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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前方有诈-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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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戗联想起境魑之前提到过与王瑄的交易; 正是因为知道王瑄请来的帮手是什么人,才会令他义无反顾的背叛筑境; 所谓“落叶归根”; 实际是指送死后的他回到家乡……
  虽然心里已经有数,卫戗却还是忍不住要追问:“真的只有这么做; 才能脱离筑境的掌控么?”
  桃箓平静道:“不然就算侥幸逃脱,也会因为失了心魂而成为行尸走肉,待到那时,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令人发指的残虐恶行。”
  卫戗点点头; 看向宋归怀里奄奄待毙的境魑; 低声道:“此刻筑境受制于人,你趁机自毁,自身难保的筑境必然无力阻止你。”
  境魑虚弱笑道:“你那未婚的夫君年纪虽不大; 却是一言九鼎,值得信任。”视线瞥向昏迷不醒的卫毅:“我这样,也算死得其所。”言罢,努力牵动碎裂的颈椎,将脑袋正对他发妻的骨灰坛,轻喃:“只求文珠莫要嫌我……”目光逐渐黯淡——他终于如愿了结了自己。
  日上三竿,阳光渐烈,片刻工夫就耀得境魑形容丕变,若不是亲眼所见,卫戗还真不敢相信面前这具肌肤呈现紫黑色的鞣尸就是不久之前那个总是笑着念叨“好说”的清隽男子。
  刚正经了一小会儿的桃箓掏出扇子遮住口鼻,摇头撇嘴道:“实在是太难看了,小生若是他夫人,久别重逢后,发现夫君变成这副德行,死去也被他给吓得活过来,怎能不嫌他?”
  身为魁母的高徒,理应对那青面獠牙的妖魔鬼怪屡见不鲜,竟对境魑稍稍有些与众不同的遗体大惊小怪,实在欠揍至极,只可惜她打不过他……
  “总该给他留个体面,也不知这城中可有棺材铺……”卫戗喃喃自语。
  “没瞧见已经异变了么,除非是筑境师兄亲手打造的棺椁,换作寻常的,你还不如放把火烧化他,不然撞上个邪乎日子,再让他从里头蹦出来,到时候别说什么体面,怕是连个好名声都保不住。”桃箓凉凉道。
  听闻此言,卫戗又看了一眼境魑的遗体,咬咬牙,抱拳对连涂,宋归等人道:“劳请诸位叔伯帮个忙,将家父的救命恩人火化。”
  于是众人该拾柴的拾柴,该架火的架火,卫戗征得桃箓同意后,将她爹抬上八面轿,挨着王瑄躺好,至于那只木偶,她爹死不撒手,她也只能由他去了。
  不能给境魑留具全尸,至少也要找个好一些的骨灰坛盛殓了他,但这崖下平台除了怪石,连杂草都很稀少,思来想去,卫戗决定再回一趟城中,顺便去看一眼“姨婆”和“芽珈”。
  救命之恩大于天,对于连涂,宋归等人来说,唯恐怠慢了境魑,听卫戗想法,各个都要叮嘱她,千万别怕花钱,一定要选最贵的买,不够大家合伙凑,结果从脑袋上的头巾翻到脚底下的靴子,三十来个人统共凑上不到一百枚五铢钱。
  好在卫戗这个暴发户现在财大气粗不差钱,她婉拒众人好意,背上从竹笈中掏出来的那只装满化缘得来的金银珠宝的革囊——她之前准备把这些珠宝送给境魑,那时他就说不需要了,如今想来,他诓的金银大约是打算让老儿子小玄孙带回家去好好生活,结果反倒葬送他们的性命……对于一个死人来说,这些东西真没什么必要,带得多了,反倒容易招惹摸金校尉。
  卫戗拜托渡守带路,结果没走两步桃箓也颠颠跟上,说是机会难得,不参观参怎么能对得起他筑境师兄。
  随后两人一鸟徒步走回城中,街上冷冷清清,耳畔时不时传来几声怪叫,此起彼伏。
  其实早在之前刚出地宫时,卫戗就察觉到这城中现出诡异,但那时她心中有事,无暇他顾,此刻静下心来,才愈发觉得有问题:“怎么回事?”
  桃箓摇扇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那些个还能喘气的发现他们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亲友,昨天晚上好好躺下,可今早却怎么也叫不醒了。”
  卫戗心里一咯噔,让渡守带她回居住过的小院,一路飞奔,桃箓始终老神在在的跟在她身后。
  看似安睡中的“姨婆”和“芽珈”,其实已恢复成木偶模样。
  卫戗突然很想回家——回到属于她和芽珈还有姨婆自己的家。
  可她之前扮作和尚化缘时见过的义士,官员和军人,事到如今,他们要回去哪里呢?
  当然,如果要离开这里,首先就是要清醒过来,卫戗看向桃箓:“师兄,你还有药么?”
  桃箓耸肩摊手:“十个八个痴的,小生勉强应付,但这城中那么多还能喘气的,你就是把小生碎尸万段也不够用啊!”
  卫戗蹙眉:“那怎么办?”
  桃箓不着调的建议道:“反正已经这样了,干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点把大火,把整条山脉都给它烧光,一了百了!”
  卫戗:“……”竖耳聆听那些痛苦的呜咽,半晌,有感而发:“师兄,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桃箓猜道:“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那毕竟是极少数人才能办到的,余下的绝大多数,都是一生碌碌的普通人,他们不争名,不夺利,只希望能守着家人亲友平安康顺的度过这辈子。”长叹一声:“这一切虽是假象,但他们在这里遂心如意,自愿沉溺不醒,而我等的到来,却坏了上万人的美梦,究竟是对是错?”
  “你唤醒十个八个,那是正确的;你强行叫醒百八十个,那就得再商量商量;你一下打碎上万人的美梦,绝对是必错无疑。”撇撇嘴:“听说人类对失而复得这种事,承受能力没那么强!”
  卫戗当即反驳他:“胡诌八扯,你听谁说的,误人子弟!”
  “既然如此,也用不着我们替这些半疯儿瞎操心了。”桃箓笑眯眯的接茬。
  别说上万条人命,就是数以十万计,卫戗也曾毫不手软的屠戮过,可那是在战场之上——对敌人心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地方!
  但在这里,她持钵化缘,虽是个假和尚,化来的却是真缘分,先前她亲眼见证了他们的悔,此刻又亲耳听到了他们的痛——讲真,躲进这里的,多半都是些并没有妨碍到任何人的无辜百姓。
  一夜之间,这“极乐仙境”变成“人间地狱”,他们看不清躺在榻上人偶的真实面目,见怎么都叫不醒它们,便当它们死过去了,一个个哭得撕心裂肺,卫戗听得心如刀割。
  凝思片刻,卫戗默默对自己说:“戗歌,权当你就是渡引了!”重复三遍,终于挤出生硬的取容表情,阿谀道:“这万把条人命,换作常人怕是无计可施,但师兄乃不世高人……”
  “呦呵!”桃箓突然出声打断她,举头对向太阳,双目不遮不掩迎视耀眼光线:“瞧这高度,估计令尊他救命恩人也烧得差不多了,你到底还给不给他找装骨头渣的罐子啊?”
  这才是他们此行的最初目的,卫戗脱口道:“自是要买!”
  低头跟在桃箓身后迈出房门,途经院中石桌,上面还摆着“芽珈”玩的孔明锁,“诺儿”最喜欢的鞠球,还有“姨婆”绣了一半的帕子,看了两眼,卫戗也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就跟鬼迷心窍似的,忍不住将这三样东西塞进随身携带的革囊中,打包带走。
  根据当今之世封邦建国的制度规定:大国二万户,兵五千;次国一万户,兵三千;下国五千户,兵一千五百。
  筑境收集了上万人,一人顶一户,相当于他自己组建了一个高素质子民的“次国”,且居住地相对集中,加之筑境爱好广泛,如此一来,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一不有,自然也不能缺少棺材铺这种十分贴近生活的商品经销店。
  当然,卖棺材的老板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所以根本不可能在这时出来看铺面。
  桃箓大摇大摆的破门而入,不多时抱出一个玉坛,往她怀里一塞:“喏,上等美玉,雕工精湛,绝对是这里的镇店之宝。”
  卫戗小心接住:“师兄估摸着,我留下多少钱合适?”
  桃箓挑眉:“小命都快保不住了,还要钱财这等身外之物何用?”
  卫戗想了想,把玉坛轻轻放在旁边柜台上,取下挂在肩膀后的革囊,从里往外掏珠宝,兵器她在行,珠宝她没数,只能估摸着来,掏得让她感觉心理平衡了,收紧革囊系带背回肩上,抱起玉坛迈出棺材铺。
  “那坏小子原本就生了一副黑心肝,再娶了这么能败家的你,要想不把你养跑了,还不得黑的没挡了,啧啧,不说人类女子以勤俭持家为美德么?”桃箓摇头晃脑道。
  卫戗没心情跟他抬杠,低着头快步走。
  “神医,神医开门啊,家母病重,求您出来救救她……”是那个避而不见母亲最后一面的儿子,怀中抱着个木偶,拼命的拍打一户人家的门板,按照境魑的说法,当年他母亲临终前,大约也便是这般急切的形容,边拍打门板边哭喊:“大将军,你就出来见见老妇人,就一眼……”
  “赵太医劳请你开个门,老夫那同窗病倒了,想请你帮忙给看看!”是那个斗败同窗的守旧派高~官。
  “胡大夫开门啊,贱内,犬子和小女今早也不知怎的,全都病倒了。”还有那个祸害死全家的义士也在。
  抱着玉石骨灰坛的卫戗僵在原地,看着突然热闹起来的街市,当然,每个人记忆中的医生都不同,而他们脑子里对幻境的“布置”也不同,所以没有聚成大堆,而是零零散散的站到不同人家门口外。
  卫戗低头看看怀中的骨灰坛:“城中的棺材铺子只此一家别无分店,那医馆?”
  “还没到中午就要乱起来了,筑境师兄你就这点本事?”
  卫戗闭了闭眼,忍无可忍:“桃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扯淡,赶紧想想办法啊!”
  桃箓眨眨眼,接着瘪瘪嘴:“好歹小生也长命过百岁,你这小女娃怎么可以直呼小生大名?”
  卫戗极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把怀中骨灰坛摔他脑袋上,深吸一口气:“原来您老都这么大岁数了,也是时候入土为安了,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就算被你置喙败家我也认了,回头就把革囊中的另一半财宝统统拿出来,那棺材铺子里还有一副花里胡哨的好寿材,瞧着跟您挺搭的,我现在就去给你买回来。”
  桃箓拍胸口:“小生怕怕!”话是这么说,但脸上却是一派从容表情,言罢,举头再看抬眼,随后眯起眼睛,微微一笑:“是时候了。”
  卫戗不明所以:“什么时候?”
  就见桃箓抬起胳膊轻唤一声:“阿守!”
  在天空中盘旋的渡守收拢翅膀降下来,落在桃箓胳膊上:“桃君。”
  桃箓将那柄羽毛扇递给渡守,那么沉重的扇子,竟被渡守轻松叼住。
  “今日要收了你,这里上万条人命也将就此不保,所以师父让我给你捎几句话:你这境中的人已经如此,也没必要另作处理,望你今后无论‘地上’、‘地下’一视同仁,且不要再引~诱现世人入此异境,你须好生守护境内之人,待他们全部寿终正寝,师父自会圆你一愿!”
  但见那扇上羽毛微微颤栗,似做出回应,桃箓又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随后渡守叼着扇子飞走了。
  正经不过一罗预的桃箓又恢复吊儿郎当貌,目送那渐行渐远的羽毛扇,一脸的苦大仇深:“好不容易讨得一柄与小生风度如此合衬的扇子,到头来却便宜了那老小子,真是没天理!”前头刚刚作别,后脚就从“师兄”转为“老小子”,典型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卫戗明明盯着呢,却还是没看清桃箓究竟从身上哪里掏出东西来,只见他将那顶粉嘟嘟的毛绒帽子扣在自己脑袋上,衬得那张俏生生的桃花脸真是要多妩媚就有多妩媚,直看得卫戗一口气没喘明白,差点没呛死。
  桃箓凉凉道:“看也没用,小生几十年如一日的专一,只喜欢温柔多情的出水芙蓉,不喜欢你这种浑身是刺的野蔷薇。”
  卫戗干笑两声:“真是巧,我也不怎么喜欢那种明明是棵垂杨柳,却偏要伪装成繁花树的朽木!”
  “信不信小生吩咐王瑄休了你?”
  “说话算数么,要是算,回头我就把私藏的好酒统统搬出来孝敬您老人家!”
  桃箓:“……”
  渡守带走筑境,效果立竿见影,那些哀痛欲绝的哭喊转为欣喜若狂的欢呼,卫戗看着看着,莫名想到,假如王瑄不来,今时今日,她也将成为这浑浑噩噩的众人中的一员,但那样她就可以和她的诺儿还有芽珈和姨婆在此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直到终老……
  “不要受到影响,千万莫要忘记,阿瑄还在等着你!”桃箓一爆栗敲在卫戗脑门上。
  卫戗一哆嗦,醒过神来,一手抱着玉坛,一手捂着脑门,视线逐渐清明后,扯起嘴角笑了笑——对,还有人在等着她!
  渡守回来,卫戗和桃箓跟在它后面返回断崖。
  收敛了境魑之后,卫戗又将他的夫人和儿子玄孙的骨灰坛小心包裹起来,只等出了这里,便遣人送他们回到家乡。
  做完这一切之后,无事一身轻的卫戗长出一口气,一头栽倒——连轴转的她实在挺不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戗腹中响如擂鼓,竟被硬生生的饿醒了,睁眼一看,绣花帷幔,远处灯台上耸着高烛,燃着昏黄烛光:“这是哪里?”
  “总算醒过来了。”旁边人莫可奈何道。
  这冷不丁的一声吓了睡眼朦胧的卫戗一跳,她循声看过去,愕然瞪圆眼睛:“你,你怎么在这?”张口结舌:“还,还——还穿成这样!”
  “哦,你抱住我的腰不撒手,哭着喊着把我拖上来,我弱质恹恹力不敌你,反抗未果被你得逞。”扯扯被她拽在手里的衣襟:“衣服也是被你扒掉的。”
  “骗人的!”卫戗满脑子里只剩这一句话。
  “司马润误闯进来,看到我们缠~绵缱绻,怒斥你水性杨花不守妇道,哭着跑出去了!”
  

  ☆、近墨者黑

  
  闻听此言; 卫戗只觉“嗡”的一声; 脑袋瓜瞬间大了两圈半还不止:“死小子又在胡说八道。”毫不客气抬脚就踹。
  王瑄如一尾滑溜的泥鳅; 灵巧的闪避开卫戗的攻击,一眨眼便起身下去了; 长身玉立的站在床边; 一手拢紧丝袍; 一手捋顺披散的青丝,莞尔笑道:“那话的确是逗你的; 不过你再不醒来; 你那护卫可是的的确确要把这城中的医者闹得不得安宁了。”
  “护卫——我哥哥?”
  王瑄轻笑道:“说什么都不肯相信你只是在熟睡; 强掳来七八个巫医; 得到同样的回答,非但不曾放下心来; 反倒端出一副吃人表情; 差点吓破那些老人家的小胆子。”
  反正同榻而眠也不是一次两次,别说仅仅是衣衫不整; 就连一丝不挂她也见过了,这种事情,大概都是睡着睡着也就睡习惯了,卫戗懒得和王瑄争论究竟是她粗鲁残暴强行把他拖上来; 还是他厚颜无耻硬是自己爬上来; 她只关心:“我睡了多久?”
  “昨天中午睡下的,再过一会儿就子时了。”
  “这么久!”难怪裴让要担心,诶; 城里的巫医?难道裴让他们也进来了:“我们还在筑境的城池里?”
  王瑄穿戴整齐后,从旁边的架子上拉下另一件衣裳:“怎么可能,那处幻境连我的人都进不去。”他知道她醒转后听说裴让的事,肯定着急出门,也不拦她,甚至还贤惠的递上外套。
  卫戗自然而然的伸手接过衣裳,边穿边问:“当初我们由境魑引路,从附近城池马不停蹄赶到这无名山脉就花了一天时间,进山之后又绕了好些日子,我才进入那幻境中,你们怎么走得这么快?”
  王瑄耐心作答:“其一:有桃箓在,他可是备受魁母宠爱的小弟子,一个顶上不知多少境魑;其二:我们是直接从水月镜花之境另一边出来的,下山就进城,自是快。”
  提到桃箓,再看王瑄,灵光一闪,卫戗突然想明白,难怪她一直对初次见面的桃箓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原来全是因为那副油滑腔调——他二人在这点上,颇为类似。
  “那个桃箓……”
  “如何?”
  “油嘴滑舌的。”
  “投到魁母座下之前,他是纯野生的,你要体谅他!”
  卫戗坐在床沿弯下腰穿软靴:“你和他有点像。”
  王瑄盯着卫戗,沉吟一下,道:“当时年幼无知心性不定,大半时间都和他在一起……”
  卫戗站起身斜睨他:“这么说来,渡引也是受他影响?”
  王瑄果断道:“渡引是他一手带大的。”
  言外之意:当初他和他的鸟岁数小不懂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被带坏……结果把罪过全推桃箓身上,也不体谅人家一介野生了!
  还有正经事要处理,没时间搁这跟他闲扯,卫戗抬腿就走,却被王瑄一把拉住:“等等。”
  卫戗不耐烦道:“还有什么吩咐?”
  “这个,还是拜托你帮我收着罢!”
  卫戗低头一看,又是嵌着藏诗锁的金丝楠乌木盒,她不解的审视王瑄,实在猜不透他在玩什么把戏。
  不过有一点很清楚,就是这里如果存有玉牌,绝对是那块“珏”字牌,因为“瑄”字已被她妥善收藏起来,要知道一块牌子能换王氏下一任族长三个承诺,她岂会疏忽大意!
  盒子没锁,打开一看,果真是那块他用三个承诺赎回去的“珏”字牌。
  虽在意料之中,却还是让卫戗心惊了一下:他什么意思,当初不计代价弄到手,此刻却又儿戏似的交给她?莫非这玉牌已经报废不值钱,所以他反悔不打算履行承诺,跟她在这退货索赔呢!
  平心而论,这玉牌原本就是他们家的东西,她拿着他们家的东西跟他索要大笔财物,确有勒索之嫌,但那些金银珠宝多半已经被她拿去换了大宅子,而且芽珈很喜欢那里,所以她暂时绝对拿不出那么钱来还他,不过他想要拿回锁在她脚腕上的那条破链子,她绝无二话。
  就在卫戗斟酌着怎么说才能委婉的表达她手头不宽裕的现状,劝他暂时打消摇摇她就能在接到钱念头时,王瑄又仗着身高优势,顺手抚摸她头顶:“无需多虑,交给你保管,大家都能安心。”
  大家?谁和谁?
  “还有啊,桃箓害怕被冻蔫失去美貌,昨天急匆匆的上路了,他说,待到春暖花开时,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自带酒水来与你畅饮三百杯,当然,不辞而别也怨不得他,实在是你睡得太死……”
  卫戗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行了,我知道了,东西我会替你好好保管的,还有什么事,等我有空再说。”说罢扣好盒盖上了锁,塞进她随身的革囊,转身就走。
  出门之后才想起,竟没看到渡引,难道被桃箓带走了?
  长长的走廊里安安静静,起初卫戗并没有在意,毕竟已经这个时辰,没什么事的人早该歇下了,可又走了几十步,终于察觉到有问题,看走廊两侧房间都是寻常百姓家常见的木门,脚下的地板也是粗糙陈旧的,甚至还有缺角断裂现象,所以这里不应该是什么大型宫殿的内部,可如果是普通民居,走了这么久早该出去了——谁家房子这么直通通的盖上一大排!
  卫戗耳力过人,但在这安静的夜晚竖耳聆听,居然什么都听不到,令她不由绷紧神经,又走了几步,发现走廊尽头悄无声息的冒出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卫戗抬手探向腰间,结果摸了个空,才想起来刚才急着出来见裴让,并未佩剑。
  “女郎——”
  听着有点耳熟,卫戗定睛再看,那团白已近在咫尺,竟是渡守:“你怎么在这?”
  “那些人实在太吵,阿瑄怕他们打扰你休息,就将这里与外面隔绝开来,担心女郎走不出去,遣愚来给女郎带路。”
  难怪明目张胆趴上她的床榻,原来是有恃无恐,不过还是令她倍感惊奇:“你家主君还有这等本事?”
  渡引应道:“在他还是个正常孩子时,就喜欢奇门遁甲,排兵布阵,那封印既是被女郎解除,便是说女郎破了他布下的石阵。”
  正常孩子?听着怎么怪怪的;
  解除封印?她解了什么封印;
  破了石阵?是指存放“珏”字牌那株诡异的老桃树外的石阵?
  “当然,那时他才六岁,阅历尚浅。”渡守歇了一口气,复又补充道。
  卫戗嘴角一抽:它令堂的,真是受够这些扁毛禽兽了!
  出乎卫戗意料,待她终于走出大门,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形似乞丐的祖剔。
  祖剔见了她,甚是激动:“郎君,我们可算见着你了!”
  卫戗满怀歉意:“真是抱歉,让诸君担心了。”
  后来卫戗一边喝着王瑄老早命人备下的肉粥小菜,一边听祖剔将她失踪后的事情。
  先说司马润,找了两天还是没有任何结果,急的他眼珠子都红了,与乔楚等人谋划准备调遣大队人马前来进行拉网式搜索。
  再说裴让,在她失踪的那七天一直懊悔自责,但他是个闷葫芦,并不把心事挂嘴边,把她丢了的第三天,祖剔担心再让他那么不吃不睡的熬下去,这人就得废了,于是和大家合伙把他灌醉,后来便听他一直念叨说出发之前,他奶奶还特意叮嘱他,让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可那天她明明让他跟她走,他却不听话……
  至于今晚她醒来,守在这边的是祖剔而不是裴让,理由也很简单,好不容易找到她,结果她却一直“昏迷不醒”,以致促使裴让生出戾气,祖剔害怕放任他继续,搞不好就要弄出人命来,无可奈何,只好一手刀放倒他,然后让差点吓尿裤子巫医开了副安神药给他灌下去。
  同时被放倒的还有司马润,当然,祖剔他们可没那个胆子敢对琅琊王下黑手,乔楚他们更不敢,好在作为司马润至交好友的王十一郎没任何顾虑,也实在不忍见好友这副模样,他抬手一挥,随侍在侧的白衣女婢上前一步,抬手就劈,干脆利索——司马润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趴趴的倒下去了。
  王瑄四个女护卫——白甲、青奴、緑卿、红友,衣色如名,却不是为她们喜好,而是因王瑄十岁前眼睛不好,让她们这么穿,容易分辨。
  而这四女之中,属白甲功夫最好,也是手劲最大的,让白甲动手,如果她十分收敛倒还好说,万一她稍不留神,司马润就得长睡不醒。
  但看祖剔对他二人坚贞不渝的友情一脸艳羡的表情,叫卫戗开始怀疑:莫非是她被坑死之后心态不好,总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颠三倒四

  
  不过; 他们究竟如何; 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知道自己带出来的人除了困顿之外一切安好; 卫戗稍稍松口气,又问起她爹目前情况。
  她爹虽然丢掉一条腿; 但处理及时; 又有灵丹妙药顶着; 老早就醒了过来,只是人还有些恍惚; 说话办事偶尔会颠三倒四; 身边不能缺了人。
  卫戗想起桃箓的话; 他说她爹中毒不浅; 随时有可能犯病,想来她爹这种状态也是正常的。
  等卫戗吃饱喝足; 祖剔才再次开口:“郎君; 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
  卫戗看着厅中烛光,明媚笑道:“稍事休整; 养足精神,回家过年!”
  祖剔露出失望表情:“就这样?”
  卫戗挑眉:“那你还想怎样?”
  祖剔搔头干笑:“我以为……”
  后来祖剔回房休息,卫戗是睡不着了,前来收拾碗碟的仆妇介绍说; 这里是王家别院; 后面还有温泉,没事可以去泡泡。
  对于此刻的卫戗来说,泡温泉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只要做好防火防盗防王瑄的事前准备。
  由渡守引路; 回到房间,看王瑄不在,想他大概是回自己卧室休息去了,卫戗并未多想,从自己行囊里翻出干净衣物,夹起她特制的妆奁盒,直接通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后山温泉。
  一个时辰后,卫戗泡的通体舒畅,洗的干干净净,最后又给自己重新补了个无懈可击的黄瘦少年妆,全部搞定后,拎起团成一球的脏衣服,夹着妆奁盒迈出温泉室,一眼瞥见前厅几案后慵懒的歪坐着自斟自饮的王瑄,墨发湿漉漉的披垂在肩头,一袭素黑长袍,看向她的眼睛波光潋滟——这水汪汪的,是被温泉泡的?
  可是他差点被筑境戳成筛子,浑身都是伤,水都不许沾,还能泡温泉么?
  不对,管他能不能沾水呢,看那头湿发,肯定是清洗过的,她该关注的重点是,他究竟是在哪儿洗的?
  “你怎么在这?”
  “卿卿总是这样大意,没办法,我只好守在这里,盯住不让宵小闯进去!”
  除他之外,谁敢硬闯进来?卫戗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关切的笑容来套他话:“你的伤口可以沾水么?”
  “多谢卿卿关心,我泡的是有助于伤口愈合的特殊药汤,无妨的。”
  卫戗好奇道:“特殊药汤,哪里?”
  王瑄露齿一笑:“就在卿卿那池子的另一头。”微微侧头一脸天真道:“难道卿卿都没发现?”
  得了便宜还卖乖,卫戗咬牙克制想要掀他酒桌的冲动,抬腿就要走。
  “长夜漫漫,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坐下一起喝一杯吧。”王瑄出言邀请她。
  “我年纪还小,不宜多饮。”卫戗底气不足道。
  “舒筋活血,一杯没关系的。”边说边替她斟上一杯,用的居然是当初从她这里坑去的夜光杯。
  没有渡守带路,她也找不到路,又在王瑄以教授阵法的诱惑下,卫戗留下来了——学会如此玄妙的布阵方法,就能让她和芽珈的家园更加牢不可破。
  结果他阵法没多讲,奇闻异事倒没少说,用那轻柔悦耳的嗓音娓娓道来,听的卫戗欲罢不能,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期间卫戗也问过境魑的事,原来在她醒来前,王瑄已经按照之前的约定,遣人送境魑和他家人的骨灰回故乡,并给他其余的子孙后代一大笔酬劳,够他们富足安逸的生活下去,当然,首先还是得选一块风水宝地厚葬了境魑几人。
  卫戗听完后感慨:“他这样也算是得偿所愿了罢!”
  后来随着天色渐渐清明,王瑄的脸色也慢慢苍白,卫戗体谅他是个伤患,亲自送他回房休息,看他睡下,她回房间放好自己的东西就又出来了。
  时间尚早,也不清楚大家醒了没,所以卫戗先去了马厩,踏雪见到她十分激动,马蹄在地上踢来踏去,要不是拴着缰绳,估计一早就冲过来了。
  卫戗跑过去捧着它的脸,像对待朋友一般:“让你担心了,真是抱歉!”
  人马之间亲近完了,卫戗开始动手给它添加精料,忽闻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猛回身,待看清来人后,愣了一下:“哥哥,你?”
  短短几天不见,廋到脱相的裴让拘谨的站在那里,开口便是道歉:“戗歌,对不起……”
  卫戗了解裴让,这个时候说些安慰的话,只会增加他的负罪感,所以她沉吟片刻后,笑着跟他说,如果她没落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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