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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媳妇生存手册-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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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夫人反而觉得是在成长。

    她算漏了一个,无论是她也好,还是大女儿也好,嫁的人家都不姓钱。他们的夫君都得指望着风评,政绩,宠妾灭妻这一条让人给告发了,仕途就到了头。

    钱家皇姓,自然更加注重尊卑之分,妾不能压过妻。

    但是,妻在夫面前,照样是个奴才罢了。

    人端着你,是给你脸子做,你要真像一般官太太似的整治皇子们的后宅,把人逼急了,直接停妻另娶你能如何?

    告到万岁爷那儿去?

    皇家里头的正室,要比其他的夫人更加的大气,一颗心要能容纳夫君的一切。唯一有资格去担心,大概就是夫君不能由着自己劳累了身子。

    可是现在的乔氏什么都不明白,她连钱昱的性子都没摸透,对他的印象仅限于隔着一张红盖头,他把手伸过来,牵住她正红色的袖子,两人一前一后拜天地祖宗,然后面对面和合卺酒。

    三爷,大抵不会是个让妻子在自己后宅胡作非为的人吧。

    几封书信来往,她半猜出了三爷对她的不满。

    包括往他跟前放人,三爷信里头没提,估计也是知道了的。

    可是她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了。

    她看着下头明艳娇俏的石榴,心里又恨又气,她想问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她连三爷的面都没真正见上,母亲就要往三爷枕旁送人了吗?

    母亲说:“你是正室,很多事儿爷儿们放不开手脚,你也不能由他这么放纵。他在你这儿尝不到滋味,自然要寻到别处去,那时候你上哪儿去哭?”

    乔氏一张脸羞得通红,盯着石榴的脸,她头一回觉得自己连个庶出的都比不上。

    “也就是放你这儿,还不知道她能不能有这福分呢。”乔夫人的眼神渐冷,其实威胁的话已经跟石榴说了太多,但是当着女儿的面,还得示威。

    也是为了教她。

    “你娘姨弟弟都在府里头呢,要是敢动半点儿别的心思,你们娘儿三下辈子再聚头吧。”

    送走了乔夫人,徐嬷嬷一副领赏的样子问乔氏,把石榴安排在哪里住。

    乔氏恶狠狠地盯着她,徐嬷嬷吓得人一机灵,却忘了跪下去请罪,她满肚子委屈,我这是为夫人好啊,难道夫人等着以后外头那位进来了,才知道后悔么?

    乔氏现在还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她能在母亲面前忍住不发作,可不至于还这么由着个嬷嬷。

    我是吃你的奶大的,可你不会真以为这样你就是我的主子,敢替我做主了吧?

    徐嬷嬷一张没怎么长皱纹的脸绷得紧紧的,她不拿眼神和主子对抗,却挺直了腰杆,她用自己整个人去和夫人做抗争。

    乔氏这回不买她的账了。

    “府里的事儿不要往外头传,这回就我也就罢了,再有下次,嬷嬷就回乔家养老吧。”

    徐嬷嬷咚地跪下了,几乎是膝盖猛地一软整个人滑落下去的,一路膝行到乔氏的跟前,原本神采奕奕的脸瞬间老态尽出。

    从一个管事嬷嬷的嘴脸瞬间又成了乔氏的奶妈妈乳娘,她一双发黄的眼睛里含上了泪。

    这时候的乔氏还看不懂人性是什么,她以为自己真的伤了这位乳娘的心。

    她心里又愧疚了起来,弯下腰把乳娘扶起来。

    可是乳娘身子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如果乔氏不那么愧疚,她一定会觉得矛盾,怎么长着这样一张老脸,身上的力气却这么大呢?坠着怎么都不肯起来。

    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徐嬷嬷说:“奴才有罪,奴才不敢起来。”

    乔氏说:“嬷嬷没错,是我话重了。”

    嬷嬷还是不肯起。

    她要等乔氏再愧疚一点,这样她起来,就不是乔氏的孝顺,而是她的恩赐的。是她宽宏大量原谅了夫人,而不是夫人肯放下身段来扶她一个老奴才。

    石榴小小的一个人站在边上,她看着这一幕,把这些都记在心里。

    这个嫡姐姐跟她母亲比,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第一百零二章我不嫁人

    鹊娘名字改成了樱桃,里头那个瓤一时半会儿还换不过来,挨了板子的秋萍私底下找她的麻烦,她就这么受着。

    秋萍像她打听姜如意的消息起居,她装锯了嘴的葫芦一个字不说,秋萍恶声恶气说要回了太太把她卖到窑子里去伺候老爷儿们。

    樱桃两条腿一曲,跪在她跟前,她身子是软的,可是心却硬的狠。早在宋偲把她推到墙上,大姐说以后让宋偲给她个名分的时候,她的心就硬了下来。

    她偷偷跟黄丫打听家里人的事儿,黄丫说:“人都出来了,还想那些苦日子做什么?”

    樱桃说她娘这辈子苦得很,卖了她,应该能过上一段好日子。

    “你好好伺候姑娘,攒了银子我就让人给你送你家里去,说不定还能把你娘接到这里来。”

    樱桃一下就从床上跪了下来,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她拼命地磕头,噙着泪什么话都说不出,黄丫拉拉她的手:“你的命比我好,你娘还惦记着你,你还有个娘惦记。”

    有个娘惦记的樱桃心肠硬了起来,她要留着这条命养活家里头的弟弟妹妹。

    她就剩下这个破身子还有两只膝盖,她跪在秋萍面前,神色平静得吓人,秋萍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表情,好像下一刻就要赴死了。

    樱桃说:“姑娘是我的恩人。”

    说完这一句,任凭秋娘怎么骂,怎么打,嘴巴被缝上了,一个字都透不出来。

    “黄丫那贱人许了你什么好处,养出这样一条好狗!”

    晚上黄丫看樱桃睡觉不脱衣服,弯着腰给自己铺褥子一边扭头问樱桃:“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樱桃木着脑袋望着她。

    黄丫带着她去见了姜如意,正好钱昱也在,刚从营子里回来,正让人伺候着脱靴子,姜如意坐在他边上给他摘外衣,他把下巴抬起来,让她给他解领口的扣子。

    樱桃这是第二次见姜如意,她是新来的,年纪也轻,论资排辈,姜如意再可怜她,也轮不上她进屋子里伺候,黄丫就打发她去扫院子,活儿辛苦些,但是一点儿也不克扣她的饭量。不比之前体力活不怎么做,心却始终揪着,夜里还要守夜,有时候轮着她侍寝,在塌下屈膝坐一晚上,稍微能眯一会儿,床那头的大姐就叫水,要么是出恭。

    别的小丫头拉着她偷偷说:“我瞧这大姑娘八成是睁眼睡觉,我稍微偷个懒她就瞧见了。大晚上的还非人使唤人玩儿。”

    她不出声,小丫头说:“我瞧着,就是从没使唤过人儿,好容易能使唤一回,非得把之前的瘾都过足了!”

    现在在小院里,姜如意不用人侍寝,一个是她不习惯屋子里有人,而且良心也不安啊,你舒舒服服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人家得并着膝盖端端正正地跪在你的床头。

    这简直堪比酷刑了。

    钱昱本来有这个习惯,人家不仅要让人侍寝,一般屋子里都得留两到三个小太监,一个负责沏茶,一个负责点灯,一个负责给他穿鞋穿衣。

    姜如意不说剥削人那套,在钱昱眼里下人就不是人,和牲口无异,她说自己不习惯,睡不安稳,钱昱也没有半夜起夜的习惯,也就随了她。

    当樱桃知道不用侍寝的时候,小小惊讶了一下。

    黄丫笑:“姑娘说了,你这会儿还在长身子,睡好觉才能把身子长直了。”

    樱桃在大姐儿那当了一个来月的差,原本就没四两肉的身板缩水再说,说她是竹竿都嫌粗了。现在才来了小院子八九天,腰上已经长肉了,眼看着一张瓜子脸变成了鹅蛋脸。

    樱桃起先还有些惶恐,受宠若惊,后来她看见小院里的下人多半都是欢声笑语的,规矩是规矩,平时不敢多说一句话,可下了差事,都有茶水点心打牙祭,有的还在角房里偷偷玩牌九。嬷嬷瞧见了也不喊打喊骂,只是站在门口讨一把咸花生奶油瓜子,然后努着嘴皱着眉:“别耽误了差事!”

    小院里的姐姐们脸上都挂着笑,进出也是和和气气的,轻易不用刑,嬷嬷不爱打人,而且各个都圆润的很,脸上身上,连头发丝儿都透着光泽。

    樱桃渐渐也成了这个小院的人,脸上也多了笑。

    她是打心眼里感激姑娘,不然她这辈子都不知道原来日子还能过成这样。

    这时候,钱昱换完衣服了,姜如意腾出功夫了,可是钱昱不开口就轮不上她说话,只好让黄丫两个人跪着回话。

    钱昱问怎么回事?

    黄丫帮樱桃学了一遍秋萍的事儿,钱昱接过手边盘子里的帕子擦手擦脸,听完把帕子扔回去,开口问樱桃:“你是怎么回的她?”

    樱桃吓得说不出话,黄丫隔着袖子在她手腕上掐了一把。

    她也不敢哭,主子们是不愿意见到哭哭啼啼的奴才的,恶心,也糟心。

    她说:“姑娘待奴才恩重如山,奴才什么都不会说。”

    钱昱点头,让人赏了她几个金锞子:“不错,是个忠心的。”

    两人退出去,他把在那儿托着下巴出神的姜如意拉过来,喊她“闺名”襄襄。

    姜如意:她想不通,为什么大姐非得盯着她不放。

    钱昱看着她笑,她诧异地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带了几分褒奖,还有几分意外。

    “爷?”

    钱昱呵呵,宠溺地把她的脑袋拉过来,摸摸脑门。

    姜如意:???

    钱昱:“看不出襄襄这回还挑了个忠仆。”

    姜如意说:“爷不怀疑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这样说?”毕竟咱们没法查证她到底有没有倒卖消息嘛。

    “没必要。”多此一举的事儿,除非这个丫鬟愚蠢之极。

    他笑了,又摇摇头:“刚夸你聪明。”

    他又问她想怎么做?

    她一脸疑惑:“她不是什么都没说嘛?我要做什么吗?”为什么喜欢考人家,要被烤糊了啊!

    钱昱说秋萍一次问不出结果,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就算撬不开樱桃的嘴,还能撬开其他相好的丫鬟,谁知道下一个还会不会这么忠心呢?

    姜如意说那好办,把秋萍解决了就行,卖出去,或者嫁人咯。

    钱昱摇头:“那再有第二个秋萍怎么办?”

    “我都听爷的!”星星眼,外加抱着钱昱的胳膊晃啊晃。

    “行了,爷都被你晃晕了。”钱昱笑得合不拢嘴,在她脑门上狠狠戳了下:“真是磨人,爷不帮你帮谁?”

    第二天,姜如意再把樱桃叫来,樱桃乖巧得很,小鸡啄米地点头:“奴才待会儿就去找秋萍。”

    姜如意说:“不用,等她下次来找你再说。不然显得太假了呀。”

    她补充:“你还要装作一副无可奈何十分痛苦的模样。”

    樱桃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对着头顶的墙琢磨,怎么样才能痛苦。

    然后秋萍就成了大姐身边的红人,往外头传话得靠她,姜如意那边的动静也得从她这儿出。

    虽然现在得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比如姜如意几时睡觉啦,今天用了什么膳了,还有小院多久清扫一次。

    大姐还安慰秋萍:“以后消息就多了。”

    小院里的消息密不透风,一只蚊子都飞不出来,秋萍就是能有通天的本事,她在大姐面前把自己吹的无所不能,以换取将来能够嫁给宋偲当小老婆的机会。

    大姐早就烦她了,当初在小院子里的时候一个屁放不出来,现在还得靠着鹊娘。

    当着她的面说:“你是家里的老人了,以后我的事儿还得靠你担待。”把秋萍打发出去,她就横着眼睛冷笑,对别的丫鬟说:“狗肉上桌成不了大事,她要真有恁本事,用得着跑我这儿来抢吃的?”

    可当着秋萍的面,大姐笑得脾气一点儿都没了,都不像主子,反而听秋萍的话。

    秋萍还真以为自己这么大能耐了,其实大姐就是做给外头人瞧,小姨不要了的人她也接着,非但接着,还要体体面面地招呼着。只有这样,才能显出她对小姨的敬重来。

    大姜氏看不过眼,在一次她坐在椅子上半天,秋萍立在一旁愣是没过来添半碗茶的时候爆发了。

    她不讲究虚的,上手就是一巴掌甩得秋萍连亲娘都认不得了,眼里甩出来泪花,隔着一层水雾仰着脖子看上头的大姜氏。

    她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不是十几岁的大姐,也不是小院子里的黄丫,这位是整儿八经的主子。

    她有点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了,上头的谁一句话就能把她卖给糙汉子做媳妇,卖给傻儿子做童养媳,卖到妓院里做婊子。

    她趴在地上哭了起来:“奴才眼睛瘸了不瞧见大姑娘。”

    大姜氏早就看她不顺眼,手都懒得动,照着她颤颤巍巍的胸口踹了几下狠的,秋萍咬着牙硬是挨得实诚了,喉咙里一阵翻滚,她盼着能一口血喷出来,吓死这个老虔婆。最好闹出人命,半死不活,看你怎么发落我。

    她一面咳嗽着,不敢拿手去捂胸口,嘟嘟囔囔:“奴才错了,大姑娘打死奴才吧。”

    “我跟你说话了吗?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在我跟前出气!”

    大姐从后头绕出来,秋萍救命稻草似的跪过去,给大姐磕头:“姑娘打死奴才吧,奴才没长眼珠子,没瞧见主子坐在那儿。”

    大姐由她哭了一阵,把鼻涕眼泪全抹在她的绣裙上头爷不生气,笑嘻嘻地跟大姜氏说:“吓唬吓唬得了。”轻轻在秋萍肩膀上踹一脚:“滚出去吧,这次是你大姑奶奶心软舍不得动你,下回不打你,找个人牙子卖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秋萍仰着脖子谢主子们恩典,这时候大姐注意到她虽然哭了,可是眼里头一点没有胆怯,弯弯的两道细眉下头一对水灵灵的眼,里头是注满了水,可是一点不发红。她不知道这个丫头什么时候练出来这样一套本事,能够把眼泪瞬间聚集出来,眨眼抹干净又成了个没事人。

    大姜氏目送着秋萍退出去,把女儿拉到跟前:“就这种狗都嫌臭的东西你也往屋子里带。”

    大姐不说话,大姜氏把这茬接过去,说:“你外婆的病也差不多好了,平日里她也没少疼你,之前昏着没知觉就算了,现下一天天精神着,你也不去瞧瞧。就是做个样子也行啊。”

    大姐心里头扎刺,她原本是等着老婆子死,好在她丧事上下手。平日姜如意大门不出,别说把她掳走,就是放个眼线进去比登天还要难。

    偏偏老东西没死成,一天还比一天有精气神。

    这不就是要把她给气死。

    她还要去床前伺候着日日瞧她脸色?

    人家也不待见她,她何必去恶心人家也恶心自己?

    大姜氏说:“你外婆说了,过两天你小姨搬走了就给你相看人家。”语气里满满透着欢快。

    大姐垂下头,大姜氏以为她是害羞:“你外婆瞧着是个面冷的人,其实心肠软乎着,她疼你,又碍着你是大姑娘,不能像你妹妹那样亲近。让我来问你,中意什么样的人,是要做买卖的呢?还是要读书人?”

    大姜氏接着说:“照我说,还是做买卖的好,一辈子吃喝不愁,太太平平做个少奶奶。要是读书人,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官儿能做上几天?”

    这话一听就不是大姜氏能说出来的,大姐把脑袋抬起来:“是外婆教你说的吧?”

    大姜氏:“呸!都是你娘我的窝心话”你外婆的原话是,想嫁个当官的,人家也瞧不上。撑死就是嫁个秀才,谁知道能考个什么玩意儿出来?要真碰上个死脑筋的,一辈子都要跟着他过穷日子。

    大姜氏说:“不是小妹在上头撑着吗,哪个当官的敢瞧不上姐儿啊。”

    纪氏文她一眼:“你小妹是当皇后了还是当太后了?”

    大姜氏闭上了嘴,心里怪小妹没出息,给人做小老婆让自家人也跟着丢脸。你好歹挣个好名分啊,大姐儿也不至于只能嫁个秀才。真是个半桶水,狗肉上不了台名,巴结上了富贵人家还只能给人做个暖床的娘姨。

    “呸!咱可不能学你小姨没皮没脸的,却给人家当个玩意。说不定哪天被搓圆了捏扁了,死都瞧不见尸首,你说是不是?”大姜氏哄着女儿,把那些荣华富贵奴仆成群都给掩过去,专挑小老婆的坏来说,说她生得娃不是给自己生,是给家里头那个太太生啊。

    “你不晓得,你外公还有个娘姨呢。”大姜氏眨眨眼,语气里带了一丝恶心一丝调侃,大姐听出来她在说外公为老不尊,老不死的老不死,临垮棺材板儿还要带上一个垫背儿的,恶心了外祖母,也恶心了姜家祖宗十八代。

    “你瞧她哪回上桌跟咱吃过饭?给她夹块带了膘的肉,都能让她跪下来磕头,舍不得吃呢!”何文富到死都只敢在外头玩女人,从不娘姨带进家门来,大姜氏这一辈子没受过这口腌臜气,那时候,她好歹还是屋子里的半个女主子不是?

    她把这些小老婆往最隐私的方向想,把她们说成粪坑里的蛆虫,她们生了孩子也熬不出头,孩子们瞧见她,不让叫娘,得叫姐姐,叫娘姨。

    大姐听着她说干口水,两片嘴唇说干了,嘴角聚集了一堆白沫,她不动,耷拉着眼皮。

    外头来个丫鬟说:“老爷让二位主子过去。”

    大姐眼睛一瞪,气汹汹地看着她娘,大姜氏缩着脖子露出个讨好的笑,大姐站起来哼一声,拿后背对着亲娘,她知道为什么大姜氏苦口婆心说这么多了。这根本就不是问她的意思,事情早就落了听。

    说不好听的,就是告诉她一声就算。

    大姜氏走过去,大姐把身子转过来:“我不嫁人,我绞了头发做姑子,不吃你姜家的饭,不沾你姜家的光。别想把我当成牲口似的,想扔给谁就扔给谁。”

    大姜氏:“姑奶奶,你不嫁也得给你外公一个面子,你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你先把头低了,慢慢跟你外公磨呗。到时候,你外婆不答应,你外公一句话她还不是老实了?”

    大姐说:“行了吧,外公整个人都长在小姨身上,就没把咱当自己人。”

    脚步却跟着大姜氏往外迈。

    到了书房,二姐已经被嬷嬷牵着到了,手里抓着姜元给她的一把牛皮筋糖,口水哗哗地往嘴里塞。

    大姐看了一眼把脑袋别开,都是三岁快四岁的人,这副吃相也不嫌丢人。

    姜元一点不觉得丢人,看着宝贝孙女白胖胖奶糕子一样的脸蛋儿,胖嘟嘟的手,连手板心都是圆圆鼓鼓的,眼角的笑纹全给笑出来了,让下人再拿些点心来。

    看见大姜氏,瞪了她一眼:“是少你银子花了?怎么自家闺女还舍不得给吃的?”馋成这个样子。

    大姜氏怕死她爹,畏首畏尾不吭声,还是旁边立着的奶娘说:“小姑娘长牙口呢,多吃了糖怕得长虫子。”

    姜元没听见这话,眼睛看向大姜氏身后的大姐,大姐连忙规规矩矩一福身:“给外公请安。”

    姜元说:“都是自己人,在一个屋子里,讲这些规矩做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爷就送你到这儿了

    大姐起来也不是,半蹲着也不是,身子木成一块木头疙瘩,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来。

    好在姜元也没看她,不然又是一通教训,他站在书桌旁边写字,专心致志,像是忘了屋子里还站着一群人。

    更漏无声地走着,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姜元把写好了的字揭起来对着光看看,对大姐招招手,大姐愣了下,大姜氏在她身后推了一把,才踉踉跄跄地走到书桌前。

    姜元说:“认得些字了吧?”

    大姜氏替大女儿回答:“这丫头厉害了,一天写下百十来张的字,手膀子都肿了还咬着牙练。我就闹不明白,这字儿怎么写不是写,非这么好看做什么?”

    姜元拿眼神让大姜氏住嘴,意思是你个文盲有资格说话?

    大姐说:“入门晚,也只能靠勤来补拙了。”

    姜元点头,又瞪一眼大姜氏,大姜氏被瞪得整个人往上蹿了蹿,姜元训导长孙女儿:“可千万别学你娘那副好吃懒做,她就是打小不肯下功夫,文不成文,让她背个三字经,偷奸耍滑的。”

    姜元说着说不下去了,喉咙哽了下,大姜氏眼泪也差点出来,低着头小声地说:“爹”

    姜元一摆手:“不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过来看——”

    大姐走过来弯下腰低下头看桌上的那几个字,她先赞外公的字好,姜元得意了下:“要说字好,你得去瞧瞧你小姨的,你外婆啥也舍不得让她干,书不念叫,女工不让学,账册不让看,天天吃饱了就睡,还别说,她自个儿学起了字。比我写的还好。”

    可惜姜如意的字放在钱昱面前,就能让他摇头叹息:“笔力是有了,可惜跟错了师父。”还不如不练呢,以前一些坏习惯根深蒂固,更不好改。

    姜元还是拿姜如意的字吹牛,全然没瞧见大姐儿的脸色变了。

    二姐也被嬷嬷抱过来瞧字,二姐一胖脸不笑都带着三分乐,她伸手去抓砚台,还要放进嘴里尝。

    姜元说:“这上头的字儿认得不?”

    大姐脸微红:“是孙女儿的名字。”

    姜元点头,拿着笔在“何诗娟、何诗英”名字中间的两个“诗”字画了个圈儿。

    “你娘说你们的爹已经给你们起过名字,我也不改,就在中间再加个诗,带些书卷气息,叫起来也好听些。”姜元重新取了一张纸,又把名字分别写在一张纸上,递给两个外孙女。

    大姐跪下来叩谢外公起名,奶娘抱着二姐也跪下来磕头。

    大姜氏说小妹的娃娃起个什么名儿嘛?

    连这个她也要比一比,小老婆的娃娃能取什么名儿?生出来将来也是给人做娘姨的命!

    姜元白了她一眼:“你娘让你抽的那几卷纱抽好了?”

    大姜氏抿着嘴不说话,姜元“啪”把笔仍在桌上:“咸吃萝卜淡操心,先管好你自己那档子破事儿!”

    大姐成了何诗娟,她却高兴不起来,她隐约觉得会有什么事儿发生。

    第二天下午,大姜氏踩着一双小脚兴高采烈地提着裙子进来,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几封帖子,都是些当地比较有名望的乡绅家太太小姐下过来的,说要和何大小姐吃吃茶,赏赏花,不知道何大小姐肯不肯赏光啊?

    大姐把帖子一股脑儿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谁乐意和这些土老帽儿交情?

    大姜氏心疼地弯下腰捡起来,一屋子丫鬟下人也都弯下腰去装模作样地帮着捡。

    “喔唷我的心肝儿宝贝肉,你不乐意就不乐意,作践这番心意做什么?”

    何诗娟有了这个名字,人斯文了不少,生气的样子一点儿都没了乡下气儿,她私底下不知道偷练了多少规矩,始终觉得差了点儿,直到有了这个名字。

    她再也不用让人大姐儿大姐儿的叫了,她有了闺名,不是随便拿去换粮食的赔钱货,她身价值钱着呢。

    女人要是不把自己看得值钱了,谁都能糟践你。

    大姜氏说:“这个何太太,你瞧着,跟你爹一个姓,人家里八百多亩地,光是粮食一年就能埋成几座小山!”人比人气死人!

    何诗娟说顶个什么用?还不是上交给朝廷了?

    大姜氏说:“这个方家大奶奶,了不得哦,儿子刚考了秀才,第十八名!县太爷都亲自接见了啊!以后是要当大官的啊!”

    何诗娟说:“那也是人家给他官儿当。”

    大姜氏知道她还没死心:“做人正房太太不比当小老婆强?”

    何诗娟:“我什么时候要给人去当小老婆了?”

    大姜氏哼哼冷笑:“你一撅屁股拉出来几截屎老娘心里头门清儿!”

    何诗娟脸成紫红色,背过身子:“我自有我的法子。”

    大姜氏索性给她亮了牌直说:“你当你那点心思老娘不清楚?你给你外婆的拿药是个什么东西?”

    何诗娟抠着黄花梨木桌面,要把上头的漆全给抠下来。

    “还有那个劳什郎中先生,你娘我知道,我不说,你外婆外公瞧出来了,也不说。为的什么?”

    何诗娟把身子转过来,扯着嗓门扬起声音吼:“不就是嫌我上不了台面,怕把我留在屋子里再惹出祸害,就一门心思要把我给赶出去吗?”

    大姜氏站起来左右看看,找不着利器,随手抄起个杯子往桌面上砸了个稀碎,把一屋子的丫鬟砸得逃了出去。她捡起一块最锋利的茶杯茬子,往何诗娟的手心里一塞,又把自己的喉咙露出来伸过去:“来,你往你娘脖子根儿划,只要能如你的意,你娘我这条命不要也不打紧!”

    何诗娟不动,大姜氏扯着她头发,不管她是何小姐也好,姜家长孙女也好,还像小时候那样噼里啪啦打起来。

    “你娘生了你,欠你的,你外公外婆欠我的,可他们不欠你!你小姨欠了我的,也不欠你。你要讨债,在你娘身上来讨,别去害她们!”

    何诗娟被推得摔在地上,眼泪一颗都没掉出来,咬着腮帮子恶狠狠地看着她娘。

    大姜氏打累了,看着闺女裸露出来的肌肤红一道儿青一道儿,没被打的地方瓷白得跟奶糕子似的,心里又难受,心疼得不得了。

    可是不打不成器啊。

    她怎么就养了这么个铁石心肠的玩意儿?

    趁早嫁出去吧,要祸害也到别人家去祸害。

    何诗娟抹了把肿起来的脸,用门牙挤出来一句话,她嘴唇都没动,吐字却十分清晰。

    大姜氏晃晃悠悠地走出去,耳朵里还回放着亲闺女的这句话。

    亲闺女说:“我要你这条贱命做什么?你的命能值几个钱?”

    她以后就做瞎子聋子,臭丫头以后是死是活,她再也不管了。

    纪氏的病好了后,姜如意还是没能称心如意地跟着钱昱搬到别苑,因为马上到重阳,姜家老小得一块儿去山上祭祖。

    钱昱没办法不让姜如意去,他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满意,脸拉成驴子这么长,姜如意顺毛摸,从头摸到脚。

    “以前都去的,不打紧,就在一个小山丘上,那儿种了一片竹林。”姜家三代祖宗都葬在了那里。

    竹林是姜如意的老太公活着的时候种的,夏天乘凉避暑可以用,春秋还挖笋子吃,笋子拌腊肉和干辣椒爆炒,不要太好吃哦。

    姜如意说:“我回头挖些笋子来。让爷尝尝鲜。”

    钱昱抱着书本看,她说一句,他抬头看她一眼,这句话让他一愣。

    “”挖祖坟里的笋?

    他才不吃。

    姜如意解释:“我爹又在旁边让人盖了屋子,屋子边上重新开了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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