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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地一家人-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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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四个大人静静地坐着,李老爷子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刚刚小孙女的一个打岔,好似把他要说的话都打散了一般,郑钧三人静静地等着,等李老爷子想好了,要说的话。
半响,老爷子缓缓地抬头,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看向郑钧,一字一句地说道:“将军大人,您把李根生的官儿撸了吧!”
郑钧平静地回到:“我不能,将士的官职都是提着脑袋拼命拼出来的,无大错,我无权处置!”
李老头的眼眶渐渐地红了,硬着声音道:“停妻再娶算不算大错?够不够撸他的官儿?”
“停妻再娶在军中是大错,若查证属实,得先打一百军棍,赶出军营交由城守处置!”
啊?李老头茫然,这么重?
“不属实,根子没做过,小老儿胡说的,您别当真!”
李老头被吓到了,一个滑溜又跪在地上了,他不知道这么严重,若是将军大人当真了,那他的大儿岂不是要挨一百棍子?那年,村里遭了旱灾,公粮交不上,整个村子的老少爷们都被带到了县衙的公堂上,一人吃了十棍,限期交粮,交不上再吃二十棍,以此类推,那重重的小儿手臂粗的棍子,打在屁股上,那疼入了骨,伤了筋,条腿差点折了,他在炕上足足趴了半个月才能下地。
一百棍打下来,他的大儿哪有命在?
这一次,郑钧没有再扶他,任他跪在地上。
李老头跪在地上,胆虚地偷偷仰头遇上郑钧刀锋一样凌厉的眼神,不由得浑身颤抖,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大人,都是小老儿胡说的,根子他没做过,大人,是小老儿胡说的,根子没有娶白氏,都是老婆子瞎胡闹的,还没有娶……”
瑶光摇头,李家的事,其实并不难办,只要李家父子两个男人能硬起身来,就不会到了这般田地。
郑钧意味深长地往书房外看了一眼,缓声说道:“当真没有娶么!”
“大人明察。真没有娶!都是老婆子瞎胡闹的,不怪根子!”李老头又吓又悔,一颗心提得老高,他好好的吃饱了不在家挺尸,真是猪油蒙了心了,来将军府瞎说,万一,万一根子被他连累的丢了命,那,那他也跟着去……
“起来说话!”
“谢,谢大人开恩!”李老头缩着脖子仰头望了郑钧一眼,听话地站起身,在椅子上坐下,说是坐,却只是在椅子上挨了一个边儿罢了。
“你究竟为何口污自己儿子‘停妻再娶’?”郑钧沉声问道。
李老头闻言瑟缩着身子,似乎想起什么,又强撑着直起腰杆,硬着头皮说道:“我大儿是个好的,都怪小老儿无能,做不得主,逼得媳妇回了娘家,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了……”
老头子带着哽咽:“家里老婆子会如此,俱因根子升了大官儿,就开始瞧不起人了,小老二想着,要是根子没了官儿,老婆子没了底气,媳妇就能回来了,根子也就不怕散了家了……”
“李校尉若被赶出军营,你们一大家子将以何为生?”瑶光问道。
“家……家里,老婆子有八百多两银子藏在供桌底下,够一家子吃喝一辈子了。”李老头不自在道,一辈子没干过偷偷摸摸的事。
瑶光问完不再说话。
“您发发慈悲把李根生也买了去吧!”;李老头忽然说道,“我画押卖给您,不用给钱。”
“你的意思是说,我跟你签下李根生的卖身契,从你手里买下李根生,再以此为借口,不让他回李家,好与郭氏母女在一起么?”
李老头眼巴巴地看着瑶光,他是下定了决心要帮帮大儿,不能让大儿的家就这么散了,外甥女小白氏的为人他知道,跟大儿过不到一块去,大儿媳妇和小孙女能签了契离了李家,那根子也能,这个卖身契他来签,事后大不了让老婆子骂几天,在柴房住几日,要不了命。”
瑶光看了郑钧和哥哥一眼,缓声说道:“我不能呢,您知道,李根生是朝廷命官,我若是跟您签了契,万一上官查出来,以朝廷命官为奴,是重罪呢!”
李老头傻了眼,这样也不行?
那怎么办?
他没法子了呀。
茫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袭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家里没网,现在才传上来,为防万一,每日的更新会放在十一点左右。
☆、第92章
李老头黑瘦中带着怯懦的脸上渐渐的带上了阴郁之色;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丑陋的五官有些微微的扭曲;一抹狰狞之色隐现。
往往越是那些天性懦弱;常被人欺压而不敢反抗之人;一旦被逼到了极点;钻进了死胡同里,往往便要生生的冒出些玉石俱焚的念头来;这念头一旦冒头便再也压不下去,反而令人进入一种另一种极端,仿若只有这般去做,才能圆满,才能达成自己所想,至于后果……;飘渺虚无的后果怎抵得上儿女安泰;一家安生?
李老爷子显然如此,只见他双拳紧,青筋暴起,面色狰狞,整个身子微微的有些颤抖。
郑钧和曾瑜韫眼见不对,一起错身挡在瑶光前头,郑钧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随即门外亲兵禀报道:“禀将军,李校尉到!”
“让他进来!”郑钧肃声道。
李根生随着推门而入,对着郑钧三人拱了拱手,转头看向老父。
他对父亲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六岁那年,乡里抽丁,他家有三个男丁,必得出一个才行,恰逢秋后县里征粮,家里粮食不够,拿不出来,爹被锁去县衙,被打了十棍,差点断了腿,二弟年纪还小,只得他去。
只记得临走的那天,爹拄着拐杖走了十几里路赶来,要悄悄换他回去,被带兵的校尉挥着军刀赶至一边,将近四十岁的大男人噗通一声给那校尉跪下,求他换自己的儿子回去,说他年纪小身子弱,不经事,不如自己身强体壮,虽说脚上有点小伤,三五天就好……他从来不知向来口拙的父亲竟能说出那样有条理的话来……
来阳城入伍多年,经多了生死一线,他原以为那些记忆已经慢慢的模糊掉,只是这一刻,他才明白,那些记忆不是记住了,时间久了,忘掉了,而是镌刻在心间,慢慢的被一些灰尘遮挡了去,只要稍稍有些微风吹过,便又清晰如同昨日。
他对父亲知之甚深,一向懦弱寡言的父亲能来将军府,为的啥,接到将军府传信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必定又如当年跪求征兵校尉一般,舍不得他为难,来求将军压制自家老娘以求自己夫妻父女一家团圆的,他在书房外听全了爹的话,直听得他的心肝被刀剐一般的疼。
“爹!”李根生上前扶着老父有些颤抖的手臂。
“啊?你咋来了?”李老爷子犹自沉浸在一些意外冒头的念想里不能自拔,被儿子扶住手臂方才如梦惊醒一般,浑身一颤,后背隐隐冒出冷汗。
“儿子来接您老回家过节啊,爹,咱回吧,大过节的,娘还在家等着呢!”李根生强压住抑制不住的酸涩,温声劝着父亲。
“过节?儿啊,根子,你放宽心,媳妇和玉梅,爹都给接回来,不怕,啊!有爹在呢!咱不怕,接回来可得好好过日子,爹看着你过好了,就高兴,爹高兴,爹不怕,你好好过,还有妞子,妞子呢?”老爷子一把揪住儿子仔仔细细地安顿着,突然想起什么来,猛然间发现小孙女不见了,忙忙的弯腰去椅子底下找去。
“老爷子,您忘了?妞子跟丫头玩去了,一会儿就来!”
“玩儿去了?哦,一会就回来,根子啊,爹求你个事儿,以后啊,让玉梅多照应着点妞子,那孩子三岁了,啥都会,不累人,三不知的照应照应就行,不麻烦……”竟似交代后事一般,李根生心里大恸,哽着声音道:“爹,咱回家,回家过节去,抱着妞子,那也是儿的亲闺女。”
“哎,咱回去,回家过节!”老爷子跟着儿子展颜笑了。
“老爷子,您宽心吧,事情总能妥善解决的,万事有儿子呢,您只管享福就是。”瑶光在后头劝说道,不说些什么,她总是放不下心来,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哎,将军夫人,多谢您了,小老儿给您磕头了!”郑钧忙上前扶住,且目视有些呆愣的李根生,“楞什么呢?还不上来扶着些!”
老爷子被人扶着,跪不下去,就转身对儿子说道:“根子,这个头该你来磕才对,你不知道啊,你媳妇和闺女的命是将军夫人救得,你打仗没回来,媳妇病的快死了,是将军夫人请了郎中来,还见天儿的熬药送饭,让人侍候半个多月,咱还欠着夫人二百两银子没还呢,你给夫人磕个头不冤!”
李根生木愣愣的,倒头就拜,瑶光忙侧身躲开,“你不必多礼,我所做的一切只为郭姐姐母女,你好好的待她们也便是!”
妞子被送出来的时候,身上披着一件大红缎面绣着福字兔毛里子的斗篷,斗篷长至她的脚踝,将个小儿团团的裹住,只露出一张红润的小脸来,被伯父头朝后抱在怀里,还不时的挥着小手跟素心两人道别。
“根生!你要知道,你这样优柔寡断,两面不决,最终受难的还是你的父亲!你的家事我不便多言,放你五日假,理好家事再来!”郑钧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知道,多谢了!”李根生抱着小侄女,提着包袱,扶着父亲出了将军府。
“李家那老太太真是可恶,那样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大冷的天儿里竟然穿着单衣……”素心骂着禁不住哽咽了,那么小的孩子被冻得胳膊腿都是冰冷的。
“素心姐姐错了,是棉袄,不是单衣!”跟在她脚边和小妞子玩耍的小丫头纠正道。
“那也能叫棉衣?统共还没二两重,那棉花黑的都比碳还亮……”素心反驳道。
“素心姐姐,我都把斗篷送给她了……”小丫头委屈的不行,她娘是小少爷的奶娘,太太给了两块皮子,娘给她做了个小斗篷,才刚上身,就让素心姐姐送出去了。
“……”素心理亏,她光顾着小妞子穿的单薄可怜了。
“兰心乖!让你娘去库房挑两块皮子,再给你做件新的穿!”瑶光轻抚小丫头的小脑袋,柔声说道。
“咱们也回去过节吧!”一行人送了李家父子三人,往二门处走去,“出来这么久,小玮该闹了!”
“呵呵,好几天没见,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这个舅舅!”
“他有爹就行了,等长大了再认舅舅也不迟!”
…………………………
作者有话要说:传的有点晚,明天会争取早点。
☆、第93章
郑家的中秋节到底没有过成。
月上时分;瑶光才在花园子里拜了月;再回正房回合了一家大小赏月。
来到阳城的第一个正经节日;瑶光操办的很是齐全;不大的花园子里;花树上,回廊里俱都挂上了各式的灯笼;齐齐点亮,月华银光下,朦胧的灯光里,整个花园子都透着些中秋佳节的‘节’味。
“望月亭”位于将军府小花园的西面,亭子建在一重假山之上,立于亭内;可观花园之全貌;面东坐于亭内仰首即可赏月,是楚瑜初建将军府时提的名,虽有些直白,却颇合‘大巧若拙’四个字,是以,瑶光一家搬来居住并未替换了去,还唤作‘望月亭’。
阳城的深秋寒意渐浓,为过中秋赏月,瑶光特使人用帘子将亭子三面围住挡风,又在亭内四角搁了火盆,倒也温热不觉寒凉。
因着郑家人少,亭内只摆一桌,桌椅俱是圆,取团圆之意。
桌子上美酒佳肴,瓜果月饼俱都摆设齐全,婆子们早就得了恩典的,一应收拾齐全了,只等入席赏月。
只是月渐高,风渐起,却仍不见赏月之人。
正该在‘望月亭’中赏月的瑶光却在忙着收拾行囊,小瑞挨着爹坐在炕边,小玮坐在爹的
怀里,父子三人一齐看瑶光带着丫头旋风一般一会外间,一会里间。
“王嬷嬷,你带他们哥儿俩回房去,玩儿一会就让他们睡吧,我一会去过去。”一阵风似得从里间刮出来,见两个儿子都挨着丈夫坐着,忙吩咐王婆子带了两个孩子下去。
王婆子本是去下人房里坐席去了的,听说前院有事又专门过来帮衬的,听了瑶光的吩咐,忙带着小丫头,带着两个少爷下去。
小玮尚不知事,一个小木刻鸭子就被奶娘哄住抱了出去,小瑞懂事的很,也跟着下了炕,拉着爹爹的手小大人一般嘱咐道:“爹爹,一定要小才是!”
郑钧温和地攥了攥儿子的手,另一只手轻拍儿子的小肩膀说道:“爹醒的,你在家要照顾好娘亲和弟弟才是!”
“是!儿子醒的!”小儿正色地回答道。
“回房去吧!”
“是,爹,儿子告退!”小儿一丝不苟地行了礼,又看了看里间忙碌的娘亲,跟娘亲也道了别,才恋恋不舍地被嬷嬷牵了手出了正房。
瑶光顾不得儿子,只忙着收拾东西,一会又吩咐丫头去库房,忙忙碌碌的收拾行囊,不知想到了什么,瑶光从里间快步出来,高声吩咐门外同样忙碌的素心:“素心,你吩咐厨房赶紧做些容易得的干粮来……就煮一百个鸡蛋,烙饼些饼就行,那个快些,你和春柳也去帮着些,要快!”说着自己又想起什么,忙忙的回了里间接着收拾。
不一会收拾出四个硕大的包袱来,不说别人,便是瑶光自己都怔忪不已,不得已,又解了包袱,一样一样的精简,可看着哪一样都有用处,哪一样都舍不得放下,看看更漏,所剩时间不多,由不得她挑挑拣拣,咬牙狠狠心,把些东西一一的从包裹中拿出来:衣裳不用的,但是得带一件狼皮的斗篷,鞋袜得带上替换的,再带一副狼皮筒子,过两天天凉的狠了,套在腿上也能挡挡风寒,还有刀枪棒疮伤药,得多带些,济世堂的伤药疗伤止血顶顶管用,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东西,“素云,你去厨房把那黄姜都拿来。”安寨扎营的时候也能热乎乎的喝口姜汤暖身。
“是,夫人!”素云飞快地出了正房往厨房跑去,将军府里人口不多,除了舅爷舅爷住的外院专设了小厨房,内院主子们只得一个厨房,离正院也不甚远,来回也不过半刻钟的路。
收拾来收拾去,也只能把四个包袱减到两个,再不能少了:“都带着去吧,虽然累赘了点,可都是有用的东西。”
又想起落下什么,再出来让丫头找去,“素……”话到嘴边才发现,三个丫头都支使出去了,只得自己走一趟,不妨斜里伸出一只手臂来将她拉住。
“阿瑶,我只是出去探探情况,不需要几日就能回来!”把这个陀螺一般转个不停的人儿搂在怀里,亲亲她的嘴角道:“那些东西足够了的!”
瑶光伏在他的怀里,心里揪着,扯着,她知道她不能慌,也不该着慌,这样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让丈夫牵挂着她,出门也不得安心,反而危险,想到这里,伏在丈夫怀里,缓了缓劲,才抬头笑道:“你别笑我,上一次你走的急,都没来得及给你收拾东西,还是大哥来,才把你的东西捎过去,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得收拾齐全了,别到了用的时候再不凑手。”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撞钟声。
郑钧轻抚妻子脸颊的手一滞,随后放开,扶她站好,自己也站起身肃然道:“我得走了,你自己当心,不需担心!”
说着话自去里间提了两个包袱,边走边说:“舅兄留守城中,有事只管让他去做去,你别累着自己,等我回来!”说着已经大步往外走去。
瑶光跟着嘱咐:“自己小心,别挂心家里……”
渐渐的已经不能跟上丈夫的脚步,待要小跑着跟上,又怕自己太过纠缠,反倒使他放心不下,只得强逼着自己住了脚步,不错眼的看着丈夫在消失在二门处。
随着召集士兵的鸣钟响起,在家过节的各校尉们也都放下手中的筷子,迅速地换了盔甲往军营赶去。
贺云帆一身一身银甲迈开大步出了家门,他的身后赵氏半抱半拎着一件大毛的披风赶着送出来:“披风!把披风带上披上!”
贺云帆略停脚步,稍等妻子,待她到了近前,一把接过披风,往身上一披,边走边系带子,头也不回地说道:“把门关好,回去睡觉去!”
“你也当心着点!”赵氏在他身后吼了一嗓子,面色平静地看着丈夫一步步走远,直到消失在街头拐角处,方才转身要关上大门,这便是军眷的命,每一次的分别都有可能是死别,习惯了生与死的考验,每每分离都要故作了寻常,仿佛如此寻常的送他出门,他便也能如寻常出门一般寻常的回来。
正要关上大门时,一个黑影闪过,跟着隔壁李家传来几声怒骂,赵氏冷哼一声,‘啪’的关上了大门。
李根生一袭单衣,快步出了家门,对于身后老娘的谩骂全做不知,总算又要出征了,一阵冷风吹来,透过他身上单薄的衣衫,击起一个寒颤,他紧了紧身上的单衣,加快了脚步,军营里还放着一件去岁的棉袍,但愿来得及换上。
出了巷子左拐的时候,仿佛看到一个熟悉身影,李根生脚步不停地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便定住了身形。
是郭巧娘,抱着一个包袱匆匆而来,想来也是听到了鸣钟声,“巧娘,你怎么来了……有……有事啊?”
李根生盯着她怀里的包袱,眼底暖意渐升,“那是……那是……”
“快穿上!”郭氏也不及说什么,从包袱里都出一件男式的棉衣,展开将袖口送到了他手边,包袱随着她的动作掉在了地上,敞开是一件黑色的披风,银色的月光下,那披风的里子一块块的清晰可见,分明是不同颜色的兔子皮毛凑起来的。
李根生眼睛死盯着胸前的妻子,手臂机械地顺着妻子的摆弄。
郭氏三下两下给他穿好棉衣,又捡起地上的披风惦着脚尖给他披上,手里迅速地系着带子,嘴里催促着:“快走吧!”
李根生回过神来,转身就走,却在转身那一霎那看见远处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随意地靠在墙上,远远地看过来,好似毫不在意,又似机警地打量着远处发生的一切,血肉丛中闯过来的直觉和经验告诉李根生,危险就在那处,可他不能停下,甚至没有时间回头,任凭额上的青筋暴起,手上的关节劈啪作响。
“等我回来!”
远远的风里只传来一句“等我回来!”,郭氏怔楞片刻,俯身捡起地上的包袱皮,抖了抖上头的灰尘,扭头往家走去。
“大虎?……你怎么在这儿?大过节的。”郭氏看着路边的人影惊讶道。
“嗯,有事,刚回来,走吧!”赵大虎一瘸一拐的转身走了。
郭氏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待要说是却看见他渐远的身影,颓然地垂了头,慢慢地跟在后头,往家走去。
这边李家李老太太看着甩门而去的长子忍不住大骂起来,一个个的都来跟她作对,五十岁的人了,操持着一家大小的吃喝,她容易么?就没人来想想她的难:“畜生啊……你们一个个的都来气我……,老天爷啊……不能活了啊!你收了我去吧……”
这一次,老太太身边没人捧场,只留她一个人在大门洞里席地而坐,寒风中继续着她熟练的唱念做打。
李云生压根就没跟出来,带着大小白氏和儿子们趁机缩在厨房鼓捣吃的,饿了一天了,好容易找见了装肉的大锅,不趁机吃点,再吃就不知道是啥时候了,这一锅肉老娘能留到过年去。
没人注意到饭桌上仍然端坐着一脸阴郁的老爷子。
原来,李家今天的中秋节也没得好生过了,原本稳打稳的好几百两银子因着赵家那两个不孝女弄死了亲爹跟着打了水漂,李家老太太摘了心肝一般的疼。
原先留下过节吃的两盒月饼,小儿巴掌一般大小拢共才得一十六个,按着李家人的饭量,吃饱了饭,一个人再吃三五个都不够解馋的,十六个月饼还不够塞牙缝的,偏偏老太太因着失了银子,想出个俭省的法子来。
因着要拜月,没了月饼不成事,可也用不着两盒都打开,老太太就想着,拿出一盒来,拜了月又不碍过节,留下一盒整的,你明天拿去卖了,虽说过了节气,月饼不值钱,可架不住人家赵家的东西做的精致,就是一个月饼盒子都画了花样子,好看的紧,这么一盒子月饼多少都能卖些银子回来。
于是,李家的赏月席上只得一小碟子煮兔肉,一盘子十来个黑面窝窝,合着一碟子八个月饼。
才刚开席,老二李云生一家四口抢开了,一手两块月饼,另一手还得夹肉去,因着要去赵家吃席而不成,他们就饿了一晚上了,白天老太太又心疼到了手心又长着翅膀飞走的银子骂了一白天,他们也就半上午偷着凑合了一口,这会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哪还管老太太厉害不厉害啊,先抢着好的吃饱了再说。
老太太张了张嘴,强忍了回去,下晚的时候老头子和大儿回来时候,脸上都不好,挂着官司呢。
瞪了跟着男儿孩子抢东西的大白氏一眼,老太太也拿起一块月饼吃起来,李根生和老父一人拿了一块窝窝,也不去夹肉,只干吃着,回来的路上,他跟老父下了保证,不需几日,等过完节,他一定能接郭氏回来,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可看着眼前的家人,李根生眼眸里闪过一抹难解的复杂之色,低头吃下难咽的糙面窝窝,一切等到过完中秋再说吧。
若只如此,倒也罢了,偏生李云生俩个儿子为了最后一筷子兔肉在饭桌上打了起来,推搡间,一个不留神把坐在他们身边的妞子推倒在地,妞子摔了屁股,受疼不过,抽噎着哭起来,李老太太也炸了毛,指着妞子开口大骂,嫌她大过节的哭号丧气。
李根生忍了忍,到底没忍过去,‘啪’的一声摔了筷子,正要说话,却听得外头钟声大起,也顾不得什么,扭身就走。
老太太头一次受了儿子的白眼,跟着扔了筷子就往大门处追来:“你跑啥?啊?你摔了筷子还有理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这么多了,明天争取两更。
☆、第94章
杨延康父子贪功逞强开了城门;却又在城门几乎失守之时弃甲逃命……我历城将士奋勇杀敌;斩敌首数万;迫的吐蕃大军溃败而逃。
这几句原摘自两个月前历城一战后;我历城元帅楚征上报于朝廷的捷报;捷报传至京城,天子于金殿之上闻之大喜;乃赐重赏,其事实究竟如何呢?
杨家父子溃逃之后,郑钧楚瑜突然出现在洞开的城门处,并且迅速控制了局面,进行了有力的反攻,并且关闭城门;将进攻的吐蕃大军截成两段;各个击破。
吐蕃方面的目的本就不在攻城略地之上,其目的只有一个:救回他们的主帅。
攻守之间,被缚于囚车之上的吐蕃二王子永丹被一小队人马截了去。
这一队人马衣着上与普通的吐蕃士兵一般无二,却行动诡异,武力超强,且与人对手皆一招毙命,从不拖延,鬼魅一般钻进厮杀的两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地,击杀看守囚车的将士之后,救着囚车上的永丹就走,随着这一小队人马如流水一般的消失之后,吐蕃人马开始有序而又迅速地撤退,只留下数万的尸骸。
看着永丹被救走,郑钧和楚瑜相视一眼,不再追击,任由吐蕃大军如退潮般一卷而去。
谁也没有注意原本被该出现在城楼上指挥战役的大元帅楚征去了哪里。
只知道永丹在被救的途中,遭遇一队黑衣人的截杀,一个将士在打斗中侥幸挑开了截杀之人的外裳,露出里面一抹用金线绣着宝相花的衣衫,那是据亚泽一族的族花,据亚泽族中女眷都爱用这样的金线绣了宝相花与前襟,借以保佑男人们顺遂平安。
之后,永丹身死,拓跋宏光与据亚泽势成水火,各自为政,每有交战,各有输赢,吐蕃新王沃松也乘机出兵占据重要位置,一时间整个吐蕃一分为三,相持不下,沃松占着吐蕃国度武威并全国过半的城池,拓跋宏光手里握着永丹之子堪比三国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孟德,只有据亚泽侥幸能在战术上略胜一筹堪堪站稳脚步。
三国混战,吐蕃国内乱作一团,暂时无力再扣我历城边关。
大战后,吐蕃西部连遭大雨,尽八万余亩的庄稼来不及收割,被雨水泡烂,几乎颗粒无收,吐蕃王沃松又因着要对抗来自拓跋宏光和据亚泽的压力,不顾一切的加了税粮,征收粮食的税官严苛至极,最终引发了民乱。
阳城的探子回报说阳城山隘外百余里处有一股来历不明的队伍驻扎修整,每日以打猎为生,从服饰上很难辨出是吐蕃哪一方的势力,但,那是我阳城守军的猎场,哪里容得别人安营扎寨?
留守阳城的曾瑜韫忙碌了一整个晚上,八月十六的上午方回了将军府。
“地方只有不到五千人,还都是些乌合之众,郑钧带走两万人马,以两万对五千,必然万无一失的,你安心带好孩子便是,别整日瞎想!”曾瑜韫看了一眼挂着两个黑眼圈的,面带疲色的妹子,避开下人的耳目,毫不客气的低声说道。
“两万对五千?但凡大将不都是以少胜多的么?”瑶光惊讶道,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气,乌合之众一说多是兄长安慰之语,以四敌一却要比以一敌四胜算大的多。
“嗤!又是兵书上说的?但凡那些个以少胜多的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就好比两家打架,你见过哪家明明有连个好手,就只出一个跟人拼命,另一个在边上看热闹的?”曾瑜韫嗤笑道,“以多胜少,用绝对的兵力武力压倒敌人才是正理,别整天看些不着边际的话本子,那些写话本子的书生有几个是上过战场的,见过蛮人的?纯粹是些梦语村言,你们这些人偏还爱看……”抱怨妹妹几句,接着叮嘱她道:“你安心呆着吧,妹夫不用几天便能回来!”
说完起身出了花厅,疾步往军营去了。
有话就不能好好说,总是这样的口气爱教训她!还不如小的时候不搭理她呢!瑶光暗自抱怨着哥哥,看他疾步而去,眼底的暖意渐浓。
男人带兵打仗去了,女人们的日子该怎样过还得怎样过下去,送走了兄长,瑶光去了书房给两个孩子授课。
刚刚讲到“吊民伐罪周发殷汤坐朝问道垂拱平章”四句,书房外就有下人来报,却是融安求见。
瑶光叮嘱两人几句出了书房,去见融安。
“可是哥哥有事嘱咐?”哥哥刚走不多久,却有要融安来亲见传话,必是有事。
“回姑奶奶的话,将军让小人转告姑奶奶,说是赵家被拘的二太太非要见姑奶奶一面,还威胁说不让见就绝食!”融安躬身回禀道:“将军的意思,你不必见他,无论是谁来求见,都不必应下,她还有女儿在,必然舍不得就这么饿死的!”
赵二太太要见她?瑶光想不出要见她的理由,害死赵驰的是赵家的两个女儿,郑钧和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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