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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前方有诈-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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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饮酒的老者,也就是北叟大弟子甄瑞,被一口回绝后,并未现出任何恼意,反而轻笑道:“如此也好!”又与他闲话家常:“阿堇十二那年与你初见,便开始吵着非你不嫁,近来却没怎么听她提起这些,我想了想,是不是她那次无意间撞见阿珏,给吓着了?”
  王瑄轻描淡写道:“嗯,吓得不轻!”
  甄瑞挑眉:“故意的?”
  王瑄点头:“故意的。”
  甄瑞又叹:“那孩子……”
  “爷爷?”见到卫戗离开,随白甲他们一同回来的甄堇开口。
  王瑄的乌木车正式上路,驱马跟在车后的甄堇不满的咕哝:“我们都主动离开,只有爷爷不但不走,还要躲在车厢内偷听,真是为老不尊!”
  甄瑞低声呵斥:“你这丫头,休得在此胡言乱语,难道不怕被阿瑄笑话了?”
  甄堇还要反驳,一行人就这样吵吵闹闹的启程了。
  当然,因王瑄这次赶时间,并未像上次一样接受冗杂的小车队并入他的车队,虽说照比寻常还是规模不小,但对他来说,也算得上是轻装上路了!
  而与王瑄分开的卫戗,直接穿野径来到城外小院,那时裴让和祖剔等人已将购置房产和田地的金子分装好,只等卫戗来便可以出发。
  卫戗首先把王瑄给的那个护身符郑重其事交给裴让,并反复叮嘱他一定要随身携带,随后才处理房地的事。
  她这次要购置的是一处与世隔绝的庄园,虽在琅琊国境内,距临沂也不算太远,但因位置偏僻,四面环山,外人很难发现,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真是理想的家园。
  宅院主人的先祖当年为避祸躲进那里,只可惜子息单薄,而这一代家长也不愿意安于现状,他要南移到江东去发展,当然,假如司马润仍醉心权术,在不久的将来,也会迁往江东,还有王家……
  常言道,狡兔三窟,卫戗肯定还要再寻觅几处安身之地,不过目前首要任务是把这里拿下——不在别人屋檐下,才不用低头!
  这深山里的宅子比卫府还要阔气,三个大院,内套十个小院,统共一百六十间房屋,因人丁单薄,有几个院落都荒废了,房主主动给他们打折扣,田产也是他们家的,山里山外都有,加起来近百顷,一并出售。
  虽说婚事搞得一波三折,不过买房却是异乎寻常的顺利,签好契据后,卫戗又拿出一些钱财,让裴让和祖剔等人请一些靠谱工匠将老旧的房屋修缮一下,等她爹走后,房子修好,就带芽珈和姨婆搬进来。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再回到卫府,天都快亮了,又惊又吓,又颠又跑,整整熬了两个昼夜,卫戗再也撑不住,连洗漱都顾不上,挨到床板,倒头就睡。
  但两个时辰后,姨婆就把她强行拉起来,剥干净塞进浴桶洗刷刷,给她换上一身新罗裙,之后才告诉她,她爹昨天晚上回来后,都没遣人通知一声,直接和她继母一起来到西院,于是她偷溜出去的事情再也藏不住。
  她爹很生气,幸亏她继母好言相劝,才让她爹放过这院里的人,其后她爹又派人过来几次,但她始终没回来,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姑,溜出府已是离经叛道,还夜不归宿……她爹怎么可能不暴跳如雷?
  熬到亥时,她爹突然被人找走,西院才消停下来,直到刚才,她爹回府来,连气都没歇,开口就说要找她。
  姨婆这才把她拉起来,说给她拾掇干净些,也许她爹看了能消消气。
  迷迷糊糊的卫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像个牵线木偶,姨婆怎么摆弄她就怎么动,闭着眼睛来到正堂。
  她爹见到她,第一句话就是:“跪下!”
  她听到一个“下”字,稍作思考,乖乖的坐下了。
  于是她爹的火气又被她点燃:“卫戗,你这德行,就不怕给你师父和母亲丢脸么?”
  卫戗盘膝,手肘撑在膝头,双手托腮,半眯着眼咕哝:“师父他老人家常说: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凡事尽兴便好……”脑袋颠了一下,清醒了一些,抬眼看看她爹,又拉长眼皮:“我母亲啊,她不是嫁给父亲你了么!”
  她爹简直要被她气炸了,她继母忙站起来,伸手替她爹顺胸口:“戗歌她还小,又是在外面长大的,有些事情不懂,你好好跟她说便是,生什么气呀!”安抚她爹几句,又转向她:“戗歌,你是因为不喜欢姐姐和弟弟的亲近才要出去的吧?”
  卫戗挑眉:“嗯?”
  虞姜便忧伤的慨叹:“你姐姐遭遇了十分不幸的事情,每天都是以泪洗面的,那天终于缓和一些,便强打起精神来,顾念你们是亲姐妹,担心你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有什么不适应的,所以想当面关怀一二,但你却没有理会她,她以为被你嫌恶,又联想起自己的悲惨境遇,一时想不开……”啜泣两声:“戗歌,你爹心心念念望着你们姐弟几个能好好相处,没想到你躲出去,当然,你自小就没跟姐姐和弟弟相处过,生疏是在所难免,这也是急不得的事情,可你不该跑出去,连晚上都不回来,等过几天,我们便要给你和琅琊王氏十一郎议亲,他们那是什么门第,一旦议亲的事情传扬开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得盯着我们卫家,更是要盯着你的,万一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出什么不好的传闻,把这天大的喜事给弄没了,那你这辈子可就真完了,你爹也是为你担心,才会这么生气。”
  卫戗头不抬眼不睁:“哦?”
  见她如此,她爹又跳脚了:“戗歌,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等卫戗反应,便见瑞珠急冲冲跑进门:“主公!”
  虞姜不满瑞珠的失态:“天塌了?”
  瑞珠停下来,喘着粗气说:“主母,长公主殿下来了。”
  虞姜惊道:“长公主殿下在哪儿?”
  但接茬的却是阳平:“本宫在此!”话音未落,人已进门,看到席地而坐的卫戗,忙拎起裙摆快走几步上前弯腰来扶她:“天气都要转凉了,你这孩子怎的还坐在地上,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虞姜抢在卫戗之前开口:“殿下如此仓促,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阳平将卫戗拉起来,径自往上位走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紧事,就是我那侄子,他见你神情不对,有些担心,可又抽不开身,就拜托我替他走一趟。”意味深远的笑笑:“他啊,就是担心自己的小媳妇在你们这受什么委屈!”
  虞姜勉强挤出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殿下快别这样说,世子已经把我家戗歌退了。”干笑两声:“再者说,戗歌可是她父亲心尖子上的一块肉,谁舍得让她受一点点委屈呢!”
  阳平捏捏卫戗冰凉的手,皮笑肉不笑道:“都坐地上去了也没人管,还不委屈?”
  虞姜赔笑:“那是……”
  阳平挥手打断她:“你先不要说话,本宫要和戗歌聊聊。”边说边坐到上位,开始像个至亲长辈,对卫戗嘘寒问暖起来,关怀完毕,又跳过虞姜,直接与卫毅商量,说她很喜欢卫戗,而司马润暂时又不能和卫戗成亲,所以她打算认下卫戗做干女儿,这样今后走动起来也算名正言顺。
  与当今圣上一奶同胞的亲姐姐攀上亲戚,这种好事,就算卫毅迟疑,虞姜也万万不会容他错过,于是卫戗正式成为阳平长公主的义女。
  拜完之后,阳平拉着卫戗的手,让她和她同坐,接着又意有所指的扬声道:“戗歌,今后谁要敢给你添一点堵,哪怕是阿润,你也不要忍着,只管跟义母开口,义母给你做主!”
  卫戗乖顺的点点头:“多谢义母!”
  说完这些,阳平端正身体,终于将视线投向虞姜,威仪十足道:“女孩子家,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嫁人生子,本宫既然成了这戗歌的义母,也便有资格对她的人生大事略作关怀,所以你把桓辛当年的嫁妆礼单给本宫一份。”顿了顿:“桓辛的去的那么早,理应剩下不少妆奁,她没能尽到母亲责任,想来必将希望在嫁妆方面做些补偿,本宫瞧瞧可还有不足之处,替她补齐了!”
  虞姜笑不出来了:“但那天妾身已将礼单呈给殿下过目了。”
  阳平似笑非笑:“那日本宫是阿润姑母,身为男方长辈,岂好盯紧女方嫁妆;但今日立场不同,本宫是戗歌义母,关于她的嫁妆,可是一点都不能马虎的。”
  虞姜含糊的应答,说桓辛原本的礼单在卫家换宅子时遗失。
  阳平退而求其次,要虞姜拿出那天给她看过的那份礼单。
  尽管心中百般不愿,但虞姜还是笑脸迎人的拿出了那份她替卫敏辛苦凑齐的嫁妆礼单。
  对虞姜来说已算是竭尽全力的一份礼单,也没能让阳平满意,她抱怨寒碜的同时,还要质疑桓辛的嫁妆怎么可能就这么点,然后将单子收起来,说要回去看看,缺什么她再给填补一些。
  如此一来,记录在案的妆奁虞姜便不能再“借用”了。
  阳平走后,卫毅也失去“好好教导”卫戗的念头,放她回去休息了。
  虞姜更是打不起精神,卫敏也沉溺在忧伤中不能自拔,只有卫源有闲心,总往卫戗院子里跑。
  卫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又达成心愿,神清气爽,也乐意陪芽珈解孔明锁,和卫源玩游戏。
  眼见就是和王家约定议亲的日子,方婶跑卫戗这里更勤了。
  但就在议亲的前一晚,突生变故。
  

  ☆、熊心豹胆

  
  西羌异动; 身为护羌校尉的卫毅责无旁贷; 即刻动身。
  这是连已经定好日子的卫敏婚礼都顾不上了; 更别说还存在不确定因素的卫戗的议亲。
  卫毅整理戎装时,虞姜跟在他身后; 满面愁容的与他商量:“夫君; 距阿敏成亲也没剩多少时日; 你现在走,到了正日肯定赶不回来;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如把婚事延后; 等你回来再说; 毕竟你是为国尽忠,想来马家也不能妄下非议之言!”
  卫毅头也不回:“此乃婚姻大事; 岂能儿戏待之!朝令夕改; 即便马家不置一词,也会让世人笑我卫氏没有规矩!”
  虞姜微扬声:“你总不在家; 小事我还能自己拿拿主意,可这种大事,你让我一个妇道人家到时候怎么办?”
  卫毅系好包袱,转身拿佩剑:“照你这么说; 人家没爹的就不嫁女儿了!”剑拿到手; 转过来面对开始抽泣的虞姜,叹了口气:“再过两天仲强便回来了,到时候让他代我主事也是一样的。”
  仲强; 也就是虞姜口中的“无底洞二叔”,乃卫毅的胞弟卫坚,早年随卫毅上战场,结果落下残疾,又不喜欢舞文弄墨,卫毅给他在官府里谋了个闲职,结果他嘴上无德,得罪上司,人家看在卫毅的面子上,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一马,可他自己反倒来了脾气,说人家看不起他是个残废,他还不伺候了呢!
  毕竟是卫毅带卫坚上的战场,他变成这样,卫毅认为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后来卫坚崇拜上范蠡,就学人家弃仕从商,卫毅自然要鼎力支持,但没想到,不管卫坚是倒腾胭脂水粉,还是柴米油盐,要么被骗得一无所有,要么就赔个血本无归,后来更在一干狐朋狗友的蛊惑下,吞了熊心豹胆,竟铤而走险去私铸五铢钱,结果被所谓的好友出卖,让捕役逮个现行,累得卫毅又交付大笔罚金……总而言之,卫坚败家的本事,比他那散财童子的祖父还邪乎!
  让这种人主持自己女儿的婚事,虞姜如何能甘心,于是她哭得更伤心,但卫毅是她执意要嫁的,当初她进门前,卫毅曾板着脸告诫过她,他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人,让她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她为了博他欢心,指天明誓,能嫁给他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如若反悔,就被天打雷劈,所以她没办法食言说自己是有眼无珠嫁错人,只能哭诉卫敏红颜薄命投错胎!
  本就心慌意乱的卫毅再给虞姜这么一哭,是愈发烦躁,提剑拎包抬腿就走:“好了,有什么事等我把那边局势稳定住再说!”
  虞姜见他走的决绝,忙双手拖住他胳膊:“好好,就让二叔主持阿敏婚事,可嫁妆怎么办?”见卫毅有些茫然,她立马解释道:“那天阳平长公主心血来潮走上这么一趟,把咱们给阿敏准备的嫁妆全劫给戗歌了,如果我们挪用礼单上的嫁妆应急,万一给阳平长公主发现,肯定会惹她不快,可是不用那些,让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哪去凑那么多妆奁啊?”又开始抹泪揉眵:“嫁了那么个糙人,本就让阿敏受尽委屈,要是连个嫁妆都没有,你让她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卫毅迟疑半晌,艰涩道:“聘礼呢?”
  “所以我就说要把婚事往后延嘛,定的那么匆忙,又遇上琅琊王突然薨了,我差人去他马家问,结果他们回话说,主公的丧事都忙不过来,哪还能顾得上这些,只说让咱们放心,等迎亲之前,肯定会送过来的,可等到那时候再准备嫁妆就晚了啊!”
  卫毅又默了一会儿,声音愈发嘶哑:“世子殿下不是早早就把聘礼送来了么,事发突然,也没倒出时间给退回去,殿下豁达,加之是王府在大婚之前突然退婚,想来我们跟他借用一下,他也不会跟我们计较这些,到时候我俸禄下来,再慢慢还他。”
  虞姜摇头:“当初我就怕阿敏嫁妆少了,过门会被人家瞧不起,东挪西凑还是不够看,就用世子送来的聘金又购置了一些珠宝首饰,那些东西统统记在被阳平长公主拿走的那份礼单上了……”
  卫毅抬头看着漫天星辰,无奈道:“阿辛还有几间铺子,卖了罢!”
  虞姜一口回绝:“那可不行,把那些铺子卖了,你又拿不回钱,府里的开支怎么办?”
  卫毅还在看天,最后只丢下一句:“卖了罢!”然后大踏步的走离。
  虞姜拎着繁复的裙摆,磕磕绊绊追不上卫毅,最后停在院当中捶胸顿足:“这日子可怎么过……”
  卫毅离开的消息传到西院时,卫戗正和芽珈肩并肩,头靠头坐在一起逗噬渡玩,听说卫毅匆忙上路,卫戗心里咯噔一下,坐立不安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进屋里拿出芽珈近来按照她的要求绘制的一幅羊皮地图,外加两卷帛书,塞进布袋,拎着冲到马厩牵出踏雪,一路追出城外。
  卫毅见到策马而来的卫戗十分惊讶:“戗歌,你?”
  卫戗勒住缰绳,掏出装着羊皮地图和帛书的布袋,扬手丢给卫毅:“这里有一幅舆图和两卷帛书,那图临摹自我二师兄徒析最新绘制的西羌地形,定然比父亲原有的舆图详尽,而那两卷帛书则记载着我师父对西羌的形势分析,父亲拿着,或许会派上用场。”
  卫毅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擎着布袋,定定的盯着卫戗看了许久,最后低低道:“真是个好孩子!”
  卫戗坦然的迎视卫毅赞许的目光:“羌人悍勇,还望父亲多加保重!”
  卫毅踌躇片刻后,郑重承诺道:“你与王十一郎的婚事,等为父回来后再议。”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为父尽可能快些回来!”
  卫毅赶去平乱,卫戗和王瑄的议亲自然耽搁下来。
  虞姜很焦躁,卫敏很忧郁。
  府中下人听说财务出了问题,大女郎的嫁妆都要凑不齐,搞不好有可能要变卖铺面,因他们多半都是贱籍,万一主母发狠,把他们随铺面一起低价处理掉,想想他们在卫府吃香喝辣惯出一身懒肉,出去可怎么活?是以人人自危,统统夹着尾巴过日子。
  瑞珠一家靠吸食卫府脂膏,养得脑满肠肥,瑞珠她男人虞省在账目上动手脚的事,不久前还被人捅到虞姜那里,是以瑞珠近来行事尤其谨慎,她是真怕一不小心惹得因气不顺而阴晴不定的虞姜生发火,继而拿他们开刀泄气。
  作为虞姜心腹,瑞珠自然清楚府内陷入这种捉襟见肘的困境的根源是阳平长公主把虞姜原本给卫敏准备的嫁妆强夺送给卫戗的缘故,虽说这个事并不是卫戗的错,但却因她而起,瑞珠揣摩着,虞姜心底肯定是要迁怒卫戗的,可是卫戗和王家要扯上关系,又不能得罪,那就敬而远之罢!
  因卫源每次从卫戗那里回来,就跟在虞姜身后二姐姐长二姐姐短的说个没完没了,崇敬之情溢于言表,之前已经让虞姜很不耐烦,现在再让虞姜从他嘴里听到卫戗的好,那还得了?所以瑞珠竭尽全力的盯紧卫源,不让他去跟卫戗接触。
  综上所述,卫戗的日子是难得的悠然自在,解除后顾之忧后,她生出闲情,打算和虞姜玩几个小游戏。
  在虞姜决定出售早已转到她自己名下的,本属于桓辛的铺面这天,卫戗让祖剔找上几个手法巧妙的赌徒,又到秦楼挑了个十分风骚的红伎。
  先把那红伎放到煎熬了许多时日的虞省面前,扭腰摆臀晃上一晃,那捆见着火星的老干柴棒子果真立马着了,然后晕晕乎乎的跟着红伎进了祖剔为他特意准备的赌坊,半宿时间,把这些年攒下的丰厚家底搭进去不算,更是高筑债台。
  半夜三更,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把虞省拉进乱葬岗子,将他团团围住,威胁说他要是不还钱,就切他命根剁他手,砍他脑袋去喂狗,吓得虞省屎尿齐流,磕头如捣蒜,划破手指签下借据,承诺一天内把钱筹齐。
  翌日上午,卫戗看着祖剔送来的田契和房契,有点纳闷,这个虞省的胆子,究竟该算是太瘦,还是巨肥呢?
  当然,虞姜不可能把全部财产都拿出来,只是把打算变卖的交给虞省处理,不过对于目前的虞姜来说,这惨重的损失也比割她几斤肉还叫她疼就是了!
  收好田契和房契,卫戗把先前带回来的最后一个箱子整理好,让裴让和祖剔合力搬上她新买的载货马车——她那大宅的正房因之前一直住着人,所以稍作休整,再换上新的家具摆设,被褥幔帐,也就可以入住了。
  她这些日子如蚂蚁搬家,把属于她们的东西一点点转移进新宅子,直到搬得差不多,才跟姨婆说要带她和芽珈去个好地方瞧瞧。
  不管卫府人是有心还是无意,这段时日卫戗所在的西院都被刻意疏离了,叫姨婆很是闹心,听说要出去散散心,也懒得坚持她那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高高兴兴的给芽珈穿戴上,便随卫戗一起出门了。
  就像当初回来时那样,芽珈和姨婆坐在载人马车里,卫戗骑马跟着,出了城之后,芽珈撩起车厢上的小窗帘,眨着满是好奇的大眼睛往外看。
  卫戗笑吟吟的盯着芽珈看。
  钻进隐秘群山,穿过险峻峡谷,终于到达目的地,这里山清水秀,这里梯田如画,这里的青壮农夫在田地里忙忙碌碌,这里的黄发垂髫在小院外怡然自乐……
  就连姨婆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由感叹一句:“真是个好地方!”
  卫戗翻身下马,把芽珈从马车上接下来,举到踏雪背上,她随后上来,将芽珈置于她胸怀间,一拉缰绳,踏雪动了,惊得芽珈一声尖叫,扭转身子尽可能的往卫戗怀里缩,卫戗一手抓着缰绳,一手安抚的轻拍芽珈:“莫怕莫怕,我带你看看新家园——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芽珈听她这么说,怯怯的抬起头来,视线透过卫戗胳膊望出去,慢慢适应后,她咯咯笑起来:“戗歌……好好……”
  姐妹两个,共骑一匹马,缓缓徐行在她们自己的地盘上,真是说不出的惬意——这是前世的卫戗梦寐以求的生活,明明很容易办到,却成为她半辈子的妄念!
  她们的新家,飞檐反宇,碧瓦朱甍,亭台轩榭一应俱全,小桥流水穿庭而过。
  她们的大架床,可以并排躺下七八个人,卫戗再也不用担心喜欢打滚的芽珈会掉下去了。
  姨婆操劳一辈子,卫戗将她的卧房布置的胜似士族家中的老夫人住处一般奢华舒适。
  不过姨婆还心心念念惦记着她爹回来给她议亲,一时半会儿是绝对不可能接受她干出“离家出走”这种惊世骇俗的行为,所以卫戗暂时并没有把实情告诉姨婆,但也没编造假话诓她说这里是别人家,含糊其辞的搪塞过去了。
  转眼又是半个月,卫敏要成亲了,卫戗被姨婆强押在卫家,不准她再乱跑——怕人多嘴杂,毁她闺誉。
  回来后才知道,虞省闯了这么大的祸,虞姜没把他活活打死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他留在卫府,当然,账房是不可能让他继续管下去,随便安排了个杂役的活让他去做,真是出人意料。
  府里明明很忙,但前段时间沉寂的方婶却好像突然多了大把时间,总往西院这里跑,每次来都是那一套说辞:什么她和卫敏是亲姐妹,相互扶持才能过得好;什么芽珈脑子不好,帮不上她是个累赘……

  ☆、为虎作伥

  
  卫戗尤其厌恶有人拿芽珈的脑子说事; 她的芽珈; 只是不会照顾自己; 不懂人情世故!
  但,试问世上有几人有她的芽珈这般的奇才; 更关键的还是; 不管她是愚不可及被人利用; 还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千帆过尽; 在她的芽珈眼中; 她还是最初的那个可以额头抵着额头; 抱在一起傻傻笑的姐姐; 怕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像芽珈一样; 对她从始至终都保持一颗最纯粹的心; 一辈子只有一个愿望——“戗歌……好好的……”
  于是她板起脸来,不留情面下逐客令。
  可方婶装傻充愣死赖着不走; 还愈发的“语重心长”起来,拐弯抹角教诲她:飞上枝头凭的是运气,坐稳上位就要靠实力了,什么是实力; 声势烜赫的母族就是实力!
  朝代可更迭; 土地能易主,没落的王公贵胄比比皆是,就拿他们卫家来说; 祖上昏聩,没给后代积下多少福泽,前景也是堪忧,辛亏她爹睿智,先娶了她娘,和桓家成了姻亲,随后又纳了她继母,和虞家也联上了关系,从此飞黄腾达……她爹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这就是四门姻亲,好钢用在刀刃上,才能让卫家更上一层楼,卫家显贵了,她在夫家的腰杆才更直,继而过上极尽荣华的安逸生活!
  道理她都懂,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卫戗到底还是把方婶轰出去了,不过转眼工夫方婶又扯个新由头找上来,继续口沫横飞。
  九月十六,卫敏出嫁的日子。
  尽管府里张灯结彩,却不见大家脸上浮现喜色,一个个如履薄冰,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虽说卫家上下全都在强调卫戗和卫敏是亲姐妹,但卫敏要成亲了,除了方婶外,也没几个卫家人敢来搅扰卫戗。
  不过马家前来迎亲之前,来人把姨婆请了出去,说她见多识广老资格,让她帮忙主事。
  外头人来人往,卫戗本打算芽珈要是想出去瞧瞧,她就领她去凑个热闹,但芽珈好像并不怎么感兴趣,坐在软榻上摆弄裴让才给她带回来的九连环,玩着玩着竟还打起了瞌睡。
  卫戗无奈摇头,把芽珈搀回架子床上,给她盖上薄被,让她小憩一下。
  重回案前,翻看祖剔送来的账册。
  “二女郎,不好了!”寒香慌里慌张跑进来。
  卫戗收了账册抬起头:“嗯?”
  寒香一口气道:“小郎他在咱们后院玩纸鸢,没想到纸鸢被树枝刮住,大家都在忙,没人守着他,他为了拿回纸鸢就自己爬上树,结果下不来,现在正在树上哭着。”
  卫戗皱了下眉头:“带我去看看!”
  距后花园还有一段距离呢,就听到卫源声嘶力竭的哭喊:“娘,救命,快来救救我……二姐姐,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
  卫戗加快脚步冲过去,老远就看见卫源骑趴在一截比成年男子手臂稍粗的横杈上,横杈前头吊着一个纸鸢,卫源像个猴子一样死死抱住身下横杈,他稍微一动,横杈就颤起来,引得惶恐不安的他哭得更大声:“救、救救我——”
  横杈距地面约有两人高,卫戗来到树下仰起头,举高双手:“阿源,来,不要怕,二姐姐在这接住你,松手,跳!”
  但被吓蒙了的卫源仍死死抱住横杈:“二姐姐,阿源害怕!”他还摇头,一摇头,身下横杈又颤起来,惊得他拔高嗓子又是一声尖叫:“二姐姐,求求你救救阿源!”
  那横杈虽不粗,但韧性好,卫戗稍作估算便蹬着树干攀到上面来,足尖轻点横杈,两个纵跃就到了卫源身后,抓住他的腰带像拎小鸡一样提起他,不等卫源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稳稳落地。
  站起身之后,卫戗想查看一下卫源可有受伤,没想到卫源一下扑进她怀中,抱紧他便嚎起来:“还是二姐姐对阿源好!”嚎得那个伤心。
  卫戗微微俯身轻拍他后背:“好了好了,不哭了,这不没事了么!”
  等卫源哭累了,卫戗又替他将纸鸢给勾下来。
  但卫源却将它狠狠摔在地上并重重踏了两脚:“就是它来害我,我不要它了!”
  卫戗莫可奈何摇摇头,结果卫源撂下狠话没一会儿,又蹭过去把它捡起来,还伸手抹了抹刚才被他给弄脏的地方——这孩子!
  等卫源彻底平静下来,卫戗才问他:“怎么一个人在这玩?”
  卫源噘着小嘴:“还不是那个瑞珠,平常总看着我,不许我来找二姐姐玩,今天又说没时间陪我,给我这个让我自己来玩,还说我放的好,二姐姐看了高兴,就会陪我一起玩,我想和二姐姐一起玩,可它总也不飞,突然飞了又跑树上,我喊人又没喊到,就自己爬上去了……”
  听到“瑞珠”二字,卫戗心里一咯噔,暗叫不妙,拔腿就往回跑。
  卫源拎着纸鸢跟在她身后:“二姐姐,你不和我一起玩么,是因为我放的不好么?”
  但卫戗已顾不上他,回到卧房撩开床帏一看,果不其然,刚躺下没多久的芽珈已经不见了。
  远处响起迎亲队伍到来的声音。
  一瞬间,卫戗脸上浮现久违的煞气,提起挂在床头的龙渊剑,转身冲出房间。
  方婶躲在门后探头探脑,卫戗窜过去把她揪出来,噌啷一声祭出龙渊抵住她颈动脉:“说——我妹妹现在人在何处?”
  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卫戗,吓得方婶两股战战,她心知肚明,卫戗动真格的了,如果拒不配合,肯定会被放血,但她真不清楚芽珈在哪儿,只能连声求饶:“二女郎饶命,这个事和老婢一点关系都没有,从二女郎和三女郎进府老婢就来这鞍前马后的侍候着,人心都是肉长的,跟二位女郎相处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感情呢!老婢知道二女郎舍不得三女郎,更明白那个马家明面上说的这好那好的,可谁不清那其实就是个火坑,三女郎这心性,去了没个好,老婢也是有儿女的人,得给他们积点德,不能干那丧天良的事,瑞珠姐看老婢不愿意帮她,再有什么事就开始背着老婢了,所以老婢真不知道三女郎被他们弄到哪儿去了。”
  卫戗不为所动,冷着脸将方婶颈侧割出一条血痕:“你要是不愿意为虎作伥,会天天跑来跟我说那些废话?”
  方婶哭出声来:“二女郎,老婢冤枉啊,那些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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