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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妾室齐三娘-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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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启程吧。”说罢陆庆之同哥哥便要去牵马,我去是拉住他们。
  “等等,我雇了马车,两匹马拉的寻种车,跑得也并不慢,你们这几日都不曾好生休息,便在马车上先睡上一觉,稍作休息咱们再弃了车子骑马,走吧!”阿梅早将行李放进车里,马车上我同阿梅坐在外头赶车,车内两个男人几乎在倒进马车之上的那一刻便睡了过去。

  ☆、四十八:失而复得

  至月上中天之时,陆庆之便爬出来将我同阿梅换了进去,没多久哥哥也一并出去赶车,待天将将亮起,他二人又将我们叫醒,弃了马车套上马鞍飞快的朝平安县进发。
  马背上行进了两个日夜,马匹瘦下一圈,待到达我那院子,从那马背上跳下来之时,我险些软倒在地上,阿梅亦是连站立都不能,扶着墙角慢慢行了好几圈后才将腿上麻木的感觉退下些许。
  平安县传来的消息称是有人在西渡镇上见到过一个可疑男子连同一个哭闹不止的四岁小男孩,男孩一声叫唤着要找娘亲······只我等回到平安县后立时便朝西渡镇行进,待到达镇上,传出消息的人又说那人早两日就叫他跟丢了,他本人并不曾见过那孩子,所以暂时还不能确认那个哭闹的孩子是不是我的兜兜。
  西渡镇是个小镇,我来到平安县几年并不曾来过这里,只这小镇上却是有这酒楼长年在我那沽酒铺子里订酒,故而我同那酒楼掌柜相熟,想到酒楼里一向消息最是灵通,于是一到这里,我便拉着他们进了那个富贵酒楼,酒楼掌柜的听闻了近来我家里的变故,对我客气中也带了几分同情,我朝他微微至意,便直接问他道:“钱老板,不瞒你说,此次前来主要为着寻回我儿何璟,稚儿无辜,却叫歹人给强撸了去,叫我这娘的心头疼痛不已,您近来可曾听说过这西渡镇有无什么······嗯,怪事发生?”
  钱老板仔细想了想道:“怪事倒也不曾听闻,只是······”
  瞧那老板欲言又止,更叫挑起我的不安,我连声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听说咱们这西渡镇上失踪已久的刘老西的儿子回来了,可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大抵也就是个传闻,反正我是没见过。”
  “那有没有什么关于孩子的传闻?”陆庆之问。
  “这到是真没有。”钱老板基本上不曾停顿过脱口而出。
  “那个刘老西失踪的儿子是怎么回事?”
  “刘老西本身也不是西渡镇土生土长的,二十年前闹灾荒逃难逃到这里,便在这里安了家,可他逃难途中却与他那四岁的小儿失散了······这···老头子也是听人瞎说说的,毕竟谁也不曾亲眼见过他那小儿,所以就算他当真失散了亲儿,如今亲儿得以回还,我们也是见面不相识的,只这镇子就这么点大,谁家放个屁,没多久隔壁都能闻见味儿···嘿嘿,藏不住事儿。”钱老板许是觉得自己说放屁闻见味儿这说法有些不大雅观,便不大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既然这样······为什么大家却不曾见过刘老西家失踪的儿子了?”
  “哦,听说回来以后便窝在屋子里不肯出来,他们家在这里无亲无故的,一年到头也没个人情走动,所以我们也只听了传闻,却不曾见到过。”
  陆庆之听罢,便决定上那刘老西府上探上一探,钱老板远远的给我指了个地儿,又拿出四十两银子道:“那小河边的破瓦房,有个小水车那家,看见没?从这里看过去依稀能见半人水车轮子,从我这里转过去,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对了这四十两是上回订酒的钱,这么久才给你,还真是不好意思!”
  我接过银子,谢过钱老板,便往那个刘老西府上走去,这时先前递来消息那人道:“小的觉着这钱老板也挺可疑的,我刚来这阵便从他府上听见过孩子的哭声,可我四下一打听他家里根本就没有半个孩子。”
  我闻言顿住。
  “你说那钱老板家传来孩子的声音?”
  “是,只是我听着那孩子好像挺小,跟我们小少爷声音却又不大相象······哎呀,我也说不好,反正没有见,孩子的声音又都稚嫩·······”那人有些着急,似是不大确定。
  “前面就是刘老西家了,咱们先去看看,再转回那钱老板处便是。”哥哥率先在前头,皱着眉头说道,这回阿梅叫我留在了府里,所以就只我和哥哥连同陆庆之三来过来。
  破败的竹门虚掩着,不时从里头传来几声粗喘,陆庆之从后头绕进去,没一会便又回来,朝我等摇了摇头。
  “里面只有一个病得快要断气的老头,还有一个少年人。”
  “先进去看看。”哥哥话落便将那竹门推开。
  “有人吗?”
  不大会子,从里头走出一个年轻男子,立于门前问:“你们找谁?”
  “你是刘老西那个失散的孩子?”
  年轻男人点了点头,让我们让了进去。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可谓家徒四壁,阵阵叫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传来,老汉躺在床上喘着粗气,浑浊而没有聚焦的双目不知看向哪里,我们一行三人走进去,那老人一丝反应也无。
  “大夫将将来看过,可能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多谢你们来看他!”年轻男子微微苦笑了下,想来他以为我们只是单纯来看刘老西的乡邻。
  “你刚刚回来吧?以往都没有见到过你。”哥哥装作乡邻同他套起了话。
  “恩,和我爹走散的时候我还太小,漂了这么多年总算还能再见他最后一面。”少年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林天瑞,这位是我妹妹天琪,这是······”哥哥转头看向陆庆之的方向,却不知何时,他已转出屋外,在院子里徘徊着。
  “抱歉,我那朋友可能不大适应······”哥哥抱歉的笑了笑。
  我抬头看那年轻人,少年人脸上一瞬间便变了,阴毒的双目恨恨的瞧了我一眼,只眨眼的功夫,却又换上另一副面孔,我惊了一下,险些以为自己看错,再度看向那人眼睛之时,却只见他平静无波的朝我们微笑着点头。
  “家里一贫如洗,没有什么好招待各位的。”少年人左右环顾,腼腆一笑。
  这是要送客的意思了,哥哥便道:“我们也只是顺道过来瞧瞧,回来就好!不打扰了,你好生照顾他罢。”说罢抬腿便往外头走去。
  陆庆之见我们出来,朝那年轻人稍稍点头,便跟着我们出来,“天瑞大哥,我觉得这年轻人挺怪的,可具体哪里不对了?”
  “疏离······他对那个刘老西没有一丝为人儿女该有的感情,既便离散多年,可也不应该是这种漠视的疏离。”哥哥道。
  “那个刘老西房间里阵阵恶臭,应该是身上不干净,可那年轻人丝毫不为所动······”
  “叫人盯住他,咱们直接杀到那钱老板府上去,看看再说。”陆庆之点头又道:“总感觉那个刘老西的儿子很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我想起他瞧我时的那个阴毒的目光,就像毒蛇盯住你那般叫人浑身不舒服,可一时又不确定那是不是我的幻觉,便没多说什么径自去了钱老板府上。
  “何老板,你们怎么???”钱老板开门那瞬间惊讶的张大了嘴,里头断断续续传来孩子哭泣的声音。
  我听得心里一紧,顾不得其他便直接将其推开走了进去,朝着孩子哭泣的地方寻去。
  “唉,你······你们做什么呐?”钱老板急忙跟在后头,生怕我们惹事生非的样子。
  眼前所见,叫我心底狠狠疼痛起来,粉雕玉啄的孩子身穿墨色绸缎,面前摆放着十来盘精致的小点心,可这丝毫引不起孩子的兴趣,他只揉着眼睛,哭得十分委屈:“我要娘亲,唔······我要娘亲······”孩子脆生生的嗓音响起,旁边打扮贵气的妇人忙将他抱进怀里,温柔抚蔚:“宝宝乖啊,我就是娘亲啊,以后我就是宝宝的娘亲,来,咱们吃小点心好不好?”妇人眼中溢满了疼爱,可孩子看也不看,一直哭一直哭。
  见此,我眼泪猛的落下来。
  “这······老汉一生无子无女,见这孩子生可爱,便想收养起来,将来也好有个人养老送终。”
  钱老板将我们拉到另一处,尴尬解释道。
  “这孩子哪里来的?”陆庆之苍白着脸问道。
  “那日一个道士领着这孩子在我那酒楼住店,后来付不起酒钱,道是先将孩子留下自去取来,结果那破道士将孩子留下以后就一走了之了!我见那孩子可怜便领回了家来!”
  见我们不说话,钱老板脸色一白,哆嗦道:“莫非···这孩子是···是你···”
  “不是。”
  闻言钱老板明显松了口气。
  “那道士什么模样?后来可曾回来过?”陆庆之问。
  “瘦高个,山羊胡子,仙风道骨的老头,长相比较普通啊?后来一直不曾回来过。”钱老板擦了把额上有汗道:“能不能麻烦几位暂时保密?我老汉好不容易才得来这么个宝贝孩子······你们相信我,这孩子跟着我肯定会比跟着那老道士来的好!”
  “如果那老道士回来,你派个人来通知我,我可以帮你保密。”哥哥说完便朝我等使了个眼色,我会意,便告辞了钱老板,回了平安县。
  许是天意弄人,我们将将回到平安县,有人便匆匆来报,道是钱老板又想起道士的事情想要告诉我们,可待我们打马而来,面前却只有钱老板的尸体挺立在那他的酒楼之中,身旁是钱老板娇妻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却没见着那个粉嫩的孩子。
  哥哥上前将那钱老板翻过来,只见他七窍出血,面色发黑······这死相竟是与爹娘相似,我与哥哥面面相视,“还是来晚了一步!”陆庆之狠狠拍了拍桌子,怒道。
  “表象上来看,应该是中了青花草的毒,毒发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
  “也就是说那人也许还在西渡镇,或者还没走远。”陆庆之与哥哥对望一眼,忽然大步踏了出去。
  “一个时辰以内,钱老板接触过什么人?”陆庆之叫来小二问道。
  店小二支支唔唔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我也没瞧见掌柜的他见过什么人呐,掌柜的将将来到店里就坐在那儿,没多一会就倒在这儿。”小二指了指堂前那个书案道。
  “那可能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人······陆二宝,你去查查看钱老板从他府上到酒楼的路上都遇到什么人了?”陆庆之招来陆二宝,却叫哥哥阻拦了下来。
  “不用了,小林子,你过来。”哥哥招来那个给我们递来消息的人,走到一边说道。
  小林子是哥哥近些年来的心腹之一,西渡镇的消息便是他传来给我们,门外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乡邻,哥哥便叫我们走去稍稍安静此的角落,小林子告诉我们,他一直盯在刘老西那里,今日刘老西的儿子自我们离去之后便去了小塘口的角楼,奇怪的是钱老板也匆匆与他见过一面,两人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可他离得太远,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而后,便见到了钱老板僵直的尸体。
  事情越发复杂起来,我的孩子音讯全无,而我···毫无办法!
  陆庆之靠过来,在我手背上捏了两下,“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我深深吸了口气,依偎在他怀里。
  冷静!我必须要冷静!!!把所有事情串联系起来,兴许就能找到头绪!!!
  那么从哪里开始了?还是兜兜那么大的时候,我叫拐子爹拐走,而后遇到陆庆之,与他一番纠缠之后,祝新月恨我不死,天行山上设局,而后又想法设法让我摔下淮南山,兴许这里还有她的同伙,可我大难不死,却又被人卖给何润生做老婆,被卖应该算是意外,必竟谁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究竟是死是活?
  然后与陆庆之重逢,重逢之后又遇祝新月,对,祝新月出现之后,我爹娘便中了毒,我孩子便不见了踪影,可这一切都发生在她离开平安县的时候,也就是说表面上来看,她祝新月其实是最不可能的人,因为她本人根本不在现场,然而这世上多少坏事是需要自己亲手去做的呢??可问题是我的孩子现在在哪里?她为什么要带走?而不是直接伤害他?如果她只是想要我痛苦···那么跟伤害我爹娘一样对待兜兜便能实现,可她没有,目地何在?而现在孩子又在哪里?
  而且近来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道士,他是祝新月的同谋?同拐子爹接触过的道士和这次事件中的道士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钱老板的死又说明什么?或者是想要掩盖什么???凶手就在西渡镇,或者凶手就在我的身边可我却无知无觉!!!
  我头痛欲裂,脑子打了死结一般,理不清头绪。
  回到平安县以后,边城那边飞鸽传书很快就到了我们手上,祝新月母亲到达边城以后一家子生活无依,做过一段时间的暗娼,而后生下一个父不详的男孩,那个男孩早在八年之前就已经下落不明,原先跟随着祝新月母亲一起过去边城的人如今依旧靠着陆庆之的接济,在边城生活着,和祝新月的联系也很少很少,她那母亲似乎十分不愿意谈起祝新月一般······
  “既然祝新月在青州表现得那老实本份,想来从她身上着手也难以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如直接将她捉来······”我心里认定了就是这个女人干的,心想没有证据又如何?找不到线索又如何?不如直接将她捉过来拷打一番,有时候往往越是复杂的事情,越是简单粗暴着解决掉才好!
  “这······”陆庆之面露难色,我便瞪了他一眼,还是舍不得么?
  “琪儿莫要太冲动,孩子还未寻到,这么打草惊蛇反而不妙。”哥哥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十分有道理,兜兜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不如这样···”陆庆之突而心生一计。
  “如何?”我急急问。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不明身份的道士,不如我们来一着引蛇出洞!将那道士捉住再说!”
  “钱塘······”哥哥轻轻吐出这两个字,陆庆之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守候多日,待得那“道士”当真过来交易之时,陆庆之却惊得下巴掉在了地上。
  “爹······”
  我无法用言词来形容那一刻陆庆之脸上的痛心与失落,当他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眼之时,那“道士”显然并没有太过吃惊,反而淡定非常的看了眼陆庆之,而后嘲讽的朝我看了一眼。
  “哼,就你这丫头,哪里配得上我的儿子?”
  “孩子在哪里?”陆庆之冷峻的俊脸转过来盯住那道士,道士背过手去蛮不在意道:“什么孩子?我这里这么多孩子,你说的是哪个?”
  “当然是我的孩子!!!”
  “说!孩子在哪里?”陆庆之耐心显然已是用尽,腥红着双目,咬牙切齿。
  “你什么时候有过孩子?那孩子是林家丫头嫁进何家才生的,与你有什么相干?莫要叫人家花言巧语给骗了!你这么大人一点辨别能力也没有吗?”陆庆之的怒火,成功挑起了那道士的火气,说起话来也十分不客气。
  我没有想到,将我们玩得团团转的,竟是陆庆之的亲爹,只是我不懂,我同他素未谋面,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他用如此狠毒的方式来对付我,竟然连他自己亲孙子的性命也罔顾?
  “孩子在哪里?”我对他二人你来我往的怨怼失去耐性,早就急红眼的我,恨不能针刀直接架在他脖子上来逼问孩子的下落。
  “我的,孩子,在哪里!”陆庆之阴森森的看着那道士,父子间的情义不见分毫。
  “真的···真是你的孩子?”道士还在纠结孩子到底是不是亲生这个问题,陆庆之上前一步将他胸前的衣裳提起狠狠说道:“你不要逼我···快说!孩子到底在哪里?”
  “天行山,普天寺!”道士犹豫半晌,最后吐出这几个字后便颓然软倒在地上。
  终于有了兜兜的消息,来不及松口气,我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去。
  当我满头大汗的再次爬上那五十里天阶里,入目一片荒凉,破败的普天寺早不复几年前的光辉,寺前没有扫洒的小和尚,堆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我推开门,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吃力的提着小半桶水一摇一晃的往前走着。
  “娘亲······娘亲······娘亲······”再次见到兜兜,我心里早就软成一滩,我日思夜想的孩子,终于回到了我的怀抱!
  兜兜放下水桶,张开双手向我奔跑过来。
  眼泪忽然掉落下来,我的孩子叫人剃光了光发,一身小和尚的装扮,瘦了一圈···我牢牢将他抱在怀里,连日的担惊受怕,连日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松懈下来,眼泪亦是控制不住的不断往下掉去。
  我将怀中小小的人儿紧紧抱在怀里,这是我心尖的宝贝,我的一切!失去的恐惧犹在,没有什么比此刻将他拥入怀中更叫人满足。
  “爹爹······爹爹······”
  陆庆之上前将我和小兜兜抱在怀里,微微有些颤抖,眼角湿润,兜兜轻声唤他,陆庆之喉咙发紧,半天才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只环在我们身上的手臂收得越发紧了。
  哥哥远远立在一旁看我泣不成声,而后仰望着天空,望着头顶上飘地过的云彩重重舒了口气。
  普天寺里的和尚走得只留下老主持一个,老主持与那道士相识,道士拜托老主持照顾孩子,老主持便不客气的给我儿子剃了个光头,一心想叫他归依佛门。
  告辞了老主持,在他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我们连夜下了山,平安县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心头还有太多的疑问没有得到答案。
  兜兜许是受到太多惊吓,下山之后便一直窝在我怀里睡觉,只是即使是睡着,手里依然紧紧的拽住了我的衣衫,看他小小的面容染上那抹消瘦的暗黄,我心中痛极,我捧在心中生怕磕着碰着的宝贝,却叫他们折磨成这样···
  “我来吧,你同孩子一道睡会子。”陆庆之伸出手来欲从我怀里将兜兜接过,只稍稍一动,兜兜便又朝我怀里拱了拱,手里握得更紧了。
  “没事儿,我来吧,兜兜显是十分不安,在我怀里能叫他睡得安稳一些,我一点也不累!”在孩子背上轻轻拍了拍,兜兜复又安稳睡去,瞧着他安静的睡颜,只觉得无比知足。
  “琪儿你老这么坐着吃不消的,我去前头赶车,你不如躺下来再将孩子抱在怀里,好在这车子宽敞,便是你们三个通通睡下去,也有地方。”哥哥朝我微微笑了笑,淡淡说着便去车夫那处。
  许是那根紧绷的线终于松散了下来,我确是累极,便依了哥哥所说,收了小桌子所幸躺倒下来,将怀中软软的小包子牢牢抱着,身后陆庆之伸出手来作我的枕头,不大会子便沉沉睡去。

  ☆、四十九:一头撞死

  平安县的地牢里如同其他地牢一般,阴暗潮湿,异味很重,牢头叫哥哥打发去外头守住,不是什么正经堂审,我便一道进了来,陆庆之黑着面孔跟在后头,说来也确是叫他为难,自家亲爹拐了自家亲儿,如今亲爹叫人下了大狱···这境地,实在难堪的紧。
  我虽是理解陆庆之此刻复杂的心情,可于情于理,我都没有办法同情关在大牢里的那个臭道士,若是爹娘不是为他所害还好说,若真是他一手操纵,那这个梁子就结大了······
  “陆承林,呵,官府通缉了二十多年,没想到你到是聪明,跑去做了道士!想必有道士这个身份做掩护,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吧?”哥哥搬来过一张椅子坐在上头,冷冷着那个狼狈的道士说。
  “哈哈······我陆承林躲避了二十多年,也早就过够了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今日犯在你手上,要杀要刮随你心意,废话就不用多说了!”从我们进来开始,陆承林一直躲避着陆庆之的目光,只恨恨的瞪着哥哥,言语中尽是视死如归的绝然。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我不大明白,人说虎毒不食子······你究竟长了一副什么心肝?竟然连自己亲孙子也下得去手?那么小的孩子···陆承林你到底怎么想的?”哥哥悠闲的翻一翻小台子上摆的几本话本,又给扔回了原位,许是牢头闲来无事翻看的。
  “孙子?姓林的生出的孩子怎么配做我们陆家的子孙?”陆承林说到这里,神情一变,阴郁的瞧了我一眼,脸上的不屑与嘲讽显见。
  “我们林家同你们陆家无冤无仇的,你这么做有些解释不通啊?还是说······你其实只是某个幕后操纵的那个人的爪牙,她不方便亲自出面,而你又因为有什么把柄有人家手上,或者是出于某种不得已的利害关系,这才不得不做出这种选择?那么···让我们来猜一猜,后面那个人是谁了?哦!会不会是···嗯···姓祝的?”哥哥毫不理会陆承林这种轻蔑的神情,淡淡的说着。
  “无知小儿!你知道什么!!!”陆承林红了眼,忽而激动起来。
  “无冤无仇??哈哈······果然还是个毛头少年!!!要不是你爹当年审下的冤案!祝家怎么会败落?我又如何会外逃几十年连家都不敢回?”
  “真的是你做的······”陆庆之红着眼,面上悲戚。
  面对着自己神色哀伤的儿子,陆承林忽而沉默下来,低下头去,略为颤抖的手指紧紧交握在一处,面容更为苍白。
  “新月······新月是个很好的孩子,你将来还是要好好的待她。”良久,陆承林低声说道,神色未明。
  “所以···你是跟我在交待临终遗言吗?”嘲讽的笑了笑,陆庆之上前一步,眼中的哀痛变成难以言明的讽剌。
  “祝新月···呵呵,不如我明白告诉你!我陆庆之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再跟祝新月扯上任何关系!你欠了祝家凭什么要我用一辈子去偿还?我又欠了谁?你吗???所以你要用这么···这么狠毒的方式对待!我儿子才五岁不到!你竟然叫他亲眼见着自己外祖母和外祖父在他面前倒下,你竟然狠得下心将这么小的孩子拐走!那是我亲儿子!!!而你是我亲爹啊!!!你怎么忍心······”
  陆庆之重重一拳打在铁铸的围栏上,鲜血顺着指缝滴到地上,眼中的愤怒愈来愈盛。
  “你······你这孽子!”陆承林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起伏得厉害。
  “你说你是为了报当年我父亲将祝家一下流放的大仇这才将我父母毒害了,顺带着再拐走了我儿子,可是说不通啊??我父亲解任已经二十多年了,为什么你早不来报仇,晚不来报仇,偏偏要选在二十多年之后才来?”
  这陆承林正被捉进来之后便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的什么报仇雪恨之由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首先他肯定是个怕死的,不然二十多年前事发的时候也不会选择逃跑,既然跑了二十多年,难道会突然之间就不怕死了,才想起来要报仇?其次,拐了兜兜之后散布了那么多个烟幕弹,看上去像是在迷惑我们的视线,要实际的结果却是将他引了出来,这更像是有人特意抛给我们的谜底,既然我们那么想要追查凶手,那么想要寻个结果,那么,便给我们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结果。
  可陆承林为何宁愿自己死,也不愿说出后面操纵的那个人来?是什么会让一个惜命的人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全了背后那人?
  “是谁?是谁要你做的?”陆庆之显然也是不信他那套说辞,平复了稍许,声音复又冰冷起来。
  “没有谁!你们不用白费心机了!就是我做的!我恨毒了姓林的那个杂种!害得我这么惨,我早就想弄死了他!”陆承林恨恨说着背过身去,不再面对着我们。
  “你一定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可惜,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能自己将她挖出来!而你······说不说都同样免不了一死!我劝你,不如说出来,也算是给你这罪孽的人生积一点阴德!不然······就这样狼狈的模样下去了,恐怕也没有脸面去见先夫人吧?难道你在人间逃亡了二十多年,想死了以后再继续躲起来鬼都不敢见?”哥哥胸有成竹的模样叫那陆承林身子突然抖了起来,他神色痛苦的蜷缩在角落,似乎眼前便真是阴曹地府,而他也仍然需要躲躲藏藏,没脸见人。
  “我本来不想恨你,就算你逃出去几十年,就算你欠下的债叫我用一生的时间去偿还······我还是没有恨过你,只因为你是我爹!血浓于水的亲爹!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害了三娘的父母?要拐带我的孩子?呵呵······你这辈子从来没有真心实意爱过一个人,你从来不知道那种爱一个人胜过于自己生命的感觉,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所以你没办法体会此刻,我的心里到底是何等的心酸!我爱她!可我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我爱她!可我父亲拐带了我亲儿子!!!!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做?难道你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会将我直接打下十八层地狱吗?”陆庆之面若凝霜,眼神似是利箭,毫不留情的穿透过去,陆承林颤抖的身驱一振,僵立着身子瞪住陆庆之。
  “地狱?哈哈······你这个臭小子,你有什么立场来责怪我?打下十八层地狱吗?那我告诉你,我早就在地狱了!生不如死的活着不如直接给我一个痛快!”
  陆承林怒视着儿子,似是要将心底压抑已久的痛苦通通宣泄出来一般。
  “那你说啊!你有什么难处你说啊!偏要做下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孩子,这世间很多的事情,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对错就可以讲的清楚,人,很多时候其实没有选择,走到今天这个境地,我知道那是我的报应,只是·····我不知道这样子的我,你娘······他还要不要我······你祖母年纪大了,你多费心些吧!”
  陆承林突然重重吸了几口气,卸下重担一般,突然轻松了起来,语气也淡了不少。
  “你什么···”后头的词还未出口,只见陆承林猛然重重的向那墙上撞去,殷红的鲜血瞬间四溅,宛若一朵艳丽鲜红的花朵盛开在那面发霉的墙上。
  星星点点的血滴溅到陆庆之面上,陆庆之木桩一般看着面前那个慢慢软倒下去,复又在地上流下一大滩鲜血的人,神色木愣,完全失了反应。
  哥哥突的站起来想要做些什么,可牢门锁住,我们根本进不去,这场面实在太过惊心,只一眼,我便再不敢朝那方看去,哥哥忙过来将我脑袋按在他怀里。
  听到动静的牢头连忙跑了进来,可见一面那厢里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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