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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宵赠千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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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烟感激一笑,知道在这个时代出远门是路上多是不方便,也不推辞:“母亲也是好意,侄女在这谢过大伯母了。只是侄女第一次离家,也不知道还缺些什么,还请大伯母帮着指点指点。”
“你这孩子,和我还客气。”廖氏拍了拍她的手,强打起精神去给凝烟整理行装去了。
除了衣物药材等重要物什,路上带的人也要仔细挑选。家里指定了两个老嬷嬷路上照顾她,凝烟也把自己贴身伺候的两个丫鬟蓝田暖玉亦都带上了,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廖氏还特意选了四个身手不错的护院。
收拾停当,凝烟到厅堂辞别父母。
江泓林见此番势必要得罪秦家了,对这个女儿也迁怒起来,只随便交代了她到了蜀南要听姑母的话就让她走了,而李氏从始至终都不曾出现。
从厅堂出来,江奕然亦步亦趋地跟着姐姐,虽然他是赞成送姐姐离开的,但他还是难受。
凝烟又去祖父那里辞行,待祖父交代过后,她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祖父,孙女走之前还有一事相求。”
江善景挥挥手:“说吧。”
“孙女走后,请您亲自教导弟弟,并允许他搬来和您同住。”
听了她的话江老太爷突然沉默下来,而凝烟就这样跪着等他答应。
终于,前方传来江老太爷和缓的声音:“好吧,祖父带应你了。”
凝烟安下心,又磕了一个头:“孙女走了,请祖父勿以孙女为念,保重身体为要。”
出了江老太爷的书房,江凝烟看着身后的弟弟,忍着心中不舍,仔细交代:“姐姐走后,你就搬来祖父这里,有祖父在,家里不会有人欺你……我把孙妈妈留下了,以后就由她照顾你,她是从前跟着母亲的老人,你要尊敬她……以后有什么事,都要想清楚了再做,万不可再冲动行事,凡是不懂不明白的,就去问祖父……学业上,姐姐知道你一向用功,但也别累着自己……”
江奕然闷闷听着,凝烟交代一件,他就应一声是,待出了江府,才泪眼汪汪地叫了她一声:“阿姐……”
凝烟微笑着看着这个两世都让自己视如生命的少年,唤了她很久没有叫过的小名:“然然……你还记得吗,你小的时候,姐姐就是这么唤你的。”
江奕然点点头,哽咽难言:“记得。”
凝烟用手帕给他擦了擦眼泪,美丽的眼睛中满是温柔:“姐姐走了,不要哭,过些时日我还会回来的。”
江奕然用力点头,然后他抬起头,郑重道:“阿姐,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然后当很大的官,那时我就亲自接你回来,再不让人欺负你。”
听了弟弟的话她心中不禁变得极软极暖:“好,姐姐等你。”
凝烟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这次偶然的离开,会在弟弟心中种下一枚权欲的种子。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弟弟,终于转身上了马车。
如果说前世她已经和弟弟死别,那么,这世就是生离。
一别万里,相逢何期?
从京城至蜀南,要先从陆路行至水路。江家仆妇体谅凝烟第一次出远门,又恐她晕车,少不得一路指点些知道的山水给她看。蓝田生性活泼,倒显得有些兴奋,叽叽呱呱说个不休,凝烟虽心中忧心弟弟,但也含笑听着。
江凝烟此行江家的安排是先用马车送她到京都附近紧临裕江的天水镇,然后从那里坐船沿裕江到达蜀南,这样不但快捷,也安全很多。
傍晚凝烟一行人终于到达天水镇,只等在客栈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出发。送凝烟来天水镇的是管家闫忠的儿子闫贺,待凝烟进了客栈的房间休下,他自带了人出门去检查座船并行李。
那船是一艘载重千斛的大江船,又宽又大又稳,船家也极精干熟稔。闫贺很是满意,仔细查验过后,便放心别过船家,自回店去报告。
闫贺早已跟着父亲办事,能力也不错,凝烟对他也放心,听了他汇报完便让他下去休息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凝烟早早就起了,从客栈到码头并不远,凝烟想着好不容易出门一次,想多走走看看,戴了面幕,带着下人一路行去,把周围的环境看了个明明白白。到了码头,船家早已在此等候,待凝烟等人到了,再次检查过行李,她便让闫贺带着其余人回去了。
凝烟刚上了船,就听岸边有人喊:“快看快看,江里有人!”
她闻言朝那人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个人影在不远处挣扎着,并且正顺着水流离她所在的船越来越近。
船家见凝烟看着江里的人影不禁有些不安,这种事他见得多了,行船之人最忌乘客死于船中,往往气息未绝便卷了席子丢入水中。他怕惊着这官家小姐,便劝道:“小姐,要开船了,请您进舱休息吧。”
凝烟倒不害怕,但也点了点头,又看了那处几眼,隐约觉得这游过来的人似乎在见过,正要向船舱走去,突然瞪大眼睛,她想起来了:江里的人正是在善缘寺被秦绍侮辱的少女!
一时间她心下纷乱,眼前又闪过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双眸,思付片刻,对船家道:“快,让人把江里的人救上来!”
“这不好吧……”船家自是不肯,对她道:“江小姐,那人是死是活,是好是歹都不定呢,要是救上来,死在小人的船上,那岂不是……”
凝烟打断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眼睁睁看她淹死?你放心,这人我见过,是个贫苦人家的女儿,不是坏人。我们总不能让她就这样漂在水里,这样下去不死也得死。你先把人救上来,我让人请个大夫来替他医治,一应费用我来出,你看如何?”
蓝田暖玉一向对凝烟言听计从,此时见那船家还在犹豫,便也道:“我家小姐让你救人你便去救,若是出了什么事,自也有我们担着!”
船家无奈:“好吧,既然小姐善心,那小人就令人将那孩子捞上来就是。”
待那少女被捞上来放在甲板上,凝烟走近一看,惊讶地发现她竟然还清醒着。少女比她上次在寺庙中见到时更加虚弱,但眼神清亮,见到她后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然后便定定地看着她。
现在天气寒冷,少女躺在那瑟瑟发抖,凝烟让婆子将她抬到船舱,然后令蓝田着人去请大夫,又让暖玉去找身合适衣服。
到了船舱,凝烟走到她身边,试探着问:“你还记我吗?”
少女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
凝烟见她似乎有些紧张,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冻得青白的纤细手指更显得骨节分明。她怜惜地握住,虽然入手冰凉但仍没有放开,柔声安慰:“小妹妹,你别怕,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晚了……恩,我不会告诉你们男配已经出现了……
☆、第七章
出乎凝烟的预料,这个被她救上来的孩子很固执。
不但强撑着要自己净身,换了衣服后也是一言不发,对每个人都抱有极大戒心。
凝烟想到她之前的遭遇,心里倒也能够理解,心酸之余,并没有逼她。
那天回到家江奕然曾告诉凝烟,当初在寺里他看不过秦绍的暴行,出言不逊,秦绍是打算狠狠地教训他一顿的,但静修大师救了他,却被打断了双腿。
凝烟感激静修大师,虽然对方可能并不需要,她也想报答他,虽然他已经死了。
既然这个女孩儿与静修大师有关,就算看在静修大师的恩情上,她也要救她。
开船前,大夫来看过,说那孩子只是受了寒,身上亦都是皮外伤,除了要注意炎症引起的发热,其余并无大碍,开了方子便离开了。
凝烟到底有顾虑,想了想还是让船家开船了,她不能再耽搁,秦绍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现追来。
当夜那孩子就发了烧。
暖玉去煎药,凝烟亲自看着她,不时接过蓝田递来的帕子给她降温。
凝烟不知道她之前又遭遇了什么,一晚恶梦不断,嘴中不停含糊呓语着,直到喝了药,才紧紧抓着她的手睡去。
“小姐,您去休息吧,奴婢在守着就好。”看那孩子安静下来,暖玉小声劝道。
折腾一天,凝烟也确实累了,正要起身,却发现那孩子将她的手握得极紧,她竟挣脱不得。
蓝田见了要上来帮忙,凝烟抬手拦了:“算了,就这样吧,你们也忙了一天,休息一下吧,我在她旁边歪歪就是了。”
她记得,白天自己握住这孩子的手的那刻,她的眼神,是多么让人心疼,就像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样。
前一世刚知道父母车祸时的弟弟,也是这样看着她。
凝烟合衣床边躺下,让暖玉另拿了衾被给她。
船舱内烛光微微,映在那孩子的脸上忽明忽暗,十一二岁的年纪,却已经漂亮得不似真人。这样的社会,这样的身份,这张脸会给她带来何等灾难,凝烟已经不愿去想。
沉沉睡去。
苏莲岂是在温暖和香气中醒来的。
春天般的温暖,玫瑰花般的香气,让他以为尚身处梦中。就算是梦,他也多久没这样安心过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他不由嘲讽地笑了一下,小妹妹么?真是个蠢女人。
这样想,他心里又有些不舒服,继而想,自己为什么要不舒服?于是这种不舒服让他更加不舒服起来。
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他又闭上眼。
昨日阿七去秦家将自己救出来,他们逃到这里,遇到追兵,阿七受了伤和他失散,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想来自己运气真的不坏,被人逼着跳到江里竟然也被救了,而救他的这个人自己还认识。
京兆江家的小姐,被秦绍看上竟然敢逃跑,他该说有家族的庇佑真是不错么?
家族……他的家族已经不存在了。
熟悉的寒意又泛了上来,却被手心的温度驱散。
他才注意到,自己竟一直抓着她的手……一直抓着。
脸一点一点红了起来,却仍不曾放开。
手里的肌肤温暖滑腻,柔若无骨,苏莲岂第一次意识到,男人和女人的不同。
他长得再漂亮,也不是女人。
凝烟毕竟不习惯身边有人,所以睡得并不安稳,当身边的人呼吸越来越急促时,她立刻醒了过来。
看着身边的人满脸通红的样子,她急忙伸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怎么又发烧了?
“小姐,你醒了?”蓝田端着水盆进来。
“他好像又发热了,药煎了么?”凝烟下了床,让蓝田给苏莲岂擦脸。
“暖玉已经去了,小姐饿了吧,我去端早饭。”蓝田将帕子放在苏莲岂的额头,又伺候凝烟简单梳洗了下。
“恩,去吧。”
凝烟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换下昨日的衣服,回过头就见那孩子怔怔地看着她。
她不禁有些惊喜:“你醒了?”
苏莲岂没说话,片刻又闭上了眼,只跳动的睫毛暴露了他的紧张。
心跳快得似乎有些不正常了……
凝烟过去将他扶起来,并没注意到对方的异样,柔声道:“一会儿先把药喝了,吃些东西再休息,好不好?”
片刻后暖玉就把药端了进来,“小姐,药好了。”
凝烟接过来喂他,见他喝了一口后眉头紧皱,想起这中药极苦,便与暖玉道:“你去拿些蜜饯来。”
谁知苏莲岂听她这样说,竟一把将碗抢了过去,一口将药喝了,把碗还给她,将头偏到了一边。
他根本就不是怕苦好吧。
凝烟却不由失笑,别扭的小孩子啊。
这时蓝田也把早饭端了进来,因是在船上,只是简单的粥和小菜。
蓝田暖玉伺候俩人吃了饭,凝烟便在屋内陪着床上的孩子,让她们二人也去吃些东西,然后她们若是愿意在外边看看两岸的风景也可以,只是提醒她们注意别掉到江里去喂鱼。
船行得久了,过了最先的新鲜劲儿,人就容易闷躁,瞌睡上头,待吃了午饭,就有些昏昏欲睡。苏莲岂自苏家没了以后,从不曾如此放松过,加上病还没好利索,前一刻还听江凝烟说话,下一刻就睡了过去。
凝烟也拿着本书念得困了,正靠在窗边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蓝田在外低声喊了两句,惊醒过来,起了身,但见那孩子在她身边睡得香甜,阳光从江面之上反射进来,满室跳动,船舱内格外温暖舒适。她心情舒畅了几分,轻手轻脚地开门问蓝田:“怎么了?”
蓝田道:“许嬷嬷晕船了,吃了带来的药也不管用。先前一直撑着,这会儿看似是不行了,要寻小姐拿个主意。”
凝烟略微沉思一下,吩咐道:“你去船家那讨个方子,他们行久了船,想必是知道的。”
说着赶紧回去收拾妥当,随暖玉去了隔壁,因着许嬷嬷年纪大,又是大伯母给她的人,住的舱房条件并不差,这会儿一同来的钱嬷嬷正守在一旁。
许嬷嬷难受得要死要活,看见凝烟进来,还拼命挣起身来要给她请安。
江凝烟忙把她按了躺下,柔声宽慰,紧接着蓝田带了一个黑瘦的妇人跟了进来,先给凝烟请了安,自说是这船家的妻子,娘家姓田。她拿了一剂黑乎乎的膏药出来,说是自个儿配的偏方,特别管用,让给许嬷嬷贴在肚脐上。
待钱嬷嬷将膏药帮着贴好了,那妇人安慰了许嬷嬷两句:“嬷嬷且忍一忍,过得片刻就可起效用了。”又让她们都到外面去,再把窗子也打开:“人不能闷着,要不会更难受。”
江凝烟连忙带着人出去了,只让钱嬷嬷继续照顾,心中自嘲:枉她在现代学得那么多东西,这点常识竟都忘了。
凝烟一时不想回舱房,便去了田氏妇人那里。
田氏随着夫君走南闯北,见得世面也多,就说一些以往的所见所闻与她们,说到新奇有趣处,蓝田捂着嘴一脸惊讶:“真真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凝烟又问蜀南的风俗如何,那妇人也极为熟悉:“到了那边,便和北边是两种习俗了,那边暖和得多,人多爱吃辣味,姑娘媳妇们也比这边儿的要白净,性子却泼辣直爽,反倒是男子显得要温和些。”
暖玉听了抿嘴一笑:“那倒是不错。”
蓝田眼珠一转,逗她:“如何不错?”
暖玉见说漏了嘴,红着脸瞪了她一眼不语。
田氏见这两个漂亮姑娘斗嘴也跟着笑,她倒也见过不少大家小姐,但像这么漂亮又平易近人的却不多,心下也是喜欢。
出来的时间长了凝烟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丰富的见闻会让人心境开阔,沾了山水的灵气,人也跟着通透了不少。
田氏见凝烟和气便大着胆子提醒:“小妇人想小姐在京中见惯了大家闺秀,若是到了蜀南,怕是要不习惯那的女子。”
凝烟知道她是好意,便笑了笑:“也不会,女子性子爽利一些也很好,而且要说泼辣……”她一指和暖玉拌嘴的蓝田:“我这丫头怕也是不遑多让。”
蓝田听了不依:“小姐!”
几个人说笑一番,天渐渐晚了,暖玉便道:“天色已晚,还不知今夜要在何处歇息呢。”
田氏这才看了看天色,猛地一拍大腿:“我得做饭去了。”言罢风风火火地去了。
凝烟又去许嬷嬷的舱内宽慰了她几句,让钱嬷嬷几个好生照料着,自回了舱房。推门进去,只听得书响,那孩子正在床上靠着,拿着她留下的书看。
“你醒了?”她笑着走过去,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烧已经退了,她舒了口气:“已经不热了,不过还得巩固住。”转头与暖玉道:“再去煎一剂药,一会就该吃了。”
蓝田问了凝烟晚上想吃什么,便出去关照晚饭,舱房里便只留下他们两人。
凝烟见他精神好了,在床边的绣墩坐下,觉得对方对她也不再那么抵触,便又问了之前没有问出的问题:“小妹妹,能不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苏莲岂默默看了她一会儿,终于开口:“莲岂。”
这孩子自上了船就极少开口,如今听他声音有些干哑,凝烟只当是发烧的原因,倒了杯水给他,低头沉思:连?她记得大兴王朝似乎极少有这个姓,只在一图志上于南疆部族的介绍上看到过,那这孩子从哪儿来的?”
“你还有家人吗?你的家在哪儿?
“……都死了。”
这本是凝烟预料之中的。她摸了摸他的脸表示安慰,想了想,又问:“你以后愿意跟着我吗?”
苏莲岂沉默了一会儿,神色有些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救我?为什么收留我?
凝烟并没有骗他:“因为静修大师,他与我的弟弟有恩。”
苏莲岂脸上有些失望,这失望很快又被他掩盖了下去。他点点头:“好吧,我愿意,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再决定要不要收留我。”
凝烟一怔,“你说。”
他直视着她,嘴角微勾,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恶意:“我不是女孩子。”
……
“啊……”凝烟微微吃惊地掩了口,再次打量眼前的少年,十一二岁年纪,男性特征还不明显,加上过于纤细美丽,着实让人雌雄莫辩。
所以,这不是她的错……吧?
苏莲岂对她稍显平淡的反应很不满意,他们在一张床上睡了!她……她还在他面前换了衣服……
莫名羞涩的少年用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满的眼神瞪着她。
“好吧。”她抚额苦笑:“这确实有些麻烦了,毕竟我不能随便收留一个男孩子的……”
苏莲岂闻言愣了一下,继而低下头,嘴角的笑有些嘲讽:果然……
江凝烟却没注意,又道:“只是现在在船上,所有人都看到你在我的船舱过了一夜……”
他坐起来开始穿衣服,想说“你不用为难我走就是了”,却发现对方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
他不自在地抓紧衣服:“干嘛?”
凝烟上下看了看只着白色中衣的少年,半晌才吞吐地说:“那个,你要不要,先以我的丫鬟的身份留下来?”
……
苏莲岂涨红了脸:“不要!”
“什么不要?”从厨房回来的蓝田奇怪地看着他们问。
凝烟觉得这个事还是不让这两个丫头知道的好,她们的思想毕竟和她不同,若是知道自己和这样一个半大的少年共处一室……还是先不要让她们知道好了。
“没什么,小孩子闹脾气不肯吃药而已。”
苏莲岂瞪着她:谁闹脾气不肯吃药了,谁!
他这副样子落在蓝田眼中正是凝烟口中犯脾气的小孩子摸样,他长得实在漂亮,就算这样也让人觉得可爱的要命,于是爱心泛滥的蓝田急忙将一盘蜜饯端过来,哄他:“小妹妹乖,不喝药的话病就好不了哦。”
苏莲岂:你们够了!
既然知道了苏莲岂的真实性别凝烟就不能再让他留在自己舱房了,在吃过晚饭后便借口他病已经好了给他收拾了一间放杂物的舱房住了进去,让蓝田暖玉很是奇怪她们的小姐怎么突然铁石心肠起来。
虽然苏莲岂嘴上说不要,但最后还是以女孩子的身份留在了船上。
这样船行了月余,苏莲岂已经渐渐和凝烟熟识了起来,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苏莲岂和江奕然年岁差不多,江凝烟便把他当成弟弟一般,加上怜惜他身世坎坷,平日对他多加照顾,又怕他沉溺于往日的苦难留下阴影,经常找他说话,或者讲些自己和弟弟小时的趣事,这样时间长了,苏莲岂性子倒是不再像初时那般阴沉。
这日午后的阳光正好,江凝烟拿出一本《大兴地理图志》与他一起看,看到有意思的地方,还会说几句自己的看法。
苏莲岂看着旁边笑意盈盈的容颜,在她轻柔和缓的声音中眼神逐渐迷蒙起来,心思恍惚。
她那么美。
窗外有鸟雀飞过,他猛然惊醒,突然间,心跳砰然作响。
一路上凝烟本来还担心秦绍的人会追上来,却不想一路很是顺利,这样再过几日他们就能到达蜀南了。
其实她不知道,现在秦绍自己尚自身难保,根本没有精力去管其他。
那日秦绍同六皇子寻欢作乐过后从城西的回宫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刺杀,秦绍带的人并不多,受了重伤,若不是秦大将军派人接应,恐怕就要有人替天行道了。
将军府内。
在床上昏迷了半个月又躺了半个月后,秦绍终于彻底清醒了。
逐渐痊愈后他又开始不安分,想起那还未到手的美人儿,兼之素了这么多天,他格外的心痒,连忙派人去了江家。
待派去的人回来,哭丧着脸报告从江家带回的消息后,消停了很久的秦绍登时火了:“好哇,竟敢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来,姓江的他们是活腻味了!”
美人儿跑了,秦绍恨得锤了身下的床两下,吩咐:“去,给我查,老子倒要看看他们能把人藏到哪儿去!”
孙小左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儿,不敢再添油加火,等对方发泄完才出去将他话吩咐下去。
“好你个江凝烟,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了,看爷把你逮回来怎么收拾!”发了一回狠,秦绍又开始在心里模拟着到时候惩罚江凝烟时的情景,身体渐渐起了反应,心浮气躁道:“去把老九老十老十一带过来,让她们来伺候爷!”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很肥吧,打滚求夸奖【话说傲娇美少年什么的最有爱了嗷嗷
☆、第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总有错字,真不好意思。
快到蜀南前,凝烟在船上透气,一旁陪着的田氏给她们指着沿途的风景介绍,待到了一座山下,田氏饶有兴致道:“这山叫神女峰,山脚有突神女泉,小姐若是要求姻缘,那里是最灵验的。只要虔心求拜,再往泉里扔几个铜钱,透过泉水就能见到自己的有缘人呢。”
凝烟失笑:“这可见又是在编故事了。”
田氏一拍手:“这怎么是编故事?”
蓝田也是不信:“如果真这么灵验,那天下人岂不是都能找到自己的有缘人?到时候恐怕这泉水早被来求的人踏平了。”
田氏不敢与凝烟浑说,便同两个丫鬟道:“二位姑娘还未许人,若是求得了岂不是美事?”
最后蓝田暖玉被田氏说得满脸通红,但也能看出是意动的,眼巴巴地看着她。凝烟想着众人船坐久也乏了,停下来歇歇也好,便许了。
待船靠了山脚停下,凝烟想莲岂总是一个人躲在舱房也不好,便也把他叫了出来,他听了本是不耐烦的,但后来不知怎么还是跟着来了。
神女峰正犹如曲线玲珑的美人,立在在江水之畔,山上树木繁密,青葱碧绿。一股清泉顺势流到山下,在青灰的石砾间汪成了一丈见方的泉水,泉水清澈见底,泉底还可见厚厚一层铜钱,铜钱散发着盈盈绿光,犹如铺了一层厚厚的青苔,也不知道积存了多少年,有了多少枚。
“小姐,奉上几枚铜钱,再对着泉水祝祷一番,便能如愿了。”田氏实在热心,不但陪着来了,还十分认真的讲解了一番。
蓝田早备好了铜钱,她和暖玉想着小姐此行便就是被恶人坏了姻缘,死活塞给凝烟几枚,让她虔心祈祷。凝烟本是不信这些,但拗不过她们二人,只得作势将铜钱抛了,祷告一番。
但泉水里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蓝田见了不由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本不可能,仍兴致勃勃将铜钱分给暖玉,她看苏莲岂站在一旁若有所思,也笑嘻嘻的塞了他几枚,却被他一脸不屑的扔了回去。
田氏知道这个船上有个极漂亮的孩子,是掉在江中被江凝烟救上来的,只是平日不常见到。今天苏莲岂跟着凝烟出来,田氏见了还暗暗吃了一惊,只觉得这个孩子漂亮得让人发憷,生是没敢开口和他说话。
凝烟趁这个时间在附近走了走,然而很快暖玉二人也求过了,一伙人便回了船靠岸的地方。正要上船,凝烟见苏莲岂没跟在身边,回头看去,却发现他仍站在那神女泉旁,呆呆地看着泉水。
这孩子,到底还是好奇的吧?
蓝田发现了,不放心地唤了他一声,苏莲岂面无表情的看过来,见大家都在等他,又看了泉水一眼才若无其事地跟了上来。
没过两天,他们就到了泽州。
那时已过未时,天上乌云密布,像是要下大雨或是大雪似的,黑压压地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因着泽州是蜀南的贸易集中点,附近已有许多商船停泊,等着排队进入码头,凝烟所乘的船也在其中。
见船家面色紧张,凝烟和声安慰道:“不用急,如果有人让咱们相让,那便让让也无妨。”
船家闻言神色缓和些许,连忙点头。他怕的就是其他船只不规矩冲撞这官家小姐,如今既然这小姐不急,那他便可等船只少些再进,毕竟这来往做生意的鱼龙混杂,他们得罪不起。
等船家走了,早已等得厌烦的蓝田一脸不服气道:“若是让官家的船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商船也让?”
凝烟摇摇头:“这来往做生意的,背后没有靠山是站不住的……我们毕竟初来乍到,还是能省一事是一事,不要给姑母添麻烦的好。”
暖玉附和:“小姐说的是。”
待他们上岸已经到了申时,因为凝烟出门之前江老太爷便已写了信过来,所以当她到达泽州时何家来接的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船梯刚搭好,前面去报信的人便看见了他们,与身边的人指了指,便见一个身着劲装的高挑男子就带人走了过来。
走得近了,蓝田一眼就认了出来,惊喜道:“小姐,您看,是表少爷!”
顺着蓝田所指的方向,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何家少爷的身上。他就是江凝烟的姑母从大房过继的那个孩子,名唤何寻之,如今已经十九岁了。不同于其他蜀南人面色白净,何寻之皮肤是健康的棕色,而且五官深邃立体,极为英气。
到了近前男子见了凝烟却微微一怔,继而朗声一笑:“凝烟表妹,许多年不见,我都不敢认了!”
凝烟盈盈一福:“表哥安好。”
何寻之虚扶一把,摸了摸鼻子:“安好安好,你们家就是规矩多……好了,这天看着要下雨的,我先带你回家。”
果然还没到何家路上就下起了雨,一行人急忙加快脚步,等众人赶到何家角门早已狼狈不堪。
江红玉早已派人到角门等候多时,见他们到了,撑伞去接。
凝烟被下人引进后院,过了垂花门,便是江氏的院子,门口的婆子见了连忙她打帘子:“这便是表小姐吧?真真是好模样,快请进,夫人正盼着您呢。”
凝烟冲她笑了笑进了正屋,果然见姑母正翘首看着这边,一见到她紧迈了两步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我的儿,怎么这么久才到?冷不冷?路上冻坏了吧?”
凝烟心中一暖,任她拉着行了一礼:“侄女给姑母请安。”
江氏如今不过三十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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