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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帝九倾-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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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寂心里有疑问,他可以不理会,紫霄宫属下心里的疑问,他也可以不理会,但是不理会,却并不代表这个问题不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姒聿尘的身份,该如何对人解释?毕竟在世人眼中,早在三十年前他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三十年前姒家被满门诛灭,皇帝对外放出的原因是因为姒聿尘谋反,纵然很多人心里不信,但悲剧已经铸成。
时隔三十年,本该以谋反之罪被处死的姒聿尘却突然出现在世人面前,那么该如何解释三十年前的谋反一事?
哪怕是沉冤昭雪,对于姒聿尘这个命运乖舛的男人来说,都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难道要昭告世人,谋反之事是假,一切罪恶的根源……不过是因为皇帝对他起了龌龊的心思?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是一个难以启齿的屈辱。
第589章 突如其来的不安
曾经的东幽大将被皇帝废了武功,困在宫里三十年,这件事若是被透露出去,且不说会引起多大的震动,对于姒聿尘本身,也绝对是个巨大的伤害——
事到如今,或许他自己早已不在乎这些,但是夜瑾却并不想让他再一次面对这种不堪的事情。
因为横亘在心里的那种屈辱,比死更难忍受。
脑子里盘旋着太多的事,夜瑾纵然感到身体已经有了明显的疲惫,却也很难在这个时候真正地睡上一觉。
转过身,他淡淡道:“本王先去沐浴。”
无寂点头,沉默恭敬地跟在他的身后。
主子不想说的事情,要么是懒得说,要么是不能说,不管如何他都不能再问第二遍。
沐浴之后,疲惫感似乎更甚,夜瑾穿着一身白色中衣半躺在床上,本想小憩片刻,然而脑子里睡意袭来,他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无寂满眼心疼地看着夜瑾,心里忍不住无声地嘀咕,以前他家主子就没见过下这么多苦功夫,这几天真是让人心疼,看眼下一圈浓浓的黑影就知道他有多疲惫了。
要不要这么拼命?
就算是要考取功名,也不是一日两日时间就能把所有东西全部装进脑子里的,循序渐进不懂吗?
可怜的无寂哪里知道,宸王只给他他家主子半个月时间背完那两本,眼下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他家主子的功课还差得老远呢。
无寂蹲跪在床边,手法娴熟地给夜瑾捏着肩膀和鬓角,试图缓解他的疲惫,让他睡得更沉一些,然而只睡了一个时辰,夜瑾却蓦地睁开了眼。
“主子?”无寂吓了一跳,“时辰还早,主子再睡一会吧,离天亮还远着呢。”
夜瑾没说话,缓缓从床上坐起了身,心头一阵狂跳的不安感来的那么突兀,让他根本无法再继续入睡。
起身下榻,随手拿了件外袍披在身上,他步履匆匆地出了房门。
“主子。”无寂心里一凛,举步就要跟上。
“你留下。”夜瑾头也不回,声音却绷得如弓上的弦,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无寂闻言,脚下顿时僵住,并且再也迈不出去一步。
今夜无风无月,满天漆黑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纯粹的黑色让夜瑾心里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沿着熟悉的青石板朝着安置姒聿尘的清风苑走去,夜瑾不自觉地敛起了周身的气息,哪怕知道姒聿尘已经武功全废,他依然下意识地隐藏了自己的呼吸。
足尖一点,夜瑾无声无息地飞身上了屋顶。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心里那种强烈到让他无法忽视的感觉,不断地驱使着他来到了这里,心头阵阵狂跳,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揭开……
然而到了此处,他却又无法控制地生出离开的冲动。
夜瑾咬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心里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突兀不安的感觉,但是他只能强行压下心头所有几乎已不受控制的感觉,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风一般的轻微声响钻入耳膜,夜瑾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地伸手掀开了一片琉璃瓦片。
第590章 这张脸,如此熟悉
姒聿尘独自一人站在窗前,已经吹了半夜的风。
白衣黑发,飘逸清冷。
仿佛已经与这黑夜完全融为一体,深不见底的眸心不见丝毫情感波动,窗外是风景还是无边的黑暗,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眼底,也什么看不见,他的心里,什么也没剩下。
就像一片无边无垠的荒漠,寸草不生,因为没有希望,所以也体会不到绝望。有的,只有自心底一点点弥漫在肌骨血液里的,已经存在了整整三十年的悲哀。
“……聿。”
一声低哑的声音响起,因为长时间的伪装显得有些低声暗哑,雌雄莫辩,但是对于姒聿尘来说,这个声音听在耳朵里,却带来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钻心刺骨般的剧痛。
身躯蓦地一震,他盯着窗外的眼神出现了猝然间的波动,呆滞了一瞬,才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着出现在房中的黑衣人。
一个样貌很普通的男子,身段娇小纤瘦,走在闹市中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那种——
然而,姒聿尘却死死地盯着他,眼底情绪翻涌,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渐渐泛白,他却浑然未觉一般,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眼前这个黑衣人。
黑衣人也在看着他,眼神紧紧地锁着他的脸,专注中带着贪恋,似是要把他的容貌映入眼底,放进心里,片刻不敢稍移。
像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和悲伤,似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刻骨柔情,还有一种万念俱灰中,透着劫后余生的复杂难喻。
两人此时的对视在外人看来,显得如此诡异,然而虽是未有一语,但彼此眼底的情绪却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各自的面前,一丝一毫都无法隐藏。
良久,良久,姒聿尘轻轻闭上眼,声音沉寂如雪:“你……是谁?”
他,是谁?
屋顶上的夜瑾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心口越发跳得厉害。
……他是谁?
他也想知道答案,紫霄宫尊主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
“聿……”黑衣人抬脚,一步步走上前,一直走到了姒聿尘的面前,眼眶泛红,眼底浮现出清晰的水光,喜悦中带着苦涩苍凉,“我……我是……”
姒聿尘睁开了眼,平静地看着他。
夜瑾掌心汗湿一片。
“聿,我是……我是……”声音中带上了几分颤抖,几分哽咽,几乎破碎不成调,“我是……绯月……”
瞳孔骤缩,姒聿尘一刹那间咬紧了牙根。
颤抖的声音落下之际,一只手慢慢抬起,那是一只苍白瘦弱的,完全不像男人的手。
夜瑾喉咙滚动,黑夜也几乎掩不住他煞白的脸色。
绯月……
他说,他叫绯月。
可……绯月,云绯月,却分明是姒聿尘结发妻子的闺名。
人皮面具一点点被撕下,露出了面具下那张长久不见阳光而显得苍白无色的脸庞,纵然失了几分血色,纵然憔悴不堪,纵然眉眼间染上浓浓的风霜之色……
可这张脸,却如此熟悉——不管是姒聿尘,还是夜瑾,都再熟悉不过。
再熟悉不过……
第591章 过去的美好,再也不复见
血腥之气涌上喉咙,夜瑾强行压下,手指死死地抠住了屋顶上的琉璃瓦片,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心里巨大的汹涌起伏,让他几乎快克制不住失控的情绪。
这叫什么?
这到底算个……算个什么事儿?
命运故意捉弄,还是上苍根本见不得他好?
整整七年,他因为她,受制于夜惊鸿……不得自由,活得悲哀无望,她却不知在何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西陵……
没有一个人知道。
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消息,他以为,他以为她已经死了……可为什么她分明活着,却连一丝消息都不曾透露给他?
她知不知道,这些年他是如何在地狱里一步步熬过来的?
为什么活着,却非要让所有以为,她死了?
为什么?
夜瑾安静地闭上眼,胸口传来一阵阵钝痛,脸色苍白如纸,只有唇角一缕鲜红的颜色映出了他的怆然和悲哀。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曾经他所认为的“母亲其实是个伟大无私的人,对我也是真心的疼爱”,此时想来,竟是如此的讽刺。
若真的伟大无私,她如何能一个人悄然离开西陵,却让自己的儿子七年身陷地狱深渊?
若真的爱他,她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让他因为自己母亲的骨灰,而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折磨长达七年?
一切的受制于人,原来不过是个假象,那他这些年所受的苦楚,究竟算什么?
究竟算什么?!
死死的压制,仍然无法阻止剧痛锥心,鲜血再度溢出唇角,夜瑾强行压制着喉咙里的痒意,目光如呆滞了一般,透过被掀开的琉璃瓦片,直直地锁在记忆中的那张面容上。
屋子里,陷入了冗长的静寂。
久别重逢的喜悦,历尽千帆的沧桑,劫难之后的悲哀,被命运折磨的痛苦和仇恨……所有的情绪此时齐涌而来,几乎要将这曾经恩爱的夫妻二人,生生吞噬。
过去的美好,再也不复见。
纵然三十年后终于得以想见,然而……然而,他已不是当年的他,而她,也已经不是当年的她。
他们之间,除了悲哀和绝望,除了痛苦和苍凉,还剩下什么?
只剩下心底的一片疮痍……
绯月闭了闭眼,颤抖着声音道:“这些年,你还……好吗?”
还好吗?
他还好吗?
哪里好?如何会好?
可就算不好……又能如何?
该失去的,已经失去了,曾经的一切,再也回不来。
“……还好。”姒聿尘开口,声音很轻,轻到几不可闻,“……你呢?”
“我?”云绯月一怔,嘴角扯开一抹苍凉的笑意,“你要我……怎么回答?我说很好,你会信吗?”
姒聿尘嘴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脸上也慢慢失去了血色,但是很多话,他……不敢问,不知道该如何问……
也不确定,还能不能问。
三十年的时间,他们都经历了太多太多,他们身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纵然此时重逢,他心里却很明白,他们之间……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第592章 每一次回忆,都是抽筋剥骨的剧痛
夜越发深了。
夜瑾一动不动地坐在屋脊上,身体因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而显得有些僵硬,但是他无暇顾及这些,此时就像失了魂似的,沉默地坐着,听着,看着漆黑的天际。
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浓黑。
房里的气氛也并没有多美好,短暂的情绪失控之后,云绯月看着容貌与三十年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姒聿尘,慢慢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淡淡道:“我花了七年的时间,想查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可除了确定你还活着,其他的……我一无所获。”
姒聿尘安静地看着她,转身走到往里面床榻走去,慢慢在床头坐了下来,纵然是在夏季的夜晚,站了半夜的双腿,此时也已经变得僵硬而冰冷。
疲惫地在床头斜靠了下来,他道:“过来,坐到我身边,我们聊聊。”
云绯月转身,沉默地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就如他们刚成亲时一样,他对她霸道温柔,极尽呵护宠爱,是所有女儿家心目中最理想的夫婿。
她娴静而温顺,相夫教子,视丈夫为天,也爱他如自己性命。
帝都几乎无人不知他们夫妻恩爱,姒聿尘深爱自己的妻子,容不得任何人对她无礼。
“我现在武功尽废,比一个文弱书生还不如。”姒聿尘平静地开口,“三十年前我没能保护好你,现在就更没能力护着你了。”
云绯月摇头:“我无需你的保护。”
无需他的保护?
姒聿尘微默,随即缓缓点头,了然地道:“这间厢房外面有诸多守卫,你能如此轻易找到这里而不惊动任何人,可见你现在本事应当了得。”
本事了得?
云绯月眼底一丝苍凉隐没,声音低低地道:“我曾经……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你以为……你以为我为何有这般本事?”
姒聿尘眉头轻拧,盯着她布满沧桑的容色,方才撕下人皮面具时在脸颊上留下了好几道红痕,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他心中一恸。
手无缚鸡之力?
是啊,她曾经根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今日这般本事,是机缘巧合,还是有人……倾力相助?
“三十年前,我去山上进香,被一群武功高强的人掳走,他们担心引起别人的注意,给我用了迷魂香,等我醒来时,已经到了与东幽相隔几千里的西陵。”
回忆的声音沉寂而空洞,那些痛苦的经历,每回忆一次,都是抽筋剥骨般的剧痛,鲜血淋漓。
姒聿尘不自觉的地伸手,将她冰冷的掌心握住,生生克制的情感此时再也忍不住,丝丝缕缕自眼底流露出来。
“我得知你失踪的消息……疯了一般带兵寻找,几乎把那座山周围的地界和城池翻了个底朝天……”他低涩开口,因为终于涌尽脑海里的回忆,而使得脸色苍白似雪,声音里也染上了丝丝轻颤,“我不知道这是一场针对我的阴谋,疯狂的寻找了很久很久,最后……没找到你,却被君乾冠上了谋反的罪名,姒家满门,因我而被诛灭……”
第593章 他的一生,就是一个笑话
姒家满门,因我而被诛灭。
这句话,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忍受多大的痛苦,才能如此平静地说出来?
云绯月能体会到那种泣血的刺痛,但是她此时,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错误可以挽回,感情可以挽回,但是逝去的生命……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那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那一刀刀的毁灭,那血流成河的残酷……
要如何才能挽回?要如何让他们都活过来?
所以,言语的安慰太过苍白,三十年的仇恨和痛苦已经融于血水,与他们的身体成为一体,没办法抹去,没办法分开,只能如此……生生承受。
“我睁开眼之际,已经成了西陵四皇子夜惊鸿所爱的女人——对外,他冠冕堂皇地撒下弥天大谎,只因为,他跟君乾私底下做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交易。”
时间渐渐流逝,黑夜越见深浓,外面安静得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一切生物都已沉睡,只有厢房中两个曾经相爱至深,而后受尽了磨难,历经千重万难才再度重逢的夫妻二人,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碎片,一点点回忆,拼凑起来,形成了一个完整而残忍的故事。
“我不想屈服,也没打算屈服,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选择跟他同归于尽……”扯了扯嘴角,云绯月低头,眨去了眼底一丝迷蒙的水雾,“可是我……有了身孕……”
握着她掌心的大手紧了紧,云绯月清楚他此时并非无动于衷,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低声苦涩道:“我有了身孕,为了我们的孩子,我只能答应他……从进入他的皇子府,到他登基为帝,我始终沉默,任由他在外面表现他的深情,他的独宠……我一个字都不说,也不回应……”
再然后,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外,她以为,她登基之后能放她离开,可他没有,一次酒醉之后,强迫了她,却也同时让她知道了所有不堪入耳的真相……
“我有了他的孩子。”抬起头,云绯月脸色白色透彻,眼底尽是悲哀痛苦,“我有了他的孩子……聿,我已经是个不洁的女人……”
夜瑾抬头望着天空,没有星子的天夜空如此漆黑,黑得不见一丝光亮。
就像那七年暗无天日的岁月,见不到希望,只有无尽的黑暗,而如今……
夜瑾无意识地抱着自己的身体,心里喃喃出声:九倾,好冷……好冷,现下明明还是夏季,他为什么会这么冷?
分离了三十年的夫妻团聚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找回他们的儿子,享受一家团圆?
而他,不过是她被强迫之下生下的,孽种。
对于他们来说,他应该算是孽种吧……
夜瑾觉得自己的一生,就是一个最大的笑话。
若没有他,姒聿尘找回了自己的妻子,云绯月找到了自己的丈夫,然后……他们去认回自己的儿子……
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多美好,历经磨难之后的重逢,也会让人倍加珍惜。然后……如今他的存在,是不是只会让云绯月觉得耻辱?
第594章 事实,竟是如此简单
“一切起因皆在我,我才是所有罪孽的根源。”姒聿尘沉默了很久,才淡淡道,“你只是一个受害者,所有的遭遇皆是因我而起,所以……什么洁不洁这些话,还是少说罢,我听了心里难受。”
说完,他垂下眼,声音淡到几不可闻,“这些年……苦了你了。”
云绯月一怔,随即缓缓摇头:“苦的何止是我一人?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没说完的话,她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姒聿尘也没有要追问的心思。
静默了一阵,姒聿尘低声道:“我现在已经失去了为人丈夫的资格,武功尽废,身体孱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离开了人世,你……若是有什么好的归宿……”
“聿。”云绯月开口,淡淡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今夜来找你,也不是为了要跟你……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我们的夫妻情分还在,却大概没办法再如以前那般……你没了爱人的能力,我也一样。”
姒聿尘一怔,她也一样?
“绯月……”他开口,声音里染上了一些劝服的意味,“你跟我不一样,这世上如果有人懂得珍惜你,能成为你的依靠……我希望你的后半生,能过的轻松快乐一些……”
“后半生?”云绯月轻轻一笑,笑容如花绽放,却亦如昙花般转瞬即逝,透着一种深沉的哀绝,“哪里还有什么后半生?”
姒聿尘一怔,什么意思?
算算年纪,她现在也还不到五十,为什么没有后半生?
“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话锋一转,云绯月淡淡道,“我们的儿子,现在已经成了西陵的皇帝,其中登位的过程……不说也罢,横竖他的皇位来的也算是名正言顺,但夜惊鸿是我们的仇人,如果你想复仇,只要让我们的儿子知道真相,我觉得……他会替我们完成。”
复仇?
姒聿尘眸心闪过一抹怔色,复仇么,似乎的确应该复仇,不共戴天的仇恨怎能轻易就算了?
纵然他现在已一无所有,但应该付出代价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姒家满门的血债,东幽皇帝君乾,和西陵皇帝夜惊鸿……都是最大的祸首,怎么能轻易放过?
“你说的对,我还得复仇。”姒聿尘淡声轻笑,笑容里却透着蚀骨的寒意,“我们的儿子……应该让他知道真相,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更该让他知道……仇人是谁,”
“我此前,曾经给他的皇后送去了一个消息。”云绯月道,“他们夫妻感情深笃,我以为他的妻子会把此事告诉他,但是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夜瑾微震,原来……果然不出所料。
那个传递消息给晏雪的人,真的是来自东幽而非西陵,然而就算打死他,夜瑾也绝不可能想到,传递消息的人,居然就是他的母亲。
不是为了挑拨,也不是为了威胁,而只是想通过晏雪的口,把这个真相告诉夜昊?
事实,竟也可以如此简单。
第595章 不祥的预感,果然不会出错
夜瑾嘴角扯了一下,却是没有感情的弧度。
双手无力地撑着屋脊,他艰难地站起身,顾不得双腿的酸涩乏力,僵硬地走了下去。
不祥的预感,果然是不会出错的。
今晚他不该来,或许不知道真相反而会更好,至少……至少便不会觉得如此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些年一直以为,自己的痛苦至少有一个理由……之所以受制于人,至少还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是因为孝,因为不忍母亲的骨灰受到践踏,所以,有时候即便觉得痛苦,觉得屈辱,觉得日子漫长而煎熬,他也能找一个让自己支撑下去的理由。
可现在……这一切,算是什么?
呵,算是什么?
不过一个讽刺的笑话而已。
咔。
掀开的瓦片被脚尖不慎踢到,夜瑾一怔,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下面厢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云绯月抬头,淡淡道:“谁在上面?”
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慌乱,但是平静中却透着一种,别样的复杂意味。
被发现了呢。
夜瑾沉默了片刻,便施展轻功飞身而下,整了整身上的袍子,缓缓迈步,踏进了灯火明亮的厢房之中。
云绯月站起了身,目光安静而复杂地看向走进来的夜瑾。
夜瑾也看着她。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两人的眼神都复杂幽深,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坐在床上的姒聿尘,眉眼半垂,身体更觉疲惫地靠在床头,浑身透着一股深沉的无力感。
沉默了不知多久,夜瑾嘴角艰难地扯了一下,“我该叫您一声母妃,还是直接称呼……姒夫人?”
“……瑾儿。”唇瓣微动,云绯月低低地开口,“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他?
夜瑾笑得凄凉,“有何对不起?是夜惊鸿对不起你在先,你也是个受害者,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云绯月脸色刷白,无言以对,只能怔然愧疚地看着他。
“我不怪你,真的,你也不过是个被命运折磨的可怜之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夜瑾转身走到窗边,盯着窗外深沉的夜色,死死地握紧了自己的手,“你所做的任何决定,都不过是想挣脱囚笼,为自己和所爱的人谋得一线生机,最大的愿望只是能和自己的丈夫团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愿望。”
合情合理的愿望?
云绯月怆然地摇头,“瑾儿,事实不是所想的那样。”
事实?
现在还有什么事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夜瑾淡道:“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想问什么?”云绯月唇角抿紧,“是我对不起你……”
“你是否知道,我这七年……是怎么过来的?”夜瑾闭眼,睫毛颤动之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我想知道,七年来,你是否清楚我的煎熬?”
云绯月蓦地一震,“瑾儿。”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夜瑾笑得凄然,讽刺,悲凉,“我曾经以为,夜惊鸿是因为爱你,所以在你走后,移情到了我的身上……因为我与你容貌如此相似……”
第596章 扭曲的皇权,变态的君王
云绯月先是怔了一下,似乎没明白他的话,待一点点反应过来他话里隐藏的意思之后,脸色骤然一变。
移情?
容貌相似?
“外人皆传……皇上宠爱九皇子。”夜瑾低低笑开,声音里充满着冰冷的讽刺,“可又有谁知道,夜惊鸿的宠爱,让人恶心到想吐?母妃能想象得到,我这七年里,是怎么样在他的控制下,一步步熬到今天的吗?”
转过头,他盯着云绯月煞白的脸色,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那些残忍的真相,“他拿母妃的骨灰来威胁我,逼迫我就范,想把我当成一个女人……承欢于他,哈哈,他想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当成一个女人来爱,母妃,你能想象吗?哈哈……哈哈……”
夜瑾无法控制低笑,笑得凄厉,笑得悲哀,笑得苍凉绝望。
云绯月双唇颤抖,脸上已经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夜瑾,当真是无法想象……她无法想象,夜瑾所说的……
究竟是怎样一个丧心病狂的畜生,才会做下这样丧尽天良之事?
靠在床头的姒聿尘骤然抬头,目光沉沉地盯着夜瑾,眼底划过愕然、震惊、不可思议的光泽,随即所有的情绪缓缓归于沉寂,只剩下一丝几不可察的怜悯,和一丝悲哀的自嘲……
西陵的皇帝,夜惊鸿。
东幽的皇帝,君乾。
……两个畜生为王的世道,注定了一场悲剧,以及这场悲剧中多少无辜的人。
扭曲的皇权,变态的君王,丑恶的人性……
“他的心思肮脏而恶心,我当然宁死不从,可他拿母妃的骨灰威胁我,我才知道……原来所谓的爱,大抵也是蒙骗世人的谎言……”伸手死死地抓着窗棂,过度的力道使得手背上青筋道道突起,夜瑾却浑然未觉一般,“纵使骄傲不屈,我也没办法不受他的威胁,可让我顺从……却是断然不能,所以……他只能鞭打发泄,每月一次,并且以让人成瘾的毒素来控制我……“
云绯月身子剧颤,眼底猝然划过一抹痛苦之色。
这一字一句,是她从来不敢想象的地狱,她的儿子……究竟如何熬过的这七年?
她不知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若是知道,她怎么可能……
“因为母妃的骨灰,我受制于他七年……是九倾救我脱离深渊,我才得以自由……”夜瑾声音顿住,抬眼看向云绯月,“可如今,母妃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我坚守了七年的孝道,承受了七年的折磨,如今都算什么?”
云绯月咬唇,嘴唇不断地颤抖,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夜瑾敛了自嘲悲凉的冷笑,低低苦涩地道:“我很想知道……七年前被夜惊鸿焚烧成灰的那具尸骨是谁的?母妃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西陵,并且……以一副柔弱之身,成了紫霄宫的尊主?”
“那具尸骨,是我的。”云绯月闭眼,嗓音颤抖得厉害,“瑾儿,那具尸骨是我的,我没骗你……”
第597章 迟来的辩解,有何意义?
倚在床头的姒聿尘再度抬起了眼,眸心划过一道带着震惊不解,以及不可思议的光芒。
夜瑾脸上表情僵住,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过了很久,才缓缓地,僵滞地开口,“你说……你说什么?”
那具尸骨是她的?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之前……的确死过了一次?
“那具尸骨是我的,虽然我……没告诉你我还活着的消息,但是我并不知道你这些年……”云绯月艰难地开口,似乎想解释些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她却忽然不知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辩解什么呢?
说她根本不知道,夜惊鸿对他的宠爱竟是如此变态?
她的确不知道,西陵帝都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九皇子夜瑾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子,风光无限,在帝都他可以横着走,连素来厌恶他的太后都对他无可奈何,因为皇上护着他。
她曾想过,皇上如此宠他,他的日子过的顺风顺水,那么其他的……都并不重要的了,不是吗?
他是她的孩子,虽然他的身体流着仇人的血,但是云绯月并不恨他,冤有头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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