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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甚慰-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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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阆睁大眼睛,爆炸的烈火点燃了树木,只见弥漫泥尘之中,一个纤细的身影朝他们跑过来,正是初华!
众人皆是大喜,再看向来路,塌下的巨石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后面尽是惨叫和喧哗,没有人能过来。
“快走吧!”初华一抹脸上的灰尘,说罢,骑上马去。但就在此时,众人忽然听到一阵隆隆之声从头顶传来,望去,却是方才的爆炸引得别处的石头松动,滚落下来。
“快走!”王阆大喊道。
众人急忙策马离开,却已经来不及。
“公子!”有人失声大喊。
一块大石头正正击中了初华的马,初华猝不及防,连马带人摔了下去。她睁大眼睛望着上方,众人变色的脸映在火光之中,瞪着她,越来越远。
有人在喊她,那声音凝固在耳边。
头顶是无尽的夜空,漆黑得没有一点光亮,恰似那夜里,那个人失望的双眸……
元煜……
风中好像传来轻轻的声音,元煜一刀将迎面而来的敌兵看到,呼吸间满是血腥之气。
他有一瞬晃神,看向四周,影影绰绰,都是厮杀,呐喊声不绝于耳。
这时,号角声传来,远处,田彬领着兵马来到,与元煜徐衡一路前后夹击,将匈奴余部歼灭。
“殿下!”一名军士兴奋地禀报,“天山上已经举火为号,后方辎重全部脱身!”
喜悦涌上心头,元煜颔首,喝道,“撤!”
众将士得令,立刻集结。
元煜坐在马上,片刻,却不由望向夜空,方才那个感觉,是他太挂念着她了吧……
☆、第59章 姑墨(上)
朔北军击溃左贤王;攻灭匈奴王;匈奴残部只剩万余人;仓皇逃往天山以北。这消息像风一般,传遍了天下。南至百越;北至塞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事情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感到不可置信。匈奴虽然已经大不如前,却一直都是威震塞外的强族。而朔北王竟一夜之内将它连根拔起,二十余万大军,不到半月毁坏殆尽。
人们议论纷纷;有人称赞朔北王神勇,有人为匈奴人内讧自误扼腕。
朔北王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清除了匈奴残余势力之后,他即刻向皇帝上书,要求征民实边,巩固领土。皇帝似有疑虑,迟迟未决。可是朔北王对自愿前往边疆定居的人开出了优厚地条件,不少人心动不已,往朔北的道路已经人潮涌动。
传得沸沸扬扬的话题,占据了许多人茶余饭后的时光。高兴者有之,忧虑者有之,更多的人,是怀着看热闹的心。
朔北王占据了从朔北到天山的大片土地,控制了中原往西域的道路,两地的来往贸易,也在朔北王的掌管之下。他与皇帝水火不容,已是天下人共知的秘密,当朔北王的权力远远超出了朔北,他还会甘心当一个屈居皇帝之下的王么?
外面流言蜚语满天飞,大军还没回到,大将军府里已经忙得团团乱转。要给伤亡的将士抚恤,要应付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人,而最让文远头疼的,是这些事都要由他分派。连庆功宴,都需要文远代为主持的。
“听说殿下不回来,他在何处?”很多人好奇向他打听。
文远苦笑,他也不知道,元煜给他的信里,甚至提也没提他为什么不回来,然后音讯全无。搞得府中那位中山国女官每日过来问他要人,文远都只能无言以对。
小情人得了空闲,想游山玩水,这个文远能够理解,只是,也要有个限度嘛……
*****
朔北军得胜之后,大多数按照元煜的部署回到了五原,还剩下两万人,在宜禾都尉城驻扎下来。而元煜则一直留在了天山脚下,哪里也不去。
天山上的融水汇流成河,在山脚的河谷中翻腾咆哮。朔北军的军士们,把绳子捆在腰上,一个连着一个,沿着河谷往下游寻找初华。可是已经过去了好几日,仍然一无所获。
元煜每日守在这里,亲自领着军士们寻找,从早到晚,没有停歇。他搜寻了初华从坠崖到落水的每一寸土地,不放过每一点蛛丝马迹。他跟着河流的方向一步一步搜寻,希望这狰狞的波浪没有伤到她,希望在一处平缓的石滩或者巨石的间隙里找到她。
时日一天一天地过去,元煜的眼睑深陷,泛起了浓重青黑,下巴长出了胡茬。
向导委婉地告诉他,跌进着河谷的人,如果两天还没找到,那就是永远也找不到了。
但是元煜却不肯信,他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河谷里光秃秃的岩石和咆哮的河水,嘶声竭力地喊,“夏初华!!!”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奔流不息的河水,冥顽不灵。
元煜颓然坐在石头上,低着头,两手用力地抓了抓头发。
闭上眼,初华的面容似乎又浮在眼前,望着他,两眼亮晶晶的,我在这里啊……
他原本想事情结束之后,就立刻把那场无聊的争吵解决掉。她不是喜欢玩么,他可以带她到处走一圈,给她最好吃的食物,最漂亮地衣服,讨她欢心……这一切,如今竟成了妄想,而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的时候,居然是在吵架。
“……我们不要在一起了……”
“……你狠!”
元煜想到那日互相说出的话,心中就好似被钝刀划过。
她的确狠,告诉他不要在一起了,就真的这样决然离开,连一个让他诚心道歉求她原谅机会也不给……
眼角泛起了湿意,元煜深吸口气,心中的痛苦却没有变轻分毫。
从很久以前,他就一直心怀恐惧,知道自己常年与危险作伴,与自己亲密的人会因此受到牵连。所以,他没有娶亲,没有子嗣。但是遇上初华之后,他鼓起勇气,努力变得更强,希望自己的羽翼可以保护她,祈祷一切会变得幸运。
他千防万防,但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你要是没有和她走到一起,她就不会跟着来匈奴,也就不会遇险。
萧元煜,心中一个声音低低道,把危险带给她的,仍然恰恰是你……
*****
大河从天山脚下奔流不息,百里之后,改道向东。
有了雪水的滋润,草场和森林都长得繁茂,向西几百里之后,却逐渐稀疏。荒漠延绵,绿洲则似上天对这干涸土地的馈赠,星星点点,西域诸国凭借着绿洲划地而起,风情殊异。
一个多月后,离中原万里之外的西域小国姑墨,匈奴被消灭的消息,已经不再震动。人们每日关心的,不过是地里的收成如何,雌黄的行情卖到了多少一两,往来的客商带来了什么新鲜事。
“花!”一处院子里,有人凶悍地大声叫道。
“哦哦!”一个清亮的声音应答着,只听“咚咚咚”上楼,一个女子飞快地将果盘送到鸨母阿纳的手上。阿纳看看果盘里的果子,觉得没少,满意地“嗯”一声,转身走进漂亮的花窗小屋里,堆起笑容,“再来尝尝葡桃吧,都是新鲜的。”
阳光照耀着这处姑墨城最好的妓馆,泥坯筑成的楼房里传来轻快的琵琶声,漂亮的藤萝开着花,把庭院装点得生机勃勃。白日里,客人不多,仆人们大多都偷懒去了,在楼房的阴影里睡觉。
商人则莫是姑墨的富商,贩卖本地出产的雌黄,传言他跟大臣们关系很好,还能搞到铜铁。他是这个伎馆的常客,花窗开着,他一边享受着美人的按摩,一边欣赏着庭院的景色,嘴里嚼着葡桃。
他瞥见一个身影在花架下经过,穿着婢女的麻布衣服,长长的黑发打着一根辫子垂在后面,看起来与旁人很是不一样。
“那个女子,是中原人?”他诧异地问道。
“是吧。”给他捶背的美人道,“前几天才从奴市中买来的,说话听不懂,不过做事倒是机灵。”
“哦?”则莫讶然道,“奴市里还能买到中原人?”
“是啊。”美人笑盈盈地将一串葡桃递给他,“我们也觉得奇怪,那贩奴的人说,前阵子匈奴倒霉了,好多人去那边收奴隶,这女子,就是在河里捡到的,那奴隶贩子好心救活了她,就把她带到了姑墨来。”
“卖了多少钱?”
“这我可不知道。”美人撇撇嘴,“不会说话,胸不够大,臀也不够翘,不过奴隶贩子保证是个处女,这个地方好久没有中原人了,阿姆说买来当婢女也不错,反正兴许客人喜欢。”
“这样。”则莫看着那花架下的身影,扬了扬眉,露出感兴趣眼神,“她叫做‘花’,是么?”
*****
初华干完了活,趁人不注意,轻轻地翻过墙。
隔壁是一件客舍,据她观察,这里刚刚来了一队商旅。商人们刚刚把货物都卸下来,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子。
她望着他们,脸上浮着讨好的笑,“你们会说汉话么?”
商人们面面相觑,一脸迷茫。
初华知道这又是没戏了,连忙跑开去。
心中满是失望,这是她近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但是,没有人听得懂,也没有人能用她听得懂的话来回答她。
初华只记得自己掉到了河里,那里头又冷浪又大,她紧紧地抱住一根浮木,没多久就没了意识。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一辆牛车上。她得了很严重风寒,生了一场大病,浑浑噩噩之中,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日夜。等她完全清醒过来,四周已经变成了荒凉的沙漠。
救她的人,或者说把她带走的人,是一伙奴隶贩子。也许是不想亏本,路上对她倒是好生照料着。初华算得命硬,靠着一颗不想死的心,挺了过来。
可惜,包括奴隶贩子和手上的那些奴隶们在内,都不会说汉话。初华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没法给元煜传信。最可恶的是,她身上的钱财和小囊都被人收走了,一个铜板也没给她剩下。
初华细心观察过,食物和骆驼,凭她的本是倒是可以偷一些,但是不知道方向却十分要命。祖父和元煜都告诉过她,在沙漠里,一个没有经验的人,很容易就会被困死。
直到看见城池,初华的希望才开始重燃。
从这些人的衣着和模样,初华判断这是西域,但西域头太大,初华仍然不知道这是哪里。
奴隶贩子最终把她卖进一家妓馆里。
这有好有坏。好处是,这妓馆里客人很多,旁边挨着好几间客舍驿馆,说不定能遇上去中原的商人。坏处是,这个城池建在一片绿洲里,走出去就是沙漠,所以这里的主人们从来不需要担心奴隶们会逃跑。并且最让人气馁的是,她苦心地在伎馆和客舍里寻找了几天,居然仍然没有碰到一个会说汉话的人。
这些人说着叽里呱啦的鸟语,写的字也扭扭结结好像小人跳舞。初华想过去官府,兴许里面有见多识广的人,会说汉话,还能帮她传文书。但是想到先前那场大战,西域有不少国家是帮着匈奴的,天知道这里的人是站哪边?
她也想过给睿华送信,可是考虑考虑,也觉得不妥。那些人只消去查问,知道自己是从匈奴那边过来的,说不定就能猜到她是朔北军的人。他们不一定认得中山王,朔北王倒应该都知道……
初华垂头丧气地回到妓馆里,不想见任何人,顺着角落爬到了屋顶上去。
这个地方的风光与朔北迥异,房屋平平整整,远远望去,好像一个一个的方盒子。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不一会就有些发烫,初华只得躲到阴影里。抬头望望天空,太阳高高挂着,孤寂而热烈。
初华又不禁想念起了元煜,还有睿华和何叔……他们知道她在哪里么?
心中的焦虑和无助,从所未有的强烈。
元煜……她心中念着那个名字,把头埋在臂弯之间。
姑墨物产丰富,又是方圆千里内最大的绿洲,来往的旅人不少,多是来收购物产,贩往别处的商人。
则莫回到家中,仆人送来消息,说贵客已经到了。则莫精神一振,立刻换上一身体面的衣服,出门迎接。
外头,一队骆驼风尘仆仆,其中一匹漂亮的白骆驼正优雅的蹲下来,上面的人,穿着长袍,仿佛是为了抵御风沙和阳光曝晒,头巾把脸遮得严实。
“昆仑神保佑,您终于来了!”他走到那人面前,深深地行了个礼。
“久等了。”那人亦还礼,低低道。身后的从人目光警惕,四周望了望,则莫亦不敢逗留,连忙请客人入内。
“大人一路辛苦,听说今日大漠里的风沙厉害得很。”则莫亲自用银杯盛了美酒,给客人洗尘。
“可不是。”那人解下头巾,一双褐色的眼睛带着淡淡的笑意,“我差点是我祭祀不够,惹了昆仑神呢。”
☆、第60章 姑墨(下)
夜里;伎馆里变得热闹起来。
来喝酒找乐子的人一拨接一拨;初华一直都是做着些简单的活;跟着人去送果子,送酒菜。各处厢房里都是灯火通明;乐声和男女的调笑声;打开门;时而春光无限。
初华这些天来已经学会了眼不见心不跳;低着头进去,低着头出来。
不过,她会瞅着机会,在给陌生客人递酒的时候;问一句“你会说汉话么?”
可惜,大多数人以为她在说什么听不懂的祝酒词;对她笑笑;剩下几个则压根没听她说什么,色迷迷地伸出手来想占便宜,初华忙不迭地逃跑开去。
伎馆开门迎客,各色人等应接不暇。阿纳八面玲珑,丰腴的身上穿着丝绸袍子,涂脂抹粉,风韵犹存。
千夫长尤多出身贵族,也是此间熟客。见他来到,阿纳连忙迎上去,行礼道,“尤多大人,可许久未见你了!”
尤多喝了酒,看到她,笑眯眯地说,“给我两个美人陪酒,还要歌舞。”
阿纳连忙应下,让仆人将尤多引到厢房里去。
没多久,门前又传来仆人高声问候的声音,阿纳连忙走出去,却见是则莫。他带着一个人过来,神色有几分恭敬。
阿纳满面笑容地迎上去,则莫伸手就给了她一袋钱,道,“阿纳,我今日有贵客,酒肉、美人都要最好的,安雅和阿依在么,让她们也来伺候。”
见他如此大方,阿纳笑得眼睛眯起。再看向那客人,只见他穿着长袍,头巾遮了半张脸,看不分明。做生意,各取所需,不该问的不多问是规矩,阿纳向那位客人行了礼,亲自引他们到最好的厢房里。
“花!花!”不远处,有仆人在喊。
“哦哦!”一个清澈的声音应道。
那客人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不禁回头,却对上阿纳的笑脸。
“客人,请。”她施礼道。
那人点点头,走入厢房之内。
*****
尤多对阿纳给他安排的厢房和美人都很不满意,趁着酒醉大喊大叫。
“什么有人,刚才还空着!阿纳又带人进去了!”
仆人赔笑:“那是客人先前定好的……”
“让阿纳出来!”
仆人无法,只得去请阿纳。
阿纳正在则莫的厢房中说着话,听到仆人来报,只得告退,匆匆去安抚尤多。
说实话,她很是头疼。
这个尤多,靠着父亲当上了个千夫长,但好吃好赌,把家产都快败光了。他在这里,常年欠着账,但阿纳做生意惹不起,只能忍气吞声。此番稍有怠慢,他又大喊大叫,阿纳唯恐累得其他客人不满,连忙派了两个姿色上乘的美人过去,又给他添了些酒,尤多才消停下来。
这伎馆的舞女十分出色,则莫让人在厢房中添了一道珠帘,隔着帘子,边饮酒边闲聊。
安色伽不是头一次来姑墨,但都是匆匆而过,此番他来,是为了购进铜铁之事。
姑墨的铜铁贸易由国中把控,一般人难以触碰,而则莫与上头关系良好,能弄到铜铁。安色伽想尽量隐蔽地做这事,则莫是个十分理想的人选。
则莫领安色伽来伎馆,本是为了娱乐娱乐,有外人在,也不好谈正事,便聊起了最近各国的时事。
“没想到匈奴这么快就垮了。”则莫叹道,“这个朔北王果真厉害。”
安色伽道,“若那左贤王不反叛,逼得匈奴王引狼入室,也不会出这等大祸。”
“听闻匈奴被打败,阁下亦是出了大力。”说罢,倒一杯酒,奉承地说,“匈奴困扰西域商路多年,这杯酒,当敬阁下!”
安色伽笑笑,道,“阁下过奖。”将酒一饮而尽。
“话说回来。”则莫放下酒杯,又道,“我等还以为朔北王会继续西进,没想到过了一个月,也没听到什么消息。”
安色伽的目光微微凝住,片刻,道,“也许有什么事。”
提到这个,他的心中忽而想起了那个叫夏初华的女子。这姓名是他让人打听到的,同时打听到的,还有她失踪的事。据说,她是在天山上出事的,掉进了河里,朔北王亲自领着人在那河里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她一根头发。
她……死了么?
想到窈窕的身影和那张脸,安色伽忽而有些怜香惜玉,再度饮下一杯酒。
安色伽相貌英俊,服侍的女子频频为他倒酒添菜,安色伽却始终神色淡淡。
聊过一阵之后,则莫搂着一个美人,对安色伽笑道,“这馆中不仅舞伎出色,美人亦是闻名。阁下不想试一试?”说罢,对服侍在安色伽身旁的两位美人使个眼色。美人们皆是会意,捧着酒杯,笑盈盈地上前。
安色伽莞尔,摇头道,“多谢阁下,我今日赶路实在劳累,只想品尝佳肴美酒。”
则莫讶然。他一直听说安色伽多金而风流,姬妾众多,红粉知己更是数不胜数,没想到今日口味竟是这般寡淡?
他眼睛转了转,笑道,“阁下此言差矣,身体劳累,更要美人伺候才能恢复得快。”说罢,他低声道,“阁下要是不喜欢,此间还有中原女子,别处可都见不到呢。”
“中原女子?”安色伽看着他,愣了愣。
*****
初华被人带着去给尤多送酒菜的时候,他正跟着一个美人打情骂俏。
他满面油光,哈哈大笑,酒气混着口臭,初华隔着两步远都能闻到。心中不禁十分佩服美人们那若无其事的功力,换做自己,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不能捂着鼻子,初华只好屏住呼吸把盘子端上去,只求快点躲开。
这时,尤多忽然注意到了初华,看着她的脸,一愣,“这里竟有个中原女子?”
初华听不懂,只低头布菜。
美人看看初华,道,“是啊,她是新来的,还不会说我们这边的话呢。”
尤多打量着初华的身段,见初华要离开,突然伸手将她拉住。
初华一惊,看着尤多,只见他盯着自己,笑眯眯的。再看向那抓在自己臂上的胖手,那股味道冲冲扑来,一阵恶心。
小不忍则乱大谋。心里一个声音警告道。初华咬咬牙,装作害怕的样子,立刻抽回手。
可尤多看着她这个模样,却更是来劲,一把将她搂过来。
“长得颇不错,今夜你来陪我吧!”他说着拿起酒杯,就要灌她。
初华用力推拒也挣脱不得,忍无可忍,目光一寒。
*****
则莫把阿纳叫来,让她把中原女子带来。
“花啊,”阿纳笑吟吟的,“她正在干活,伺候倒是能伺候,不过,她不通言语呢。”
则莫看看安色伽。
安色伽未发一语,他承认,近来口味有些偏,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则莫如此热情,那么他恭敬不如从命。
见他没什么反对之色,则莫了然,对阿纳道,“别的先不必说,先带她来看看。”
阿纳心中欢喜,连忙让人去带来。她把那女子买来,原本还担心着短期内回不了本钱,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感兴趣了。心里盘算着,她可是个雏儿,初夜能卖好价钱……
可正当她打着主意,仆人却面色惊惶地跑了回来,“阿……阿纳!不好了!花……花把千夫长给打了!”
“什么?”阿纳听得这话,面色一变。
厢房里,乱成一片。果子酒菜散落满地,家具七倒八歪狼藉一片。一干美人和仆人惊惶失措,见里面打得热闹,都围在门口不敢近前。
尤多一只眼睛青黑,红肿的鼻子流着血,一边捂着一边指着初华大骂,“抓住她!杀了她!敢打我!杀了她杀了她!!”
他的两个从人拿着刀,气势汹汹地朝初华砍过来。初华冷哼,将一张案几扔过去砸倒一人,又漂亮地扫起腿,将另一人手中的刀踢飞,将一碗佐味的胡椒粉迎面朝他泼去,那人呜呜哇哇地捂着眼睛滚在地上。
尤多看得气急,冲上去想把她制住,不料,初华顺势将他的胳膊反剪,狠狠摔在地上,再往他的眼眶上补一拳,登时变得两眼乌青。元煜教她的擒拿术十分好用,初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打得痛快。
不过,她知道不能恋战,既然生事,这个地方便不可久留,赶紧离开才是。
初华从尤多的腰上拔了他的短刀,插在自己的腰上,趁人还没来,从窗口溜了出去。
“她跑了!她跑了!”有人惊叫道。
安色伽按捺不住好奇,跟着那些仆人赶到,见厢房中躺着的三个壮汉,不禁又是诧异又是好笑。一个女子,竟将他们都打倒了?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花呢?花呢?!”阿纳焦急地问。
“窗户!从窗户跑了!”
窗户?安色伽看着那打开的窗户,目光一闪。
夜风清凉,初华蹬着窗台,一下窜上了楼房的屋顶。她这几日,在屋顶的角落里藏了些食物,在一些有钱的客人身上顺走了些财物,并且她还知道,城外的树林里常常会有赶不及进城的旅人歇宿,可以搞到马匹了骆驼……可惜材料不够,不然,她做出小丸来,能让方才那恶心的畜生每样吃个饱。
那些混乱的声音从楼房里传出来,未几,还有匆匆的脚步声。初华找出自己藏的物什,打成包袱背在身上。月光高照,她顺着楼顶的木梯,跳到另一处房顶上。
安色伽曾做过捕贼的官差,凭着经验,首先冲到离房子最近的一处围墙下。果然,一个身影猫着腰,刚刚跳到上面。安色伽用力一挥,手里的长鞭如灵蛇般飞出,将那人的脚缠住,熟稔地一扯。
“啊!”女子站立不稳,从墙头尖叫着跌下来,被安色伽稳稳接住。
那面容落入眼中,安色伽一愣,突然大笑起来。
他不管她的挣扎,用健壮的臂膀将女子抱起,举得高高,让她的脸对着自己。
初华又惊又怒,而待得看清了安色伽的脸,不由得诧异满面。
贵族马贩子?
她看着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懵然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hua大人的霸王票~
☆、第61章 夜莺
文远算着日子;原以为元煜再拖;一个月之后也会回到五原。不料;一道正式的命令传来,元煜暂治宜禾;朔北的所有事务;暂且交给文远全权处理。
而宜禾城中;新的官署已经迅速建起;虽然没有五原完备,却能看得出元煜重整西北的决心。天山河谷里的搜寻已经结束,众人折腾了半个月,什么也没有找到。而宜禾城中的日常事务;也转到了收复失地后的戍卫和重建。
不过,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元煜的变化;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朔北王。
官署中,气氛很是压抑。
元煜比从前沉默了许多,每日都把自己埋在各种公务和卷牍之中,不知疲倦。从前,他也是一个很勤快的人,但是相当懂得劳逸结合,还曾经教训过那些彻夜苦干的属官,说过劳而死是最不值钱的。但是现在,他早起晚睡,好像要把所有精力都耗光一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徐衡知道他的心情,忍不住劝道,“殿下,还是歇一歇吧,夏公子若是看到你这样,她也会难过。”
元煜没有答话。他何尝不想歇一歇,可是稍有停顿,他就忍不住去想初华,她失踪前说的话,还有她跌落的那处山崖,想到她很有可能已经死去,并且连尸首都找不到,他的心就无法抑制地疼痛,空荡荡的,无法弥合……他只有让自己不停地做,不停地想,累极了倒下就睡,才能让自己稍微好受一些。
他甚至还发了初华画像,传往天山附近的各处城池及西域各国,能提供线索的人,赏金一万。属官们曾提出异议,说此举无异大海捞针,且元煜刚破匈奴,这般举动,只怕会让西域各国认为他在发号施令。
但是元煜没有退步,仍然我行我素。
田彬的消息传来之时,元煜正在巡城,接到传书,立刻出发,彻夜赶往车师。
车师距离宜禾不远,是一座商业繁荣的城池。自从匈奴被元煜攻灭之后,西域人心惶惶。车师国王却十分看得开,向宜禾提供粮食,主动示好。田彬到此追查初华的踪迹,城中的官吏亦不敢慢待,全力配合。
“小人按殿下的吩咐,在各处人市查问近来曾在匈奴一带收购人口的人贩,听闻此人曾经收得一个中原女子。小人追踪而来,在这城中。”牢房前,田彬对元煜道。
元煜颔首,道,“你们问了么,他说了什么?”
田彬道,“我们捉到他的时候,他喝得烂醉如泥,不久前才醒来。他说,他那个中原女子的确是匈奴收来的,不过是别人转手给他的,从何而来,他不知道。”说罢,又道,“我也问过别的知情者,此人确实是个专做二道买卖的人贩子,应该没有撒谎。”
元煜沉着脸,亲自去审问。
牢房里,臭气熏人,一人缩在角落,看到有人来,更加害怕,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他说,他什么也没做,凭什么抓他。”译人在一旁道。
元煜让狱卒把牢房的门打开,走进去。
只见那人中等身材,面色黑黄,身上的衣服也有几分体面,只是进了牢里尽是脏污。
元煜站在他面前,拿出初华的画像,问,“你卖掉的那个中原女子,是这个么?”
译人把他的话译了一遍,那人看着画像,左看右看,皱皱眉,答了一句。
“他说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译人道,“那女子十六七岁,到他手中的时候,已经快死了。”
元煜的心猛然揪起,道,“她现在在何处?!”
那人吓了一跳,看着元煜和他身后的人,知道他们定然来头不小。
心中不禁打鼓,他以贩奴为生,在他手下卖出去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没想到,如今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很平常的生意,竟然引来了祸事!牙一咬,他想着要是承认了,说不定自己辛苦挣来的钱会被罚没,不如不认,这里是车师的地盘,这些中原人不能拿他怎么样。
想着,他突然大吵大嚷起来,语气凶横。
“他说,他刚才酒没醒,听糊涂了。”译人连忙道,“他说他从来没卖过什么中原女人,还说……还说他的舅舅是车师国的守城官,他姨母是宰相最宠爱的姬妾,要是不放了他,他就让你们好看……”
元煜面无表情,突然,“锵”地拔出剑来,田彬来不及阻止,已经劈了下去。
宝剑嵌入石壁,离那人的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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