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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吧,七叔-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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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翩翩低头凝视着手里的玉佩,感觉着指尖温润细腻的触感,仿佛摸得是莲岂的手一样,余光瞥见莲岂白色的缎面靴子渐渐离开了身边,她悄悄松了口气,心里莫名悸动,说不出的……甜。
“督主,不好了,暮君柔跑了!”西策忽然从马车后方奔了过来。
莲岂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如此,若无其事道:“没关系,继续走,到霸刀山庄去。”
“可是少了暮君柔,我们要怎么进去呢?”
“你以为我命雾月清澜先行上路是为何?”莲岂淡淡反问。
东衡舒展眉峰:“如此看来傀儡师的摄魂之术可以控制人的记忆和心智并非传说了……”
“是胡说。”莲岂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虚有其表,不过是些障眼法罢了。”
何翩翩在一旁静静听着,初时听见东衡说的话也被惊得咋舌不已,完全想不到雾月清澜会有那等本事,但听见莲岂的回答,她又不由大囧……七叔你还真直接……
第十四章 。。。
莲岂此番前去霸刀山庄可谓多灾多难,他们才击退刺客没多久,便又被迫停下了行程。
一名本该留守在客栈的东厂番子疾奔而来,飞身下马跑至东衡身前,将怀中的锦包双手递上,单膝跪地恭敬道:“报!禀大档头,太后密旨八百里加急!”
东衡勒了缰绳下马,接过密旨快步移至马车边沿:“督主,太后密旨到。”
莲岂端着青玉缠枝纹茶盏的手略顿,掩着杯盖撇去雾气,轻抿一口淡淡道:“拿进来吧。”
何翩翩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直直地看着莲岂将锦包接过,指尖微挑缓缓打开,明黄色的懿旨便露了出来,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在那上面,眼瞳上倒映着一双素净白皙的手和一抹刺眼的黄。
莲岂似有所觉,侧首看向她,她却仍纹丝不动,眼都不眨,似乎入了定。
许久,莲岂指尖轻轻一转,重新将密旨系好放到了一边,轻声道:“先回客栈。”
何翩翩怔住,讶异地看向莲岂,莲岂却并不看她,只是一杯接一杯地饮茶,挺拔的鼻梁线条柔和却凉薄,散在鬓间的碎发黑而冷清。
一路无言到客栈,马车才刚停下莲岂便携着密旨下车回了房,将所有人屏退在外。
何翩翩坐在楼下的桌子边发呆,时不时望一望楼上,期盼着那人能早点出来,却见不到半点动静。直到她等得累了困了,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又醒来后,仍见那门紧紧闭着,东南西北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进入,其中也包括她。
何翩翩有些沮丧,踌躇半晌还是踏上了楼梯,向拦在门口的东衡小声问:“七叔还在里面?”
东衡瞥了她一眼,点头道:“是的夫人。”
何翩翩咬了咬唇,道了声“谢谢”便转身朝楼下走去。
东衡迟疑了一会问道:“夫人有事?”
何翩翩愣愣回头:“没事,我没事,我就是看看七叔还出不出得来。”
“督主应该很快便会出来,夫人若是累了可先到隔壁房间休息片刻。”
“不用了,我看七叔是出不来了。”何翩翩幽幽地说。
东衡不解道:“夫人这是何意?”
“没什么。”何翩翩摇了摇头,几步蹦下了楼梯,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哼,自从收到那个太后的什么密旨之后就躲在屋里不出来,为了那么几行字上下看下左看右看,再这么下去迟早是个完蛋,当然出不来了……可是,她虽然这样想,心里却还是希望莲岂能早点出来,而老天爷似乎也听见了她的心声,她刚刚腹诽完这些,便见莲岂推门走了出来。
玄黑的披风被他修长的手臂掩在身侧,太后派人送来的所谓密旨早已化成了火盆里的一堆灰烬,莲岂信步走下楼梯,墨玉般的眸子里闪着极其奢华的黛色,唇边挂着冷意,接过属下递来的金丝手帕拭了拭手,轻轻掷在地上,转头对东衡道:“命人留守此地,通知雾月清澜在一个月之内找出霸刀山庄幕后之人,死活不论。”
“是,督主。”东衡谨慎应下。
“翩翩。”莲岂将视线移向何翩翩,嘴角总算有了几分笑意,“我们回京。”
何翩翩一下子站了起来:“回京?可是这里……”
“走吧。”莲岂似乎不打算多说,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径自上了马车。
何翩翩用屁股想都知道莲岂不可能无缘无故丢下这里的烂摊子回京,他来这里是受了皇上的旨意,而能让他抛下一切即刻回京的那个人必然比皇上更为重要。
那么……是太后。
何翩翩面无表情地上了马车,盘膝坐在车窗边,漫不经心地欣赏着外面冷清的景色。
一个人若是心情不好,那她看见什么都会觉得毫无生气。
“翩翩,喝杯茶解解乏。”莲岂为何翩翩倒了杯茶推过去,神色平淡,似乎并未发觉她的不妥。
何翩翩以前总觉得莲岂沏茶的模样异常优雅迷人,如今却没了这种兴致,她只看到了他一张俊雅的脸上两边各自挂着一个词——左边欠打,右边欠踹。
莲岂被她这么看着仍是非常淡然,仿若一朵开在万千碧叶中的雪莲,清澈湛静,不浊不妖。
然而,他越是这样何翩翩就越生气,从回程开始便有意无意躲着他,虽然和他同乘一辆马车,却从不主动说一句话,以往都是她在两人之间制造话题,这下却换成了莲岂。
可莲岂又哪里是被拒绝后会愈发迫近的人?说了几次话后见何翩翩态度敷衍,他便也不再强求,只道这丫头是怪罪他没处理完霸道老祖的事便回京,一来一去时间太快,身心疲累罢了。
所以直至到了京城,两人的关系仍不见改善。
莲岂心中有事,并未深究何翩翩此番沉默是为何,到了东厂便换了官服进宫,直到深夜也未见回来。
何翩翩守在房里多时,望着凉透了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命婢女将饭菜撤下后,她心情烦躁地出了门去散步。
一阵凉爽的风拂过全身,何翩翩深吸一口气,走到花园里时心里敞亮了不少,看着满花坛盛放的鲜花,花瓣娇嫩美丽,在月光下散发着幽暗的光芒,脑子里竟不自觉想到了莲岂。
她一惊,暗叹自己魔怔了的同时,懊恼地准备回房睡觉,却被一人蒙住了眼睛。
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扑鼻而来,悦耳润朗的声音轻易便可挑起女子心湖上的阵阵涟漪:“更深露重,莲夫人不在房内安寝,到外面来作何?”
这个陌生的声音就响在何翩翩耳边,她眉头一皱,弯身与那人交手几招,挣开了被他蒙住的双眼,目光如炬地看向了他,这一看,便微微怔了一下。
皓月的华光落在那人精致的九龙玉冠之上,他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只垂下两条嵌着金线滚边的带子,一身银色素雅深衣虽款式简单,但那繁复的浅色暗纹却昭示了它的价值不菲。他看着她,唇角微扬,面若傅粉,如画眉目间自有一番浑然天成的华贵之气。
这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只是却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何翩翩自认在她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人中,绝不存在这等卓然的人物,却又无法忽略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究竟是在哪见过?
“莲夫人这般看着在下,会让在下误以为你是在等我?”男子捋了捋衣袖,不紧不慢地勾唇冷淡道。
何翩翩撇了一下嘴:“看你长得还不错,想逗你玩玩,当真啊?”
男子一愣,似乎没想到权倾朝野、先斩后奏的堂堂东厂督主的夫人,会是这般毫无礼数之人。
“东厂之内戒备森严,你能只身在此不被抓起来,只有两种可能。”何翩翩不在意他不语,只是慢慢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第一,你武功极高,第二,他们认识你。”
男子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走近何翩翩几步,她看清了他衣服上那模糊的暗纹。
是织金的龙纹。
难怪会觉得眼熟,何翩翩微一皱眉,将已露出刀柄的匕首收回袖中,低声问道:“你是皇上什么人?”
男子闻言忽然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何翩翩莫名其妙,而很快之后他又猛地止住了笑意,就如同那笑容来临时一样突然。
他不答反问:“莲岂又是皇帝什么人?”
“当然是臣子,你这不是明知顾问吗?”
“臣子?”男子似乎很不屑这个词,露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笑容,“连当今圣上生母的凤床都敢上,这样的臣子还真是古今少有。”
何翩翩怔住。
男子神色一转,颇为温和地继续道:“莲夫人,我想我要和你好好谈一谈。”
何翩翩沉默。
有时候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同一时间,仍留在宫中的莲岂莫名有些不安,他素来运筹帷幄滴水不漏,自认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绝不可能有漏网之鱼,遂将这种感觉硬生生抛到了脑后,只一心思虑眼前的状况。
殷太后千里急召他回京,等他回来了却只在内殿沐浴妆扮,让他一个人在外面等着,不给他任何指示,也不让他离开,他只能在这里独坐静候,一等便等到了夜深人静。
修长如玉的手指微微并拢,细腻润泽的指尖轻轻抚着拇指上的碧色扳指,莲岂微蹙着眉头,神色虽没什么变化,周身的寒气却很重,伺候的宫女和太监都眼尖地退了下去,不敢出声。
又过了良久,莲岂忽然抬眸望了一眼屏风之后,但见雾气袅袅,殷太后似乎仍在沐浴当中。
他倏地起身,柔和的烛火洒在他俊雅的脸庞上,唇角微勾,眼中却看不到一点笑意:“既然太后无事吩咐,那微臣便告退了。”语毕,头也不回地离开,皂色曳撒【注释①】的衣袂飞舞飘逸,披风半掩,轻缓的步伐带动了腰间系着的翠色环佩,官服上金线的云纹华贵非凡。
“慢着!”殷太后总算开了口,却没能拦住莲岂离开的脚步。
一旦有个人真的想离开,你再兰也是拦不住,即便你拦住了他的人,也拦不住他的心。
“拦住莲公公!”殷太后披着外衫从屏风后疾奔而出,发鬓还泛着水气。
莲岂缓缓站定在门口,看着一拥而上的护卫,眼波沉静,淡漠的神色似乎在说:就凭你们?
护卫统领为难道:“莲公公您已久候多时,何必在乎这一会……”
“这里何时有你们说话的份?”殷太后已追了出来,“都退下!”
护卫赶忙全数退下,虽然只和莲岂对峙了一小会,他们的额头上却已渗出了冷汗。
莲岂转身望向殷太后,缕缕沁人心脾的凉风流过二人之间,从殷太后的方向望去,玉色琉璃瓦衬着眼前男子如画的面庞,美得仿若置身仙境……只是,他的唇抿得太过阴鸷,让人胆寒不已。
“你进来。”淡淡地说了一句,殷太后转身进殿。
莲岂在殿门外沉默了一会,终究是跟着走了进去。
他刚刚步入内殿,便被人自后抱住了腰身,一股熟悉的女子幽香扑鼻而来,耳畔萦绕着柔和温热的呼吸:“七哥,你不回来,我寝食难安……”
莲岂快速地瞥了一眼周围,见所有婢女太监都已被屏退,微微舒展了眉峰,扯开她缠在腰间的手,整理好衣裳,疏离一笑,刹那间雪霁春来:“这下你能睡着了?”
殷飞烟柔柔点头:“那是自然。”说着,便又抱了上去,“身边少了你,总觉得夜里很冷。”
莲岂眸光一闪,撑开双臂欲将她推开,可她固执地攀在他身上,令他动弹不得。
许久,他低头凝着她,如画的眼睑微微下盼:“你就不能放过我么?”
殷飞烟汲取着他怀中独特的淡香,抱得更紧:“不能。”
“你想要的我已经都给你了,少艾的皇位,你的太后之位,现在莫说是后宫,便是全天下也再找不出可与你相争的人,你还想怎么样?”莲岂撤开身子,睃了她一眼,弹了弹衣袂。
如果他不希望别人碰他,天下间还没有谁能碰到他。
殷飞烟也不恼,执著地与他对视,唇畔挂着耐人寻味的笑意:“可我最想要的你却没给我。”
莲岂漫不经心地抬眸,目若寒星,看得人心头发虚:“什么?”
殷飞烟缓慢而又坚定地吐出一个字:“你。”
莲岂转身便走。
这个字让他觉得对眼前的女人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可是他刚一回头,便又停住了脚。
在殿外的假山石旁,他看到了一个来不及隐去身形的女子。
——翩翩?
莲岂负在身后的左手不自觉轻抚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那玉质地无暇,表面润泽反光,是多年的习惯性摩挲所造就而成的。显然,扳指的主人对这个动作很熟练,做的次数也很频繁。
第十五章 。。。
何翩翩站在雕栏玉砌的皇宫里,任凉风吹起她单薄的衣衫,她凝视着远处回望着她的莲岂,稍怔了一会,错开目光望向别处,思虑一番,转身跃出上了屋顶。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的,不过她觉得现在还是离开比较好。方才在东厂碰到的那个身份可疑的男人说要和她好好谈一谈,但是他难道不知道,她最讨厌这句开场白吗?
不谈不谈不谈不谈!!!!
何翩翩小心翼翼地掠出皇宫,今晚的风比起往日来格外的冷,吹透了衣衫,吹透了皮肤,她虽勉强避开了巡逻的护卫,却还是因为武功不济而有些吃力地停在了城墙外休息。
本来是因为出现了那个陌生人,担心莲岂的安危才偷偷潜进皇宫,现在想来自己实在太杞人忧天,七叔又哪里需要她来担心?人家美人在怀饮茶看景过得好着呢,她操心个什么劲?
何翩翩靠着墙壁蹲下,呼吸吐纳了一会起身准备回东厂,抬眼间却看到了那个她满脑子都是的人。
巷子口停着一顶棕红鎏金的轿子,东南西北四人各站四个角,身后数名东厂番子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褐衫肃容,由夜晚的冷风衬着,显得有些阴森森的。在他们之前站着的,正是一身皂色官服的莲岂,他一手负后,一手前挽,食指弯曲着轻抚过泛着碧光的扳指,目光柔和,白皙清瘦的脸庞俊雅平静。
何翩翩有些不自在地避开视线不看他,拍了拍衣裳,仿佛刚刚遇见他一样:“咦——怎么这么巧,七叔你也走这条路回去啊?”
莲岂睃了她一眼,回头对东衡道:“你们先回去。”
东衡恭敬应下,领着所有人离开了这里。
何翩翩望着除了莲岂之外连轿子带人都瞬间走得干干净净,顿时如临大敌,转身就跑。
但是何翩翩快,莲岂却比她更快,他似乎早料到了她会如此反应,在她掠上围墙之前便揪住了她的后襟。
“你想去哪?”
背后传来莲岂略带阴鸷的问话,何翩翩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沉下脸色去挣他的手:“你放开我。”
莲岂淡淡地问:“若是我不放呢?”
何翩翩自袖中取出匕首,转身皱眉盯着他。
莲岂唇角微扬,纹丝不动:“啧,翅膀硬了,先是自作主张,现在又要弑叔。”
何翩翩眉头皱得更深了,收回匕首用双臂扣住莲岂的手臂一拧。
莲岂没想到她会如此偏激,竟就此被她挣开,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短促一笑:“翩翩今夜委实不乖。”
何翩翩二话不说飞身而起又欲掠上屋顶。
莲岂唇边勾起几分兴味,赶在她之前上了屋顶,挡住了她的去路:“不打算和七叔一起回去?”
“七叔你日理万机,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何翩翩喘了口气,她已经精疲力竭了。
莲岂眼波泠泠地看着她,对这些话置若未闻,抬步缓缓走近她。
高处不胜寒,屋顶的风更冷了,何翩翩和莲岂的衣衫都被吹得飞扬飘舞,只是莲岂的衣裳飘起来愈发灵动若仙,而她的飘起来则越发显得身形……丰满。
何翩翩怒了,她不再后退,而是直接迎了上去,在莲岂微微惊讶的眼神下扯着他下了屋顶,将他按在了墙上:“七叔,我这次来,说好听了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难听了就是无屎不入茅房。”
莲岂眉目一动:“如何?”
“我在东厂遇见一个人,他和皇上长得很像,说要和我谈一谈。”
“你和他谈了?”
何翩翩一怔,没想到莲岂会不问此人是谁,而直接问她和他谈了没有。
她思索一番,摇了摇头道:“没谈。”
莲岂闻言轻笑,扬手抚上她的发鬓,弯着嘴角:“翩翩,我记得曾教过你,劫持别人时,一定要连他的手一起制住。”忽然,手臂一紧,整个人转到了何翩翩身后,将她和自己的方向完全调换了过来,身下长腿抵着她的腿,“否则情势很容易逆转的。”
何翩翩感觉着两腿之间那人的腿,脸唰一下子红了,结巴道:“七叔,你、你先放开我……”
莲岂眯起眸子,俊雅的面庞泛起了一丝晦暗:“记住了么?”
何翩翩强忍着心里的悸动别开头不看他,小声道:“记住了,七叔,你先放开我……”
“不行。”
什么?何翩翩惊讶地看向莲岂,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地拒绝。
“今日我要好好给翩翩上一课,让你明白,永远不要忘记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夜风拂过何翩翩全身,明明应该瑟瑟发抖的时刻她却觉得浑身燥热。拐角处洒下的月光有些稀薄,映着她眼前那张出奇俊美的脸庞,萦绕着一股朦胧飘渺的霜华。
莲岂缓缓凑近何翩翩,唇瓣微动,眼睑下盼,凝视着她无措乱看地黑眸,神情软化了些许:“为何去宫里?”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何翩翩就很烦躁,她鼓起勇气与他对视,面无表情道:“其实也无甚大事,只是觉得见到的那人有必要向七叔禀报,而七叔又夜留宫中不知何时能归,所以翩翩便自作主张进宫查探虚实,顺便确认七叔是否安好。”
每一句都是实话,何翩翩说的坦然,莲岂听着也舒心:“那人是洛承轩,他是先帝最小的弟弟,当今圣上的皇叔,先帝临终前赐封他为轩王,留任京城,位列辅国。”
“哦。”何翩翩垂着眼,心不在焉道。
莲岂将双手制着她的姿势换成了单手,腾出来的手缓缓抚上了她的脸颊,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异常魅惑:“想知道什么去问留在东厂的档头即可,何必亲自前来,宫中禁卫森严,你就不害怕么?”
何翩翩撇了撇嘴,抬起眼刚欲说点什么,唇上便传来一丝凉意,她脑子轰隆炸开,全身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莲岂本来闭着的双眼微微睁开些许,感觉着身下之人紧张的颤抖,喉咙里发出一阵惑人的轻笑,松开了对她的桎梏,轻轻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的头压向自己。
何翩翩已经傻了,十七年来从未有人这样对待过她,即便是表哥也最多只是拉拉她的手,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眼前的人,是推开他还是任由他继续下去?何翩翩茫然无措地愣在原地。
“想不到莲公公和尊夫人还有当街调。情的嗜好,本王来的是不是不太是时候?”
听到这声不疾不徐地讽刺,何翩翩就知道有人为她做出选择了,她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赶忙伸手去推身前之人。莲岂趁势松开了她,黑眸一瞬不瞬地转向那个坏他好事的人,神色淡淡。
洛承轩立在王府护卫之前,脚踩锦靴,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莲公公何以如此看着本王?莲公公夫妇再聚,这不都要感谢本王吗?”
莲岂牵起何翩翩的手,桃花眼斜勾着洛承轩:“夜风冷清,王爷身体不好,还是早些回府安寝吧。”说罢,略一用力飞上了屋顶,与还在风中凌乱的何翩翩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洛承轩眉目阴鸷地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掩唇咳了好几声。
“王爷,我们还是先回吧?”护卫统领有些担忧地看着洛承轩的脸色,倒是很赞同莲岂的话。
洛承轩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莲岂他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什么都算得到么,本王倒要看看他能独揽朝政到什么时候。”说完,又咳了起来。
“王爷……”护卫统领为难至极地扶着洛承轩上轿,越发赞莲岂的话了。
东厂。
烛火通明,亮如白昼,玉勾云纹的宫灯行行列列,看不见尽头。
何翩翩在房里,站在莲岂旁边,听着东衡汇报的消息,有一瞬间怔愣。
“督主,雾月清澜传信说,暮君柔死了。”
……死了?
脑子里还清楚地记得当日见到暮君柔时的情景,她虽然口上刁蛮任性,眼神却清澈无邪,性子更是单纯无比,很容易便相信他人。何翩翩对她的印象是极好的,却没想到这样一个姑娘就这么死了。
“怎么死的?”莲岂睃了何翩翩一眼,垂头淡淡地问。
东衡的脸色也很难看,说起暮君柔的死讯时声音有微不可见的异动:“……暴毙。”
“暴毙?”莲岂嘴角一勾,“一个人若是在自己的家里暴毙,那一定是有什么不得不死的原因。”
东衡未语。
何翩翩眉目凝重地看向莲岂,眼神复杂,唇瓣微动却说不出话。
莲岂将她的心思看在眼里,摆弄了一下手中的翡翠茶盏,对东衡吩咐道:“将手里的事情交接一下,即刻动身前往霸刀山庄查清此事。”
东衡暗沉的眸子听到这话忽然亮了一下,急忙应下退了出去。
何翩翩将门关好,不解问道:“不是有雾月清澜在那里吗?为什么还要东衡去?”
莲岂眼睑垂下,凝视着自己的指尖:“江湖人性子狂妄不知好歹,我放心不下。”
何翩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心里却在想,其实七叔也看出了东衡对暮君柔存得那点心思吧?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莲岂起身更衣,天已渐亮,再不睡就不用睡了。
何翩翩一听这话便响起了在巷子里发生的事,红着脸别开头:“七叔先睡吧,我再坐一会。”
莲岂也没勉强她,独自上了床闭目休息,漆黑的墨发洒满了枕间,微松的亵衣领口处可以看见精致的锁骨。
何翩翩心跳如雷,她一步步走到床边,倚在床畔看着睡梦中的莲岂,唇边不自觉勾起了淡淡的弧度。
在巷子里时七叔那样对她,是不是代表,他对她并非只是单纯的“叔侄”之情?
其实他们根本算不上叔侄的,不是吗?
他是将她当做夫人的,对不对?
第十六章 。。。
也许是近日来赶路太劳累,也许是需要思虑的事情太多而精神疲乏,莲岂第二天一早竟差点睡过了早朝时间,幸好东衡及时叫醒了他,才避免了他为官以来第一次迟到。
祥和的阳光透过白纸格子窗洒在他的侧脸上,他半坐床边,由北晏为他提上靴子,微一起身,玄黑的发便如流水般滑过了肩膀,而后身形一转,移至青玉屏风之前,由西策和南谨伺候更衣,束发。
这些本该是身为夫人的何翩翩该做的工作,但她现在正贴着墙缝睡得香甜,莲岂下床时她毫无所觉,连他为她掖被角、落床帐都没有发现。
莲岂坐在镜子前,睨着镜中自己清瘦苍白的脸庞,接过属下奉上的茶,也不看他们:“东衡上路了吗?”
北晏将半月形官帽戴在莲岂头上,恭敬道:“大档头已连夜赶忙霸刀山庄。”
“带了多少人?”
“暗卫五人,番子十人。”
“一个小小的霸刀山庄,也用得了这么多人?”莲岂放下茶杯,神色平静,语气里却透着些冷。
北晏沉默,西策和南谨也没有答话。
莲岂淡淡起身,双臂平伸,北晏立刻取下月牙白的披风为他系好,头垂得只能看到他的厚底金边官靴。
“你们不必全都随我去上朝,留两个在东厂照顾夫人。”莲岂本已侧身准备离开,却忽然又停住了脚步,回头斜勾了床帐一眼,淡淡吩咐道。
西策和南谨很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莲岂没再说话,细长的手臂掩着披风迈出房门,出了东厂朝皇宫而去。
满朝皆知轩王洛承轩身体羸弱久病床榻,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位列辅国却连早朝都很少上,所以他昨晚肯拖着这般身子深夜到访东厂,绝对有问题。今日莲岂上朝,恐怕有场硬仗要打。
*
何翩翩醒来的时候已日上三竿,她忘了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当时看着莲岂毫无防备的睡颜,整个心都酥了。但是她也没忘了在皇宫时看到的那幕景,七叔和太后相拥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怎么都挥之不去,她酥心的同时头也快炸了。
心烦意乱地穿衣洗漱,何翩翩正在胡思乱想,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低沉的谈话声,她依稀听到其中有“夫人”、“王爷”、“督主”几个词。
夫人应该指的是她,督主自然就是莲岂,可是王爷……何翩翩一惊,难不成洛承轩又来了?她随便洗了把脸奔出了房门,这一开门,她便愣住了。
只见西策和南谨门神似的立在门口,身边站着数名番子,目光不善地盯着眼前的几个锦衣护卫。
“方才不是说你们夫人不在东厂吗?那这个人是谁?”锦衣护卫的首领挥开手中的画卷,将何翩翩的模样与画中人对比了一下后,冷笑道,“东厂之人果然狗胆包天,连王爷的宣召都敢胡乱搪塞。”
西策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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