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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的快意人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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缀在她后头,才把袋子给了韩文宣。
韩文宣小跑两步,举起糖袋问韩清茹:“清茹姐姐,吃糖!”
韩清茹初入韩家,根基未稳,正需要和韩家众人打好关系,当即扬起个笑脸,接了过去,“阿宣乖。”
自己弟弟在家里是个混世小魔王,何时这么懂事了?韩清澜正自不解,就见韩清茹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就“啊!”地尖叫起来。
那栈道本来就窄,她为着好看穿的是高底鞋,这一慌脚下就打了滑,身形晃了一下要倒不倒,正此时,韩清澜余光瞥见左后方伸出一只手,没看清那手上如何动作。
紧接着,韩清茹又一次落入了水中。
第23章 误会
陈若非是离韩清茹最近的人,韩清茹站立不稳时要去抓他,但是陈若非心里对这个新表妹印象不怎么好,就出于本能避开了,紧接着明明看到韩清茹自个儿要站稳了,却又从后方弹射过来一颗石子,打在韩清茹的鞋跟处……再然后就听到了“扑通”的落水声。
陈若非回过头,身后几人中唯一有这个身手的就是秦湛,而秦湛脸上的表情十分坦然,就像他只是刚好路过。
“表哥,救……救我……表哥……”韩清茹在水中浮浮沉沉,不断求救。
韩清澜佩服她,这关头了竟然还能想着陈若非。但是陈若非肯定不能下去救她,大庭广众之下、未婚男女这样肌肤相贴,日后是再说不清楚的。
“表哥,你跑得快,赶紧去叫会水的婆子!”韩清澜支开陈若非,陈若非会意,拔腿就跑。韩清澜跪在岸边,作出十分慌张的样子:“清茹妹妹,你坚持住啊!”
韩清音倒是临危不乱,从岸边找来一根树枝,想伸到水中让韩清茹握着,只是韩清茹落水之后不停挣扎,此时有些够不着了,她扒着栈道边缘,十分费劲儿地将树枝送出去:“清茹妹妹,你再过来一点。”
“唔……唔……唔……”韩清澜见还没有人下水救她,心里着了慌,嘴里呛了些水。
这时,只见秦湛大跨几步上前,一撩袍角,伸出长腿,韩清澜有些意外,秦湛竟然要当好心人?
秦湛淡淡地看韩清澜一眼,然后将韩文宣递给韩清茹的糖袋踢进了湖里。
韩清澜沉默了,她怎么会以为秦湛是要救人。
其实她也不想救韩清茹,甚至这会儿看韩清茹在水里要死不活,心里头还挺痛快的。但是也不能真的让韩清茹淹死在这里,一是说出去对韩家,对在场的几人来说会成为永久的污点,再则,还得留着韩清茹,她在府外的娘才是大角色呢。
韩清音还没有够到韩清茹,会水的婆子也还没赶过来,韩清澜看戏看得差不多了,想捞韩清茹一把,她瞥见秦湛腰间的长剑,却不太敢开口。
秦湛之前命王七保护韩清澜,所以韩家审下人那天,王七就在屋顶上头,将整个过程听了个全。
秦湛从小见惯了宫廷的阴谋诡计,和韩老夫人在这方面的迟钝不同,他非常精于此道。听王七汇报之后,联想起火那天夜里的蹊跷,秦湛很快就分析出韩清茹是指使那婆子纵火的背后的人。
以韩清澜在整个事件中的表现来看,她是个心中有成算并且有能力实施的人,所以秦湛并没有想越过她直接出手。他今日临时起意,不是要在韩家的园子里淹死韩清茹,只不过是让她吃点苦头而已。
要说为什么这么做,一则他心情不好;二则想做点事让韩清澜开心。
“那个,能不能……”韩清澜对上秦湛就有些气弱。
秦湛看她一眼便知她在想什么,既她想借,自然无不可,“我来吧。”遂解下腰间长剑,连带着刀鞘一起朝韩清茹递过去。
他手长,剑也长,韩清茹一下握到了刀鞘底端,然后秦湛稍微用力一拉,就将韩清茹拉到了栈道旁边的区域。
韩清茹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到救她的不是陈若非,而是同行的穿着寒酸、其貌不扬的周扬,心中大失所望,但是转念一想,这人肯定和那些见她一面就心生爱慕的少年郎一样,顿时又高兴起来。虽然她看不上他,但凭着他这一腔痴心,她还是愿意对他笑一笑的。
“谢谢……”
“啊!”
韩清茹矜持的笑意还噙在嘴角,手中的长剑已被对方用力抽离,她抬头茫然地看着栈道上的秦湛,手上一空,又不自主地在水中上下浮沉起来,喊得比方才还大声,还要凄厉:“救命啊,救命啊!”
韩清音诧异于秦湛的行为,赶紧又把树枝伸过去,出言提醒,“清茹妹妹,快用手扒住栈道!”
韩清澜前世和这位堂姐没什么接触,原本只觉得她她温柔内敛,此时见她遇事沉着,倒是刮目相看。
韩清茹脑子不笨,一听就反应过来,赶紧把手搭在栈道边缘上,这样整个人就算稳住了,只等人来救她上岸就好。知道没有性命危险了,便想起了秦湛方才的无礼,她愤愤地看过去,质问道:“你,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却见那人正掏出一张丝帕,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擦拭手中长剑,尤其是被她握过的地方,听了她的话,眼风淡淡地扫过来,明明是一副黯然无神的长相,这一眼却让她极有压迫感。
韩清茹不由自主地放低放软了声气,缩了脖子。
韩清澜冷眼旁观二人情形,又回忆方才看到的秦湛左手的动作,隐隐觉得秦湛是故意让韩清茹落水的。而韩清茹和秦湛素日从未见过,更谈不上有过节,唯一能惹到秦湛的,也就是之前秦湛给糖,韩清茹没要。
她不由有些后怕,自己方才也拒绝了秦湛,还好她机智地看出了秦湛的不悦,然后腆着脸讨好他,虽然秦湛拿了她一整包糖,但起码没让她泡在水里啊。
秦湛余光感受到韩清澜的注视,转头看她,便见她露出一个热情洋溢的笑脸。
啧,假的哟。
他不由皱眉,他做了让她高兴的事,怎么她好像更怕他了?
很快就有会水的婆子赶过来,秦湛和陈若非避开,婆子们将韩清茹拉上岸,搭上毛毯,将她送回来扶云居。
韩老夫人和二媳妇周氏亲自过去探望,大夫道并无大碍,婆媳两个才离开,留韩清澜和韩清音两个,陪到韩清茹睡着才走。
是日下午,韩怀远听说韩清茹落水,急急忙忙从衙门请了假回来。见了韩清茹的虚弱,听了丫头绿云的一番哭诉,当即怒气冲冲地进了仙木堂。一进院门,立时拿出做父亲的威严,朝院子里玩耍的韩文宣大喝:“你个不懂孝悌友爱的孽障,过来,为父今日要好好教教你!”
韩怀远素日是个温和的性子,这一怒,院子里的下人都噤若寒蝉,韩文宣被这一吓,登时嘴巴一咧,大声哭了起来:“呜哇……”
韩怀远心头更怒,上前就要用戒尺打韩文宣手心。
“哼!”正房门口传来一声冷哼,韩老夫人拄着拐杖慢悠悠地下了台阶,沉着脸道:“你当老子的管儿子,天经地义。”
“就是,母亲,阿宣实在太不像话了,我今日非要——”韩怀远以为韩老夫人支持他,话说了一半被韩老夫人斜睨一眼,不禁止住了声。
“我这为娘的,要管教我的儿子,那也是天经地义。”韩老夫人说着举起手中拐杖,喝道:“你这逆子,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韩怀远本就是个孝顺儿子,听到韩老夫人话说的如此重,早就着了慌,再加上被韩老夫人大长公主的威严气势所慑,登时跪倒了地上,抱着韩老夫人的大腿:“娘,您别生气,儿子不打阿宣了,您好歹先听儿子说一说啊!”
韩老夫人这才缓和了脸色,拉着孙子的手进了正房,到底儿子是一家之主,要在下人面前留些面子与他。
下人们关上正房的门,自动退了出去,韩怀远这才痛心疾首地道:“阿宣今日往糖袋子里装虫子,拿去给清茹,可怜清茹一个文弱胆小的女孩儿,当时就被吓得掉进了湖里!”
“阿宣虽然才三岁,但性子也太过顽劣了一些,此时不矫正,长大了还不知会犯什么事呢!”
“怎么说话的?”韩老夫人作势又要打韩怀远,冷哼道:“你小时候更顽劣,现在不也好好的?”
韩怀远一时讪讪的,片刻才道:“那儿子也不曾害的人家差点丢了性命。”
“你怎么当爹的!”韩老夫人越听越气,索性一拐杖打在儿子屁股上,道:“你随便找个仙木堂的下人问问,你儿子是不是素来就怕虫子?你不关心也就罢了,还要诬他捉虫子去吓那张家姑娘?”
韩怀远语塞涨红了脸,他倒是不知道这一节。
“再说,我可问过了,那袋糖是那位姓周的年轻人给阿宣,让阿宣递给大家吃的。难道人家从京城来的堂堂举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会捉虫子去吓张姑娘吗?”韩老夫人气急了,少有地痛骂儿子,“你还不到四十岁,怎么竟眼瞎心盲了?”
屋顶上的王七耳朵贴着瓦片,心中对主子的佩服更深了,主子在园子里的举动虽然是临时起意,但是连韩文宣怕虫这种细节都算进去了啊。
韩怀远受了韩老夫人一通骂,深觉人句句在理,最后在仙木堂给老母亲磕头认错,半天才起来。后来他一个人分析半晌,觉得夏天虫子多,或许是韩清茹打开时刚好有虫子掉进去,或者韩清茹眼花自己吓自己也未可知。
……
扶云居内,韩清茹听说韩文宣一点没受惩罚,气得连摔了几个杯子,这么一场罪竟是白受了!
她心中愤恨难消,要去摔多宝阁上的花瓶,被绿云拦住,哀求她:“小姐,这个花瓶可值一百两银子!咱们如今比不得从前了!”
是比不得从前了,曹妈妈两口子一倒,就再偷不到陈氏店铺的利润,也揩不了韩怀远书房的油水,韩清茹心中苦涩无比,看一眼屋中摆件,只能伏在床上痛哭,“娘……”
*
五月初三,因近日府中多有不顺,韩老夫人令几个孩子上青罗山烧香祈福,是日一大早,韩清澜、韩清音、韩清茹姐妹几个坐马车,陈若非和秦湛骑马,一同出了门。
同时,布政使曹家侧门也出来一辆马车并一骑马的公子。
而青罗山上的青罗观里,一个双眉斜飞,目光凌厉的青年,正擦拭手中宝刀。
第24章 世子
青罗山是蜀地名山,约三十年前,有一位方姓大儒不愿为前朝末帝效命,遂携家带口回到蜀地,后来夫人女儿皆先他而去,他孑孓一生,就在青罗山上出家悟道。那位大儒桃李甚多,自那时起便不断有人修缮和扩建青罗观,如今虽然方大儒已经仙逝,但青罗观却成为最受蜀地贵人青睐的道观。
既是隐居的地方,自然远离闹市,从成都府内城出发,韩家的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山上。
“青罗原是青色的丝绸,常用来比喻曲折环绕的绿水,这青罗山、青罗观倒是名副其实!”陈若飞被眼前风景所迷住,一边下马,一边赞叹。
行到此处已是大路的尽头,青罗观建在一处山峰顶上,从陈若飞下马之处凳上一坡百八十步的石阶,尽头便是青罗观的山门,站在这里仰望,朱红的门柱和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气势十分雄伟。而道观的侧面和背面则是悬崖,崖下是一条弯曲回环的江水,和青山绿树相映衬,正是刚中带柔,相得益彰。
韩清澜刚下车就在旁边停着的一排马车里看到了一辆很眼熟的,不由得皱了眉头,转头对韩清音、韩清茹小声道:“那一辆车是布政使曹大人家的,估计是曹小姐和她兄弟在观里,咱们一会儿尽量避开。”
韩清澜说完这句话,没有注意到秦湛和陈若飞相互对视了一眼。
重生前的韩清澜每和曹静姝相遇都要互相呛声,而曹静姝的哥哥曹麟则是一见到她就涎皮赖脸,再想到不久之后曹家的结局……韩清澜此时是一点也不想见他们。
“谢谢澜妹妹提醒。”韩清音对此行受到韩清澜的热待而意外,这会儿见她如此细心,更是感激地点头,她父亲不过是个七品县官,布政使却是一方封疆大吏,她可冲撞不起曹家家眷。
韩清茹也柔柔地应“是”,目光却一再飘向曹大小姐那辆马车,那车的帘子是浅绿色的纱罗,看光泽便知只怕比她身上的衣裳料子还贵,车身是纯黑雕花的楠木,四角还挂了四颗银质的子母香薰球,微风一吹便叮铃铃响。
那才是世家贵女该坐的马车,她简直移不开目光。
“哎,这字怎么像圣上的御笔?”陈若飞正欲拾级而上,被山门上挂着的匾额吸引了目光,有些不确定地向旁边的秦湛求证。
那匾额上写的是两尺高的大字,笔锋犀利,大开大合,秦湛心中称奇,蜀地离京城千里之遥,也不曾听说这道观有何功绩,而且盛元帝并不信道,怎的竟在此处有亲笔题字。但他面上无甚表情,淡淡地点头,“是。”
山中的风带着泥土气息轻轻盘旋,日光透过枝叶间隙投下点点圆斑,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卸去了平日俗务所滋生的烦忧,心情松快地进了山门。
进了山门,绕过影壁,是一个宽阔的前庭,因为尊者居中,所以供奉尊神的大殿都在中轴线上,也就是进了山门之后的正前方。韩清澜一眼看到三清殿门口守着的丫头,便觉得她身上穿的好像是曹家的下人服,于是立马拉着韩清音和韩清茹往西侧走,以暂时避开一下。
她没有管陈若飞和秦湛,一是进观之后本来就不必一起,再则他们二人是生面孔,谁见了都无妨。
秦湛因为匾额题字的缘故,进门之后就往东侧道众们的居所去了,打算找个人套套话。陈若飞知情识趣,并未跟上去,便自己四处闲逛。
经过三清观门口时,听到里头一阵嚷嚷,他便停住了脚步,往里头打量。
只见里头一个和表妹年龄差不多的姑娘,身着浅粉的齐胸襦裙,拦在门口挡住一个道士的去路,手里举着一支竹签,态度骄横,道:“我也不为难你,你给我解了这个签就行。”
那中年道士低眉顺眼,一脸诺诺,很是为难:“这位施主,在下……贫道不会解签,贫道去找个师兄过来给您解。”
“哼,我就说你有鬼。”那姑娘袖子一甩,冷笑道:“本小姐这长相,夸我的挺多,吓人倒是从来没听说过。可是你方才一看到我就着急忙慌地要跑,不是心中有鬼是什么?”
“贫道,贫道生性腼腆,不擅长和外面的人打交道,所以才跑的。”那道士举起手,用道服的宽大袖子遮住脸,不住祈求:“求您饶了我吧,我这就去找解签的师兄。”
“我偏不!”那姑娘扬起下巴,一脸骄意,脆声道:“我说你有鬼就是有鬼,我要让我爹把你抓起来!”
“噗——”陈若非忍不住笑出来。
里头这姑娘正是曹家大小姐曹静姝,她方才摇出一支签,恰好这道士经过,便让这道士为她解签,谁知道士看她一眼像吃了大惊似的,转身就想跑,叫她眼疾手快给堵住了。
她自认思路没有问题,陡然听到这声笑,疑心是在嘲讽她,登时就拧了眉头,怒道:“是谁?”转头一看,却觉得眼前一亮。
只见大殿的台阶之下,一株不知名的开着碎花的树旁,立着个爽朗清举的男子,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气质温润好比春风化雨。
曹静姝忍不住想道,若论眉眼气质,整个蜀地也找不出能与之媲美的。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她骄傲惯了,便努力撑着方才的凶相,问道:“你笑什么?”
陈若非笑的是那句“叫我爹把你抓起来”,这姑娘态度蛮横,却又十足天真,她转过来,陈若非看清了长相,眉眼精致但稚气未脱,身材和脸蛋留有孩童式的圆润,倒是有一份别样的可爱。
瞥到那道士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陈若非便合上手中折扇,朗声道:“姑娘,你饶了这位师父,我帮你解签,如何?”
“你会……”曹静姝想问他会吗,但是对上他浅浅笑意的眼,就不自觉地愿意相信他,于是她点头,“好。”
陈若非上台阶进了大殿,那个被为难的道士越发将脸遮得严严实实,低头道了一声谢便匆匆走了。出家人中有许多不如入世之人圆滑,陈若非也不在意,朝曹静姝伸出手去。
曹静姝脸一红,结结巴巴道:“干,干嘛?”
“签文呐。”陈若非并未关注她的脸,只看着她手里的竹签。
“喔……”曹静姝偷眼打量陈若非一眼,见他目光毫不逾礼,心中更有好感,将竹签递了过去。
陈若非接过竹签,只见上头题着几句诗:寂寞萎红低向雨,离披破艳散随风。晴明落地犹惆怅,何况飘零泥土中。
饶是明朗如他,也不由皱了眉头。
这几句是截取自一位名家写的惜牡丹的诗,大意是暮春时节牡丹花已经开至残败,却还要经历风雨,最终打落枝头,碾落成泥。不管是诗名还是内容,都是令人伤感,引人遗憾的。
牡丹是富贵之花,而花常以喻女子,陈若非打量眼前这姑娘,身穿绮罗,腕戴金钏,一看就知家世不凡,再则她正是韶光之龄,又生得娇如春花……合上签文,实在是不祥。
“怎么了,怎么了?”曹静姝见陈若非表情凝重,必是签文不吉,顿时紧张起来。
这么个任性娇憨的姑娘,定是家中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若当真碾落成泥,实在教人不忍。不过抽签问卦本也玄之又玄,当不得行事的标准,陈若非遥遥地对准签筒将那支签扔进去,笑道:“这支签的意思是春天易过花易败,要好好珍惜。”
陈若非说着走出殿门,又转过身来加一句:“签文还说,要少发脾气。”言罢再不放在心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哎!”曹静姝追出殿门,却只看到男子潇洒俊逸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
西侧的配殿是云游道众和香客们的歇处所在,不时有其他香客出入,韩清澜姐妹三人信步走着,不知不觉到了一个院子门口。
“两位姐姐,那棵海棠开得挺好的,咱们进去赏花吧?”韩清茹眼尖,方才隐约看到有一个锦衣玉冠,望知便知身份非凡的年轻男子进了这院子,心里头觉得是曹家大公子,便想进去“偶遇”一番。
毕竟布政使是蜀地等级最高的官员,能和这种门第的人家结交,她的身份也能水涨船高。
曹麟的确就在院子里,就在正对着院门口的那间房里,此时,他正跪在地上,给面前的青年行礼问安,一脸讨好:“世子金安,何事劳动您亲自来了?”
被称为世子的青年人眉毛斜飞入鬓,眼尾微微上翘,他抬手止住曹麟的话头,心头暗骂一声蠢货,将门打开了一条细缝。
细缝对出去,正前方的却是一个姑娘,她生得明艳大气,容色无双。青年自认什么样的世面都见过了,也不由为之一晃心神。
他抽出宝刀,竖举到身前,银亮的刀锋映出他英俊的五官和带着狠厉的笑意,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刀锋。
外头那姑娘,看起来好好吃。
第25章 亡命
“世子,那是福安大长公主的孙女,说起来,和您还是亲戚。”曹麟听到外头有韩清澜的声音,见眼前这性情乖戾的青年人抽出了刀,生怕他伤了韩清澜,赶忙出口解释:“她爹是个不通世情的,虽担任着官职但恁事不知。”
这青年是肃王的长子秦昭,肃王和韩老夫人同父异母,都是先帝所出,而当今盛元帝是以先帝嫡孙继承的大统,所以论起来,秦昭是秦湛和韩清澜的叔辈。
“那姑娘跟我妹妹常来往,最是单纯不过的,大约是在观里随意走走,不小心过来的。”曹麟说完这一句,见秦昭仍是看着外面不语,便又乍着胆子补充道:“要不,我差个人出去把她们引开?”
曹麟心道,也不知这位大爷是怎么想的,非要到青罗山上来相见,既费事,又容易被人听了去,不过他半个字都不敢说,面上仍是堆着殷勤的笑意,等秦昭示下。
“不必了。”秦昭嘴角一咧,瞧着有两分说不出的邪气,他将手中刀柄换个方向,随意一插,也不必看,刀就准确无误地进了刀鞘,然后重新将门阖上,转身坐到上首,带着笑意道:“你说我来作甚?”
曹麟登时就起了冷汗,父亲多次叮嘱他,秦昭的性子和肃王一样,寻常无事时脸上没甚表情,但若是笑得有些扭曲,那必然是心中不高兴,而这父子俩一不高兴,就喜欢动手。曹麟不敢擦汗,赶紧回话:“世子,世子应当是为了江阳的事而来。”
“哦?”秦昭懒洋洋地应一声,摩挲着左手大拇指上宽而厚的碧玉扳指,那一处扳指所遮住的骨节曾被他父亲肃王,像农人剥蚕豆荚一般面无表情地折断,后来长好之后再也不能恢复原形。
曹麟小心地斟酌着措辞,道:“我父亲两三个月以前就开始处理江阳的事,便是您不来,父亲也要写信去向王爷和您汇报的,只是您着实利落,赶了先。”
秦昭端起茶杯,脸上总算换了副神情,“说说看。”
曹麟心中稍微松一口气,这才用袖子抹了额头冷汗,道:“咱们采的井都是近几年发现,没有向朝廷报备过的,而且专挑那等位置偏僻少有人烟的地方,即便是当地人,若是没人带进去过,也说不出个一二来。”
江阳产井盐古来已久,只是受限于工具和技术水平,开采的规模一直没上去,原先蜀地官员们也不甚在意。曹麟的父亲曹天河却是个有眼光的,他出任蜀地布政使后着力提高井盐开采工艺,如今蜀地每年给朝廷缴纳的盐税便有十数万两白银。
几年前盛元帝还专为此事褒奖过曹天河,然而曹天河给朝廷增添税收只是个明面上的幌子,实际上是借着朝廷不清楚江阳产盐规模,曹天河一直遮掩着开采私盐,自产自卖,每年获利二三十万两之巨——几乎相当于某些州县的一年总税收。
这笔利润当然不是曹天河独吞,实际上绝大部分都是为肃王所得,毕竟肃王所谋乃是改换体统,方方面面都需要银钱打点,而曹天河不过是忠于肃王的一员干将。
“上头那位老奸巨猾,我父王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发现的,只知道今年可能有动手的打算。”外头的几个姑娘最终并没有进院子,秦昭听到她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放下茶杯,又开始摩挲那玉扳指,“此事牵连甚广,若是处置不好,必会伤我父王的根基。”
那些银子都是来自井盐,去处却并不统一,若是沿着去路连根拔起,便是肃王数十年经营所在。
“是是是。”曹麟忙不迭地点头,“半年前我父亲就已经下令封井,参与过开采的力工,都已经料理清楚了。”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江阳的人口失踪案,便是韩家两位姑娘落水次日,韩怀远被紧急派出去出差那回所要查的案子,曹天河就是看准了他查不出,才让他去做个敷衍民心的用处。
“那些经手过的掌柜、伙计呢?”秦昭斜睨曹麟,脸上作个笑模样,眼底一片寒光,“若是出半点岔子——”
曹麟连忙道:“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两个漏网之鱼,衙门安了别的罪名全力缉拿,很快就能有结果。”
底层的伙计和掌柜,多是处理掉当事人就了事,上头明面上负责联络各方的几个老板,因为牵涉太深,却是一门几口全部灭掉。
看着秦昭阴沉的脸色,曹麟终究没敢说灭沈家满门时,沈平和小儿子逃脱,还带走了蓝皮册子;而红皮册子不但一年前就已经下落不明,最近,他的人还跟丢了嫌疑最大的,住在韩府下人院的那个年轻妇人。
*
在道家思想中,东方属阳,暗合道士们修炼所追求的“纯阳”,因此在大的道观里,道士们通常住在东边。
秦湛进了东跨院,想“偶遇”观中的上层道士,再趁着攀谈套些话,反正这种事只要他愿意,做起来是很容易的。他停在一条长廊上,观察周围的布置,判断道士们的居所分配情况。
一个道士拿袖子半遮面孔,跟没头苍蝇似地跑进来,冒冒失失地撞了秦湛一下,也不抬头好好道歉,低头匆匆说两声“对不住”,依旧遮着面孔往前跑。跑到尽头顿住,往身周打量了几番,又折回来。
秦湛看他动作和唇形,应该是一间一间数过来,然后刚好停在他面前,道:“这是贫道的屋子,麻烦您让开一下,挡着门了。”
从道袍来看,这人不是刚入观的初级道士,但是他却连自个儿屋子在哪里都记不住,还得一间一间地数,秦湛脸上没有表情,但心头却知这人必然在说谎。他往旁边走两步,让这道士好开房门。
“多谢。”道士掏出钥匙,也不知是锁不好用,还是钥匙不灵光,使了好几下的力,几乎要拧断钥匙,才打开了房门。
秦湛觉得这道士有问题,便借着道士打开房门的一瞬打量里头,只见屋子十分浅窄,因是出家人,里头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木板床,一方小桌并一条木凳。
他从小习武,耳力目力都极好的,一下子便看到那木板床底下立着一双鞋,圆口,鞋帮黑色相间,正是道士夏天经常穿的十方鞋,其实并不只是一双鞋,而是穿鞋的人躺在床底,鞋露在外头。再看开门的道士,他长及腿腕的道袍下露出鞋头的,分明是一双殷实人家常穿的罗帛翘头履,布料上乘,但沾满了泥巴。
那道士进了屋子,转过身来关门。
此时,秦湛看清了道士的脸,这哪里是道士,明明是在云裳馆里逃脱的沈平。
一瞬间,秦湛就猜出了前因后果——这些日子,他在暗中追击,曹天河的人在明处缉拿,沈平却像消失了一样,看来是躲到青罗山上来了。而他需要补充食物,药品,银钱,所以就摸进了青罗观。
沈平冒充道士,时间一长就会被发现,必然会快速离开青罗观。而如果要出青罗观,就得回到外头的前庭,秦湛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没有在房门口守着,而是在前庭寻了个位置状似随意地赏花。
他不是要抓沈平,而是要跟踪沈平,去寻那本蓝皮册子。
与此同时,陈若非逛完了东北方向的文昌殿,正往前庭园子行来,曹静姝不好意思上前,就不远不近地缀在他后头;而韩家三姐妹本来是在西侧的跨院,韩清茹嫌既看不到神像,也遇不到贵人,拉着韩清澜和韩清音要逛三清殿,也正往这边过来。
秦湛的预计没错,不消片刻,沈平依旧穿着那身道袍,手里提着个包袱出了东跨院,因为秦湛是易容了的,所以他并没有认出秦湛,他拿袖子半遮面孔,低头往出观的山门方向走。
当沈平走到前庭中间时,陈若非恰好出了文昌殿,韩家三姐妹也刚好从西跨院出来。秦湛看到韩清澜,虽然沈平那日应当没看清她,但还是怕沈平认出她,于是朝韩家三姐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示意她们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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