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将军,前方有诈-第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为什么?”
他低缓柔和道:“你那晚也说过,周太守行事板正耿直,既然如此,又怎么会用下三滥的伎俩蒙骗别人呢?”
确然如此,所以她也搞不懂了。
“白甲。”王瑄唤道。
卫戗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一身白衣,宛若冰雪雕就的美貌女子双手捧着个长方形的乌木匣走上前来,在她和王瑄旁边停下,然后一手捧匣,一手掀开匣盖。
匣内红缎衬底,上面安放着一柄收在华美剑鞘里的长剑,卫戗先看看那剑,又瞅瞅王瑄:“这是?”
王瑄准确抓起那长剑递给卫戗,温声解释道:“此乃龙渊剑,虽有不及湛卢之处,却也出自欧冶子大师之手,同样是能令这世间习武者爱不释手的神兵宝器,你若喜欢便拿去吧!”
卫戗盯着王瑄手里的剑,双目炯炯——此物甚好,叫她十分心动!
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抬手捂住跳得跟战鼓似的心口,渐渐冷静下来,艰难的从龙渊剑上移开视线,狐疑的扫了一眼安静的站在旁边的緑卿和白甲,二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很是规矩。
她又看向王瑄,他今天气色很好,嘴唇红的更艳,涂了口脂似的,就在她仰头盯着他看时,他似乎感应到了,嘴角溢出一抹愉悦的微笑,卫戗心念电转,突然想到:“你莫不是听我说想要湛卢剑,结果没找到湛卢,就随便搞来一把糊弄我,充作允我的第二个承诺吧?我只说我想要,可没要求你送我!”边说边向龙渊投去歉然的目光:对不住了龙渊,你才不是随便就能搞到的,我说的都是违心的话,但不这样说,很有可能被那个假仁假义的死小子给坑了,你是神兵,是宝器,是叫像我这种习武之人趋之若鹜的绝世好剑!
王瑄发出一声轻笑:“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看,我既然收下你如此珍贵的杯子,自是应该还你一份心爱的礼物。”
一提到那对夜光杯,就让她这些天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肝火飕飕往上蹿,深吸一口气,卫戗咬牙克制道:“我记得当时我跟你讲得很明白,那杯子是我尊敬的一位长者送我的生辰礼物,它虽然罕有,对我来说更是意义非凡,然而真正追究起来,却是不如龙渊剑贵重,所以这桩交易,无论对我还是对你,都是亏本的,无功不受禄,这剑我不能要,你收回去,当然,随后还请你将我的杯子还给我!”
王瑄叹了口气:“卿卿,民无信不立,岂能出尔反尔,你既把这杯子送于我,我如此欢喜,更是珍之重之,龙渊只是表达我欢喜的区区心意,当然,便是在我心中,它也远不如你这杯子珍贵,所以你暂时先收着龙渊,我已遣人去寻雷焕,他那里还有一把太阿,到时两把名剑换一把湛卢,应该还是可行的。”
“什么卿不卿的,不要乱叫!”她首先驳斥了王瑄对她的称呼,但想了想,她知道他是王瑄,可他并不知道她是卫戗,万一继续纠结称谓,没准他就能顺坡追问她姓甚名谁,那样更麻烦,算了,还是跳过这条,至于他口中的雷焕,很熟悉的名字,想了想,终于想起曾听过的传闻,于是她道:“雷焕,豫章人,与太子少傅张华有私交,张太傅曾言,有相师告知他,年过六十,位登三公,并获得宝剑……所以明面上补任雷焕为丰城县令,背地里却是让雷焕找寻宝剑,后来雷焕于监狱屋基下掘出石匣,匣中存龙渊与太阿双剑,雷焕将龙渊送给张太傅,私藏下太阿,当然,张太傅暂时不知太阿,不过他煞费苦心得来的龙渊,才入手没多久,怎么可能又到了你手上?”
王瑄想了想,道:“或许是我没在他前程似锦时给他送去两朵花,反而是在他陷入冰天雪地的窘境时,给他送了一盆炭,所以他觉得我是个可以相与的人,就把龙渊送给我表达结交的心意?”
她才懒得理会王瑄和张华究竟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反正湛卢都被别人给捷足先登了,龙渊换个主人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她现在只想要回自己的夜光杯,却每每被他搪塞过去,绕到最后,甚至连她自己都要怀疑,那天晚上她喝得太多,或许真的没管住自己的嘴,就把那对夜光杯送给王瑄了,那样的话,她还真不好意思再要回来。
就在卫戗和王瑄僵持不下时,没想到王瑄突然转了话题:“按照原计划,明早应该改道。”
卫戗心一动,正色看向王瑄,脱口道:“怎么,你刚刚还说‘民无信不立,岂能出尔反尔’,回头就把这话忘了?”
王瑄还在笑,只是卫戗怎么看怎么觉得,他那笑容透出一股正中下怀的算计意味,就在她更用心的探察时,就听他说道:“看来就算周太守已经离开,你还是想要走那条路啊!”
卫戗当然要反驳:“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他叹息:“是这样么?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原本还想着,一旦更改路线,势必会加重大家旅途负担,所以考虑还是我自己带着亲卫走那条路,让大队人马继续按照原计划前行,如果你希望走那条路,就带你一起……唉,可惜,明天就要分别,真是太可惜了!”
卫戗的一双大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等等,她听错了吧,这死小子说啥,他自己走那条路?让大家该怎么走还怎么走,那怎么行,她才不关心他究竟走哪条路,她关心的是可以借着大队人马不得不改道的由头,光明正大拖延时间啊!
“可是,那条路有悍匪出没,如果你不在,大家遇到危险可怎么办,事关人命,可比绕个远道多花点时间和金钱严重多了!”
“无妨,我王氏护卫可以留下保护大家。”
卫戗看看王瑄,又看看他手中的剑,思来想去,她再一次妥协,一把夺过那剑,然后坚决道:“把你王家的护卫留下保护大家,你就落单了,如果不留下你的护卫,大家又可能遭遇危险,怎么样都不好,所以还是让大家跟着你一起改道吧,嗯,我突然觉得这龙渊真是太招人喜欢了,我就先拿回去了,如果你哪天觉得我那杯子不如这剑值钱,随时可以找我换回去哈……”退后两步:“我还有点急事,就先告辞了!”
不等王瑄反应,一溜烟跑没影了。
接下来,惴惴不安的度过一晚,第二天老早就醒了,事实上桅治也的确出来说过,如果有担心强盗为患,却因为时间和精力问题而要继续沿着原定路线走的,王家可以抽调一些侍卫护送他们。
不过大家普遍觉得,跟着王瑄走才是最安全的,何况能加入这个车队的都是高门大户的人家,谁也不差那点路费和时间,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跟在王瑄车队后改路了。
卫戗松了口气,感觉踏实了,也有了闲情,她不善于穿针引线,但对舞刀弄剑还是十分拿手的,于是她从梁逐那里借来匕首,雕出一只惟妙惟肖的木头鸟,又翻出她那特制的妆奁盒,从里面取出一些黑色粉末,打来一盆水,将粉末投入其中,片刻后,清水就变成墨汁样,然后她将那木鸟在水里泡了一夜,第二天捞出来一看,木鸟变黑鸟,晃一眼,就是一只小号的渡引,看着这成品,她眉目弯弯,笑得像个狐狸样。
找梁逐还匕首,才发现他又不见了,从改道后,他就变得很忙的样子,常常不见人影,这次更严重,居然夜不归宿,卫勇说他是酒瘾犯了,去市集上买酒喝,但卫戗觉得,能喝到夜不归宿的酒,其实是花酒吧?
像梁逐这个年纪,喝点花酒,她也不是不能理解,没必要遮遮掩掩啊。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接下来很多天,一有空,她就领着噬渡钻进小树林,看到周围没人,她就爬上树,用绳子吊着那只黑木鸟,来回逗弄树下的噬渡扑捉木鸟。
而它一咬住木鸟,就乖乖的趴下,还用两只前爪捧摁住不可能飞跑的木鸟,等着她从树上跳下来,就用这擒获的木鸟换肉吃。
噬渡是只悟性很高的猞猁,短短几天工夫,已经可以完美的跳跃扑捉,卫戗倍感欣慰的抚摸它的脑袋,喃喃念道:“你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好孩子,等你再长大一些,绝对可以胜任功臣的名号,嘿嘿……”
结果才夸完它第二天,它就闯祸了,看着它叼回来的鸽子,卫戗觉得头有点疼。
那倒霉的鸽子下来喝水,可它落哪儿不好,偏要落在噬渡藏身的草丛前面,到了嘴边的鸟,还是活的!噬渡岂会放过它?
等噬渡叼着那倒霉鸽来到卫戗脚尖前趴下,卫戗把黑木鸟拎到噬渡眼前直晃:“不要这种白色的鸟,要黑色的,不要这种小小的,要那种个头大大——和你一般大的……”边说边发现问题:“咦,这居然是一只信鸽,怎么会有人用这么招眼的颜色当信鸽,都不怕被人打下来?”边说边将信鸽从噬渡嘴里接过来,解下绑在它腿上的布条,打开一看:我亲自来迎接她!短短几个字,却叫她涩了眼圈。
☆、一家之主
熟悉的字迹,相同的丝帛,她想她不会认错,那时的“望卿速归”,眼前的“我亲自来迎接她”,明明出自同一人之手,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意思,呵……为了那所谓的“仁孝之名”,还真是委屈他屈尊降贵——亲自前来押解她回去给他苦命爹冲喜!但她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唯愿他时时事事称心如意的卫戗,如果他想让她往东,她肯定朝西走,就算那边是刀山火海,她也不会后退。
“哥哥,帮我取笔墨来!”
默默的跟在后面的裴让听到她的要求,眼睛里蓄满担忧,又看了看她僵直的背影,这才转身离去,并用最短的时间取来笔墨。
等裴让回来,卫戗已经从中衣上撕下一块白布条,接过笔墨,仿照司马润字迹,写下“静观其变”四个大字——笔迹这东西,如果不做刻意研究,想要坑骗一个普通人,形似便已足够。
就算是她,前世一辈子也只记住了三个人的笔迹,她爹卫毅,军师桓昱,还有一个就是司马润。
会记住她爹的笔迹,是因为她翻烂了她爹记录下来的上百卷战事手书;
会认识桓昱的笔迹,是因为下山十五年,她绝大部分时间都和他在一起,而且每次战役过后,他都会按照她的要求,像她爹那样把整个过程记录下来,然后送给她审阅;
至于司马润,说句实话,他亲笔写给她的东西少之又少,一般是在有密令要下达时,才会写给她寥寥几字,或者他偶尔心情好,为表示雨露均沾,会批量抄袭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情诗,分别送给她和他的美妾们,但那个时候她足够无知,以为她在他心中是个特殊存在,于是小心翼翼的将那些烂大街的情诗收进锦囊,每天都要翻出来一看再看,甚至到了战场上,她会将那收着情诗的锦囊安放到护心镜里当护身符……她就是这样记住了司马润的笔迹,如今回头再看,真够白痴的!
卫戗将叠好的布条绑到鸽子腿上之后,想了想,又扯了下来,既然她已经知道他就要来,主要还是想出对策,多余的事情还是少干为妙,因早晚有一天,这小人要和那叛徒接上头,到时候刁主恶仆一对口供,她的这个字条肯定会成为最大的疑点,甚至有可能给对方留下什么线索,算了,就让他们以为原来的字条被这只愚蠢的鸽子搞丢好了。
将两个布条一并收入怀中后,卫戗又看了一眼那白色的信鸽,她大约明白了司马润为什么会用这么显眼的颜色——因这些信鸽完全是按照归巢的路线飞行,想让行踪不确定的他们及时发现它的存在并截获消息,只能让信鸽十分显眼,而且以司马润的谨慎性格,想必携带这条消息的信鸽不止这一只,她得小心了!
卫戗捧着那信鸽,突然转头,冲裴让莞尔一笑:“哥哥,假如我现在放了它,然后暗中盯紧它,会怎么样?”
别看她把自己折腾的要多丑就有多丑,但这个笑容还是令裴让一阵恍惚,然后才低声应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找到收信的人。”
卫戗又笑成了一副狐狸样,双手一抛,将那倒霉信鸽送上天,然后悄悄跟上去。
不过半刻钟,那倒霉鸽子就被一支羽箭贯穿,卫戗蹲在草丛后紧盯着信鸽掉落的方向,然后她就看到了来捡鸽子的人——梁逐!
看着翻来覆去研究鸽子的梁逐,卫戗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些过去被她忽略的细节。
这天晚上,梁逐没跑出去“喝酒”,他们围坐在火堆前闲聊,卫戗特意坐在梁逐身边,东拉西扯说了一堆没用的话,铺垫一通后,似不经意提到:“你好像对我说过你认识一个身份尊贵,长得比珠玑还好看的人,是陈郡谢菀么?”
梁逐一愣,随即想到卫戗问的是珠玑离开那天,他见她失魂落魄,安抚她说过的话,咳了咳,搔头道:“虽然陈郡那个谢菀长得也比珠玑好看,但我那天说的不是她哈!”
“那你是在说谁啊?”
“自然是你那未来的夫君——琅琊王世子司马润啊!”
卫戗心道果然,面上仍维持着好奇状:“你提到他的时候,表情敬畏,语调恭谨,像你这样豪迈的游侠,不会单单只因为他的身份就这样尊崇他,所以他肯定做过值得你敬重的事情……”装成天真少女的模样,双手托腮,诚挚道:“我说得对不对啊?”
找准对的谈话切入点,特别是拿对方喜欢的人做话题,很容易引起对方共鸣,进而卸除对方的防备,像梁逐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此招尤其适用,只见他那张黑脸慢慢变成紫红色,仰头喝干碗底的酒,撂下碗,激昂道:“殿下是个值得大家尊敬的人!”
“为什么啊?”
“当初我母亲病重,无钱医治,殿下途经我卖身的市集,怜我孝心,不嫌我破衣烂衫,赠我以重金,待我医好母亲去见殿下,他没有让我入府为奴,他说看我的眼神就知道,我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而非可以买卖的奴仆……”
啊哈——确实很像那小人能说的话!想到这里,卫戗突然呆住,她终于想起来,当初听到梁逐自报家门,那耳熟感从何而来,因在前世,她曾不止一次听司马润提起梁逐,每每总是扼腕叹息,说梁逐一代任侠,本应成就一番事业,可惜跟错了主人。
梁逐,尤其崇拜“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的豫让,且最后为给赏识他的家主报仇,效仿偶像豫让,涂漆毁容,吞炭变声,三番五次刺杀仇敌,但其实他那家主原本就是个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伪君子,而对方只是替天行道,得知真相的梁逐,削断仇敌一缕头发后,自杀身亡。
事实上,他那家主所谓的“赏识”,也不过是因为先前见识过他以寡敌众的本事,后来经过市集,见他卖身,便以极低的价钱将他买下来了……
见卫戗沉默,梁逐嘿嘿笑道:“所以说,少主和殿下的婚事,绝对是天赐良缘!”
卫戗回过神来:“可是你既然那么尊崇他,又为什么要进入我卫府呢?”
梁逐一滞,最后极小声的嗫嚅:“为了确保少主的安全……”
探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卫戗也没了谈话的兴致,又不咸不淡的闲扯了几句便回营帐了。
第二天一早,卫戗被芽珈摇醒,抬手一摸,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水,姨婆也挤上前来,紧张的追问她是怎么了?
卫戗看看芽珈,又看看姨婆,忙揪着袖子擦擦眼睛,然后勉力挤出尴尬笑容:“没什么,只是梦到了父亲。”吸吸鼻子,又道:“我长到这么大,还一次都没见过他呢。”
听到这个回答,姨婆表情更复杂了,最后一声长叹:“你听我说,当年你曾祖父乐善好施,散尽家财,你祖父空有才情,却生不逢时,如今卫氏的偌大家业,全凭你父亲一手经营,你也别怪他,毕竟他是一家之主,上百口人等着他去养。”
卫戗扯扯嘴角:“我还梦到了我母亲,姨婆你说,她乃桓氏旁支嫡女,嫁妆不会少吧?”
姨婆锁紧眉头:“戗歌,我是你母亲的奶娘,最是维护你母亲,她十分聪慧,你应该相信她的眼光,她放弃琅琊王妃之位,下嫁给你家产微薄的父亲,自然有她的道理,或许你认为你父母要是感情真那么好,就不该在你们姐妹之前,还有个卫敏,可你要知道,卫敏的存在,也是你母亲授意的,你继母虞姜,出自虞氏,你母亲生前,和她十分要好……”
卫戗抬手摁揉太阳穴,虞氏啊,她要是没记错,当时卫敏说过,司马润那天就是去给虞公的孙女过生日,构陷“卫将军”通敌叛国,也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休掉身为“卫将军”胞妹的“琅琊王妃”,然后迎娶虞公初长成的嫡亲孙女为后……涩然一笑:“姨婆,你误会了,我想说,不管是从父亲方面,还是从母亲方面,我的嫁妆肯定会很丰厚吧?”
姨婆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这孩子终于想通了?”
卫戗双手交叠捂住胸口,貌似羞涩的点点头:“昨天听梁逐讲起世子,我这里一直没办法平静下来,除了父母外,还梦到他了!”
姨婆眼睛都红了:“所以?”
☆、不辞而别
卫戗咬牙强撑羞怯貌:“既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方又是如此优秀的郎君,我甚欢喜……”说不下去了,低头敛目,捂紧胸口,默默道歉:实在对不住了——我可怜的良心!深呼吸几下,艰涩地继续道:“这些年来,我常常在想,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终于有机会见面,可以谈谈话,好好亲近一下,可回家之后,很快便要嫁出去,相处的时间不多,实在不该浪费在这漫漫长路上,所以我想早些赶回去,或许还能全家人一起赏个中秋月!”
姨婆受的是三从四德的教化,从不允许卫戗对她爹卫毅有半句怨言,但其实就像姨婆自己所言,她最是维护卫戗她娘桓辛,十分心疼桓辛留下的一双刚出世就没了娘的女儿,而自打南公将这一双身染毒素,奄奄一息,猫崽子似的小女婴抱回南山后,十三年来,卫毅一次都没来探望过,姨婆心中岂能没怨?
但她害怕,假如让小小年纪的卫戗心生愤懑,将来不管是归家还是出嫁,势必要去忤逆她爹的意志,太过叛逆,只怕不能见容于当今之世,那样吃苦的还是卫戗自己。
所以听卫戗这样说,姨婆心疼的眼泪簌簌,却也只是双手合十做祷告状,连声道:“谢天谢地,我家戗歌终于长大了!”
梁逐听到这个消息,两眼发直,他又想起昨天那鸽子,他猜想它之所以没捎来一言半语,肯定是因为它太愚蠢,半路将字条弄脱了,所以他一怒之下,将它烤烤下酒了。
现在不知道他恩主是个什么态度,而卫戗又要抄野径并到原定路线上,那野径狭窄崎岖,跋山涉水的,十分难走,王瑄超出常规宽度的车肯定过不去,何况他们王家也不会因为队尾一个默默无名的李氏而改变既定路线,那即是说,他们接下来要走的路,不但艰难还很危险……真叫他头大!
不过这样就能赶在中秋前回到卫府,也算圆满完成了恩主的托付,而从地图上看来,从那条野径并到官道的入口,已经超过那一千二百杂军的地盘二百多里,此后的行程中,哪怕遭遇十几二十个小蟊贼,他和裴让外加卫勇,应该十分容易就应付过去了——如此想来,梁逐也开始期待再次改路了。
当天下午,卫勇去向李氏辞别,卫戗也考虑着要不要跟王瑄知会一声,毕竟他们也算有些交情……其实最关键的还是考虑到:她解决掉司马润之后,马上就要买屋置地,而王瑄则是为她提供资金援助的主力军,假如她就这样不告而别,他会不会怪罪她礼数不周,并小肚鸡肠的以此为借口,赖掉许她的三个承诺?
可是与人告别这种事,想想就觉得麻烦,何况对方又不是个善茬,真是为难,抬手摸摸藏在怀里的锦囊,那里收着王瑄写给她的字据,算了,还是不去了,反正他都签字画押了,日后等他回到王家,她拿着字据和信物找上门,假如他真能豁出去,死不要脸的耍赖,那她就拿着证据直接去找王家现任族长王峦,那老头可是出了名的循规蹈矩,给他知道自己指定的下一任族长不守信用,他没准会活剥了王瑄那死小子的皮!
所以卫戗安心的留在载物的后车中,一行几人拐上小路,经过山重水复,日暮时分,眼见柳暗花明,前方炊烟袅袅,竟是个宁静祥和的小村庄。
卫戗满意的连连点头,要知道这一路上,没几座能一次接纳下这么多人马入住的城池,所以绝大部分时间都是露宿荒郊。
他们几个身强体健的倒还好说,关键是姨婆和芽珈,就算帐篷搭得再好,也不如住家安逸,姨婆近来的动作明显迟缓,芽珈更是现出憔悴状。
因他们下山之前,师父要芽珈留下,说芽珈这样下山很有可能拖累到她,而芽珈怎么舍得和她分开,执意跟她走,但芽珈自幼体弱,就算王瑄车队走得很慢,而她也在牛车内做过许多铺垫,芽珈还是病了,只是害怕被送回去,始终咬牙坚持,晚上疼得睡不着觉时,也不敢吭一声,叫她十分心疼。
现在好了,人少,吃住便容易多了——有客栈就住店,没客栈就找个大一些的人家,给点钱借住一晚,至于这多出来的花销从哪儿出?不是还有个叛徒梁逐么!没捅他出血,只榨他点油水,她还真是个心地善良,大度宽容的好姑娘!
就在卫戗盘算的欢快时,忽闻梁逐一声厉喝:“来者何人?”
卫戗心下一惊,随即便听到打斗声,她条件反射的抓起摆在一边的木剑,但马上又想到,能惊到梁逐的,绝非泛泛鼠辈,当机立断,撇开木剑,掀开搁置在角落的剑匣,拿出龙渊,拔剑出鞘,一掀车帘冲出来,脚下一蹬,提身蹿到前车车顶。
卫勇是个管事的,仅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傍身,遇上个把杂碎还能勉强应付,然而撞上今天这场面,毫无悬念,被人一招撂倒,摁趴在地上连反抗都不能。
梁逐和裴让是练家子,可也在二十招之内就被人打下马,明明是一对一,却败得这样迅速而彻底,卫戗紧张起来,也就在这瞬间,她眼角余光敏感的捕捉到一星寒芒,那是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的黑衣人手上的利刃。
在那利刃割裂遮掩芽珈和姨婆的车帘前,卫戗纵身跃下,并于空中挽出一朵绚丽的剑花,成功扫开对方进攻,飘然落到被吓木了的车夫身侧,亭亭站定。
虽然她面上仍是一派从容,但私下却感觉到握剑的虎口被震得发麻,不由暗暗庆幸,幸好提了龙渊出来,如果还是之前的木剑,想必已然被对方削断。
十三岁的卫戗,身形尚未完全长开,其实照比一般女孩已经算高了,但她现在是个男孩扮相,如此一来便显得有些矮小,可却莫名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她执剑指向被她拦下的黑衣人,凛然道:“退后,不然休怪某刀剑无眼!”那不是年少无知的卫戗该有的气势,而是经风历雨的“卫将军”含而不露的威仪。
对面黑衣人明显愣了一下,提剑端出迎战姿势后便不再行动。
卫戗也不敢轻举妄动,因那三个原本素手制住裴让他们的黑衣人,见她出现,纷纷操刀架上裴让他们的脖子。
就在两人相对僵持间,后方突然传来“笃笃”的,徐缓而有节奏的声音,这声音她很熟悉,是马蹄不紧不慢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响,但她不敢掉以轻心,只稍稍将身体挪了个角度,快速扫了一眼。
来人身着便服,头戴幕离,骑着一匹通体黑亮,四蹄雪白的良驹,洒然而至。
尽管那家伙搞得跟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一样神秘兮兮,但卫戗还是一眼认出,这厮就是王瑄:“你又想干什么?”
显然在场四个训练有素,打扮的都跟那贱嘴鸦似的黑衣人是他派来的,他们偷袭她的人,差点惊到芽珈和姨婆,被她一眼看穿,非但不见他有丝毫歉意,反而倒打一把质问她:“你这么凶干嘛?”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卫戗还真想像他的人对付她义兄那样——把他一脚踹下马!她深吸一口气,道:“让他们放开我的人。”脑子里突然跳出前世画面,促使她又犯了疑心病,攥紧龙渊:“或许你一直都在等这样的时机,只要我们落单,你便杀人灭口!”竖起剑身,冷笑道:“在下不才,略懂一招半式,虽不值一提,但敢保与眼前这位兄台比试,尚可险胜一筹,只要我的人能成功拖住那三位兄台片刻时间,我便有取你性命的把握,你要赌么?”
跟他说话就像对牛弹琴,她已经提到攸关性命的紧张话题,结果他却说:“你这样不辞而别,叫我很伤心呢!”
卫戗怀疑他可能有心脏病——屁大点事都能让他伤一把,怪不得他们王家人养得那么小心翼翼!她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你派人监视我?”
他笑道:“难道我不曾告诉过你,阿引嗅觉是很灵的?”
于是卫戗默默在心底又给渡引记上一笔账!听他这语气,应该没有杀人越货的打算,所以不必防备对面黑衣人的突然袭击,卫戗趁机扫了两眼被按住脑袋看不到这边情况的梁逐,想了想:“有什么吩咐,到旁边去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就叫心有灵犀啊?”
鬼才跟你心有灵犀!卫戗没搭腔,径自跳下牛车,被压制住的裴让他们开始挣扎,张着嘴却没办法发声,她投给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往一边走去,她知道,不管王瑄看不看得见都能跟上来!
等距离足够远,确保梁逐他们听不到,卫戗才停下脚步,王瑄也翻身下马,来到她身后,刚才不知藏在何处的贱嘴鸦,突然现身,于空中盘旋半圈后落到她对面的树杈上,歪着脑袋打量她,最后给出一句点评:“哑,丑出新花样!”
卫戗决定等秋后再跟它一一清算,现在没闲心搭理它,转身面对王瑄:“你究竟想干什么?”
结果王瑄轻笑一声,道:“东亭、南阙、西楼、北苑——他们四个是我最信任的暗卫,我觉得有必要跟你介绍一下他们!”
卫戗切齿道:“既然如此,那用得着一上来就将我的人擒住?”
王瑄悠然漫声道:“或许他们觉得这样做可以给你留下一个深刻印象,让你再也忘不掉他们?”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卫戗脑子里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我已经把那玉牌给你了,你还这样不辞辛苦的盯着我,是怕我带着你这条宝贝链子跑掉吧?”边说便提起裤脚,露出那条乌金链并一截小腿来,反正他也看不见:“你放心,没几个人会放着那么一大笔财富不要,何况我还特别缺钱,我只是暂时有点事要先走一步,等你回到王家之后,我会立刻登门造访,只怕到时候你还不想见我呢!”顿了顿,又道:“如果这样你还不放心,那就把这条链子拿回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