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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相重生之毒女归来-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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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你不必为我求情。”叶知温低垂着脑袋,淡淡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很清楚,那一日的确是我自己先约的苏三小姐,是我给她制造的机会去见秦尧。”

    叶巡额上青筋暴跳,“好!很好!你既如此大度放自己的未婚妻去见别的男人,那想必在退婚这件事上,你也能大方一回,我这就吩咐下去,马上备轿去晋国公府。”

    从书案上取来笔墨扔在叶知温面前,叶巡厉喝,“把退婚书写出来!”

    叶知温望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宣纸,抿紧了唇瓣,倔强道:“父亲,我不能退婚。”

    张氏急得快哭了,她红着眼睛看向叶知温,劝道:“儿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咱们两家断然是无法再继续联姻了,为娘不知你心中作何想,可你父亲的话不无道理,你就莫要忤逆了他,快些把退婚书写了罢。”

    叶知温面色痛苦,抬起头来看着张氏,“娘,连你也觉得我该退婚吗?”

    张氏点点头,“你可是抚宁伯府嫡次子,将来最有希望继承你父亲爵位的人,那苏三小姐如今名声狼藉,你若娶了她,岂不是自毁前程?你就听娘一次,咱高攀不起晋国公府,这个婚约,不要也罢。”

    “娘,为何连你也相信那些传言,儿子难道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么?”叶知温闭了闭眼,“不管你们如何逼我,我是死都不会退婚的!”

    叶巡大怒,顺手从旁边架上拿起藤条来准备开打。

    张氏吓得面无人色,惊哭道:“伯爷,知温身受重伤,您要打就打妾身罢,知温这样子,如何再经得起鞭打,你会把他给打死的!”

    叶巡动作一顿。

    他有两个嫡子,长子叶梓温,次子叶知温。

    长子喜文,次子喜武。

    就目前来说,最适宜继承抚宁伯爵位的人选非叶知温莫属,今日这样大动肝火,叶巡心中其实也是不忍的,毕竟叶知温受了那样重的伤,他身为人父,怎可能一点也不心痛,他只是气不过苏三小姐竟会做出那种事,让叶知温头上戴了一顶绿帽子沦为笑柄。

    他更气不过的是自家这个儿子就好像被那苏三小姐给灌了迷魂汤,人家都做到这般份上了,他还不怒不火誓不退婚,若按照家世来,以自家儿子的身份,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比比皆是,那苏三小姐究竟有什么好的?

    怒归怒,叶巡倒还不至于失了理智,最终垂下手臂收了藤编,面上怒色却未减分毫,对外吩咐,“来人,把四少爷带回去好好养伤,即日起,若没有我的吩咐,禁止他踏出关雎阁半步,否则,唯你们是问!”

    丫鬟们抖缩着身子进来将叶知温搀起回到了关雎阁。

    “四爷。”江枫就站在关雎阁院门口,见到叶知温的样子,他就晓得自家主子没能拗过伯爷。

    上前几步,江枫屏退丫鬟,亲自搀扶着体力虚弱脸色苍白的叶知温,小声说:“四爷,属下觉得苏三小姐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好,你不如就依了伯爷写下退婚书把这婚事撇清了罢。”

    叶知温瞥了江枫一眼,无力张口说话。

    江枫又道:“四爷一表人才,心地又好,您若真想娶妻,这金陵城排着队嫁您的姑娘多了去了,您又何必执着于一棵树上吊死?再说了,那树在您这儿形同枯木,她心中无四爷,便是你做得再多,又有何用?”

    叶知温抿了抿干涩的唇,“你今日话这么多,舌头不想要了?”

    江枫脖子一缩,旋即轻声咕哝,“若是割了属下的舌头能让四爷对苏三小姐死心,那属下一百个乐意呢!”

    叶知温深吸一口气,“扶我进去!”他方才去正院时跑得太急,牵扯到伤口崩裂开,如今疼痛得更厉害了,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江枫大惊,赶紧扶着他进去,又急急忙忙找了大夫来重新包扎,一番手忙加乱下来,已过了一个时辰,叶知温的伤情勉强稳定下来,他依旧侧躺着,却是毫无睡意,眼睛一眨不眨,不知在想什么。

    江枫怕他无趣,送走大夫之后便坐了过来凑近叶知温,“四爷,不如属下给您讲个故事助你入眠罢。”

    “那不用。”叶知温终于动了动眼皮,“你讲的故事,我怕一睡不起。”

    江枫撇撇嘴,“四爷您也太损了!”

    叶知温懒得搭理他,挑了话题,“你去帮我准备准备,天一黑我就得行动。”

    “什么?”江枫瞠目,“四爷您又想做什么,难不成想夜探诏狱?”

    “不。”叶知温道:“我想亲自去见见清河公主。”若妤情况危急,如今唯一能救她的只有清河公主。

    江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四爷,属下没听错罢,你你你、你竟想去见清河公主?”

    “费什么话?”叶知温无力地瞪他,“让你去准备你就去,再多嘴,当心我削你!”

    江枫吐了吐舌头,旋即耷拉下脸来,“您要真有力气削属下一顿,那就好了,可你现在这样子,连走路都成问题。”

    “再者。”江枫越说脸色越差,“那清河公主是什么人,四爷又不是不知,您就这样去了,难道不怕……”

    “乌鸦嘴!”叶知温冷嗤,“但凡是能救出若妤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你快滚,别在爷跟前晃了,看见你就烦。”

    江枫是叶知温身边最得力的护卫,虽然平素嘴多了些,办事却尤为稳妥,夜幕降临时,江枫已经成功将叶知温带着从院墙偷溜出去。

    待叶知温坐上马车,主仆二人这就急匆匆往清河公主府赶去。

    清河公主不愧为本朝第一个行为开放养面首的公主,连门房处的小厮都生得眉目清秀甚养眼。

    叶知温站在清河公主府大门前候着,盏茶的功夫后,前去通报的小厮回来,禀道:“叶四爷,公主殿下说了,她知道你今晚为何来找她,想要见她并成功救出苏三小姐,可以,前提是四爷须得应她一个条件。”

    江枫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

    叶知温波澜不惊,问:“什么条件?”

 第093章 深夜造访

    小厮道:“公主殿下说了,四爷若能答应留在公主府,那么半个时辰后,苏三小姐自会安然出狱,这件事会全然当做误会处理,不消两日,苏三小姐的名声自然能恢复,皇室抓错了人,应给的赔偿也一分不会少。”

    江枫一脸暴怒,“简直欺人太甚!”清河公主这个妖女究竟还想要祸害多少男儿!

    “江枫,闭嘴!”叶知温喝住他。

    江枫一噎,看向叶知温,无奈道:“四爷,您难道……”

    “我自有计较。”叶知温眉头都不皱一下,看向那长相清俊的小厮,问他,“那么,能否劳烦你前头引路带我去见公主殿下?”

    小厮是个聪明人,叶知温这么一说,就表明他已经答应了。

    客气地笑笑,小厮道:“那是自然。”

    说罢,打了灯笼走在前头引路去了。

    叶知温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江枫一张脸扭成苦瓜,一面走一面咕哝,“四爷,您怎么能答应这种无耻的要求?”

    叶知温面色没多少波动,“若非如此,我怎可能见得到若妤,诏狱,那可是锦衣卫的地盘,若非有圣上和薄大都督的指令,谁也进不去的,见不到若妤,就更别想能找到办法救她了。”

    江枫算是听懂了,四爷这是使的权宜之计,可是这样屈身在公主府,往后传出去了名声也不好听啊!

    “属下还是不赞同。”江枫一脸不乐意。

    这时,引路的小厮站在一进门处,看向叶知温,提醒道:“四爷,公主殿下吩咐了,只能让您一人进去。”

    江枫一急,“我们家四爷可还身受重伤呢,万一有个好歹,谁负责?”

    小厮脸色冷下来,“清河公主府从来不是讲理的地方,你们要讲理,大可去官府。”

    江枫瞪圆了眼,一抡胳膊准备冲上去。

    叶知温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拦住他,“莫冲动。”

    江枫咬咬牙,“四爷,这厮欺人太甚。”

    叶知温瞥他,“你就候在外面,我自己进去就成。”

    “那怎么行?”江枫明显不放心,“莫说您如今身受重伤,便是您没有受伤,进了这清河公主府,也少不得受罪,属下是担心四爷啊!为了苏三小姐,您这么做,真的值得吗?若是伯爷夫人晓得了,他们得该多难过?”

    “受几分罪倒也没什么。”叶知温道:“死不了就成。至于父亲母亲那边,只要你不说,他们如何会晓得?”

    “爷……”江枫不忍。

    叶知温已经懒得再与他废话,一撇身走了进去。

    清河公主府富丽堂皇,极尽雕梁画栋之能,夜间自有一番奢靡之景。

    叶知温随着小厮来到大殿时,见到一身暗红宫装的清河公主斜倚在紫檀木雕螭纹贵妃榻上,周边站了几个相貌非凡的少年,或用美人锤给她捶腿,或轻轻给她捏肩,动作都极为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弄疼了她遭罚。

    叶知温在殿中站了,拱手一礼,“微臣叶知温见过公主殿下。”

    清河公主挥手示意面首们都退下,她缓缓坐直了身子,懒懒一瞥叶知温,语气极为散漫,“听闻你应了本宫的要求?”

    “是条件。”叶知温纠正,“只要微臣留在公主府,公主殿下就能保证苏三小姐在今夜出狱,还得保证她今后的名声能恢复如初。”

    清河公主梭然眯起眼,眸中杀气乍现,语气更厉,“叶知温?你以为你是谁,有资格与本宫谈条件?”

    叶知温面色不变,声音极淡,“那日杀了秦尧的刺客,便是公主殿下你亲自派去的。”

    清河公主一怔,周身杀意更甚。

    叶知温无视清河公主的神情,继续道:“公主殿下府中面首无数,却唯有一人,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讨不得他半分欢心,那个人就是秦尧。”

    清河公主脸色微变。

    “因为他心中有人。”叶知温满脸笃定,“他心悦苏三小姐,也曾无数次想要逃出去见她,都被你发现了,你因此大怒,对他用尽各种酷刑,却又舍不得杀了他,公主殿下,又爱又恨的滋味,极美妙是吧?”

    清河公主掀桌而起,脸色阴沉,“放肆!”

    叶知温在进门时就抱着必死的心态,所以此时无论清河公主说什么,他面上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只浅浅瞥一眼清河公主,他就继续道:“那日去京郊草场的机会,是秦尧以命换来的,因为,那是他对你说过的最后遗愿,他想在死前见一见苏三小姐。公主殿下难得大方了一回成全他,可你不甘心苏三小姐这样夺走你心爱男子的心,于是安排了这一场刺杀,把所有罪责都推到苏三小姐身上,顺理成章将她抓进诏狱,你早就算好我会来求你,而你出手帮我的条件便是我必须留在公主府成为你的面首之一。”

    抬了抬眼,叶知温定定看着清河公主,“公主殿下是想让苏三小姐也尝一尝被人横刀夺爱的滋味么?”

    清河公主听罢后,有一瞬间的惊愕怔愣,旋即冷笑,“能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分析得头头是道,叶四爷倒也不愧是抚宁伯府继承人,只可惜,你既踏进了本宫的大门,这辈子便休想再踏出去半步,你终究要成为本宫的裙下之臣。”

    顿了一顿,清河公主继续冷笑:“你方才说的关于秦尧的事,是他亲口告诉你的吧?”

    “我若说自己调查清楚的,公主殿下可信?”叶知温反问。

    清河公主没说话,只是冷笑,明显不信。

    “公主殿下对秦公子的感情不过区区两年,你自然不知我对苏三小姐自小至今的单恋有多深。”

    清河公主微蹙眉头,“你同我说这些作甚?”

    “微臣是想告诉公主殿下,您若想用我来达到让苏三小姐心痛的目的,那么你大错特错了。因为,她的心思根本不在我身上。”叶知温弯唇一笑,“我单恋她数年之久她不知,如今即便是晓得了,她也不会动容,她对秦公子,用情至深。”

    清河公主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嫉妒之火,叱骂:“既如此,苏若妤那个贱人就更不能再活着碍本宫的眼了!”

    叶知温低笑,“死了让他们在黄泉路上成一双吗?”

    清河公主屈指,指甲抠进屏榻边缘,“做梦!本宫必要将她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否则难消本宫心头之火!”

    叶知温转身,撂下一句话,“那公主殿下请自便,微臣这便告辞了。”

    话音落下,他就走人。

    “慢着!”清河公主怒意满满的声音自后面传来。

    叶知温驻足,转身,微笑,“殿下还有事儿?”

    清河公主眯起眼,“你今夜来公主府的目的,便是同我说这些?”

    “不然公主你以为是什么?”叶知温挑眉,“要我下跪求你?”

    清河公主怒得险些捏碎手中杯子。

    叶知温道:“皇室曾有一位公主下嫁叶氏先祖,不巧,微臣恰是那位公主的后代,殿下你强行把微臣留在府上,是想亵渎先祖吗?”

    “你!”清河公主当即气得面红耳赤,“叶知温,你敢威胁本宫!”

    “微臣不敢。”叶知温笑笑,“微臣只是想提醒殿下,圣上之所以对您纵容,那是因为您暂时还没触碰到他的底线,一旦您哪日不小心碰到了,会引发什么后果,您大可自行想象,若您想不出来,也可参照参照女相大人的下场,从事发到问斩,仅短短十个时辰而已。”

    “叶!知!温!”清河公主飞速将桌上茶杯对着叶知温甩出去。

    叶知温虽有重伤在身,但想要轻易躲开这个茶杯并不难,他勾勾唇,“哦对了,险些忘了告诉殿下,罔顾伦理纲常也是圣上的底线之一。”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江枫还等在外面,见到叶知温安然无恙走出来,他惊得瞪大了双眼,“四爷,你没事儿吧?”

    “无事。”叶知温摇摇头,对他道:“我们走吧,回府。”

    “就……就这么回去了?”江枫仍处于呆愣中。

    叶知温率先上了马车,挑开帘子望着他,“你走是不走?”

    “可是四爷,清河公主她……”

    叶知温一把放下帘子,声线微冷,“皇室曾有一位公主下嫁叶氏先祖,光凭这一点,清河公主就暂时不敢动我,因为那是圣上的底线。”

    江枫还是不解,“四爷,苏三小姐那头可如何是好?”

    叶知温缄默片刻,才道:“我虽然无法让清河公主直接放了若妤,但方才对清河公主说的那些话,想必能为若妤争取一些时日,在此期间,我会另行想办法。”

    *

    叶知温走后,公主府上的面首们才敢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出来,见到清河公主面色不善,几人齐齐心神一凛。

    清河公主扫了一眼众人,怒道:“本宫没传召,你们来做什么?”

    几位面首吓得身子发颤,急忙行礼告退。

    清河公主站起来,沉默半晌才对外吩咐,“准备一下,本宫要去诏狱。”

    立即有护卫站在门外禀道:“殿下,诏狱并非寻常地方,若没有圣上旨意是万万进不去的。”

    清河公主顿了顿,现在这个时辰,宫门已经落钥,她断然是进不了宫的。

    “诏狱的掌权人不是薄卿欢么?”清河公主眼底划过一丝轻蔑,“他总不敢不卖本宫的面子罢?”

    护卫没再多说,很快就下去准备车辇。

    *

    是夜,五军都督府内灯火通明。

    前厅里,薄卿欢正襟危坐,候在外面的言风等人老远就能感觉到大都督周身的凝寒肃杀气息。

    不为别的,只因楼姑娘又私自出府了。

    自住进府以来,从前钦慕楼姑娘的那几位便再也不敢给她递条子。

    别人不敢给她递条子,她倒好,闲不住,直接自己出去找了。

    每夜回来时都带着满身酒气。

    “言风!”里头传出薄卿欢的声音。

    言风硬着头皮走进去。

    薄卿欢浑身笼罩的阴霾杀气不减反增,沉声问:“今夜是谁负责看守楼姑娘的?”

    言风心神一颤,禀道:“回大都督,今夜是尹十二和尹十三两人。”

    “传他们进来!”

    毫无生气的声音,仿佛冰冷死手扼住喉咙。

    言风抿了抿唇,迅速照办。

    不多时,尹十二和尹十三就跟着言风来到前厅,一进门便单膝跪地抱拳,“属下二人办事不利,请大都督责罚。”

    薄卿欢眉眼顿厉,宽袖一扫,飞出两把匕首落于二人跟前,“死罪可免,活罪难恕。一人自取一只眼珠以儆效尤,今后谁要再看不住那个女人,就不必再留着双眼了,碍事儿。”

    尹十二与尹十三听罢后,齐齐叩头,“谢大都督不杀之恩。”

    说完,直起身子,一人拿起一把匕首,二话不说向着眼珠刺去,除了鲜血喷溅的声音,现场没有发出任何痛苦闷哼,瞬息之间,两颗满是血腥的眼珠子落下,尹十二与尹十三两人俱不敢让眼珠子落在地上污了地板,急忙伸手接住后匆匆负伤离开。

    这样心惊肉跳的场景,言风看得太多,早就麻木,此时见了,也不过是叹息一声这二人运气不好。

    “大都督。”尹十二尹十三走远后,言风上前来,“是否要属下派人出去找楼姑娘?”

    “不必!”薄卿欢一撩衣摆坐下,“本座就在这里等,不信她不来。”

    言风不敢多说,默默退了下去。

    夜色深浓时,楼姑娘果然聘聘婷婷而来,她白净的面容染上几分醉色,媚眼迷离,勾魂摄魄。

    似乎知道薄卿欢就在前厅里等,楼姑娘直接过来了,今日虽难得雪停,外面却依旧冷风呼啸,偏楼姑娘只穿着单薄纱衣。

    薄卿欢抬眼,冷冷看着她,“去哪儿了?”

    “陪客。”楼姑娘毫不掩饰,笑得缱绻。

    眼底如被霜雪覆盖,薄卿欢伸出食指勾了勾,“过来!”

    他的手指匀称修长,圆润的指甲闪着寒光,眼睫垂下森然暗影,声音分明轻缈,无形中却好似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

    楼姑娘莲步款款,很快行至他跟前。

    拿出先前处罚尹十二和尹十三的匕首,薄卿欢起身,将匕首剑端抵在楼姑娘面颊上,薄削唇瓣凑在她耳畔轻吹一口气,“你这张脸,不要也罢。”

    话音落下,刀尖快速划过。

    楼姑娘原本美玉无瑕的面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仿佛被魔鬼残忍地生生撕裂开来,鲜血横流,狰狞恐怖。

    楼姑娘只是在面部被划伤那一瞬因为疼痛而微微扭曲了脸,过后就恢复了一贯愉悦的笑,食指轻抚过流血的面上,沾了鲜血的莹白指尖看起来妖娆至极,她将食指收回来,伸出舌尖轻轻一舔,然后笑了,看着薄卿欢,语气暧昧,娇嗔道:“大都督,你这么用力,弄疼奴家了。”

    薄卿欢狠狠钳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她面上伤口流血不停,染脏了他的手。

    他毫不在意,瞳孔中黯色加深,骇然杀气掠过。

    “你为何不喊痛?”他妖诡的丹凤眼寸寸收缩,“为何不求饶?”

    楼姑娘弯起唇瓣,“做奴家这行的,当以客人的愉悦为首要,大都督付了钱,只要能令您愉悦,您想如何都成。”

    薄卿欢凝视着她,眸中风暴愈来愈烈,最后浓缩为一抹伤色,松开她,他小指轻轻抚过她骇人的伤口,有心疼自喉口溢出,眼圈倏地红了,“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去,只能这样互相折磨了?”

    楼姑娘跪坐在案几前,提起银壶斟了一杯酒递给薄卿欢,“大都督,据说酒能浇愁。”

    薄卿欢一拂袖,打翻了酒杯,双眸凝视着她,不放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又该拿什么来弥补错过你的这几年?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全都给你。”

    楼姑娘但笑不语,捡起酒杯自斟自饮。

    脸颊上流下的血液混合着清凉酒液喝下去,别有一番滋味。

    薄卿欢看着她毫无反应的样子,心如刀割,痛到窒息,他突然搂她入怀,将脑袋埋在她颈窝,肩膀有细微颤动,好久,好久。

    “阿黎,能否不要折磨我了,我心好痛。”

    楼姑娘能清晰感觉到自己颈窝处湿热一片,是他从不轻易落下的泪。那一声久违的“阿黎”就好像一根能穿越时空隧道的引线,让她一下子回到情窦初开的那年。

    新雪飞扬,沙枣花零落,拂过少年温润眉宇,他扬唇,一声“阿黎”道尽心头缱绻思念。

    转眼数年过去,她早已不是当初站在枣树下目送他离开盼他早日归的阿黎,他更不是欣然许下一世契约的少年。

    他们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四年鸿沟。

    而今,他是主,她是奴,供他消遣娱乐的奴。

    面颊上的伤口因为喝了酒而愈发疼痛,楼姑娘不语,这次再不用酒杯,直接抬起银壶凑至唇边一饮而尽。

    良久,她错开身子,笑着推了推薄卿欢,“大都督,您喝醉了。”

    她的笑,与以往无异,从眼角眉梢至眸底深处,无一不显示着心情愉悦,仿佛她刚才回忆的不过是旁人一场少不更事的闹剧罢了。

    薄卿欢慢慢站起来,楼姑娘立即替他抚平衣襟上的褶皱。

    闭了闭眼,薄卿欢对外沉声道:“备车,去右相府!”

    言风自然不敢多问原因,迅速领命而去。

    倒是楼姑娘愣住了,“夜这么深,大都督还要去右相府作甚?”

    薄卿欢取来温水小心替她擦净伤口周围的血迹,又取来面纱动作轻巧地给她戴上,“这个疤痕,不能留。太医院那些都是一帮不中用的老东西,唯一能让你恢复如初的,只有景大小姐。”

    景瑟回府后,医术精通的消息不断扩散,金陵城中无人质疑。

    毕竟她曾经在忘忧谷待过,即便不是忘忧谷弟子,不曾得谷主所有真传,可只要她学得一星半点,也足够应付寻常的病痛了。

    不多一会儿,言风就回来了。

    薄卿欢打横将楼姑娘抱起往厅外走。

    言风禀道:“大都督,清河公主来了。”

    薄卿欢脚步不停,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的路,继续往外走,淡淡一声,“不见。”

    言风一噎,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清河公主是想要进入诏狱的令牌。”

    薄卿欢冷笑一声,“她有什么资格命令本座交出令牌?”

    言风再次一噎,看一眼薄卿欢怀里的楼姑娘。

    微风拂过,隐约吹开面纱,能见楼姑娘面上还未结痂的新鲜伤口,她却浑然不在意,任由薄卿欢这么抱着,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即便是伤成这样,也不曾喊过痛求过饶,眉目间万种风情不减一如当初,媚色惑人。

    言风暗自叹一口气,原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说的都是真的。

    大都督怕是要栽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言风想不明白,楼姑娘美则美矣,出身却不好,一个花楼里出来还人尽可夫的女子,究竟有什么值得大都督稀罕的,这金陵城里心悦大都督的姑娘多了去了,大都督为何偏偏看不上旁人却看上她?

    大门外,清河公主就站在华丽的车辇旁,看见薄卿欢抱着楼姑娘出来,她仰起下巴,姿态倨傲,“薄大都督,据说除了父皇的圣旨,便只有你身上的令牌能进入诏狱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薄卿欢连行礼这一道都给免了,看都没看清河公主一眼。

    “你!”清河公主皱眉,“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这般同本宫说话!”

    薄卿欢将楼姑娘送至马车上,他也坐了上去,放下帘子,吩咐言风,“启程,去右相府。”

    清河公主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自母妃殁后,她就成了父皇的心尖宠,便是宫里的皇后皇妃见了她,也得客气三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指挥使竟敢不听她的命令更甚至藐视她的存在!

    清河公主越想越怒,眼风顿厉,吩咐身后的一种护卫,“来人,给我拦住他们!”

    薄卿欢的马车很快就被清河公主的护卫给团团围住。

    薄卿欢眼皮都懒得动一下,“言风,继续往前走,撞死了谁,明日拟个名单奏上去即可。”

    这样的话,狂妄至极,也霸道至极。

    清河公主面色骇然,看着马车毫无顾忌地朝着她的护卫撞去,她气得胸腔起伏,尖利的声音很快响起,“薄卿欢,你敢不尊公主,你信不信本宫明日便进宫让父皇废黜你?”

    薄卿欢难得掀开帘看向清河公主,语气冷极,“殿下设计了一场刺杀,如今已是戴罪之身,你何时有资格同本座说话,何时再来。”

    清河公主没想到薄卿欢竟然什么都查清楚了,她浑身一颤,险些气晕过去。

    *

    右相府大门被锦衣卫敲响的时候,府内各房主子早已歇下了。

    守中门的小厮们看清楚了敲门的是几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顷刻吓得丢了半边魂儿,不要命地往里跑,各房各院去通报。

    锦衣卫上门,还能有什么好事儿?

    听到消息的各房主仆慌作一团,战战兢兢。

    最先得到消息的景宇桓当即就变了脸色,苏傲玉更是整个人都被吓呆了,第一时间想到定是二夫人杨绮珍的事被锦衣卫查出来,上门抓人来了。

    “老爷,怎么会这样?,咱们家又没有谁杀人放火,锦衣卫为何大半夜的上门?”苏傲玉抓着景宇桓的胳膊,身心都是颤的。

    景宇桓毕竟身为一家之主,此时心中虽慌,却不能表现得太过,只沉声道:“先莫慌乱,让人去千禧堂通知老夫人,顺便把各房各院的主子都叫到前厅来。”

    苏傲玉慌忙套上衣服,这才推开门招来薛大姑姑与鸳鸯两人去传递消息。

    鸳鸯过来暮云居时,景瑟已经歇下了,她不停地敲响院门,住房隔院门较近的婆子起来开了,听完鸳鸯的话之后,惊得睡意全无,不要命地往上房跑。

    景瑟睡眠浅,那婆子的狂奔而来的脚步声早就将她给吵醒了,不等婆子到门边,她已经起床点了烛火推开门,“何事这般匆匆忙忙?”

    婆子已经语无伦次,“锦衣卫……大小姐,是锦衣卫。”

    景瑟皱眉,“锦衣卫怎么了?”

    婆子喘着粗气,“玲珑院的丫鬟鸳鸯来报,说锦衣卫在这个时候登门了,大老爷让大小姐迅速去前厅。”

    耳房里听到动静匆匆推门而出的璎珞、知画与晴儿三人一听婆子这般说,齐齐吓得煞白了脸。

    璎珞冲过来,满脸惊惶,“怎么会……我们表小姐又没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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