”
“东厂大档头的亲戚?!”这世界很小嘛,穆澜脑中跳出了梁信鸥那张看似无害的笑脸。她睃了无涯一眼,紧张地问道,“万一那人恼羞成怒,把梁大档头找来……你要不要现在跳窗跑啊?”
其实她是在试探。她很好奇,无涯为何那天会害怕被东厂的人见到?
无涯眉心很好看的皱起道褶子。
梁信鸥的亲戚不会这么巧硬闯会熙楼三楼用饭。看来前几次偷偷出宫已被谭诚察觉。他盯自己盯得真够紧的。
不行,他绝不能让东厂的人盯上穆澜。想起上次逼着穆澜带自己跳窗翻墙的事,他忍不住想笑。很久没有这样胡闹过。等到穆澜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连这样的胡闹都不行了。
他突然很珍惜这样的机会,笑道:“又连累你了。你带我跳窗跑吧!”
啊?又带你跳窗?穆澜惊呆了。
然而不等她回绝,
无涯玩心大起,一把将穆澜拉了起来,兴冲冲地走向窗前:“跳吧!”
你当跳窗是玩啊?穆澜哭笑不得:“至于么?”
无涯认真地说道:“被东厂的人盯上不是件好事。”
这句话让穆澜突然想起老头儿的话。东厂是恨她的人,盯上她,自然不是件好事。看来无涯的身份不仅神秘,还能引起东厂注意。注意到无涯,不就注意到自己了?无涯既然送信叮嘱她从后门进会熙楼,就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和他用膳。还是……跳吧!
穆澜低声说道:“你闭上眼睛。别乱动。”
“我保证。”无涯可不想嘴里又被塞只点心,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唇角带着微笑。穆澜忍不住问他:“你就这么相信我?这可是三层楼。你真不怕摔下去?”
“我信你。”无涯脸上的笑容更浓:“春来,我和穆公子先走一步。你自行回府吧!”
门口传来春来惊惶的声音:“主子!”
“快走!”
被他一催促,穆澜果断拉着他的手一跃而出。无涯下意识地握紧了。
手真小。风声迎面吹来,他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楼宇街道天空似倒了个,天旋地转,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穆澜没有往下跳,而是带着他勾住屋檐,翻上了房顶。他惊呼出声的瞬间,穆澜将他按在了屋顶上,手捂住了他的嘴气极败坏的说道:“你想让整条街的人都发现有人从会熙楼窗口跳出去?”
………………………………
周末愉快!休息两天,下周再多更。
第54章 偷听
无涯从来没有以这种姿势被人按倒过……还是在屋顶上。背心被瓦片硌得生疼,他却没有生气羞恼的感觉。
他尚记得在扬州城外码头,穆澜璀璨自信的笑容。那时的灿烂令人眩目。此时的穆澜微微有点薄怒,眼里染着些许的嗔意,新叶般的眉活泼地扬起,有种灵动的美丽。
自无涯记事起,他的生活就是一个圆。圆滑地沿着固定的轨迹行进。十八岁从母后手里接过皇权亲政之前,他更多的事情是读书。太傅慈祥严谨。宫中女官与侍女们离他三步开外就蹲身低头。连多看他一眼都不会。
慈爱又严苛的母后。严肃的舅父。应答守足礼仪的臣工。他一度以为紫禁城中的人与全天下的人并无不同。
十八岁亲政之前,他觉得自己会做一个好皇帝。亲政之后,他却发现,皇帝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威严。他的心意就像被道道堤坝拦住的河流,不论想往哪个方向走,总会被阻拦回去。
他并非读死书的人。母后与舅父,以及教他学问的太傅们以极隐晦地方式让他明白。在朝堂上,掌控话语权的人并非只有他这个高坐在九龙椅上的皇帝。
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交织成网。牵一线动全身。
他感觉自己脚下踩着的江山并不完全属于自己。江山如坪,被各种势力分成了一个个的小格子。
他装病去了趟扬州,悄悄进了竹溪里,见到了仰慕已久的江南鬼才杜之仙。向他拜求帝王权术。
那一趟南行,他眼中的世界就变了。万里河山不再是纸上画的,书里写的。大运河的水扑上脸,真正感觉到了河流的味道。而非禁中镜面似的平湖。老百姓是活生生的,喜怒嗔骂不是戏台上伊伊呀呀的唱腔。
杜之仙逝了,他却把他的关门弟子送到了自己身边。他想起杜之仙的话:“老夫已如朽木,命不长矣。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弟子穆澜……”眼前这个表情生动的少年让他倍感亲切。
“摔疼了?”穆澜移开了手,将无涯拉得坐了起来,“吓着你了?胆子这么小,还总想着跳窗做什么?”
无涯傻呼呼地笑:“不疼。我还从来没有这样坐在高高的屋顶上。”
“走!”
穆澜拉起他沿着相邻的屋顶奔走,不多时就远离了会熙楼。寻了个安静的小巷带着无涯跳了下去。
两人整理了下衣袍正要离开。后窗里传来了人声:“三千两,考试包过。”
听到这句话,无涯停住了脚步。穆澜则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件科举弊案。她轻轻拉了无涯一把,两人猫腰蹲在了后窗下。
“应兄,三千两也太贵了!”
“侯兄,进了国子监。肄业后出仕为官,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三千两买个前程,太便宜了。这是行价。再晚一点,像在下这种国子监里能当枪手的监生就很难找了。今年连萌监生都要参加入学考试。那些三等大官家的公子早就在国子监找好枪手了。要不是看在你我同乡,我也不会拖到现在也没有应允别人入场替考。”
穆澜恍然大悟。原来是三月下旬的国子监入学考试。三月初会试后,下旬就是国子监的入学考试。她要不要多写一份试卷呢?考试时与人偷换了,三千两轻松到手。
无涯气得攥紧了拳头。他难得顺心下回旨。如果不是户部供着几千监生银钱吃紧,恐怕六部堂官也不会应允得这么顺利。
国子监是国家后备官员储备人才之地。他想不动声色地集权,只能培养忠心自己的年轻官员,一步步换血。
没曾想,竟然无意中偷听到这么一出。姓应的,姓侯的,还有其他人,休想在考试中作弊!
穆澜拉扯着气愤中的无涯悄悄离开。
小巷无人,无涯猛地站住,咬牙切齿道:“出仕为官难道就只为了赚银钱吗?实在可恶!你这就报与京畿衙门知晓,将那两个商议作弊的人先抓起来!必能审出更多作弊详情!”
“我去?我没证据啊!”穆澜抄着胳膊直笑。她还想赚上一笔呢。
“你就是人证!”无涯斩斤截铁地说道,威严之势自然而然散发开来,“你尽管去举报。衙门那儿我会打招呼。”
“人证?”穆澜笑着摇头,“实话告诉你吧,我今年也要参加国子监的入学考试。我不会去举报当证人的。听那姓应的书生话里的意思,国子监里的老监生们都四处当枪手赚银子呢。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可不想将来在国子监里日子难过。”
杜之仙关门弟子名声在外。她再去举报老监生当枪手,是嫌自己风头还不够足?这种蠢事穆澜是绝不会做的。
国子监八千监生,就算人人都才华横溢,难道出仕为官后,就都是清官好官?若真如此,大明帝国早就海晏河清,国泰民安了。还建什么东厂锦衣卫监视文武百官?
“你你……我真是错看你了!”无涯指着穆澜气得脸色大变,“还以为你眉目清正,胸中定有正义。你却为了明哲保身,任凭这些人肆意作弊!”
穆澜讥笑道:“你不也听到了?无涯公子也是人证。我不去举报,你可以去堂前作证嘛。”
他如何出面?堂堂皇帝去听人壁角得来的消息?无涯被她一句话堵得半晌不知如何作答。
“无涯公子胸有正义,看不惯有人弄虚作假。却又不肯抛头露面举报。定有苦衷吧?”
无涯用力地点头:“我若能出面,何必让你去!”
穆澜凉凉地笑了:“无涯公子有苦衷,在下就没有吗?钱帛动人心,又不是会试作弊。我还想当枪手挣一笔呢。谁叫我穷呢?”
看不惯早点散。反正你出身富贵,与我这种下九流玩杂耍的就不是一路人。穆澜抬手:“告辞!”
午后蓝天白云,阳光下的穆澜脊背挺直,走得无愧于心。无涯气得狠了,望着她高声叫道:“你若敢帮人作弊,我定抓你,绝不徇私!”
穆澜蓦然回头,满脸灿烂,对他挤了个怪脸:“当场抓到我就认!口说无凭!”
无赖!嚣张!她怎么就能是杜之仙的关门弟子?杜之仙怎么会收这么个人当关门弟子?无涯气得胸膛起伏不平。连秦刚带人来到身后都不知晓。
“皇上,回宫吧。”
“秦刚!去将巷子那头屋里姓应和姓侯的书生悄悄擒了。朕要亲自查办国子监入学考试作弊一案!”
秦刚身上有两个头衔。锦衣卫千总,皇帝贴身亲卫军统领。皇帝选择亲近锦衣卫,对抗东厂。他对皇帝的忠心可表日月。然而东厂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犹豫了下道:“皇上,东厂盯得紧。以属下看,此事不宜大张旗鼓。只可暗中查办。免得东厂横插一脚,打草惊蛇。”
他能想到培养年轻官员,谭诚就想不到吗?这次国子监入学考试,东厂不知会暗中放进去多少自己的人。秦刚说的有理。无涯略一沉思道:“不用查了。放开口子让他们以身试法!朕亲自巡查。在入学考试上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就算东厂想插手,当场抓包,他们也无话可说。”
他回头望着穆澜离开的方向,想到应允杜之仙照顾她的事,又气得紧了。她敢帮人作弊,他就……代杜之仙好好教训她!
……………………
新年快乐!
第55章 心思
红色的宫墙将天空切成一条狭而长的缝隙。早春二月的风从头顶呼啸而过。两乘软轿陡然在长巷里相逢。
褐衣的番子毫不退让地立在道中,无视对方那顶绷着绿呢显示是朝廷大员的官轿。番子们有足够的骄傲,因为轿中坐着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东厂督主谭诚。哪怕是内阁大学士,也要给自家督主几分薄面。虽然更多时侯是督主谦逊的给那些老家伙们让道。
用督主的话说,让他们先走一步又有何妨。
先走一步,看是走向哪里。也许会是死亡。那么,让一让又何妨。
修长白皙的手从轿帘里伸了出来,轻轻摆了摆。番子们停下了轿,朝后退开十丈。
对面轿中的人却一把掀起了轿帘,露出冰冷隐怒的脸。
承恩公,礼部尚书许德昭从轿中走了出来,手同样一摆,抬轿的轿夫与随从同样退到了十丈开外。他背负着双手仰头望向头顶窄窄的一线蓝天:“想见谭公公一面,比见皇上还难哪。”
谭诚下了轿,缓步走到许德诏身边,同样抬头望向蓝天,轻声叹息:“承恩公在此等侯咱家,是为令郎来讨个说法?”
“许久没见谭公公。本官担心会认不出您了。”许德昭微含讥讽地说道。
“早春二月的风把云都吹走了。这一线天碧蓝如湖水。”谭诚感慨道,“咱家记得十年前的春天,天也这样蓝。风很凉,让人怀疑春风不在。那时你曾道,寒冷能让人保持轻醒。若非那点清明,又如何能在十年后仍能看到这如洗蓝天?”
许德昭终于低下头,转过脸直视着谭诚的眼睛道:“我怕有人掌了十年的东厂大印,开始犯糊涂了。”
微微尖利的笑声从谭诚嘴里响了起来。他笑得甚是爽快:“三公子的事,是咱家的孩儿鲁莽。必会给您一个交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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