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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千金贼-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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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这些难民……
  血债血偿!
  寒风渐起,将浓重的腥臭扩散到远处。正忙于将屋中钱财转运到外边的难民们忽然看见村口直直站立着一位女子。
  女子一身白衣染血,巴掌大的面容掩在随风飘舞的长发之下,辨不清神情。
  难民们看着前方这身段玲珑曼妙的女子,咽了咽口水,浑浊的眼珠里散发出险恶的光。
  眼见难民们越走越近,柏氿手中的薄翼短刀轻轻颤抖起来,是嗜血的讯号。
  “谁给你们这好大的胆子,”她凛然抬头,“竟敢欺我琼台百姓!”
  刀落,血溅。
  “说!”柏氿斩掉一位难民的胳膊,一脚踏在他的胸口,踩断根根肋骨,怒喝道。
  其余难民见了,登时转身而逃。
  柏氿挥刀,将脚下混着血浆的黄土地劈出一道长长裂痕。
  骤然飞溅的泥浆混着细碎的坚硬石子,精准击中前方难民们的膝窝。
  顷刻被粉碎膝盖骨的难民们齐齐摔倒在地,惊疑之际,后方又有索命之声幽幽传来:
  “我手中的这柄短刀最近钝得很,怕是要剖根人骨头出来磨一磨。你们说,我剖谁的好?”
  惊惧的难民听了立刻哭喊着求饶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我怎么舍得杀了你们?我不过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柏氿含笑,朝跪地求饶的难民们步步逼近。
  “琼台君不远千里,把你们从泽国接到这儿来,供你们吃,供你们住,你们不安安分分的待着,为何要来袭击村子?”猛地踩上一位难民的后颈,“你说不说!”
  “我说!我说!”那难民被踩得半张脸陷进泥地里,艰难地指着身边瞎了一只眼睛的男子道:“是他,他挑唆我们的……”
  那独眼男子立刻求饶道:“侠女饶命!是…是世子殿下!来琼台之前,世子殿下派人告诉小人,一国之法,不治二国之民,所以无论我们在琼台做什么,琼台君都不能治我们的罪。”
  “世子殿下?”柏氿蹲下身来,用力掐住那独眼男子的下巴,拽到跟前。
  这独眼男子竟也不是什么泽国难民。
  他是被大苍帝国满世界通缉的江湖恶人,单眼瞎。
  柏氿眸光微凛,伸手搭上单眼瞎的脉门,“谁散了你的内力?”
  “是,是世子殿下。”
  又是世子殿下。
  柏氿皱眉,掐紧单眼瞎的下巴,问:“世子殿下处心积虑把你们这些江湖恶人混到难民里送到琼台,煽动难民作乱,其心何在?”
  “这……这……小人真的不知啊……”
  “既如此,”柏氿幽幽笑道,“那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言罢高高举刀,正要劈下,身后却有一声焦急的呼喊,遥遥传来:“夜姑娘,手下留情!千万不可冲动!”
  柏氿回头,只见士大夫房林军带人急急赶来。
  “夜姑娘,大苍帝国早有帝令,各诸侯国间,本国之法,不可惩治他国之民。若是琼台私自斩杀泽国难民,便是与泽国为敌,与大苍帝国为敌啊。”
  “好一个一国之法不治二民,”柏氿凛然起身,挥手直指满地残尸,“那么这些琼台村民就该死吗!他们的命,谁来偿!”
  房林军脸色一白,却道:“夜姑娘,这是主君的意思。还请夜姑娘莫要为难下官。”
  柏氿怒极反笑,“琼台君的意思,跟我有什么关系?琼台君治不了泽国难民的罪,我夜柏一介江湖中人,讨怨伐仇,要杀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言罢举刀就朝难民劈去。
  房林军见状,立刻以身护在难民跟前,“请夜姑娘顾全大局,莫让主君为难!”
  锋利刀刃险险停在房林军眼前半寸,柏氿冷然道:“你以为你今日护下他们,你便是护下大局了?”
  “愚蠢至极!”柏氿厉喝,“你们害怕泽国借着琼台惩治难民的理由,兴兵来伐。但你们可曾想过,他泽国若是执意要战,就算今日你们放过这些难民,他也一样可以找出千百条借口,剑指琼台!”
  柏氿拂袖,“琼台还要接纳多少这样的难民,又有多少村子经得起他们这般屠戮!如此,你还要拦我?”
  寒风掀起地上染血的尘土。
  房林军抿唇,说得坚定:“请夜姑娘,放他们一跳生路。”
  手起刀落快意恩仇的柏刺客何时见过这等冥顽不灵的人物,当即被气得冷笑起来。
  她一把揪过房林军的衣领道:“你今日若是敢放走一个难民,他日我便要你来偿命!”
  丢开顽固不化的士大夫,柏氿凛然转身离开,一身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弧度。
  鲜红如血的晨光中,她极速掠去的方向,正是琼台王宫。
  望着柏氿离去的背影,清雅俊逸的士大夫缓缓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襟,一笑,诡异。


  ☆、第11章 大白天的有刺客

  今日是习安当上王宫守门侍卫的第一天。耿直的小伙接了君夫人的命令,要把宫门守好,不让闲人擅闯。
  尤其是不能让那个叫夜柏的女人擅闯。
  “你看那是什么?”同为守门侍卫的叶平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习安眯起眼睛盯着远处那一点月白的影子仔细看了看,有些惊讶:“好像是个女人。”
  而且这女人似乎正在朝着这最外层的宫门极速逼近。
  有人要闯宫!
  而且还是个女人!
  习安心中大惊,莫非这人就是君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夜柏?
  那就更不能让她进宫了!
  心中思虑刚定,眨眼间那人竟已迫近身前。未及反应,习安只觉得腰上一空,脑袋一疼,头顶传来一道声音微冷:“借用。”
  再抬头时只见月白衣袂迅速一闪,又立刻消失不见。
  习安有些呆愣。
  那女人居然顺走了他挂在腰上的鞭子,一脚踩在他的头顶,借力腾空跃起的同时,甩出手中长鞭卷住宫墙上的铁旗,踏着灰白的垂直墙壁直接翻了过去。
  这可是足有五丈(约十五米)高的宫墙!
  但惊讶归惊讶,耿直敬业的小伙习安在发现柏氿闯入王宫的那个瞬间就已大声喊道:“有刺客!”
  哎呀,别闹,大白天的能有刺客?
  王宫护卫纷纷表示怀疑,并且用他们的目光表达了他们的鄙夷。
  就在这时,一道月白身影如箭般袭过,掠起一阵寒风与沙尘。
  滚滚沙尘中,灰头土脸的护卫们呆了呆,登时拔出腰际佩剑,朝着那道身影大步追去。
  我靠,大白天的真的有刺客!
  柏氿回头挑眉。
  这群护卫跟着她跑做什么?
  柏氿又眨了眨眼。
  唔,或许是他们认为运动有益身体健康。
  没再去理会身后那堆护卫,柏姑娘脚下生风跑得更快。
  她先去小柿子温子石那儿看了一眼,温怀时不在。
  柏氿又转身去了趟君夫人蔡瑾的住处,温怀时依然不在。
  难道在次妃元婉那儿?
  柏氿摸着下巴把整个后宫都绕了一圈,还是不见温怀时的身影。
  于是她又决定去书房看看。
  柏姑娘精力充沛,身后护卫很是崩溃。
  他们已经被这女人遛着绕王宫跑了三圈了!
  这还有完没完了!
  “你们家主君在哪儿?”
  就在一众护卫崩溃之际,前方忽然传来一个如夜莺清丽的声音。
  被柏氿遛得有些犯傻的护卫下意识回答:“这个时辰,主君应该还在早朝吧……”
  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护卫猛然抬头,只见前方那道月白的身影又一次如箭般闪了出去。
  不好,快追!
  于是乎,柏氿所到之地,冷风与沙尘齐飞,刀光共剑锋一色。
  鸡飞狗跳,很是热闹。
  正在与群臣议事的温怀时忽然觉得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才一眨眼,便有一道人影闪到他的身前。
  “夜姑娘?”温怀时呆了呆,又惊又喜。
  紧随着柏氿追到殿内的护卫们听到这一句“夜姑娘”,顿时眼前一黑。
  这女人居然就是消失了有些时日的夜柏!
  他们居然把小世子的武学师父当成了刺客!
  而且还喊打喊杀的追了半天!
  气喘吁吁的护卫们突然觉得脚下一软,从此人生升官无望。
  温怀时倒是没有为难那些苦逼兮兮的护卫,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夜姑娘,你怎么回来了?”
  柏氿尚未回答,蔡宁就已抢先发话:“大胆夜柏,非但擅离职守,如今竟又冒然闯宫,你该当何罪!”
  冷厉眉梢轻轻一挑,柏氿一个眼风斜斜扫过去,震得蔡宁猛地住嘴。
  仿佛一只汪汪乱叫虚张声势的小狗,在孤傲睥睨的凶狼面前,只能夹着尾巴瑟瑟发抖。
  见那蔡宁再不敢嚷嚷,柏氿满意地收回了目光,对着温怀时道:“你要治我擅自离职冒然闯宫的罪,可以,但有件事情你必须知道。”
  说罢便揪着温怀时的衣领,用一只手,将堂堂一国之君从殿上座榻拎了起来……
  殿中群臣呆了呆,被拎起来的温怀时自己也呆了呆。
  “夜姑娘,你这是要做什……哎——!”
  温怀时一句话还没有问完,柏氿已经拎着他又一次像箭一般的蹿了出去。
  张着嘴巴正在说话的琼台君主,吃了满口的风。
  在被柏氿带起的一阵狂风里,僵化成石头的满朝大臣随风晃了晃,良久,僵硬转头看着殿门外萧瑟落叶,想:
  现在追出去……还来得及吗?


  ☆、第12章 不服来战

  阳金楼原本是个生意火爆的酒楼,平日里文人骚客达官显贵络绎不绝。如今却是断壁残颓,尘埃满布的萧条景象。
  这阳金楼竟是在一夜之间被焚烧殆尽,最终沦为难民的根据地。
  柏氿拎着温怀时落到阳金楼瓦片不全的屋檐上,刚一松手,不会武功的温怀时居然有些恐高,脑袋一晕,两只手臂画圈挥舞着就要朝下摔去。
  柏氿伸手,不紧不慢地捉住温怀时的腰带,轻而易举止住他跌落的趋势。
  但她却没有急着将这琼台君拉回去,反而让他保持着这朝下倾斜的危险姿势。
  “看着!”柏氿音调冷然,微含怒意。
  温怀时依言朝楼中看去。
  残破楼内,有一双眼睛望了上来。
  温怀时猛地一僵。
  这双眼睛浑浊而压抑,眼睛的主人抬着头,将自己的脖子弯折成诡异的角度。
  他盯着温怀时看了一会儿,认为这模样清秀温和的男子显然没有什么威胁,便又捧着手中一颗被开了瓢的头颅,品尝着被煮熟的花白脑子去了。
  有一具无头尸体静静躺在他的身旁,尸体上盖着的残破衣料,依稀能分辨出是琼**有的襦裙。
  天空忽然下起淅沥沥的雨,雨珠滴落在楼中难民的头顶,他抬头看了看破着洞的楼顶,慢慢起身抓着尸体的脚踝,一点一点将她拖到其他淋不到雨的地方。
  脏污的尸体在泥地上拖出一道长长血痕,触目惊心。
  温怀时呼吸一滞,单薄的脸色比那失了血色的尸体好不到哪儿去。
  “近日有泽国难民惊扰我琼台百姓,请主君定夺。”前次早朝时,有大臣如此奏道。
  “泽国难民?”那时,他想了想,道:“大苍帝国有令,一国不治二民,再者这些难民都是些可怜人,驱赶了便是,莫要伤及他们的性命。”
  ……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越是可怜,越是可恨。
  年轻的君王突然大彻大悟——是他自以为是的可笑善念,一手造成了今日无可弥补的天大罪孽。
  胃里一阵剧烈翻涌,温怀时忽然捂着嘴巴开始干呕起来。
  “人们总是在标榜,人之聪慧,人性之善,远高于禽兽,”柏氿看着身前跪在砖红瓦片上,捂嘴干呕的君王,慢慢蹲下了身子,“但他们都忽略了,人性之卑劣,同样远甚于禽兽。”
  雨渐下渐密,柏氿说得很静,“一国之法不治二国之民,你说,一旦这些难民没了约束,他们会做什么?”
  一块素白手帕伸到温怀时眼前,他抬头,对上她墨色沉沉的眼眸。
  “温怀时,你当真以为,泽国难民暴乱,只是一场突发的灾难吗?”
  温怀时一怔。
  柏氿继续说道:“琼台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地灵人杰,各国商队往来频繁便利。有些人想必早已对琼台垂涎许久,只可惜师出无名。”
  执着手帕为呆愣的君王擦掉脸上雨水,“温怀时,你当真以为,你安分守己,不去伤害别人,别人,就不会来招惹你了吗?”
  你当真以为……
  你能躲得掉那位杀神吗?
  泽国的杀神世子执棋落子,轻而易举的就布下了这一场局。
  他抓了几只江湖恶人,废掉武功,将他们扔到难民堆里,煽动难民作乱。
  为的,就是要琼台惩治难民,好让泽国起兵来伐。
  柏氿目光微凉。
  她忽然想起了那被腰斩的孩子。
  王者争斗,百姓何苦。
  他殷瑢一朝要战,便让这些琼台百姓无辜受罪,沦为成就他野心的垫脚白骨。
  好,真好。
  淅淅沥沥的雨不算大,却细密得仿佛给整个天地都漫上一层薄薄的纱与雾。
  极致的静谧里,柏氿听见温怀时低声喃喃:“我该怎么办……?”
  一边是无辜受罪的琼台百姓,一边是泽国万千森森铁骑。
  战,便是千万将士背井离乡,生死难测。
  不战,那么这些惨死的无辜百姓,又该到何处伸冤?
  只怕日后每到深夜,这阳金楼里,都会响起冤魂撕心裂肺的哭喊。
  雨雾灰白,天幕低垂。
  柏氿墨色沉沉的眼眸之中,逐渐升起一点幽光。
  仿佛海上圆月,明亮,森凉。
  “我不会让琼台出事。”
  她说得很淡,却是带着沉静坚毅的力道,莫名让无措的君王定下心神。
  “温怀时,有我在,琼台不会有事。你信我。”
  温怀时暗沉的眼眸渐渐恢复几分神采。
  他张了张嘴,终是开口。
  “……好。”
  ==
  琼台新君温怀时即位的第五个年末,一向温和的君王,竟是下达了一个这五年来最强硬的命令。
  凡是在琼台闹事的泽国难民,一律格杀勿论。
  这一反常态狠辣血腥的命令自然是遭到朝中大臣的一致反对。
  “杀戮过重,不合仁义,恐落人口舌啊主君!”
  ……
  “擅自惩治泽国难民,恐令泽国不满,并以此为由,命那杀神世子兴兵来伐啊主君!”
  ……
  殿中群臣左一个“主君不可”,右一个“主君三思”,叽叽喳喳吵成一片。
  若是放在以前,向来温和的君王一定会面露难色,将此事作罢。
  只是今日这主君不知是怎么了,漠然看着殿中群臣惺惺作态,神色平静得让一众朝臣反倒有些心惊肉跳。
  呜呜呀呀的吵嚷声终于渐渐安静下来,温怀时这才开口淡淡问道:“你有何见解,夜姑娘?”
  夜柏?!
  朝臣齐齐一惊。
  她也在这大殿上?
  她何时来的?
  现在又站在何处?
  惊慌的朝臣当即朝四下张望,却就是没发现柏氿的身影。
  “各位大人倒是一心为国分忧解难,夜柏佩服。”
  清冷的声音从大殿门外传来,殿中朝臣齐齐向门口看去。
  金黄的阳光中,有一道月白的身影,踏着朱红地毯,缓缓向殿内走来。
  “泽国难民毁我琼台村落,抢我琼台钱财,杀我琼台百姓,罪孽滔天,逍遥法外。各位大人谨遵大苍帝令,不愿惩治。这便是仁义。”
  柏氿声音不大,却震得一众朝臣低落颗颗冷汗。
  薄底黑靴一步一步踏在朱红地毯,她继续说道:“琼台养兵上万,每年,单是这军用银两,便是好大一笔开销。如今琼台百姓饱受侵扰,各位大人又恐泽国兴兵来犯,不愿引战。这便是忠义。”
  满头冷汗的朝臣们又缩了缩脖子,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地底。
  柏氿停下脚步,凛然拂袖,“你们的血性哪儿去了!”
  一声厉喝惊得朝臣猛地一颤。
  “都被饭袋酒囊给浸傻了吗!”
  朝臣们一张张老脸涨得通红,柏氿挥手继续道:“带上来!”
  左右侍卫立刻抬着担架入殿。
  柏氿一把掀开素白的裹尸布,露出一个被腰斩的小孩的尸体。
  腐烂的恶臭登时充满大殿,有嗡嗡蚊蝇停在尸体上叮咬。
  “呕——”
  不知是哪位大臣受不了这满目惨厉,忽然干呕起来。
  “如果现在躺在这里的,是你们家的孩子,”柏氿冷声问道,“你们战,还是不战?”
  少将陆平赤红着眼眶,哑声怒喊:“泽恒王那老贼,我要让他跪在这孩子面前磕头谢罪!”
  “好!”柏氿回头瞧了眼这年轻的少将,极淡一笑。
  甩手拂袖,月白衣袍掠起一阵寒风,“欺我琼台者,杀!”
  一声厉喝,满堂寂静。
  “至于泽国那号称杀神的世子殿下,”柏氿冷笑一声,“叫他不服来战!”


  ☆、第13章 喜欢

  泽恒王二十四年十二月,邻国琼台君主温怀时将前往琼台避难的泽国难民斩杀了大半。
  泽恒王听闻此事,当即拍案而起勃然大怒。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中原大陆一贯秉承一国不治二民的大苍帝令,再者,我大泽乃千乘之国,我大泽的百姓,是你区区一个五城小国君主说杀就能杀的吗?!
  你琼台君,这是有心要与泽国为敌,与大苍帝国为敌!
  你这是要造反!
  盛怒下的泽恒王立刻就派杀神世子——殷瑢亲率三万精兵,前去讨伐那不仁不义胆大包天的琼台小国。
  而当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从泽国都城诰京出发,慢悠悠行至胡州时,突然又有人快马加鞭送来一道王旨。
  那冷静下来的泽恒王思来想去,觉得泽国只有世子一个可用的将才实在是有些危险,加之那琼台不过一个五城小国,实在没必要为其动用世子这种等级的危险人物。
  万一那世子一不小心灭了琼台,自立为王,领着那三万精兵反过来攻打他这个老泽恒王,那实在是不妥,不妥得很……
  但借攻打琼台的机会培养一名初出茅庐的将才,却是极好极好的。
  将才多了,才能有人跟世子抗衡。
  有人跟世子抗衡了,他的王位才能坐得稳嘛。
  泽恒王一拍大腿,当即又下王旨一封,急召世子回京,并将此次讨伐琼台的主将换为费业。
  那泽恒王似乎是对这初出茅庐的费业寄了很大的期望,为了保证这场战争的胜利,还特意联合了丰国的军队一同讨伐琼台。
  联合军队的军旗上写着几个狂草大字:替天讨罪!
  被莫名其妙夺了兵权的世子殷瑢居然也不挣扎不愤怒不反抗,反倒还微笑着交出了手中的虎符。
  侍卫殷十三盯着自家主子那如曼珠沙华妖娆艳丽的淡淡微笑,有点纳闷。
  “主子,您谋划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场仗么?怎么那老爷子夺您的兵权您都不伤心不失落不绝望呢?那琼台君抢了您的媳妇儿,像您这般疵瑕必报的记仇性子,不亲手将他碎尸万段,您能咽得下这口气?”
  记仇的世子殿下斜斜瞟了眼身边的二货侍卫,微笑着,答非所问:“胡州山水不错,我们在这儿多待几天。”
  山水不错?!
  殷十三默默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远眺望了望光秃秃的山,又低头瞅了瞅黑乎乎的水,觉得自家主子的审美真呀真奇特。
  追上殷瑢前行的步伐,殷十三眨巴着眼睛咕哝了一句:“主子,您的心思真是比怀春的娘儿们还难猜。”
  ==
  暗夜微凉,单薄苍白的月光映得宫廷园林中的枝头泛着丝丝寒凉。
  有一只修长的手掌,执着狐皮轻裘,轻轻搭上树下女子的肩头。
  感受到周身忽来的暖意,柏氿侧身道:“多谢。”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温怀时笑道,“明日便要出征了,夜姑娘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可是在想破除泽、丰二国联军的法子?”
  “嗯,”柏氿低低应着,抬首看向温怀时,道,“你放心,琼台百姓的账,我会一笔一笔跟泽国讨回来。”
  月下女子容颜冷而惊艳,眼角一颗血红泪痣,诱得年轻的君王不由向前迈出一步。
  温怀时微微俯下身道:“夜姑娘,你并非琼台人士,为何要为琼台如此尽心尽力?”
  温润的君王眸色微漾,绵绵情意中又蕴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期待。
  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眼神。温怀时如今看向她的神情,与多年前,蝉翼师姐看着那个混账时,一模一样。
  柏氿微微皱起了眉。
  “这个答案很重要?”初升日光中,她如此问道。
  “是。”温怀时又朝前迈出一步,向她迫近,“你如此为琼台着想,可是因为……”
  “天亮了,”柏氿打断这急切的话语,语调清冷,“我该走了。”刚转身,掩在月白衣袖下的手腕却被人猛地拽住。
  “柏儿!”温怀时用力抓着柏氿的手臂,“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便发了疯一般的喜欢你。不论睁眼闭眼,脑海里想到的全是你。你费尽心力要替琼台讨回公道,可是因为,我?”
  “是。”柏氿淡淡答道,没有回头。
  温怀时眼神一亮,尚未来得及欢喜,又听她继续说道:“你很像我一位故人。她死在我的手上,我想赎罪。”柏氿抽回被温怀时攥在掌心的手臂,“仅此而已。”言罢撇下呆立的君王,径直离去。
  “柏儿!”温怀时追唤一句,垂眸掩下些许失落,复又温润笑起,“你一向喜欢琼台的鱼子汤,等你回来,我亲自下厨,做给你尝尝,权当是主君体恤下属征战辛劳,聊表谢意,如何?”
  暖黄晨曦之下,身着月白长袍的女子微微转身,一笑,顷刻艳刹绚烂朝霞。
  “好。”


  ☆、第14章 暗杀

  怀时五年冬,泽、丰二国联军发兵琼台。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场战事中,琼台派出迎战的将领除了主将木毅、少将陆平和蔡宁之外,还多了一位女将。
  这女将名唤夜柏。
  相传,这夜柏曾凭一己之力斩尽疏那河盗,为琼台除去好大一桩心事;又曾令琼台君罢免朝中群臣近半,以极为强势的手段肃清朝中贪污受贿之风。
  前段日子,这夜柏又莫名消失了一段时间,待她重返朝堂时,竟是令向来软弱不喜战事的琼台,不惜公然与泽国为敌,也要为琼台百姓讨回公道。
  这桩桩奇事传到各国贵族的耳中,引得一众诸侯不由派人纷纷前去调查这夜柏的来历,探一探究竟是什么经历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奇女子。
  只可惜,所有满怀好奇前去查探的贵族们皆是无功而返。
  没有人知道这夜柏生于何处,长于何处,仿佛这女子是凭空出现在疏那河上一般。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悄然引起各国注意的奇女子夜柏,今日又一次乘船渡上浩瀚广阔的疏那河。
  远方泽、丰两国的军队船只绵密如墙,船头铁旗迎风招展,隐约可见“替天讨罪”几个漆黑的狂草大字。
  肃杀而森严。
  陆平见了敌军铁旗上的字迹,愤愤冷笑:“泽恒王这老东西还真是不要脸!当初将自己国家的难民当垃圾般扔到我琼台来时,怎么不见他如此关心这些泽国难民?如今倒是满口仁义道德,替天行道来了。我呸!”
  甲板上,站在陆平身侧的柏氿负手迎风,盯着远处飞扬的旗帜,神色平静到冷漠。
  她在等天黑。
  中原大陆各个诸侯国之间的交战原则很有意思,各方的将领要事先互相约定好交战的时间与地点,等各方军队都准备好之后,再鸣鼓示意,开始不失礼节的交战。
  与其说是交战,倒不如说是各国贵族之间彰显军队国力的,一场点到为止的比赛。
  只要有一方认输,则获胜者应立刻停战,不可再趁胜而追。双方归还交战时俘获的战俘,败者赔礼道歉,胜者班师回国。
  至于灭国屠城什么的,那都是天方夜谭,根本不会发生。
  因为谁都不愿违背这大苍帝国定下的诡异交战原则,落下个不守信义的罪名,引得众国联兵来讨。
  所以尽管现在琼台与泽丰二国的将士们能远远的看见对方的船只,没到约定的时间,两军也不会有出格的行动。
  柏氿垂眸,心中微有不屑。
  这简直就是沉迷在各自虚伪的仁义表象中,无法自拔。
  贵族之间这种看似高尚的仁慈,对士兵而言,却异常残忍。
  正是因为伤而不杀,败而不灭,才会频发战争,烽火连年。各诸侯国之间牵制平衡,谁都不能一家独大,才是大苍帝国最想看见的吧。
  “泽丰二国联军压境,木将军可有破解之法?”凛冽的河风里,柏氿负手问道。
  虽然她没有带过兵打过仗,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该明白,泽丰二国五万联军,可不是随便打打,就能赢的。
  听柏氿这般问道,琼台的常胜将军木毅笑道:“费业初出茅庐经验不足,丰**队远远的跟在泽军后头,一副作壁上观的漠然态度。要破这群乌合之众并不困难。就看夜姑娘你,愿不愿意出力了。”
  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柏氿点头表示满意。
  看来这常胜将军也不是白叫的。
  ==
  冷白残缺的一轮弯月高悬夜空,有一道黑影从这凄厉的惨白中极速划过,掠出一线黑灰的残影。
  夜晚,是刺客杀人的标配。
  难得有机会重回老本行,柏氿一双眼眸闪着微红的光,是隐忍克制的兴奋。
  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费业死了,泽国必然军心大乱。而那本就打算只出兵,不出力的丰**队,自然会撤兵而去。
  死一人而破万军,多好。
  柏氿无声无息的潜入泽国主将费业的房内,房内费业的鼾声震天般响。
  悄悄靠近床边,柏氿步履极轻,不出任何声响。
  迅猛一刀直刺费业心脏,刀尖刚没入锦被,柏氿眸光便猛地一凛。
  这被子手感不对!
  这被子里藏了机关!
  柏氿当即向后翻出一个柔软后桥,与此同时那锦被间竟“嗖”的射出一根利箭!
  利箭紧贴着柏氿的鼻尖险险擦过,箭身所携带的气劲竟是将她纯黑的蒙面布巾生生劈裂。
  裂成两片的布巾从空中悠悠飘落,仿佛女子柔韧曼妙的舞姿。
  柏氿眸色微凛。
  方才若不是她躲得及时,此时她必定已被一箭穿喉。
  暗黑的屋子骤然变得明亮刺眼,门口士兵齐齐拔剑,雪白剑锋如月色凄寒,严密封锁柏氿的退路。
  装睡了许久的费业掀开锦被,大笑着起身:“世子殿下果然说得没错,今夜木毅必派刺客杀我。”
  世子?
  又是殷瑢!
  柏氿微微蹙眉,想起那妖异的世子殿下,本能的就有些憋屈,又莫名的有些火大。
  仿佛同类遇见同类时,源自天性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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