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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的快意人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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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的快意人生》作者:伍加衣
文案:
韩清澜前世活得窝囊,被外室女霸占嫡女身份,毁容、退亲、失贞、坠崖。
一朝重生,要过快意人生。
柔弱白花外室女
黑心谋财老仆人
前世渣渣未婚夫
统统解决掉
……
一切都在计划中,唯一的意外,是她不小心撩了秦湛。
三皇子秦湛心狠手黑,奈何一副好皮囊,日常有姑娘在他面前掉手帕、耳环、小扇子,他只记住了韩清澜——长得最美,撩的最差,撩完还不想负责,
某日韩清澜出游,对一男子颇为心动,问曰:我有钱有颜,你跟我好不好?
面具下的秦湛咬牙切齿:好啊——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清澜,秦湛 ┃ 配角:陈若非,韩清茹 ┃ 其它:
第1章 修养
春三月好光景,山中草木蔓发,视野所及之处皆是生机勃勃。可是这好光景是别人的,于韩清澜来说,只是越发显出她的枯槁而已。
她迎风站在崖顶,顺风飘来隐隐的丝竹声,间或还有笑语,那是京中贵女和贵公子们在举办踏青宴,那些身份高贵的子弟们向来有此雅好,今年刚好选在秋云山。
韩清澜身为大长公主孙女,临江侯韩大老爷的嫡长女,曾经也位列席中,只不过她如今出现在这里,却是因为秋云山上秋云庵,是家中给她选的静养之地。
说是静养,和软禁也差不多,出了那桩事以后,虽然韩家对外只称她身体不好,需要用秋云山的药泉慢养,京中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但是父亲韩大老爷却是再也不肯见她。
“小姐,快回去吧,你风寒还没好呢。”丫头碧月给韩清澜披上斗篷,蜀锦料子上头满绣竹子花卉,一眼即知非普通人家所有,只是看起来很陈旧,颜色和主人的容色一般十分黯淡。
韩清澜风寒好得差不多,出门时特意多穿了衣服,她知道碧月说这话是怕她心中伤怀。碧月正当韶年,未成亲而自梳,心中只怕比她更苦,却要反过来安慰她,韩清澜撑起个笑脸,摇摇头,用沙哑的嗓音道:“我没事。”
碧月还是满脸担忧和关切,韩清澜便又补上一句:“我是来寻前两日看到的兰花。”
这话倒是不假,韩清澜在这山上如今只有两样消遣,一是看书,二是养花。前阵子她看到脚下山崖生有一株兰草,这会儿一说便又想起来了,如今正是花期,说不定开了花。
崖边立着一株多年的老松,韩清澜扶住松树,探出一截身子去看。
那株兰草生在离崖顶约两尺的地方,墨绿色的细长叶片中缀着一颗豆大的洁白花苞,还没开花就已经有一丝幽香,难得竟是个野生的好品相,韩清澜一喜:“碧月,回去拿花锄。”
碧月本来还想劝韩清澜回庵里面,又觉得她难得展颜,道了声“小姐仔细脚滑”还是往秋云庵去了。
碧月前脚刚走,相反方向的林子里便走出来一个衣饰华丽的少女,眉如青黛,唇若樱桃,一张粉脸似三月桃花,更兼比同龄少女多两分媚态,是个叫人见一面便再难忘却的绝色容貌。
韩清澜正专注地分辨崖下兰花的品种,猛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姐姐”,她转过身来看到来人,心情顿时十分复杂。
那少女却是笑意盈盈,眼里掩不住的得色,款款走到韩清澜面前,柔声问道:“姐姐,你在这里过得可好?”
这少女是临江侯韩家的嫡二小姐韩清茹,却不是韩清澜一母同胞。
那时候韩家还没恢复爵位,韩大老爷在蜀中任职,一次往西蜀公干途中遇上泥石流,危机时刻被一位姓张的义士挺身相救,韩大老爷才活了下来。而那个义士却被巨石砸中胸口,当场就没了性命,又因为那人原本就是个鳏夫,这一去,家中女儿就成了孤女。韩大老爷感念其恩德,就将那张姑娘认作女儿,挂在韩清澜的亡母名下,自此张姑娘就成了韩家嫡女,改名为韩清茹。
韩清茹通身从头到脚,从首饰到衣裙,皆是京中时兴的新样式,别说现在韩清澜被逐,就是以前韩清澜还在家时,韩清茹的吃穿用度比起她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韩清澜从前不曾多想,被赶到秋云山后慢慢回过味儿来,说什么救命恩人的女儿,其实是父亲的外室女吧?
“杜衡哥哥今天也来了,姐姐一定很想见他吧?我去帮你请啊。”韩清茹掩口娇笑,笑了两声又露出为难的样子,“我忘了,杜衡哥哥怕是不想见你呢。”
“不必了。”韩清澜用沙哑的嗓音艰难发声,扶着松树的手不由自主用力,几乎将指甲掐断,杜衡是她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杜衡曾和韩清澜定亲,那时候韩清澜的容貌已毁,本来心中踟蹰,但是杜衡写信说是欣赏她的才情,她才应下了亲事。可是后来,也是杜衡亲口说他爱慕的是韩清茹,为着杜家不肯为儿子退亲,杜衡最后跪在韩清澜面前,哭求她放过他,求她开口退亲事。
韩清澜那时候正是慕少艾的年纪,心中是为杜衡悸动过的,但是为了最后一点尊严,痛快地退了亲。她幼时受尽宠爱,要星星要月亮也有人摘,但是自从遇到韩清茹以后,却受尽了苦楚。
韩清茹步步紧逼,韩清澜心中却早已如同槁木死灰,懒怠回应。
“姐姐,你开怀一点嘛,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韩清茹兴致不减,拿出人前一贯的天真做派:“贵妃娘娘求皇上赐婚,把你赐给三皇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三皇子秦湛,要娶她?
韩清澜因为容貌的缘故甚少出门,从来没有接触过三皇子,除了耳闻他人物风流,颇受贵女青睐之外,再无了解。至于为何要秦湛娶她这京中闻名的丑女,更是一无所知,因此沉默下来。
也不知哪里惹恼了韩清茹,她的脸色突然沉下来,质问道:“姐姐怎么不说话,不觉得好笑吗?怎么,你竟以为自己真的配的上?”
韩清澜厌倦至极,松开扶住松树的手想回秋云庵,刚走两步被韩清茹堵住,她身体不好扭不过,被韩清茹攥紧一只胳膊动弹不得,面上是十分疑惑的神色:“你这么一张脸,连杜衡都看不上,怎么他竟看得上呢?”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笑话,怎么他竟然答应了?”
韩清茹自言自语,越说表情越狰狞,不知不觉将韩清澜向后推了两步,忽而抬起一只手捏住韩清澜的下巴,左右打量:“或者,让他知道你跟人私奔,已经失贞了?”
当日在韩家就百口莫辩,此时被韩清茹提起来,韩清澜心中悲愤和屈辱涌上心头,偏偏嗓子说话费力,只能怒目瞪着韩清茹。
韩清茹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喃喃自语:“怎么办呢,听说皇上也同意了,你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她往前走了两步,脚下一块石头被踢下山崖,山崖太高,半晌听不进落地声。
忽然,她眼睛一亮:“都是韩家女儿,你可以我当然也可以。”
说罢手下一用力,将韩清澜推下了山崖!
那颗老松在崖边盘踞了多年,根系一半在崖顶扎进土里,一半裸露在垂直的崖面,像一只插进山石的巨手。韩清澜求生欲使然,竟然爆发出了平生未有的力气,抓住一条树根,脚下蹬着一点起伏的石头,勉强挂在了崖上。
她还不想死,她还想向父亲证明清白,还想见弟弟,韩清澜仰望头顶的韩清茹,无声祈求。然而韩清茹蹲下身,却只是擦拭鞋面的泥土。
“清茹妹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韩清澜听到崖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她曾经的未婚夫杜衡,当下用力呼喊:“救命!救命!”然而她的嗓子终归没复原,声音很快消散在风里。
杜衡愣了一瞬,疑惑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救命?”说着便往崖边去。
韩清茹向杜衡迎上去,和杜衡隔着一臂的距离时突然“哎哟”一声,身子歪倒下去,杜衡本能地扶住她。这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一触手便满脸通红,不知所措,早忘了方才要做的事。
挂在崖上的韩清澜,手上终于脱力,在杜衡对韩清茹的连声关切里,直直坠下山崖。
***
韩家七八年前因一桩不大不小的案子被革了爵位,但朝廷只没收了宅邸,除此以外的其他家产都悉数保留了下来,颇有些雷声大雨点小。此后韩老夫人不愿在京城看人情冷暖,便跟着贬官的大儿子居于蜀地。
虽然被夺爵贬官,但韩家百年世家的底蕴仍在,且韩老夫人是先帝所出的大长公主,总之横看竖看,韩家在蜀中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门。
韩家大小姐韩清澜所住的院子有一明两暗三间面南的正房,正房后头并排建了几间低矮一些的后罩房,前头则是个花木扶疏的院子,廊檐下三口石缸蓄满清水,里头养着石菖蒲和碗莲,瞧着颇为古雅质朴。
院子里,靠窗的美人榻上歪靠着个少女,月白绸绣竹叶的中衣外头随意套了件艾绿半臂,腰间寸宽的缎带随和风微微摆动,一卷摊开的线装书遮住了她大半面庞,露在外头的唯有精巧下巴并一头如云乌发,还有那因搭在书上而滑落了袖子、露出来的一截皓白手腕。
这浅眠的少女正是韩清澜,她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里。
她看到一个姑娘坠下悬崖,那姑娘的眼里有不甘,也有不舍,她的嘴唇无声翕动,但是她知道她在说什么,“我想……”
我想活着。
韩清澜和姑娘似乎融为一体,对她的痛楚竟然感同身受,在坠地的那一刻,她倏地睁开了双眼。
屋外一阵和风拂来,韩清澜倏地睁开双眼,她明白,自己重生了。
既然如此,这辈子再也不要像前世一样窝囊。
第2章 清澜
韩大小姐的院中。
一个甫留了头的小丫头站在游廊下探头探脑,分明有事要回禀,却想起府中前几日发生的争执,迟迟不敢出声。东厢房里出来个方脸细眼的中年妇人,悄没声地走过去一把揪住小丫头右边耳朵,喝道:“在小姐门前鬼鬼祟祟地做什么,是想偷奸耍滑还是想偷东西?”
那冷不丁被扯得皮肉生疼的小丫头,回头看清了人,将一句骂声咽回喉咙,只敢好声好气地讨饶:“曹妈妈,求您老松松手,是老爷叫我来的!”
曹妈妈是韩大小姐院子里的掌事,丈夫是韩大老爷跟前最得用的长随,是以这小丫头虽是别处当差的,曹妈妈教训起来也丝毫不手软。
“老爷出门前特意吩咐,说今日天气晴好,让咱们小姐带张姑娘去园子里逛一逛。”小丫头疼得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口里忙不迭解释:“但是小姐前几日才为那事儿和老爷闹了一场……”
小丫头说的这事儿,韩府可谓无人不知。
小丫头口中的张姑娘是韩大老爷救命恩人的女儿,两个月前张姑娘守满父孝,韩大老爷感念张父的救命之恩,又怜张姑娘孤苦无依,便将张姑娘接进了韩府,一应用度比着韩家大小姐韩清澜,皆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天之前,韩大老爷索性向韩老夫人提出要将张姑娘认作女儿,老夫人还未发声,家里嫡小姐韩清澜头一个就急了,当场出言顶撞,父女两个大吵一场之后,韩大老爷气得当场将女儿禁足。
韩清澜不肯向父亲服软,在自个儿院子里整日板着脸,动辄大发脾气,这几日下人们很不好过,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毛了这位主子。
“罢了,你去吧,我去和小姐说。”曹妈妈自然知道这些缘故,听完小丫头的话松开手,皱眉片刻,堆起个笑脸往韩清澜屋子里走去。
小丫头得了饶,即刻揉着被扯痛的那只耳朵出了院子,走两步发现耳朵眼里扎着的银丁香没了,心知是曹妈妈顺走的,不敢回去讨要,只能对着地上呸两声。
屋子里的韩清澜睁开双眼,拿开面上放着的书本。映入眼帘的是草木葱茏的小院,院子里有一株木棉花树,这棵树是亡母韩夫人生前所植,鲜艳的花朵挂满枝头,蔚然红霞里蕴藏着蓬勃的生机。
纷繁往事历历在目,前世今生,已阔别多年。韩清澜重生已经有两天,神思早已清明。
结合前世的记忆,韩清澜梳理了眼下的状况——她今年十三岁,她命中最大的劫数,扶云居里那位“张姑娘”,也就是后来的韩清茹,已经按着和前世一样的路子进了府。而她的父亲韩大老爷,此时正谋划着将韩清茹收为养女,并且挂到她四年前去世的、出身名门的母亲名下,从此韩清茹将一跃成为韩府大房的第二个嫡小姐。
“小姐,您怎么在这个时辰睡着了?”曹妈妈进屋,沏一碗茶水放到韩清澜面前,“您喝点茶,醒醒神,老爷传话今日天气好,让您去园子里逛逛。”
韩清澜的母亲生前指定了陪嫁的管事娘子掌管女儿院子里的事务,那原本是个极稳妥可靠的妇人,却在主母去世一年之后被人检举监守自盗,偷拿了韩家不少值钱物件儿,当时人证物证俱全,丝毫没有辩驳的余地。韩大老爷看在亡妻的面子上并未报官,只将其赶出韩府,在这之后曹妈妈就接掌了韩清澜院子里的事务。
曹妈妈的嗓子有点粗,喜欢刻意放软了说话,在韩清澜面前总是慈爱和善,关怀备至,所以韩清澜从前很亲近她。
韩清澜将方才院子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她接过茶杯,低低笑了一声,她爹竟然还是和前世一样天真,妄想着她能和那一位“张姑娘”姐妹情深呢。
曹妈妈不知韩清澜这一声笑是什么意思,想着要怎么把话抛出来,眼睛瞥到旁边小几上的帕子,立马找到了现成的说头,“小姐,您看这帕子上的花儿绣得鲜灵灵的,就跟园子里刚摘下来的一样。这些细致的绣活儿最是熬人,也不知张姑娘费了多少功夫。”
三张帕子并一双绣鞋,针脚细密,花样繁复精致,韩清澜心中一哂,前世未经世事,着实是有些感动的。
“老爷好不容易解了您的禁足令,您可千万别拂了老爷的意。”曹妈妈觑着韩清澜脸上似乎有笑意,遂又进一步:“奴婢听我家那口子说,为着小姐被禁足的事儿,张姑娘求了老爷好几回,老爷才松了口的,您不如就带张姑娘一同逛逛。”
韩清澜知道求情这话不虚,只不过却并非出于好意。那位张姑娘,也就是韩清茹,不过是摸准了韩大老爷和韩清澜都是性骄心软的人。在韩大老爷面前说情,既可以博一份善解人意的好感,又能让韩清澜心软内疚。
“咱们小姐一大早起来就挑了几样贵重的首饰给张姑娘送过去,张姑娘不过回了两张帕子,倒被曹妈妈夸到天上去了。再说了,老爷解了咱们小姐的禁足令自然是因为和小姐父女情深,何需旁人求情。”外间进来个着葱绿比甲的丫头,十七八的模样,笑得娇俏讨喜,嘴里却不饶人:“曹妈妈莫不是收了张姑娘的短儿,这一大早地变着法儿地帮她卖好。”
不过是句刻薄了些的玩笑话,曹妈妈却气极了,向韩清澜叫屈:“小姐,奴婢……”
韩清澜端着茶杯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这位能干的掌事,上辈子也是一样,从韩清茹进府开始,曹妈妈就时常为她说好话。还没进府就笼络到了她这清荷院的掌事,那位“张姑娘”也是有手段。
少顷,韩清澜淡淡地挥手道:“老爷的吩咐我都知道了,妈妈下去吧。碧月,替我换身衣裳。”
明知眼前的主子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十三岁半大姑娘,曹妈妈仍被看得有些气弱,她有些悻悻然地退出去,抬脚跨过门槛时在背后狠狠剜碧月一眼。满院子当差的,唯这个丫头仗着韩清澜的宠,三不五时就要落她脸面叫她下不来台……偏偏儿子还闹着要讨这丫头进门。
“小姐,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如今大夫人去了已有三年,老夫人那里又养着小少爷,没有精力再管别的事。”鸦青的头发顺滑如丝,金包背的梳子很容易便一梳到底,碧玉觑韩清澜脸色并无不好,续到:“就算老爷认张姑娘作义女,她也越不过您去,您何必为了一个外人坏了和老爷的父女情分。
韩清澜知道碧月话里的未尽之意:身为父亲的韩大老爷是她唯一的依仗,不必为这种事惹怒他。
她看向窗户,外头骄阳灼灼,薄云悠悠,是很适合游湖的天气,隐约记得前世似乎也是如此。
韩清澜眼儿微微一扫,见屋子里、廊檐下俱都无人,让碧月附耳过来,悄声吩咐了两句。
碧月面露惊色,“小姐,你……怎么……?”
韩清澜面色平静,伸手握住碧月的手:“你只管按我说的做,我总不会害我自己。”
自家小姐打小性子就有些倔,是个有主意的,而此时又多了一分说不清的沉稳和自信,碧月犹豫一瞬,点了头。
……
碧月帮韩清澜梳好发髻,如往常一般拉出妆匣第一层让她挑头簪,韩清澜刚出母孝半年,日常装扮依旧以简淡为主,平日里最常用就是这一层放着的珍珠和玉石料首饰。
前世记忆浮上心头,韩清澜挑选的动作一顿,合上抽屉,转而拉开第二层,从满目璀璨中挑出一支做工繁复的金累丝嵌绿宝蝴蝶簪,然后从衣柜里挑出一件蓝色半臂配浅紫色齐胸襦裙。珠宝华光流转,衣裙鲜艳秾丽,得亏她眉展目深,上了身不见俗气,还更添了些少女的娇俏活泼,越发衬得她明眸秀眉,现出世家女儿的高华气度。
她在前世毁容之后,二八年华便是一脸枯槁容色,在那些被人嫌弃容貌的日子里早已忘记自己也曾是个美人。此刻韩清澜照着镜子,美而自知,心情极好。
韩清澜的手指轻轻滑过光滑的镜面,镜中少女姣好若春花,清丽似秋水,今生若以这副容貌进京,想必和前世境况会大不相同吧?
前世,韩清澜回京之后受尽讥讽嘲笑,韩清茹却以美貌跻身“京城双姝”,出尽风头。但若不是毁容,韩清澜的容貌是胜过韩清茹的。
前世的毁容到底是不是意外?如果不是意外,同样的劫难必然已经在前路上等着她。不过,意外也好,阴谋也罢,她不会再给韩清茹那样的机会了。
韩清澜一掸袖子,往韩清茹的扶云居走去。今日,韩清茹怕是要唱一场好戏。
第3章 游湖
走到院门口,外头进来个柳眉杏眼的丫头,上身同碧月一样穿着府中分发的一等丫环夏衫,腰上坠着个彩线如意结,下身则是一条月白色绸裙,行动间露出来的绣鞋上绣着朵朵粉白的杏花。清秀的眉眼加上细致用心的打扮,瞧着很有几分可怜可爱,韩清澜细细打量这丫头,直看得她有些无措,微微红着脸柔声柔气开口:“小姐为何这么看着奴婢?”
不知怎的,韩清澜想起了前世的未婚夫杜衡,那时候杜衡和她书信来往过很多回,竟然直到定亲之后才发现和他定亲的不是韩清茹。原来不曾多想,现今很多细节都模糊了,脉络反而更加清晰——第一次收到杜衡主动送的诗集,是红杏拿回来的,此后的信件也回回都是红杏独自经手的。
“小姐肯定是看你生的这么好看,想着以后不知便宜家里哪个小子,舍不得呢!”红杏是家生子,以后的姻缘脱不出韩府下人的范围,碧月和红杏向来亲近,便嘴快打趣了一句。
一抹复杂神色闪过红杏的眼又迅即消失在眉间,她惯来讷言,红着脸轻轻捶了碧月两下,岔开话题道:“小姐要出门吗,奴婢陪小姐去吧。”
韩清澜在想方才红杏脸上一转即没的神色,莫不是心有所属了?
她心中有些直觉地不愿带红杏,道:“碧月跟我出门,你去厨房跑一趟,就说我今日要亲手为老夫人做油炸玉兰片,让厨房中午备好用料,给我留一口灶。”
现摘的玉兰花瓣要洗净,阴凉处晾干,再挂浆下锅……韩清澜心中算过时辰,这一盘菜若要出现在韩老夫人的午膳桌上,势必现在就得去摘花。
府中的玉兰花,皆是种在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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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季节草木生机旺盛,放眼之处俱是绿浓花红,主仆二人一路分花拂柳往韩清茹所住的扶云居去,离扶云居还有一段距离时,已有一个少女迎了出来。
那少女的年岁和身形都和韩清澜看起来差不多,眉如青黛,唇若樱桃,一双桃花眼盈盈润润,五官无一处不精致,此刻亭亭立着,风吹动衣裙现出了弱不经风的娇弱体态。
前世韩家刚回京城,韩清澜还没有出门交际时,坊间就盛传“韩家有二施,韩大是东施,韩二是西施”,单说比作西施,韩清茹确实担得起。
韩清茹脸上挂着的笑意,在看清韩清澜通身的妆扮之后僵硬了一瞬:插戴的簪子上金丝细如头发,镶嵌的绿宝石青翠欲滴,半臂和裙子看着样式简单,却织满了繁复的暗纹,随着主人的移动在阳光下流转出低调而难以忽视的光华。反看她自己,以失怙孤女的身份入府自然穿得简单素净,可是她心里清楚,过去的十几年里,她从未触碰过这么华贵的衣服和首饰。
这,便是韩家嫡女的气派吧。虽然此前已经见过了很多回,韩清茹却头一回觉得被对方的容貌和华服刺眼。
韩清茹心中生出更多的热切,上前和韩清澜行了同辈的见面礼,抬手用衣袖遮住半张脸,带着哽咽道:“澜姐姐,都是我……”
韩清澜一看韩清茹抬衣袖便知这是要唱哪出戏,无非是腿一弯行个大礼,然后哭诉“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和伯父生分了,我身份低微不敢妄想当韩家的女儿”云云。说话的时候一定神态凄苦,满脸自伤自怜,上辈子韩清茹也常用这一招,几乎无往不利。
这地儿选得巧,正是一处路口,时不时有其他办事的下人们路过,一个是往日任性要强的大小姐,一个是失去父母的柔弱孤女,韩清澜已经瞥到有人对韩清茹投去了恻隐的目光。韩清澜狠狠心,在自个儿腰间软肉掐了一把,眼里立刻也涌出了眼泪。
这一连串动作早在韩清茹抬袖子时便起手,韩清茹还未反应过来,韩清澜已经郑重其事的行了一个大礼,姿态低得显而易见,“和妹妹无关,是我不该顶撞我父亲。自打母亲去世以后,我便将父亲视作唯一的依靠,骤然间父亲说要将妹妹认作女儿,我只是怕妹妹乖巧懂事,以后父亲只疼妹妹不疼我。”
重生以前的韩清澜虽则以前被祖母和母亲宠得有些骄横,但初时并非真心阻挠韩大老爷认韩清茹作义女,只因早早失去了母亲,近日又接连发现自己讨要多回而不得的物件儿出现在扶云居,心中怕以后连父亲的护持也没了,一时冲动才出言顶撞。
韩清澜边哭还连声哽咽:“妹妹,不说这些了,你不生我的气就好。”一席话倒让周遭的下人们有些心酸,他们这才想起,自家大小姐年幼失母,将父亲视作唯一的依靠啊!自然就有那心疼小主子的,转头要将所闻所见告诉韩大老爷。
韩清茹愣住了,明明听说对方是个面上要强很少掉泪的人,怎么这会儿比她眼泪还多,比她哭得还惨?这一愣就错过了“演戏”的最佳时机。韩清澜见好就收,挽起韩清茹的手往人少处去,“今日天气好,带你逛逛我们家的园子吧。”
韩清澜心中自嘲,死过一回,还有什么气性磨不平呢。
韩清茹恢复了心神,既然没能流泪自伤身世,便又挂起笑意,一路上兴趣盎然地询问各处景致,两人一个虚情一个假意,瞧着确然是一对亲热的姐妹。
五月初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主仆几人逛了一阵都起了薄汗,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湖边。湖中青绿的荷叶层层叠叠,粉白的花苞玉立其间,几尾金红的鲤鱼在荷叶倒影里闲适地游来游去。纵然韩清澜心中有所思虑,此时也不免和缓了心神,站在和风中安然享受这一刻。
“澜姐姐,这湖造得可真好。”韩清茹柔柔地开口,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咱们去湖中泛舟好不好?我家里只有个小院子,以前从来没有游过湖。”
韩清澜回身看她,心里忖度韩清茹口中那个家,眼睛一扫湖边,厨房的王婆子叫两个小丫头扶着梯子,正亲自上树摘玉兰花瓣,遂十分和气地应下,“这有何难,妹妹想去,去便是了。”
波光落进她眼里,一片闪烁。
湖畔的柳树下泊着一艘柏木小舟,舟上搁着一叶船桨,身后丫头听得吩咐,解开拴舟的粗绳,拿帕子仔细擦干净里面的小凳子,韩清澜和韩清茹这才坐上去。
眼看碧月也往舟上来,韩清茹连忙道:“这舟造得小巧,坐三个人有点挤,要不劳烦碧月姐姐先在岸上等一等?”话是对韩清澜说的,说话时朝碧月歉意一笑,对着个下人且这么和婉,任谁都要说一声好性儿。
韩清澜微微皱眉似认真思索,道:“妹妹既然从未游过湖,那肯定也不会划船,不巧我也不会,还是让碧月跟着吧,往常也是她替我撑浆。”
韩清茹无从反驳,转头看一眼自个儿的丫头,但是舟确实很小,碧月上来之后已经彻底没有多余的空间了。
碧月操起船桨,和韩清澜对视一眼,不紧不慢地把小船划向湖水深处。韩家园子里这一方湖连着外头的暗渠,水质干净清澈,岸边和湖水相接之处种了许多芦苇、香菖蒲等耐水的草木,高差大的地方则栽了大片迎春。
“这日头说大不大,晒久了也有些灼人。”韩清茹抬手擦汗,对着碧月温声道:“劳烦你划那边去,到树影子下躲一躲。”
前世也有和韩清茹游湖这一遭,当时只有她们两人在船上,在靠近迎春花丛的湖边时韩清澜意外落了水。这会儿碧月是按吩咐故意往相反的方向去,因为韩清澜想验证所疑,看那次落水到底是不是偶然。
韩清茹手指虚虚指向的地方却正是前世落水之处,那地方岸边老柳粗壮、枝叶如丝,着实是个阴凉好地儿,韩清澜心中微微一哂,她相信即便没有遮阳的树木,韩清茹也能找到其他借口过去。脸上不露分毫,示意让碧月将船划过去。
此刻船离岸边约莫两尺远,岸上的迎春花期未尽,开着许多鹅黄色的小花,一丛丛的煞是可爱。韩清茹背对着韩清澜主仆二人,抬高了手去攀折那带着碎花的枝条。隐约间,韩清澜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凉的香气。
本朝男女都时兴佩戴香囊,按理韩清澜不用放在心上,但是因为前车之鉴,此时正是草木皆兵,因此想细细辨认一番。还未辨别出来,便听韩清茹“啊”的一声,似乎受了一吓,抬眼看去,一只麻色的狸花猫儿正从迎春花丛里奔跃而出,不及反应,那敏捷的猫儿下一刻已到了三人小舟上。
很好,和前世一样。
韩清澜从前怕猫,前世死之前一直都很怕,突然蹿过来一只猫,她应当惊慌失措,大喊大叫。
于是,韩清澜一边嘴里尖声喊着“有猫!快把它赶走——”,一边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试图离开,换来的是小舟大幅地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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