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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前方有诈-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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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中了,要定下女郎给那位比世子还优秀的十一郎当妻室呢,正可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主母就是为这件事奔波劳碌,她说先前都出了那么大的纰漏,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有什么差池,不然也对不住女郎的亲生母亲和女郎啊!”又前瞻瞻后顾顾:“不过王家那边说这个事不宜声张,主母让我单独给女郎透露一下,好让女郎心里有个数。”最后迟疑道:“但小郎平时不是跟着主母便是跟着大女郎,可现在……”
  其实方婶说了这么多,意思就是:你看,卫源他娘现在正为你的婚事操心费力连儿子都没时间陪,作为回报,你就替她陪陪儿子,好让她没有后顾之忧,以便把你成功的推销出去……
  卫戗很希望这件事不成功,所以她一点都不想替虞姜看孩子,隔着锦囊捏捏玉佩,抬头看看,太阳已经老高,出门要是再耽搁些许时辰,到王家差不多都该吃晌饭了,王瑄要是还不起来,她可就跟他不客气了。
  于是通情达理的卫戗诚挚道:“哦,我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赶去处理,如果阿源实在离不开我继母,你就差人去琅琊王府把她找回来罢!”
  

  ☆、单刀直入

  她当机立断一口回绝。
  没料到自己把暗示的话说得这么明白; 却被毫不客气的推拒; 方婶呆若木鸡了。
  但姨婆容不得卫戗如此造次; 而她老人家又有许多办法拿捏住她,加上卫源用他清亮的童稚嗓音; 一口一声“二姐姐”的叫着; 于是没奈何的卫戗将玉佩交给裴让; 拜托他全权负责。
  接到那块价值不菲,上刻“瑄”字的玉佩; 再听她将具体的行动计划说出来; 换作旁人; 最起码也要问上一句——这玉佩是怎么回事?但裴让什么都没说; 点头表示明白,收好玉佩转身就走。
  按理说; 此次行动的随行人员都是真正的仁人志士; 虽然现在他们还都默默无闻,但在卫戗的记忆中; 这些人全都因坚守至诚至善的信念,为此甚至不惜放弃生命而名扬四海,正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因司马润搅局; 很多事情偏离原本轨迹; 但这部分人的本性应该不会变,知人知面又知心——这就是她的优势。
  所以这个事是十拿九稳的,纵有一成偏差; 也是王瑄那小子突然反悔赖账,但看着裴让逐渐走远,卫戗感觉自己的心莫名吊起来,到底忍不住开口:“哥哥——”
  裴让驻足转头:“嗯?”
  卫戗殷殷叮嘱:“万事小心。”
  裴让抿嘴一笑:“嗯。”顷刻间,灿若星花。
  卫戗目送裴让走出院门,又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回转西院。
  彼时芽珈和卫源双双趴在石桌上,头挨着头,摆弄着裴让送她的孔明锁。
  看到这一幕,卫戗慢慢停下脚步,抱臂环胸倚向近旁大树,忍不住去想:彼世,在琅琊王府里那处与世隔绝的院落中,是不是常能看到这样的画面——永远长不大的芽珈和日渐懂事的诺儿,偎依在一起研究着孩童们喜欢的小玩意……
  不过卫戗并没有走神太久,因为总往门口看的卫源已经发现她,丢下孔明锁哒哒跑过来,扬起笑脸脆声道:“二姐姐。”
  卫戗扯扯嘴角,抬手摸摸他发顶,柔声道:“会拼了么?”
  卫源鼓起腮帮子皱起小眉头:“我比三姐姐小多了,她都玩不好……”
  虽然芽珈的心智停留在了孩童时期,但她在某些方面的大才,是把桓昱和王瑄捆在一起都没办法匹敌的;可卫源他却是天生驽钝,就算成年也不会有多大进步。
  等方婶和姨婆先后离开,卫源看看还在那里摆弄孔明锁的芽珈:“二姐姐,我告诉你个秘密哦。”
  “什么?”
  卫源将卫戗拉低一些,趴在她耳朵边,小声告诉她:“我其实并不想当卫青那样的万户侯。”
  卫戗挑挑眉:“那你想当什么?”
  “呃,我还没想好,总之不要当什么万户侯就好了。”
  卫戗眨眨眼:“这样啊……”
  卫源重重点头:“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你不要告诉娘和大姐姐哦!”
  “为什么呢?”
  卫源愤愤道:“给她们知道,肯定又要说我没出息了。”
  “嗯,我不说。”
  卫源嘻嘻的笑:“果真就像父亲说的那样,做了南公弟子的二姐姐,和娘还有大姐姐是不同的。”
  卫戗一愣:她爹会和卫源说这种话?
  于是在原定的“大喜之日”上午,卫戗陪着妹妹和弟弟,盯着从别处扛来的木雕日晷,不快不慢的度过。
  最近在抓鸟那件事上遭遇大挫折的噬渡,终于在传递消息这方面找回自信心,狗洞钻得那个溜,都快赶上当初的桓昱了,它不停往返于内外院之间,终于在午饭后叼回一只陌生的旧布囊。
  卫戗解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旧布条上龙飞凤舞的笔迹也是她没见过的,不过内容值得欣喜,说从王家取出的一箱珠宝外加一箱黄金已押回他们暂住的小院。
  尽管心存疑虑,但卫戗还是写上一张感激的字条装进旧布囊让噬渡送回去。
  傍晚,噬渡又叼回一只锦囊,这次是裴让的,里面还有几枚光滑圆润的小石头,在卫戗给他准备的一沓布条中,有一条被写上了字,笔迹却还是之前那人的:郎君,裴让可能出了点事,我等现正在卫府西角门外恭候,望见面详谈。
  看罢,卫戗只觉心里咯噔一声,哪还坐得住,豁然起身就往屋里走。
  坐她旁边的卫源迟疑道:“二姐姐?”
  卫戗没有停留,边走边说:“阿源乖,你和三姐姐玩,二姐姐有点事,必须马上出去一趟。”
  快步走到门口,猛地推开门,发出砰地一声响,惊得屋里姨婆弹跳起来:“戗歌?”
  “姨婆,我现在有点急事必须马上赶出去,有什么话我们回头再说!”卫戗边说边钻进卧房,动作麻利的掀开箱盖翻出剑匣,掏出龙渊剑将剑匣丢在一边,顺手抓起箱底的锦囊,顾不上将箱子恢复原样,套上男装提剑出门。
  姨婆看卫戗神色,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可几次张嘴都没能发出声音,最后在卫戗走出房门后,才说了一句:“你小心点!”
  卫戗回头,勉力一笑:“没事的。”
  但她将将走到院门口,却又被方婶给堵住了。
  方婶也不看卫戗是什么表情,只管一个劲的絮叨:“二女郎,大女郎从昨天晚上就没吃饭,这会儿又难过上了,哭得那个可怜人呦,瑞珠姐劝了好久也没劝住,要不你就过去瞅一眼吧,她之前就一直想和你聊聊,但主母没同意,可让她一直这样,非闹出毛病不可……”
  不等她说完,卫戗就抬起提剑的手将她扒拉到一边:“饿个三两天死不了人的,我现在还有正经事要忙,别挡道!”
  方婶还想继续游说,但看见卫戗手中的剑也便噤声了,在卫戗去往马厩时,方婶快跑回去搬救兵,因远近的便宜,脸上包着药布的瑞珠带着七八个仆妇拦截住卫戗。
  受到教训的瑞珠再见卫戗,自是点头哈腰极尽谄媚:“二女郎,再怎么说,您和大女郎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妹啊,她遭了这么大的罪,您好歹也去看一眼,说几句姐妹间的体己话呀!”
  心烦意乱的卫戗毫不留情顶回去:“既然敢赌,就该做好输的准备,自己闯出的祸就该自己担着,岂能指望别人为自己的过错负责?”
  瑞珠被卫戗呛得面红耳赤,换作之前肯定要端出架势教育她几句,但今时不同往日,只能赔笑呐呐道:“二女郎说的极是,极是……”又道:“二女郎这是打算出府么,您想要什么,只管吩咐一声便是,实在用不着亲自去跑!”
  骑在马上的卫戗居高临下冷然道:“让开!”
  瑞珠的腰身躬得更厉害:“二女郎,您要是实在不想见大女郎,那就不去,可这么关键的时期,您是万万不能出府的,一旦被王家那边知道了……”人多嘴杂,她只能点到为止。
  但卫戗这次连话都不说了,直接驱马硬闯。
  瑞珠等人见卫戗是来真格的,仓皇躲闪,你推我我撞你,最后摔作一团,“哎呦”,“妈呀”不绝于耳。
  卫戗头也不回,就在院子里纵马狂奔,一路通畅的来到西角门外,见到候在门外的几人和裴让的马,却不见裴让他人。
  给她写字条的那青年名唤祖剔,曾被举为孝廉却没有应命,他的好友极是不解,他笑而答曰:良禽择木而栖!
  卫戗翻身下马,也顾不上客套,单刀直入:“我哥哥他人呢?”
  祖剔眉头紧锁,直言不讳:“不见了!”
  卫戗的脸刷的一下血色尽失:“怎么会不见的,难道你们出了王家又去了别的地方?”
  祖剔摇头:“没有。”也不用等卫戗询问,主动开口:“当时我等顺利从桅治那里取出财物,驾车便往外走,眼见就要走出王家,可不知裴小郎看到了什么,当即变了脸色,交待几句,让我们先行一步,他自己又急匆匆折返回去,我等押回宝箱,左等右等还不见裴小郎回来,就到这边询问,然而府中的人皆说没见裴小郎回来,我们又赶往王家,因裴小郎执着王十一郎的玉佩出入,是以门房对我等格外客气,他说没见裴小郎出府,又帮我等联系其他门房,没有一个见过拿着王十一郎玉佩的小郎出过门,而小郎的马也还拴在原地。”
  卫戗深吸一口气:“这么说,我哥哥是被王家的人给扣下了?”
  祖剔仍摇头:“不是。”
  “什么意思?”
  “门房最后帮我等联系桅治,桅治问过沿途洒扫的家僮,都说没见过裴小郎折回,扩大范围寻找,也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卫戗却想到:“你们去的时候,可曾见到王瑄?”
  祖剔干脆道:“不曾,王十一郎让桅治捎话说,料到郎君可能不会来,所以他先去忙了,我们到的时候,他好像是在和王公王峦议事,下午的时候,他已经去琅琊王府了。”
  卫戗心乱如麻:“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光天化日下,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祖剔附和道:“这便是蹊跷之处,王家进进出出那么多人,竟无一人在那之后看到过裴小郎的身影。”
  卫戗掏出裴让的锦囊:“那这个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
  祖剔面色凝重道:“是王家仆从捡到的。”
  卫戗的心吊起来:“在哪里捡到的?”
  “王家后山入口处。”
  卫戗飞身上马:“果真还是被王家的人给扣下了,我亲自走一趟总行了吧!”
  “可是……”祖剔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祖剔翻身
  他们几个爬上雇来的马车,跟在卫戗身后直奔王家而来。
  因知道卫戗肯定会来,桅治候在王家正门外等着她。
  见到桅治,卫戗也不与他废话,直截了当道:“我来了,可以把我哥哥放了吧?”
  桅治拱手道:“见过郎君。”又不卑不亢道:“怕要叫郎君失望了,裴小郎当真不是被我等扣住了。”当着那么多的面,自然不能拆穿卫戗的女儿身。
  明知桅治不是口出妄语之辈,但她就是忍不住要说:“不是被扣住,难道是我哥哥眷恋你们王家奢华,不舍得离开?”
  桅治也是面色凝重:“确然不是被扣住,怕只怕是被困住了。”
  “此话怎讲?”
  “郎君,能否借一步说话?”
  卫戗环顾一周,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想早点把裴让接出来那就配合一下吧,所以她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祖剔,自己跟着桅治来到僻静角落。
  “郎君,据在下猜测,裴小郎大约是进了后山的宝塔里。”
  获悉裴让去向,但看桅治表情,卫戗的心愈发揪紧,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她逐渐冷静下来:“那塔有什么玄机?”
  桅治原本并不是王家人,这些年又随王瑄飘在外面,本家的事并不十分清楚,但对这个塔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该塔乃王家禁地,据传塔内机关重重,莫说外人,便是王家自己人,如若误闯,也是有进无出的。”
  卫戗深吸一口气:“误闯进去的人,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桅治面露不忍:“死无全尸!”
  “总有侥幸生还的吧?”
  桅治摇头:“无一例外。”又补充:“所以主君曾特别交待我们,别妄图闯塔,没要紧事,连后山都不要随便进入。”
  卫戗不信邪:“既然是你们王家自己的塔,总该有应对的办法吧?”
  桅治点头:“是,但只有族长或经过族长特许的人才可以进入,而在下听说,在过去几年间,老族长进塔的次数屈指可数!”
  听到这里,卫戗拱手道:“多谢桅主管据实相告!”
  桅治忙还礼:“不敢当。”
  卫戗接道:“还要劳请桅主管给指条明路。”
  桅治惊道:“可是王公此刻并不在府中,今晚怕也回不来,女郎莫非是要硬闯?”着重强调了“女郎”二字。
  “我只是想把我哥哥接出来!”
  桅治劝阻道:“万万使不得,那位裴小郎乃仆从之后,女郎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再者说,裴小郎已经进去那么久,只怕……”
  卫戗抬手打断他:“下山之前,我与他结下盟约,立誓同生共死,若桅主管因畏惧担上责任,不便告知,卫戗也不勉强!”言罢抬腿便要走。
  桅治移身到卫戗眼前拦住她去路:“在下已差人通知主君,想必他很快便会回来,女郎不妨再等上些许时间。”
  卫戗断然道:“可我哥哥他等不了。”桅治还想拦她,卫戗毫不客气的祭出龙渊剑:“还望桅主管行个方便!”
  桅治是个综合性全才,遭遇卫戗这种偏武力的专家,自然不是对手,他识时务的让路,放卫戗过去的同时,一边派人去催促王瑄尽快赶回;一边吩咐人通知下去,谁也不许透露宝塔的具体位置,如果有可能,让府中侍从尝试着拦住卫戗……
  见卫戗回来,祖剔等人围上前,关切的询问:“谈得怎么样?”
  卫戗的视线从祖剔等人脸上逐个过了一遍,最后慎重其事做了一揖,咬咬嘴唇,低哑道:“诸君,倘我明天正午前仍不曾回返,今日诸君取到的财物,其中一箱大家只管拿去分了,只是我尚有一个心智不全的妹妹,而我哥哥还有一个老迈的奶奶,望请诸君将那一箱财物交付于她二人,并将她们护送到南公那去!”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祖剔带头道:“当初我等看中郎君是个能成事的人,二话不说跟了来,合着跑一趟就能坐分大把财富,真遇上事了,郎君独享惊险,却要我等稀里糊涂散伙,这是觉得我等没本事,不值得结伴闯荡?”
  卫戗再拜,然后正色道:“正是因为知道诸君的本事,卫某才将最重要的亲人托付给大家,诸君也都知道,那一程山高路远多风险,又携带大笔财物,不知要遭遇多少匪患,分给大家的,实乃卖命的辛苦钱!”
  祖剔接续道:“那好,留下他们在外面等候,祖某随郎君进去!”
  听他这话,其余几人也是不甘落后,争先恐后要随卫戗进去,被卫戗一口回绝,她快步走向并排站着的两匹马,却绕过踏雪来到裴让的马前,先伸手摸摸它项后长长的黑鬃毛,后又用额头抵靠的它的马脸,轻声道:“骆生,拜托你了!”接着飞身上马,趴伏在马背上,直冲进王家敞开的侧门。
  且不说她一个陌生人,便是自家人也不能在院内纵马疾驰,门房猝不及防,被她趁机闯入,而祖剔也打算效仿她,可一来踏雪根本就不配合,二来门房也有了防备,他到底没能如愿。
  不等第一波侍从前来阻拦,卫戗掏出之前拿龙渊剑时顺道捎来的锦囊,倒出里面刻着“瑄”字的玉牌,她觉得,一块刻着“瑄”字的小玉佩就能让裴让他们在王家进出自如,那这块比玉佩大很多的“瑄”字牌肯定更好用。
  果不出她所料,见到玉牌的侍从,不约而同的往后退——桅治的确是王瑄的主管,但他不是本家的管事,府内侍从会听他的话,只是鉴于不久的将来,王瑄承袭族长之位,作为他主管的桅治很有可能成为王家的大总管,于情于理都要卖他个面子。
  事发突然,桅治只让他们阻拦闯入者,却没说过来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突然见到特大号,且材质非凡的“通行证”,谁敢冒犯?
  裴让的马带卫戗走的这条路,尽管不算宽,却很通畅,除了刻意赶过来阻拦她的人之外,几乎没见到王家仆从,而且即便遇到墙,安得也是高门,不必下马就能通过。
  最关键的还是,没有闲杂人等来来往往,对残留的味道干扰就会少许多,可以让裴让的马更快的找到他的去向——让王家的人指路,不如问裴让的爱马可靠!
  “叮铃、叮铃——”从缥缈到清晰,是塔铃响,这声音虽然比络渊台的檐铃小了一些,但给人的感觉却很相似。
  转过又一道弯,抬头望去,一个高耸的塔尖赫然映入眼帘!
  

  ☆、同生共死

  找到了——果真还是裴让的骆生值得信赖!
  继续前行; 穿过叠翠丛林; 上到一处宽阔的平台; 触目所及,皆是似锦繁花; 中间留了条六尺宽的青砖路; 通向一座石雕的牌楼; 楼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
  到达这里,骑马肯定不如徒步方便; 所以卫戗纵身下马; 为防万一; 她并没有将它拴住; 伸手摸摸它,转身拾阶而上。
  天色逐渐黯淡; 周遭景色全都朦胧起来; 只有塔铃声愈发清晰,更往上; 竟还隐隐传来竹枝有规律的划刮地面的声音,卫戗下意识攥紧腰间龙渊剑的剑柄。
  终于攀登上来,眼前豁然开朗——据说闲人免进,就连非闲人的王峦都极少来的地方; 此刻却是灯火通明。
  那所谓的宝塔; 浑不似卫戗以往见到的建筑,它上累金盘,下为重楼; 共有三层,通体一色,没有……门!
  或许是在后面?
  卫戗绕塔而行,走到塔身一半的一半,与一身着白氅衣的耄耋老者迎面遭遇,这位走路掉渣的老人家,手执扫帚,对迎面走来的她置若罔闻,只顾低头打扫空无一物的地面,大概是老眼昏花?先前她听到的竹枝划刮地面的声音便是由他搞出来的!
  卫戗已经绕到塔后,还是没找到入口,继续再走,行至塔周大半,又遇到一身着黑氅衣,背对她扫地的老者,同样对快步赶超过他的她置若罔闻。
  超前五六步之后,卫戗忍不住回头看去,一眼对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愣了一下——如果不是氅衣颜色不同,她很有可能会错以为自己与先前扫地的老者重逢了!
  绕塔一周后,卫戗还是没找到门,连窗也没有,她不死心,又绕塔转了一圈,途中分别遭遇黑白两位老者,他们一如既往对她不理不睬。
  等卫戗一步一步仔细研究,绕塔走完第三遍后,黑白二老终于在塔前相遇,就在他们错身而过的瞬间,卫戗发现塔身正前方出现一道若有似无的缝隙。
  卫戗几步蹿过去,确定自己果真没有看错,伸出双手试探的推了一下,随着一阵石碾滑过青砖的巨响,那与塔身浑然一体的厚重石门轻被她轻易推开。
  卫戗看看这么大动静过后,仍然无动于衷继续扫地的两个老头,心中疑窦丛生,可她实在顾不上那么许多,小心迈进石门内,迎面扑来一阵异香。
  因当初卫敏就是用迷香撂倒她,她对此很是警觉,忙抬手遮住口鼻,奈何之前吸入的少许已沁入心脾,她后退一步,回到门外,也就一步距离,这边空气清新,那边暗香涌动。
  回到门外的卫戗伸手撕下一截衣摆,又从怀中摸出个小药瓶,倒出一点药末,均匀洒在衣摆上,收好药瓶,用衣摆蒙住口鼻,于脑后系住,再次迈进门里。
  但这次却好像穿过了什么,卫戗回头看去,发现塔外景物与她之间,似乎隔上了一层水帘,而那原本已经错过去的老人家又回到相遇之前,他们一点点接近,相距六尺时,同时驻足抬头,就在这一瞬,敞开的石门缓缓闭合。
  也没见他们动嘴,就听到缥缈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有问:“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有答:“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当生如是心,我应灭度一切众生,灭度一切众生已,而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①
  然后,石门彻底关闭了。
  出乎卫戗意料,塔里并不黑,抬头望去,每隔一段距离,拱顶上便有一盏灯,投出幽幽的光芒,照亮两侧墙壁上的浮雕——石门后,是一条环塔而建的六尺宽走廊,仍旧没有门,除了进门这一段六尺见方的平台,前后都是石阶,一边是上一边是下。
  卫戗暗忖:这塔大约是两重墙,内外墙之间的石阶,往上通向塔顶,往下通向地宫,想要进入塔的中心,要么上塔顶,要么入地宫!
  该上该下?卫戗稍作判断后,决定先往上看看,桅治说这里机关重重,有进没出,所以卫戗走得格外谨慎,但一路过来,连暗箭都没遇上一支,更别说顷刻间便能令人粉身碎骨的大型机关了……
  但走了一段时间后,卫戗还是察觉到诡异之处——她走了这么久,别说三层高的塔,便是九层也该登顶了,但前方仍是随塔身盘旋而上的阶梯,而且最初的时候,耳畔始终飘荡着塔铃的叮铃脆响声,此刻却是异常的安静了。
  抬眼看看,回头望望,卫戗咬咬嘴唇,毅然回身,没走几步便是刚才路过的平台,这种平台,她一路走来遇见过三个,之前一直认为是相似的缓台,此刻站在这里,抬头再看,突然发现拱顶的灯和别处全都不同,这一盏格外大些。
  卫戗眯起眼睛,想了想,又撕下一截衣摆,将它丢在平台上,接着继续沿石阶向上,拔腿开跑,没多久时间,便又登上平台,抬头看,灯很大;低头看,衣摆也在——原来她每次经过的平台,都是又回到原点了,怎么可能呢,这里只有一条路,而且上台阶和走平地完全是两种感觉啊!
  既然上不去,那就往下走,卫戗调头再跑,结果还是一样——又回到原点。
  卫戗停下脚步,捋着心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桅治等人没有骗她的必要,所以裴让肯定进塔了,如果这就是“有进没出”的原因,那么途中她一定会遇上之前进塔的裴让,但没有,那就是说,裴让进到塔内去了,回想一下之前进来的石门,卫戗开始试探的摸索平台两边的墙壁。
  不管怎么推都不开,甚至没找到任何缝隙,连平台两边的浮雕都摸索了一遍,还是没有结果。
  卫戗转过身倚着墙壁,抬头看那盏灯,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发现,那盏灯有一角的颜色照比别处要亮很多,她心念一动,选了个角度,蹬墙上去,手指触上那明亮处,咔哒一下,接着便听到石门开启的声音。
  安稳落地,看着开启的石门,卫戗攥紧龙渊,小心的走进去,和之前一样,石门在她进入后便又闭合住。
  石门后是开阔明亮的大厅,大厅正中有一方石祭台,定睛看去,她此行来寻的人,就耷拉着脑袋,背倚着祭台坐在地面上,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胸口还插着他自己的佩剑……
  卫戗只觉眼前一黑,趔趄几步,直到倚上墙才稳住身形——这一幕与前世何其相似,只不过前世他胸前插着的是别人的剑而已!
  “不——”缓过神的卫戗直冲过去:“哥哥,哥哥,你不要吓我——哥哥,哥哥,我是戗歌,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哥哥,求求你,不要死……”
  “戗歌——”听到她声嘶力竭的呼唤,他慢慢抬起头,缓缓睁开眼,冲她吃力的一笑,抬起血淋淋的手摸她的脸:“戗歌,你终于来了!”随着他开口,又有许多血涌出来,但他全不在意,只是摸她的脸:“我一直在等你!”
  卫戗跪坐在他身侧,手忙脚乱的替他擦血:“我来了我来了,你不要说话——嗯……”她胸口一阵刺痛,跟着也呕出一口血来,茫然的低头看去,就见之前插在裴让胸前的那把剑,此刻已经没入自己心口。
  裴让伸手接过她栽倒的身体,在她耳畔轻声道:“我们发过誓,要同生共死的呀……”
  在她无力的闭上眼睛前,看到他翘起了嘴角。
  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司马润震怒的声音:“都是一群废物,养你们何用?”
  “殿下,时值秋冬交季,天气反复,正常人都易染病,何况是本就体弱多病的小殿下,王妃不管不顾,就这样带他出去……能保住小殿下性命已属万幸!”
  他不耐烦听这些解释:“来人,把这群饭桶给本王拖下去砍了!”
  “殿下三思而行呀,您的仁义之名远播万里,岂能因一时之气,做出令自己抱憾的错事!”间或夹杂着轻缓的脚步声:“再者说,此时真要追究起来,怕最该受罚的还是‘王妃’啊!”
  好熟悉的腔调——卫戗猛睁开眼,就看见卫敏站在对面,正一脸仁慈宽厚的开解着盛怒的司马润。
  她们姐妹两个相距不过一步之遥,卫戗看卫敏,那是一清二楚;但卫敏却看不到她!
  随着卫敏出声,司马润竟慢慢收敛扭曲的表情,最后好像平静下来,坐回矮榻,沉默了。
  卫敏转身一挥袖摆:“还不赶紧再去给小殿下好好诊诊,都愣在这里是要给殿下添堵么?”
  跪趴在地的一群人连连道:“多谢卿园夫人!”然后爬起来倒退着出去了。
  等到彻底清净下来,卫敏弯腰附在司马润耳畔,柔声细语道:“诺儿他外祖母,当年就是病身子,也是不顾妾身父亲劝阻,非要怀孕生子,最后到底丢了自身性命,戗歌已经算是万幸,若不是当初遭遇南公,怕早跟她娘去了,但芽珈病得太厉害,就连南公也是束手无策的,当初戗歌怀着诺儿时,我娘便担心她会生个不好的孩子,是以日夜替她祈福,老天可怜我娘的良苦用心,保佑了诺儿这些年,但老天的福泽总有用完的一天,穷人家的孩子,有发热一晚上就没了的,自然也有热傻热残的,但诺儿生在王府中,最后还变成这样,只能说,戗歌实在不是个有福的,诺儿摊上那么个亲娘还有什么都不懂的姨母,变成这样在所难免,殿下怎能迁怒无辜旁人,葬送这些年累下的仁义之名?”
  变成什么样了?
  卫戗抬手便要抓卫敏问个清楚,结果却抓了个空,眼前画面随着她的动作,如一池被划开的静水,瞬间扭曲起来,不多时,隐约传来芽珈的声音:“诺儿……叫娘……”
  卫戗迎声跑过去,便看见王府那处清冷的院子里,芽珈举着一个手缝的,勉强能认出人形的粗糙娃娃,摆在诺儿眼前,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教他:“诺儿……喏……戗歌……叫娘……叫娘……娘啊……”
  而她的诺儿,嘴角淌着口水,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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