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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杀天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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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太后得大业。”

    “好。”扶汝快意地拍手,眼神渐渐沉下来,许诺道,“那老妖婆得权一日,必不会放你回东昭。此事若成,皇上大婚之日,便是你回东昭之时!”

    “谢太后。”晏卿笑道。

    “封阮疏……”说到晏倾君,扶汝为难地蹙起了眉头。

    “太后不想拉她入局?”晏卿试探着问道。

    “她毕竟是他唯一的血脉……”

    扶汝垂下眼睑,意味深长地叹口气。晏卿沉默。扶汝抬首看向窗外,眼里突然闪起狡黠的光,嘴角的笑容诡异,“不过,欠他的,下辈子再还好了。”

第十一章

   事情真如晏倾君所料想的那般,祁天弈来宜沣殿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不顾旁人眼色对她关怀备至。每来过一次,人走之后大量的赏赐紧跟着被送过来,当然,是打着赏赐“绍风郡主”的名头。不过几日,宫中纷纷谣传,宜沣殿恐怕会飞出一只金凤凰。

    这金凤凰,有人说是皇上迷上了绍风郡主身边的宫女,对其百般爱怜,也有人说是低调温顺深入简出的绍风郡主虏获君心。

    一月之后,祁天弈几乎日日溺在宜沣殿里,与楚月谈笑说唱。晏倾君每每识趣地找借口退下,坐在房内的窗边刚好能看见他们在沣水湖边的凉亭里,一个抚琴低唱,一个眯眼欣赏,好不惬意。

    “思甜,你入宫多久了?”晏倾君随手抓了一只荔枝,慢慢剥开来。能在这个时候尝到新鲜的荔枝,还真是她沾了楚月的光。

    思甜恭顺道:“十五年了。”

    晏倾君有些意外地扫了她一眼。小宫女一般是六岁入宫,那她就是二十一岁了?看那副天真干净的脸,还真不像比自己大了六个年头。

    “郡主莫要好奇,奴婢生就一副娃娃脸,看不太出来年岁。”思甜收到晏倾君的眼神,甜甜一笑。

    晏倾君微笑,十五年,应该知晓宫中不少事情才是。

    “皇上以前可曾对哪个女子……如对楚月这般?”晏倾君假作好奇地问思甜。自从上次在兴华宫把晏卿掐了一把,他就没再来找过她,也不知是不是积怒在心,真是小气。她无法从晏卿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便只有看看思甜这里能否解开她的疑虑了。

    思甜远望凉亭处,长叹了口气,惆怅道:“皇上天性好玩,还是皇子的时候奴婢就听说他时常与身边一名宫女溺玩,为此还受了先皇几次责骂。若说对女子好……皇上该是对那宫女最好。”

    宫女?

    晏倾君扬眉,问道:“你见过那宫女么?”

    思甜连连摇头,“当时奴婢品阶还小,哪有资格站在皇上身边。”

    “那她人呢?”晏倾君仍是好奇道。

    “好像……八年前投湖没了。”思甜又是一声叹息。

    “哎,真可怜……”晏倾君应景地怜惜一番,转眸道,“好生生的一条命,为何要投湖呢?”

    思甜眼神一闪,垂首道:“奴婢不知。”

    晏倾君看出思甜有所隐瞒,却也不再多问。

    “郡主,奴婢为您添点妆吧,今日一早丞千宫的人就来过,说扶汝太后召您过去用晚膳。”思甜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拿出一套全新的衣物。

    晏倾君仍是柔顺地颔首,慢慢地吃掉荔枝吐下核。有些事情,总会一点点剥去外衣吞掉果肉露出最后的真相来!

    凉亭内的楚月身上掠过一道凉气,打了个寒颤。祁天弈忙揽住她,柔声问道:“月儿觉得冷了?”

    楚月连连摇头,丹凤眼里倒映着湖面磷光似的波纹,对着祁天弈微笑。祁天弈的眼神瞬时又柔了几分,看向楚月,那神情似要化出蜜来。他单手搂过楚月在胸口,一手抚上他的长发,五指在其中穿梭,滑过每一丝,没过每一缕。

    “今后,你就陪在我身边,可好?”祁天弈眯着双眼看向烟雾弥漫的沣水湖,黑色的眸子似乎被湖面的雾气萦绕,混沌又溢满柔情。

    楚月羞涩地缩了缩脑袋,嗔道:“皇上……”

    “你该唤我弈儿……”祁天弈的眼神并未收回,神色愈加安逸温柔。唤他弈儿,多年前他也让那女子这么唤他,落英缤纷时节,大雨滂沱之季,秋风扫落叶,冬雪覆皇城,只有她陪在他身边,唤他“弈儿”,欣喜的,无奈的,娇嗔的,恼怒的,一声声一句句,从未在他耳边淡去。

    “弈儿……”楚月声音极细,试探地唤了一句。

    祁天弈眼睫一颤,竟是红了眼圈,蓦地闭眼,垂首攫住楚月的唇。

    瞧,她现在在他怀里,温顺地娇弱地心甘情愿地躺在他怀里,从不曾离开。

    ***

    傍晚时分,红霞漫天。

    祁国在东昭西面,比不得东昭两面环海,天气湿润温和,晏倾君踱步出宜沣殿,不过片刻功夫,额间已经染上细密的汗珠。

    她眯眼看了看落日,时间,果真是快得无知无觉呢。

    春季时她还是失宠的“倾君公主”,在东昭皇宫内等着奕子轩从白子洲回来,到了夏季她却是“绍风郡主”封阮疏,赶着去见她在宫中唯一的“靠山”。

    “见过晏公子!”思甜突然停下行礼。

    晏倾君闻言,收回眼神看向前方,果然见到晏卿正迎面走来。

    今日他穿了一身雪白色的袍子,藤兰暗纹在绯红的夕阳下一褶一皱。他步履悠闲又不失稳重,一步步地走近她,面上仍是习惯性的微笑,仿佛这世间最温柔最谦和的男子。只是,眼底的那丝若有似无的淡漠总是让晏倾君很适时地捕捉到。说适时,因为那双眼扫过晏倾君时,那抹淡漠就变成明显的揶揄戏谑,随即消散,恢复成他谦谦公子的模样。

    两个本该陌生的人,一个扮演的是与世无争的谦和质子,一个扮演的是柔弱寡言的失忆郡主,碰上了,互相客气地笑笑,连寒暄都免了,便擦肩而过。

    “郡主……”思甜小心地推了推突然怔住的晏倾君,暗笑莫不是郡主也被东昭五皇子的美貌震住。

    晏倾君眨了眨眼,稳住心神,笑道:“走吧。”

    刚刚,就在她与晏卿擦肩而过的瞬间,她不知他是以什么样方法说了一句话,语速极快,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到她耳里。

    “有重臣上奏绍风郡主正值嫁龄,品貌出众,又建有大功,堪为一国之母。”

    这句话听在晏倾君耳中,无疑是惊天一雷。后位之争,向来是有权有势的家族之争,在这祁国,其实也就是璋华背后的邱家和扶汝背后的越家之争。如今加上一个她,算什么?本来她只需在这皇宫里选择一个强者依附,而那强者,她已经选好了。若是淌进选后的浑水里,只有被利用的份,一不小心站错了边连命都保不住!

    “思甜,你之前是不是还说过,今日邱家长女和越家嫡女入宫?”晏倾君假意好奇地问道。

    思甜颔首,“她们今日一早便受召入宫面见两位太后,这个时辰该是回去了才对。”

    晏倾君恍然地点头,什么都未发生一般,继续向丞千宫行去。

    若她所猜不错,今日扶汝诏她过去,便是提选后一事吧?或许,会委婉地交给她什么任务,助她越家女子得后位?无论如何,不可能是要扶她为后,除非扶汝想与越家决裂,信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背后只有封家旧部的“私生”郡主。

    “疏儿,你来得正好!”晏倾君正想着,扶汝温柔宠溺的声音将她拉出思绪,忙屈膝行礼。

    “快快随哀家去兴华宫。”

    晏倾君一礼未成,便被急速赶来的扶汝扶起来,拉着她的手往兴华宫的方向走。晏倾君略为不解地瞥了一眼扶汝,见她面露焦急,神色凝重,柔声问道:“太后,可是发生什么大事?莫要急着赶路,伤身不好。”

    扶汝闻言,步子反倒更急,面上浮起无奈,叹息道:“刚刚有人来报,皇上与璋华太后在兴华宫闹了起来,这、这让哀家如何不急?我们快些过去才是。”

    晏倾君敛目,加快了步子。祁天弈与璋华闹?闹什么?真闹还是假闹?

    ***

    “为何不可立她为妃?”

    一众人等刚刚走近兴华宫,便听到祁天弈执拗的质问,嘶吼着传出来。宫人个个面色煞白,有两名公公欲要关上大门,一眼瞅见扶汝带着晏倾君过来,齐齐地跪地行礼。

    扶汝特地嘱了身边的宫人不必传到,晏倾君估摸着她是怕“打扰”了祁天弈与璋华的争吵。果然,璋华本来还压低的怒斥声,在殿外公公行礼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晏倾君只隐隐地听到了半句,“你怎么能有这个心思?她……”

    兴华宫,宫内宫外一时静下来。

    风止,夕阳洒金。

    晏倾君这才注意到,除了一地的宫人,大殿外还跪了两名女子,只看背影,身姿纤细,看衣着,华而不俗,看发饰,贵而不奢。晏倾君侧目,看了看只剩半边脸蛋的夕阳,再扫了扫在地上身形已经有些许颤抖的女子,料想是今日一早入宫的越家和邱家的两名女子了。居然就这么跪在殿外,看那模样跪的时间还不短。

    “从小到大朕听了母后多少话?十五年来无论你说什么,朕都听!外边那两个,你说要立哪个为后,就立哪个为后!只要让月儿做妃!”即便听到宫外的礼拜声,祁天弈好似并不打算停下来,沙哑着声音低吼道。

    扶汝带着晏倾君一步步走近大门,面色凝重。璋华却是突然出了殿,面色不太好看,勉力挂着笑,直直地看着扶汝,沉声道:“皇上,你都快满十六了,还要与哀家耍孩子脾气么?看扶汝都被你吓到了。”

    祁天弈没有应声。

    璋华接着开口,声音低沉,甚至带着一丝阴鸷的威胁,“皇上!你今日只是闹闹小脾气可对?”

    殿内安静,半晌才有微弱的声音传出来,“是。”

    “那还不出来见见你扶汝母后,安抚安抚她?”璋华的语气愈加阴沉。

    祁天弈明黄色的龙袍这才渐渐地出现在阳光下。他双眼渗着血丝,面色泛白,双唇却是诡异的缨红,眼里泛着怒气,却是对着扶汝低声和气道:“母后,无甚大事,是朕一时冲动。母后先行回丞千宫,明日朕再向母后请安。”

    扶汝疑惑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名女子,正要开口,璋华又道:“皇上,你看你今日一时气恼,罚得两个姑娘跪了大半日,让她们如何回府?要不今日就留她们在宫里住上一日,如何?”

    “是。”祁天弈低着脑袋,不带感□彩地回答。

    璋华挑眼扫过晏倾君的脸,笑道:“绍风郡主的宜沣殿最为空旷,风景独好,两个姑娘久想与绍风一见,今夜就让她们留在宜沣殿可好?”

    “是。”祁天弈的声音愈低,看都不看眼前的人一眼。

    “那此事就此罢了!送婉儿和梅儿去宜沣殿。”璋华转首对着身边的宫人吩咐,随即看向一边的祁天弈道,“皇上若还有事,我们母子俩关起门来说。”见祁天弈呐呐地点头,璋华平视前方,声音威严,“其他人,退下吧。”说罢,转身进了大殿。

    祁天弈本是紧随着她的脚步,想到什么,停了下来,回首道:“母后先行回丞千宫吧。”说罢,给宫人使了个神色,示意关门。

    扶汝的面色已经难看至极,“哼”了一声,甩袖快步离开,晏倾君急急地跟上。

    ***

    扶汝气得不轻,一路上喝散了所有宫人,只留下了晏倾君。到了丞千宫,往日还算热闹的宫殿竟是黑乎乎的一片,一个人都没见着。晏倾君心中腾起一阵不安,却也无暇顾及,跟着扶汝进了殿。扶汝一入门便不顾形象地端起茶杯便灌了一大口,随即用力砸在地上,双眼瞬时红了一圈。

    “疏儿,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哀家在皇宫里过的日子。”扶汝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那模样,虽说美人迟暮,却别有一番风韵。

    晏倾君垂下眼睑,呐呐地安慰道:“太后宽心,今日可能是皇上心情不佳,所以……”

    “所以不顾我这个亲生母后的脸面?所以不管什么话都只肯跟璋华说?我何尝不是一心为他好?”扶汝拿出锦帕擦了擦眼泪。

    晏倾君记得,上次她掩去眼中的那抹幸灾乐祸,也是用的这条帕子。祁天弈会为了楚月与璋华大闹,在她预料之中吧?更是她所乐见之事,所以那时她才有了那样的表情。那她现在还在自己面前演戏,看来是另有他意了。

    “太后莫要忧心,您和皇上才是骨肉血亲,皇上是现在还小,不懂事而已。”晏倾君继续扮演着乖巧柔顺的郡主角色。

    扶汝一手拉她坐在她身边,长叹口气道:“哎……血亲又如何?他从小到大就不曾亲近我半分,凡事只听璋华,处处与我作对。疏儿,反倒是你,乖巧懂事,又会体贴人……当年,是哀家对不起你爹,如今看到你就想好好补偿,是真真把你当做亲生女儿来看。”

    “谢太后抬爱。”

    晏倾君欲要起身行礼,被扶汝拉住,叹气道:“疏儿,我在这宫里,待了二十年啊。”

    “哀家”变成了“我”,晏倾君凝神静听。

    “我在姐姐之后一年进宫,为了争宠姐妹反目。随后姐姐被先皇赐死,我才发现争宠夺爱,空中云雾里花,皆是虚幻,哪比得上我与她十几年的姐妹情?”扶汝双眼看着窗外微薄的夜色,眸中流光反转,清冽耀眼,“自那以后我连弈儿也不争,由着他让璋华养大。可是,人在宫中,有多少由得了自己?就算不为我自己,为了整个越家,这太后之位,我也得坐稳当!疏儿,你能明白么?”

    晏倾君轻轻颔首。

    扶汝缓缓地拍着晏倾君的手,语重心长道:“疏儿是聪明的孩子。此前你也该看的到,璋华对你处处不忍。若我在宫中失势……哎……”

    晏倾君懵懂地看着扶汝,好似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疏儿,你未曾在宫中生活,又没了往日的记忆,这争权夺势的利弊你是无法通晓。你只要记得,身在宫中,许多事情便由不得自己,即便是违了良心的事,也是要做的。你仔细看看周围,对你好的有几个人?我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来看,一心为你好。可我一旦失势……你在这宫中,怕也是步步维艰。”

    “疏儿明白。”晏倾君感激地微笑。

    “好了,夜深,你回去吧。”扶汝又拍了拍晏倾君的手背。

    晏倾君行礼退下,出门,果然夜色已浓。丞千宫外居然仍是空无一人,晏倾君敛住心绪,快步离开。

    扶汝与她说的这番话,她若信了,死在这祁国皇宫里那也是活该!

    只是,她今日特意的一番拉拢和提醒,用意何在?

    夜色靡靡,静谧无声的祁国皇宫,恐怕就要风起云涌了。

    晏倾君快步前行,已经隐隐看到宜沣殿闪烁的灯烛。她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子,却见到一人低着脑袋急匆匆地向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她定睛一看,像是思甜,正要开口唤住,思甜也抬头见着她,高声哽咽道:“郡主!郡主你去哪儿了?”

    思甜向来稳重,晏倾君还未见过她如此急切的模样,心中不由地咯噔一下,不解道:“思甜?你……”

    “郡主!您快随我回去。”思甜未等晏倾君的话说完,已经抓住她的手,哭道:“郡、郡主!楚……楚月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把这章补到五千多了,内牛……因为是阴谋,码得比较小心,怕出纰漏,于是速度奇慢,大家见谅!鞠躬!

另外,最近的负分,希望不要影响大家看文的心情。至于我码字的心情,咳咳,大家经常浮水,我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屁颠屁颠码字去了,阿哈哈哈~~~

第十二章

 楚月死了?

    楚月死了!

    晏倾君眨了眨眼,看清眼前思甜的神色,焦急地发红的双眼,惊恐地煞白的脸,从她黑色的瞳仁里还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同样是面色发白。因为她比谁都明白,楚月的死,不可能与她这个绍风郡主脱开关系。

    “怎么回事?”晏倾君沉声问道。

    思甜哪顾得上分析一向柔弱的郡主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冷静,悬了半晚的心仍是噗通乱跳,无知觉地拽紧了晏倾君的袖摆,仓惶道:“奴婢……奴婢也不知到底发生何事。傍晚带邱小姐和越小姐到了殿里,安排了晚膳,便带着几名宫女给二位小姐收拾房间。待到出来,两位小姐都不在了,奴婢见夜深,担心不已,便出去寻。哪知道……哪知道在湖边看到……”

    思甜惊恐地睁大了眼,哭了起来,“看到楚月的尸体……浮在沣水湖面……”

    晏倾君脚上步子不停,深吸口气,问道:“现在她们人呢?回来了么?”

    “嗯,小半个时辰不到,她们就都回来了。”思甜压抑着哽咽,轻声回答。

    “有没说去哪儿了?”

    “没有。”思甜用力拉了拉晏倾君的袖摆,“郡主,她们都不肯开口说去了哪里,皇上来了也只是坐在殿里一句话都不说。还有,郡主您去哪里了?若是……若是说不出来……郡主,楚月手里死死拽着一只香囊,那香料是……是前些日子扶汝太后赏来宜沣殿的,只有郡主一人用……”

    晏倾君的手不由地紧了紧,思甜跟在她身后继续道:“奴婢偷偷问过了,香料是商洛战败时进献的,皇上也赏过邱家和越家。”

    晏倾君微微颔首,这意思就是,杀死楚月的凶手,最让人怀疑的是邱婉,越如梅,和她。

    宜沣殿的宫人本就不多,稀稀拉拉地跪在左右两边,个个全身发抖。主座上的是祁天弈,明黄色的袍子今夜显得格外黯沉,使得他面上的阴鸷更加令人心悸。

    晏倾君再次看到跪着的邱越两家的女子,一名怯弱地嘤嘤哭泣,一名镇定地挺直了背脊。她认不出哪个是邱家哪个是越家,步子稍稍向左,在紫衣女子身边跪下。

    “你去了哪里?如何会留月儿一人在宫里?”祁天弈的声音里是压抑的怒气,阴沉沉的。

    晏倾君垂眸,沉默半晌才哽咽道:“楚月身子一直未能调理妥当,所以……阮疏出去都是让她在宜沣殿内休息。”

    “朕问你刚刚去了哪里?”祁天弈咬牙问道。

    晏倾君好似被他的话给吓到,身子一软,啜泣起来,“楚月……楚月呢?我要见她,见她……她怎么会、怎么会……”

    她怎么会开口说她去了哪里呢?

    扶汝借着怒气将身边的宫人都打发走,去丞千宫时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当她是傻子不成?这个时候她若说自己被扶汝太后召见,在那里待了大半个时辰才回,扶汝反咬一口说她撒谎,那不是成了她做贼心虚了?

    必须拖到扶汝过来,若是她自己疑心,扶汝定会主动说她在丞千宫。

    思甜本就随着晏倾君跪下,此时见她伤心的模样,挪着双膝将她扶住,轻声道:“郡主有所不知,宫中不可停……停尸,所以发现楚月就送出去了。”

    晏倾君正想着要不干脆哭得晕过去算了,殿外传来唱到声,璋华和扶汝同时到了。

    “今夜这是怎么回事?哀家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乱子,不就是死了个宫女么?一个个都跪着做什么?”璋华人还未完全入殿,一边说着一边扬声道,“婉儿,梅儿,绍风,都起来罢,发生什么事你们与哀家细细说来!”

    璋华身后的宫女马上上前,将三个姑娘扶了起来。璋华的人也到了三人身前,毫不客气地坐下另一个主座。

    宜沣殿小,三尊“大佛”同时驾到是晏倾君想都未想过的,也不会想着在上位处放三张椅。那落后一步的扶汝,莫非坐下座?

    晏倾君微微侧目,见扶汝身边的两名宫女慌忙从下座抬了座椅在祁天弈旁边,扶汝也未介意的样子,洒脱地坐下,问向皇帝:“皇上,到底发生何事?”

    祁天弈面色阴沉,给思甜使了个眼色,思甜便又将对晏倾君说过的一番话复述了一遍。扶汝掩嘴一笑,“皇上是否小题大做了?一名宫女而已,或许是失足落在沣水湖里了。璋华姐姐,您看夜都深了,两位姑娘今日入宫,折腾了整个下午,现在又担惊受怕,不若让她们早些休息了,明日再……”

    “朕这皇帝做来有何意思?”祁天弈倏地站起身,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决绝,大喝道,“朕只是让她们说说今夜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何以一个两个三个都缄默不语?朕想查出凶手还要经过两位母后的同意了?”

    璋华和扶汝都未想到一向好玩的祁天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被他的大喝惊得身子亦抖。还是璋华反应最快,笑道:“皇上,哀家不是说不可查,现在夜深,不若等着明日案审司给出线索来再查……”

    “然后给你们一晚的时间来算计着如何明哲保身随便找个替身来?”祁天弈丝毫未有退让的意思,红着双眼打断璋华的话,哽咽道,“母后,孩儿今日是如何求您?你又是如何答应孩儿?就算长得再像又如何……她终究不是‘她’,你为何、为何不让她留在……”

    “放肆!”璋华猛地一拍座椅,面色苍白,怒道:“皇上的意思是,这人是哀家找人杀的?在皇上心中,哀家就如此不堪连一个小小宫女都容不下?”

    “楚月手中拽着的香囊,里面的香料朕只送过两位母后。除了本就在宜沣殿的几人,今夜根本无人靠近!哈,那么巧?月儿戌时落水,刚好可能有香囊的三个人戌时都不在这殿内,没有一个奴才跟在身后?不必等什么案审司给的线索!今日朕就把话撂这里,谁说不出戌时三刻在哪里,摆齐人证物证,谁就是凶手!给月儿赔命!”祁天弈冷眼直视璋华,十五年来第一次说出这般狠绝的话来。

    宜沣殿内吹入几丝凉风,吹不散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满室静谧。

    晏倾君垂首,快速地分析着目前的形势。

    表面看来,楚月的死,是她们三人中的一人所为。排除她自己,剩下两名女子,无论是谁杀了楚月,后位无望。祁天弈怀疑是璋华为了斩除障碍而杀她,其实,这是最愚蠢的怀疑。

    其一,论情论势,邱家都比越家更有可能争得皇后之位,璋华不会妄动,给对手留下把柄。

    其二,璋华真要杀楚月,法子多的是,没必要让邱家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动手,还留下线索让人顺势而上。

    那么,是扶汝有意嫁祸给璋华?

    晏倾君心中一惊,想到扶汝刚刚与她说的话——

    “你只要记得,身在宫中,许多事情便由不得自己,即便是违了良心的事,也是要做的。”

    “我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来看,一心为你好。可我一旦失势……你在这宫中,怕也是步步维艰。”

    所以,扶汝早就料到今夜宜沣殿这场变故,说那番话,是让她看清形势,为杀了人的越如梅保驾护航?

    “婉儿今夜是奉了我的懿旨,去沣水湖采些荷花,戌时才会不在宜沣殿。”璋华的声势弱了些,率先开口解释。

    祁天弈嗤笑,质疑道:“采荷需要夜深时去?且一个人都不带?”

    “皇上!”璋华低喝,双眼里是危险的暗示,“你是明白的!”

    “好,无论如何,戌时三刻,邱婉的确是在沣水湖附近,可对?”祁天弈一手指着左边粉色衣裳的女子,扬声问道。

    晏倾君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才知晓自己右边的是越如梅,越如梅右边的是邱婉,而邱婉的裙摆,的确是有湿水的痕迹。

    “是。臣女当时的确在沣水湖附近。”邱婉面色虽说苍白,比起在一边嘤嘤哭泣的越如梅,镇定地多。

    “你呢?”祁天弈极其不耐地问向越如梅。

    越如梅浑身一抖,哭地更加厉害,开口的“皇上”二字都断断续续。祁天弈烦躁地走到晏倾君身边,沉声道:“那你呢?”

    晏倾君深吸一口气,她不可能实话实说,因为扶汝要的不是她实话实说。若她不照着扶汝的意思来,自己去了丞千宫的事,根本没有人证。扶汝一口否定,说她撒谎,那她便成了最大嫌疑人。

    越如梅不说话,邱婉说她当时的确在沣水湖附近,不过是采荷。那么,要证明人不是越如梅杀的,便只有……

    “下午疏儿与哀家出了兴华宫,就随我去了丞千宫。”扶汝突然开口,带着淡淡的闲适,无谓道,“到了戌时整才出来,这么说,戌时三刻,应该刚刚好经过沣水湖吧?”

    果然。

    晏倾君将脑袋埋得更深,做出惊恐的模样。

    她出丞千宫,明明正好是戌时三刻。她察觉到丞千宫的不正常,特意走了近路绕过沣水湖,才能在亥时正好碰到出来寻她的思甜。

    现在扶汝将她出宫的时辰提前,说她刚好路过沣水湖,无非是在暗示她,指证戌时三刻也在沣水湖的邱婉。

    “我……阮疏、阮疏的确在戌时三刻经过沣水湖。”晏倾君声音怯弱,略带哽咽,“还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祁天弈沉声低喝。

    晏倾君身子一抖,潸然泪下,“看到邱姑娘与月儿争执。距离太远,我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只隐隐见到争执,可是……可是我看到月儿落水了,吓得魂都没了……”

    皇宫里,没有情没有爱没有良心可言。在此之前,她连邱婉到底是哪个都认不出,可是抱歉,阻住她的路,她没有把活下去的机会让给别人的道理。

    不远的东昭国,太阳升起来的地方,将她平凡生活的美梦砸碎的人们,她唯一爱着的那个人,还在等着她回去!

    “你说什么?”璋华怒瞪着晏倾君,“你可知道说谎的后果?”

    晏倾君瑟瑟发抖,泪如雨下。

    “我没有!姑姑我没有!您要信婉儿,我怎么敢杀人?”邱婉的镇定不再,跪着挪动膝盖,扯住璋华的衣摆。

    “那你是想说疏儿撒谎咯?”扶汝眉头一扬,年轻的脸上风姿尽显。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撒谎?”璋华一眼怒瞪回去。

    这次一直微笑的人是扶汝。她无视璋华的怒瞪,惬意地拿起手边的茶盏,慢慢地饮了一口,才悠悠道:“有没有撒谎,皇上自有论断。”

    说着,她放下茶盏,笑吟吟地看着祁天弈。

    祁天弈的眉头纠结地拧在一起,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女子十五岁,可说长得似出水芙蓉,娇嫩非常。可男子十五岁,少了时间的历练,总是有些稚气未脱。此时祁天弈稚气的脸上还浮着厌恶与烦躁,似乎也无法判断出到底谁对谁错,一直不语。

    扶汝见状,叹了口气,道:“没有验尸结果,恐怕今日是定不下结论了。哀家累了,先行回去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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