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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甚慰-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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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扯平了。”元煜将她的领口拉好,心满意足。
  轮到初华啼笑皆非。
  朔北军一行人重新上路,不过这次,元煜的身后,再没有了那个嚷着一定要跟着他的人。
  风从山上吹来,他不禁回头,远处一块巨石上,立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她的身后,漫山遍野的秋色,金黄深红,绚烂一片。
  元煜深深地望着她,过了会,视线被树影遮去。
  “叱。”他轻轻道,目视前方,将唇上淡淡的腥甜和那身影藏在了心底。
  *****
  这一年的秋天,对京畿而言,格外肃杀。
  叛军南北夹击,直取洛阳,朝廷抵抗不力,连发几十道调令往朔北,皆似石沉大海。
  两京之间,人心惶惶,民人每日听到叛军夺取了几县几郡的消息。
  流言四起,绝大多数人觉得,朔北王不会来救了。
  有人说,皇帝年初时差点杀了朔北王,朔北王是傻子才会回援京城。
  有人说,朔北王已经在武威建立了新都,日后将与诸国分治。
  有人说,朔北王其实还在观望,等着朝廷与诸国两败俱伤,他来收那渔翁之利。
  有人说,说不定朔北王早已与叛军连成一气,专为了向皇帝报复。
  大街小巷里,无人不在议论时局;而皇宫之中,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皇帝前几个月曾经病了一场,痊愈之后,常常怀疑有人下药要害他。他令新任的廷尉程进严查此事,不得漏过一个歹人。
  程进本是善于阿谀之人,得了皇帝的宠信之后,飞黄腾达。他在宫中设了囚狱,任用酷吏,将太医署和服侍的宫人通通捉拿审问,又趁机清除朝中的异己之人。最后,死于狱中的人上百,几十人屈打成招,承认下药弑君,连坐者竟有上万。
  而此事之后,而皇帝又开始笃信神仙,服食丹药,为人愈加喜怒无常,常常因为小事责打身边的宫人和内侍,朝臣一言不合,动辄免官流放。
  京畿之外,叛军步步紧逼;而京畿之内,腥风血雨。无论宫中还是朝中,皆人人自危。
  郭越散朝回到府中时,除下朝服,好像脱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舒了口气。
  杨氏看着他的模样,忙摒退左右,亲自给他盛了茶汤来。
  “听说何御史今日被罢了,还获了罪,要全家流放。”她低低道,“陛下可是疯了?”
  郭越瞪她一眼:“别胡说。”
  “妾岂有胆子胡说,这话妾也只敢与夫君说。”杨氏眉间忧愁,道,“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何时才是头。”
  郭越神色缓下来,道,“疯不疯,莫只看面上,你不见,陛下这是排除异己么,看看朝中那些消失的,都是什么人。陛下心里,也是怕到了十分。”说罢,叹口气,“只是走的路不对罢了。”
  杨氏明白过来,却仍然忧心忡忡,“若是异己,谁还能比元煜更异己,我等会不会……”
  “暂时不会。”郭越道,“我正要与你说此事,明日,你带上儿女家人,到汉中郡去避一避。丈人那边,我已经致书。”
  杨氏听着,惊诧不已。
  “那你呢?”她低低问道。
  “我么,”郭越长叹一声,苦笑,“只好看我那侄儿本事了。”
  


☆、第77章 茶汤(上)

  战报不断地传到皇宫里;大臣们忙得似蚂蚁一般。
  “洛阳昨日又下了十郡县;”殿内;太尉孙政向皇帝禀报道,“陈蒙再来书请援;说再不派兵;洛阳就守不住了!”
  御座之上;皇帝看他一眼;接过内侍捧上前的金丹,和着酒服下。
  “知晓了。”他盘腿打坐,神色平静,“下去吧。”
  孙政一愣;忙道,“陛下;是否现下就拟旨发兵?”
  “太尉莫忘了,洛阳有十万兵马。”旁边程进瞅着皇帝脸色,清咳一声,道,“前几日又发了三万,还不够么?京城的禁军也不过三十万,给了他,京城怎么办。”
  孙政看着程进,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却听皇帝不紧不慢地开口,“拟旨可以,告诉陈蒙,洛阳乃是东都,陈氏世代食禄,如今正当报效之时,宁可战死,不得后退,去吧。”
  孙政心中一惊,再看皇帝,却见他闭起了眼睛,神色安然。他知道此时再说,便是自讨无趣,只得退下。出到殿外,等候的众臣纷纷围过来,孙政看着他们,叹口气,摇摇头。
  众人皆知晓这是何意,面面相觑,心中寒凉。
  “陛下,他们都走了。”殿内,程进恭敬地对皇帝道。
  皇帝仍旧闭着眼,淡淡应了一声。
  “陛下,”程进小心地说,“臣以为,孙太尉所言,亦是有理。洛阳若不保,叛军下一步便是京城,唇亡齿寒啊。”
  “下一步么?”皇帝冷笑一声,未几,睁开眼,“放心吧,洛阳不会丢,他们也来不了京城。”
  程进讶然,不明所以,看着皇帝的神色,却又不好再问,只得唯唯应下。
  *****
  洛阳千里之外的吴国,东面临海,水泽纵横,自古乃江南富庶之地。
  早晨,天还没亮,位于江海交界之处的广陵郡,突然来了上百艘艨艟大舰,舰上没有旗帜,排列成行,浩浩荡荡。守江的吴国士兵何曾见过这般场面,待得回过神来,舰上飞矢如蝗,将来刺探的吴兵舟船直接撞沉。没多久,江上重新恢复安静,舰群继续向前,消失在迷雾之中。
  几百里外的秣陵,乃是吴国的冶金重地,亦有良港,吴国往北方运送兵器,大多在此装船上路。舰群出现的时候,秣陵的水港正是繁忙,满载待发的货船,密密麻麻,随时等着上路。
  无数的火箭从舰群飞出,落在货船上,惊叫声惊动了守军,可还未等他们来到,舰群已经靠岸,伸出长长的木板,冲下无数骁勇之士。
  秣陵的守军猝不及防,被杀得节节败退,很快片甲不留。接着,震天的轰响如同落雷,一日之内,秣陵冶炼、锻造的工场尽皆毁坏,水港上的货船亦被大火焚烧。吴王得报,急忙调兵去救,可待得吴军赶到,那舰群却已经退得无踪无影,空留得工场废墟一片,以及满江残骸。正当众人疑惑,舰群突然又出现在了寿春,一举攻入城中,将睡梦中的吴王俘获。
  此事如同巨锤,给正得意洋洋的叛军迎头一击。失了吴国事小,失了秣陵事大。打仗需要兵器,南方叛军所用的箭矢,大多在吴国产出。前方战事紧急,兵器耗费巨大,一旦紧缺,将拖累整个战局。
  正当诸王为此事心焦,更让人震惊的消息又传来。豫州各地的屯粮之所,一夜之间,均遭人偷袭,所有粮草付之一炬。
  而与此同时,朔北军突然发难,袭击了常山国和赵国,俘虏了二王,长驱而入,解除了洛阳以北的压力。洛阳太守陈蒙,出身将门,领着守军苦战了许久。奈何朝廷援助不力,守军眼见要坚持不下去,忽而遇得这般转机,士气大振,一举夺回了洛阳百里之外的数个城池。
  没有人觉得这是偶然,虽然没有正式宣布,但所有人都相信,这是朔北王做下的。
  *****
  “那吴国也是水道纵横,水军强悍。可那些巨舰自海上而来,较吴国的船更大更结实,吴国的水军根本抵挡不住。那寿春城也是结实,却中了邪术一般,城门突然被雷给劈塌了,大军一口气攻入城中,吴王被捉住时,还以为是谁在跟他开玩笑。”宫中,擅长说笑的优人正在编排战事,给太皇太后和一众贵妇人们取乐,笑声不断。
  太皇太后近日不问世事,专心礼佛。如今听到元煜的战绩,苍老的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
  贵妇们都是识时务的,见得温太后在场,不好夸赞朔北王,只能称赞皇帝用兵如神。
  温太后听着众人的话,脸上带着浅笑,捧起杯子抿一口茶。
  “老妇多日不曾见陛下,不知陛下如何了?”太皇太后看向温太后,问道。
  “陛下无恙。”温太后答道,“陛下近来忙碌了些,故而不曾来探望母亲。”
  太皇太后轻哼一声,道,“老妇听闻,陛下在宫中设了法坛,请了方士每日炼丹,可有其事?老妇本不想多言,只是陛下乃社稷之主,一举一动关乎国运,太后是陛下生母,不该溺爱太过,见得荒唐的,便该劝一劝。”
  温太后心中不悦,却不好显露出来,行礼道,“敬诺。”
  在太皇太后宫中积攒了一肚子的不快,温太后回到宫中,脸色十分不好看。见得她回来,平日养在身边的小犬立刻跑过来,在她脚边转。
  “去!”温太后皱眉将它踢了踢,内侍连忙将小犬抱开。
  这时,宫人来报,说温夫人带着大皇子来了。温太后让她进来,母子二人行个礼,温太后逗了大皇子一会,见温夫人欲言又止,便让内侍带着大皇子出去玩。
  待得左右无人,温夫人一脸愁眉,“姑母,今日太医署的人与我说,乔美人腹中的,应该是个男儿。姑母……这可怎么办……”
  温太后看着这个侄女,不由一阵头疼。
  温夫人是皇帝登基之后,由温太后做主纳入宫中的。那时皇后还在,身体羸弱,看着就要不行了。温太后的主意,就是让温夫人接着当皇后。
  可惜,皇帝对温氏一直态度寡淡,虽然在温太后的极力帮助下,温氏由美人抬到了夫人,育下了两个女儿,还把皇帝的庶长子接来抚养,可皇帝仍然不愿意将她立为皇后。如今乔美人宠眷正盛,一旦生下儿子,说不定就顺水推舟成了皇后,这让温夫人如何不着急。
  温太后看着这个一脸哀戚的侄女,心中莫名烦躁。自从年初春朝时元煜从皇帝的手中溜走,皇帝就每日坐卧不安,时刻担心着元煜反攻回来。多年来的心病,在这之后登峰造极,皇帝像是中了魔一般,元煜越是没有动静,他就越是焦虑。终于,他瞅到时机,命令武威太守将元煜诱到武威,伺机杀掉,而当当失手的消息传来,皇帝大病不起。
  从此之后,皇帝愈加疑神疑鬼,喜怒不定。他设刑狱、贬朝臣、信仙术,温太后都劝过他,可是皇帝听不进去。
  “这些人都巴不得元煜回来,朕不下手,难道要等他下手?”皇帝冷冷道。
  温太后头疼不已。内忧外患,一个不听话的皇帝儿子,还有一个遇事只知道来向她诉苦的侄女,让她感到身心俱疲。
  “是不是儿子,也等生下来再说。”温太后冷冷道,“你已经有了皇长子,怕什么?”
  “可是……”温夫人还要再说,却见温太后神色不快,只得把话咽回去。
  姑侄二人正说着话,内侍忽而来报,说皇帝来了。
  温夫人神色一喜,温太后看看她,命人宣皇帝入内。
  皇帝身着鹤氅,进门时,一股丹房熏香的味道。温太后不觉地皱皱眉,可看他精神不错,也露出和色。
  “陛下散朝了?”温太后让内侍引皇帝落座,又命呈上茶汤。
  “散了。”皇帝道,看看一旁行礼的温夫人,道,“你也在。”
  “妾来与太后请安。”温夫人笑盈盈,从宫人手中接过茶杯,呈给皇帝。
  皇帝接过茶,放在一旁。这时,大皇子进了来,给皇帝行礼。
  他声音脆生生的,皇帝露出些笑意,让他过去,将他抱在膝上。
  温夫人在一旁看着,亦露出得意之色。
  温太后心中一动,道:“陛下,听说洛阳之围解了?”
  “正是。”皇帝将一块香糕塞在大皇子手中,道,“叛军已经退出了豫州。”
  “如此,可正是大快人心之际。”温太后莞尔道,“过两日便是大皇子的生辰,我正想着这宫中许久不曾热闹过,好好庆个生辰才是。”
  “这有何难。”皇帝莞尔,说罢,看看温夫人,“阿渊今年十岁了吧?”
  温夫人柔声道:“正是。”
  皇帝看着大皇子,神色和蔼,“阿渊十岁了,要个什么礼物,给你封个王如何?”
  这话出来,温太后和温夫人皆是一惊。
  “封王么,”温太后皮笑肉不笑,“阿渊还小。”
  “不小了,”皇帝摸摸大皇子的头,“朕那些个兄弟,这么大的时候都封王了。”
  大皇子望着他,眨着眼睛,“封王?父皇要将我封到何处?”
  “你想去何处?”
  “儿想去朔北!”大皇子不假思索道。
  众人皆是愣住。
  “哦?”皇帝脸上似笑非笑,“为何?”
  大皇子脆声道:“因为朔北王谁也不怕,还能打胜仗。”
  皇帝的笑意凝在唇边。
  温夫人面色一变,忙瞪着大皇子斥道,“胡说什么,谁教你的……”
  “砰”一声,小案上的茶杯被皇帝带着翻倒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
  皇帝冷冷道:“还不都是你教的,依朕看,阿渊也不必办什么生辰了,都在宫里关上一阵,好好想想是正经!”
  温夫人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温太后亦是着急,正要来劝,突然听到几声呜咽,看去,登时吓得面色煞白。
  却见她那小犬不知何时舔了地上泼洒的茶汤,竟是倒在了地上,抽搐不止。
  


☆、第78章 平叛

  内侍急忙上前查看;却见那犬儿腿蹬了两下;即气息全无。
  “是毒;茶汤中有毒!”内侍慌忙道。
  殿中众人俱是面色剧变。皇帝看着那地上的茶汤,面色震惊而阴沉;未几;看向温夫人。
  “不是……不是我!”温夫人惊慌失措;“陛下;这茶汤是妾从宫人手中接过来的……”说着,她急忙望向旁边,方才递给她茶水的宫人却已经不见,温夫人的脸登时灰败。
  皇帝即刻叫来侍卫;喝令道,“将太后宫看好;方才这殿中的所有人,一个不许出去!”
  温太后听得这话,看到侍卫呼啦啦地进来,她自己的讹人都被羁押起来,亦是惊惶。大殿中乱成一团,温夫人哭成泪人一般,只知道向皇帝哭诉;大皇子也被这场面吓得哇哇大哭,手足无措。温太后看着他们,一口气上来,恨铁不成钢。
  “陛下,”她对皇帝道,“这殿中的都是我身边服侍多年的老人,忠心耿耿,断不会害陛下。那下毒之人,定然是外头来的!”
  皇帝冷笑,眼底带着红丝,目光凌厉:“阿渊还是朕亲生的,如今都知道向着别人了!”说罢,哼一声,拂袖而去,“一个也别放过!敢走出这大门的,格杀勿论!”
  温太后定定立在原地,看着皇帝出门。
  “姑母……”温夫人拉着温太后的袖子,慌道,“陛下……陛下不肯让阿渊当太子了……”
  温太后不耐烦地将她的手甩开,唇边慢慢浮起一抹冷笑。
  *****
  太后宫里鸡飞狗跳,闹了整整一日。不久,程进领着人将太后宫膳房的十几人捉拿。拷问下来,一名宫人供认,那下毒之事,是她一人做下,原因是她的姐姐前番惨死于宫狱之中,她心怀怨愤,便往皇帝的茶汤里添了毒。
  那宫人招认画押之后,就撞墙自尽了。
  可皇帝并没有就此放过,膳房连同太后殿中伺候的几十人,皆以失职获罪,轻则杖责,重则处死。
  刚刚因为收复失地而有了些喜气的宫廷,又因为这桩事而变得人人自危。
  而在南方,战场上的形势渐渐扭转。叛军失了粮草,又没了吴国的兵器,士气大挫,失利频频。
  朔北军经洛阳南下,一直按兵不动的齐国、中山国、卫国以及江淮诸国亦派出援军,与朝廷会师,不到十日,讨逆联军就破了梁国,夹击越国,进逼楚国。
  前方的捷报频频传来,京畿大振。百姓们原以为兵灾难免,如今听闻平叛,皆喜不自禁,焚香祷告,杀牲酬神,还有人做了朔北王的泥塑和画像摆在家里,消灾镇宅。
  相比民间的欢欣鼓舞,朝中却平静许多。
  平叛联军势如破竹,看这情形,过不了多久,越国和楚国都会被攻下,平叛大局已定。
  大捷是好事,不过一扯上了朔北王,众人心知肚明,便也不敢提许多了。有大捷便有庆功,太常卿和宗正俱是图腾都曾问过郭越,朔北王打不打算回京城。
  郭越心中苦笑,他知道他们这么着急是为哪般。
  元煜要是回来,朝中少不得准备仪仗,操办迎接之事。按照往常的例子,主帅凯旋回京,要在城门上奏得胜乐,皇帝还要亲自加封。什么事该如何办,按什么等级,都有讲究,在行礼之前必定要早早拟好。可是如今状况,别说朔北王三字,就连平叛得胜的事,都没有人敢在皇帝面前提半句。
  太常卿和宗正,其实是巴不得元煜不回京,省得触那一身晦气。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皇帝忽然令太常卿和宗正入见,问起了大军凯旋之事。
  “朝廷平叛,诸王押解回京,乃是大事。”皇帝缓缓道,“洛阳太守陈蒙,苦守东都,当记首功;齐王、中山王、卫王等,出兵勤王,亦是大功。”说着。他停了停,将目光在朝堂上环视一圈,淡淡道,“还有朔北王,南下讨逆,忠心可表。便按惯例,将他们召入京中,朕要在皇宫设宴庆功,赏赐功臣。”
  皇帝自己开口,太常卿和宗正都送了一口气,唯唯连声。
  皇帝神色平淡,又吩咐了两句,让他们下去。
  脚步声离开,殿上安静下来。未几。,一名内侍匆匆进来,向皇帝行一礼,耳语两句。
  皇帝目光凝注,未几,道,“你确定?”
  内侍答道:“确定。小人都打听清楚了,朔北王近来无论到何处,都带着她。而且据说,她就是中山王的妹妹。”
  “中山王的妹妹。”皇帝微微眯起眼睛,想起来前不久他过目的请封奏章,露出微笑,目光深远,“她叫初华,是么?”
  *****
  冬天临近,南方亦寒风瑟瑟。
  楚都彭城,几十万大军陈兵城前,楚王知晓大势已去,拔剑自刎。
  楚王子称不欲民人受难,献城投降。
  可当降书送到营中的时候,王师的主帅龚铭看过,脸上却有些闪烁之色。
  元煜接过来看,只见那上面言辞恳切,乞降之主,却并非皇帝,而赫然写着“朔北王殿下”。
  帐中众人暗自相觑,有些微妙的气氛。
  元煜却是一笑,看看龚铭,道,“雕虫小技罢了,妄想隔阂你我,临死一搏。龚将军乃是明白之人,想必不会中这小人奸计。”
  龚铭岂能说个不字,忙道,“殿下此言甚是,楚国战败已成定局,任他如何翻覆,亦不能逃脱罪责。”说罢,令军士即刻攻城。
  楚王子大惊,连忙带着侍卫从地道逃走,却被城外的军士截住,当场格杀。
  城中的守军早无斗志,开了城门献城,大军冲入城中,直捣王宫,拿了楚王家小,以及逃亡至此的梁王和越王。
  龚铭手下的军士,许多人在先前连吃败仗,被叛军追打得丢盔弃甲,苦不堪言,如今一朝得胜,便起了泄恨的心,冲入王宫和民宅烧杀掳掠。
  元煜得报,即刻令军士阻止,两边在大街上对峙,剑拔弩张。
  “干什么干什么!”将官赶到,对手下军士喝道,“为何聚众滋事?!”
  “将军!”王师的军士看见龚铭来到,怒气冲冲地嚷道,“朔北军欺人太甚!”
  “我等弟兄死了多少,都是这些叛贼害的!”
  “就是!如今我等得了胜,尔等反倒帮起了叛贼!”
  田彬拦着自己这边的人,听着那些军士骂骂咧咧,气不打一处来。
  同是官军,平日不觉得有何差别,一起做事就能看得明明白白。田彬恨恨地想,军纪涣散,无法无天怪不得开战不到半月就差点丢了东都。
  正待回骂过去,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却见是元煜和龚铭都来了。
  听了双方的禀报之后,元煜看向龚铭,似笑非笑,“叛党已经羁押,这城中剩下的都是平民,万一传出官军打劫的名声,只怕有损天威。”
  这话里软中带刺,龚铭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些军士,往常在京畿都是纵惯了的,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总要维护着些,往常有些违法之事,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遇到这位殿下,可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时候。
  “弟兄们也是义愤,失了章法。”他干咳两声,即刻正容喝道,“都给我回去!光天化日私闯民宅,军法何在!王法何在!”
  众军士听得他这般一吼,虽不情愿,终还是乖乖列队,被将官带走。
  不远处,两名军士带着一个神色惊疑不定的人过来,元煜看去,只见他穿着官服,却衣冠不整,脸上也带着青紫,一看就知道方才与人动了手。
  “殿下,”军士道,“方才有人劫掠民宅,此人去劝阻,被打了。”
  元煜看着那人,那人也看着他,虽小心,却目光倔强。
  “你是何人,姓甚名谁?”元煜问。
  那人道:“我乃彭城府府吏,姓葛名昆。”说罢,似乎犹豫了一下,朝元煜拱拱手。
  元煜颔首,让军士去请军医来,给他医治。
  “彭城府中还有多少府吏?”他问。
  葛昆没答话,警惕地看着他。
  元煜看着他的神色,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不禁笑了笑。
  “你不必惊慌,去告诉那些府吏,城中一切照旧,他们可回到官署中维持日常庶务,不但俸禄照发,每人还配上两名军士护卫。”末了,元煜道,“就说这是朔北王说的,如有不实,便来找朔北王。”
  说罢,他让手下将官将此事安排下去,低喝一声,策马而去。
  田彬跟在他身旁,未几,回头,毫不意外地瞥见那人惊愕的神色。再看看龚铭,那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又只得照办的模样,真当解气。
  心中骄傲万分,这世上,若说谁能耍威风耍得趾高气昂又能收服人心,那就是他们殿下啊!
  元煜却没有再管许多事,一路奔驰出了城,回到大营。
  “可有什么信件?”他问侍从。
  侍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道,“禀殿下,今日还没有。”说罢,讪讪地补充道,“殿下,我等行军乃是机密,上回给使者留的去处,还是洛阳。”
  元煜想起来,确是如此。
  “此后行军不是机密了,信函一律送到大营来。”他吩咐道。
  侍从应下。
  元煜将左右摒退,在榻上坐下来,靠着凭几,忽而觉得这帐里空空的。唇上的伤口早就好了,可他还是习惯地用舌尖舔了舔。
  心不禁神游,那只小兽,现在在做什么?
  *****
  中山国的王宫里,初华正在给睿华演示新制的小丸,突然,鼻子痒痒,哈啾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睿华问,“着凉了?”
  初华忙摇头:“不是。”
  睿华看她确实无恙,微笑,看向她手中的小丸,“你方才说,这个要怎么用?要点火?”
  “正是。”初华回神,接着道,“这是为夜里特制的,你看这根线,就是药引子,点着了,看它要烧到尽头,就对着敌人抛出去。”
  “为何是夜里?”一旁的曹女史好奇地问。
  “逃命啊。”初华一本正经道,“如果夜里逃跑,后面有追兵咬着,这可有大用处。”
  曹女史露出懵然的神色,另一边的暮珠啼笑皆非,小声嘟哝,“瞎操心。大王哪里用得着夜里逃跑,以为是你么……”
  睿华却忍俊不禁,道,“如此,试来看看。”
  初华得了他的鼓励,兴致勃勃。先将引线点着,火花嘶嘶地烧起来,未几,初华用力扔出去,只听“啪”一声猛响,火光爆开,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喵!”将军一下蹿到睿华的怀里。
  初华看着那腾腾的烟气,忙让侍婢扇风,将它扇走。
  “看见了么。”她得意洋洋道,“这响声和火光,能把敌人的马惊得发癫;这浓烟,能让敌人暂时看不到你。”说罢,她遗憾地说,“我往里面添一些迷药,应该能够药倒一片,可惜,无人愿意让我试试。”
  说这话的时候,她身后的几个内侍和宫人神色微变,目光戚戚然。
  暮珠不以为然,道,“这小丸有个不足之处,要是用的时候风向是朝着自己的,可如何是好。”
  “怎么会,”初华道,“我用过那么多次,从来没被风吹回来过。”
  “万一呢。”
  “傻子才有万一。”
  “你说什么……”
  这两人近来每日以斗嘴为乐,睿华无奈地笑笑,看曹女史一脸想劝又不好劝的样子,刚想说什么,却见一名内侍匆匆走过来。
  “大王。”他行个礼,将一卷诏书呈上,“这是刚刚送到的。”
  睿华讶然,将诏书接过来。
  “这是何物?”初华瞥见,停下嘴仗,凑过来。
  “陛下的诏书。”睿华将上面的字看完,淡淡道,“朝廷平叛得胜,陛下要庆功,诏我上京。”未几,他看看初华,“你也要去。”
  


☆、第79章 道法

  初华讶然:“我也要去?为何?”
  “不知晓。”睿华把诏书递给她。
  初华接过来;看到上面赫然写着“翁主”二字;不禁皱眉。
  想起皇帝那张脸;她就本能地防备,那可不是个好人;诏诸王庆功;管她什么事?再想起元煜;他近来连传捷报;连中山国都到处是他的传言,他与皇帝之间那些破烂事更是议论的重点。
  初华隐隐觉得,皇帝召她进京,与元煜离不开关系;心中不禁忐忑。
  “何时去?”她问睿华。
  “去?谁说要去。”睿华却道,收起诏书;看着初华诧异的神色,淡淡一笑,“我尚在病中,你要照顾我,论功行赏是他们的事,这个热闹,中山国不必去凑。”
  初华觉得他话里有话,忽而想到元煜。
  “那……他会将元煜召去么?”她问。
  “也许。”睿华意味深长,“不过我听闻,清河王两月前到京城拜见太皇太后,被扣在了京城。”
  初华神色一变。
  清河王是元煜的叔父,算得是他最亲近的人之一。皇帝此举,究竟何意?
  “初华。”睿华看着她,平静地说,“朔北王与陛下的恩怨由来已久,总该有个了结,避无可避,他会处置。”
  初华盯着睿华,心砰砰跳,“睿华,你早就知道了是么?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没对我说什么。”睿华摇头,“初华,他有他要做的事,你我只能静观其变。”
  ……不许你不顾性命……不许你忘了我……
  那日对元煜说过的话,仍徘徊在心间。初华咬咬唇,眼圈泛红。心中一股气冲上来,她忙问宫人,“早晨送信那使者走了么?”
  宫人瞅瞅睿华,拘谨地说,“禀翁主,小人也不知道……”
  初华皱着眉,对睿华道,“我去去就来。”说罢,就往宫外走去,没可没走两步,突然,“啪”一声,一枚小丸在她面前爆开。初华猝不及防,吸入那烟气,只觉手脚登时脱了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软软倒下,落在一个不那么强壮的怀抱里。
  “初华,对不住。”睿华看着她睁大的双眸,苦笑,低低道,“我还是不能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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