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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十里春-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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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万一我回去后也找不到任何证据,又或者我真的……”她说了一半不敢再往下说出最坏的揣测。
   九郎怔了怔,随即道:“就算你的身世真如令师所言,那你也回来告诉我。”他怕双澄因此而颓丧,便轻轻地揽住她,“我只是不希望一直这样迷茫不知去向,既然你师傅隐匿不出,那只能由我们自己去慢慢查实。但我最愧疚的是不能与你一起去苍岩山……”
   “你不是没法离开汴梁吗?”双澄扶着椅子慢慢蹲下,与他平视着,“就算能离开,我也不让你去。”
   “为何?”他颇为诧异。
   她撅起嘴巴,趴在椅子的扶手上,“风餐露宿的你受不了。”
   九郎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有些伤怀。自重遇了双澄以来,他始终想保护着她,给她以宁静平定的生活,然而回到汴梁后的这一切风雨来得太过骤然猛烈,他想尽办法力图化解,却还是陷入僵局。
   而现在,她还在替他担心,不愿让他外出吃苦。
   九郎微微叹了一口气,双澄垂着眼睫道:“我会早去早回的。”
   他与她十指相扣,低声道:“一定要小心……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好好地回汴梁来,我在这里等你。”
   双澄认真地点了点头,侧过脸伏在他手臂旁。她的身姿小巧神态安宁,此刻在九郎身边静静待着,就像一只依偎主人的小猫。一缕和风自他心间拂过,九郎慢慢弯下腰,吻在了她的额上。
   她故意微微闭上了眼睛。
   ——如果时光能在此刻停止,该有多好。
   双澄在心底悄悄地想。
   ******
   天气渐渐阴沉下来,前来接双澄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外。九郎将她送至前院,低声叮咛再三,才慢慢松开了手。院门一开,马车正对着台阶,双澄见外面没人经过,便急急忙忙钻进了车子。
   她只来得及在窗边朝他望了一眼,马车便迅速驶离,院门亦很快关闭。九郎独自站在门后,静默许久,才转身问道:“五哥呢?”
   站在远处的随从连忙上前,“王爷刚刚外出,九殿下现在要回去的话,车马已准备好了。”
   正在此时,有脚步声自后院方向临近这里,九郎回身一望,恰见端王走来。
   “双澄已经走了?”端王有些讶异。九郎道:“是,五哥去了哪里?”
   “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从侧门出去了一下。”端王挥手屏退周围随从之后,才低声道,“钱桦的尸体我已叫人弄走。”
   “但嬢嬢肯定已经从杀手那里得知了钱桦的消息。”九郎道,“五哥作何打算?”
   端王淡然道:“她就算知道钱桦死在你近前,因为其中牵扯甚多,也不会直接质问于你。你先回宫,我稍后再到。”
   九郎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我已对双澄说过苍岩山的事了,她答应了……只是还有些不安。”
   “我会叮嘱元昌一路小心护送。”端王给他以肯定的眼神,九郎静默了一下,这才离开了院子。
   ******
   原先明艳的阳光一经浮云遮蔽便很快黯淡,空阔的宫道两侧高墙森然,尤带着几分春寒之意。
   寂静的宝慈宫中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内侍一路小跑地穿过正殿,来到了潘太后休息之地。珠帘低垂,两名宫娥侍立于侧,望到他如此匆忙赶来,其中一人不禁出声道:“娘娘正在小憩,你有什么急事吗?”
   “潘大人送来信件,要交予娘娘亲见。”内侍从怀中取出一封经由火漆封缄的信件,宫娥们对视一眼之后,才由一人悄悄撩起珠帘进入了内室。
   潘太后虽说正在休息,但其实闭着双目毫无睡意,听得外面动静便睁开了眼睛。宫娥前来禀告之后,她便让那内侍送进了信件。
   待两侧宫娥都退下之后,她才谨慎地打开了信封。
   ——钱桦已被潘振雄派人暗杀,然而当时近旁却有别人在场。
   ——九郎……
   潘太后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不禁心头一颤,随即紧紧攥着信纸,将之捏在掌心。
   自从端王特意来宝慈宫探听钱桦去向,她便知道此事已经无法彻底瞒住,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九郎竟然也会卷入此中。
   潘太后咬了咬牙关,想到端王那平静温和的模样,心中便腾起怒火。
   本以为最多抢在他找到钱桦前将其灭口,这样端王就算有所怀疑也找不到实证,可她竟然是小看了这个五哥。
   他分明是知道此中必定牵扯重大,却不自己露面,而是故意叫出了九郎,让他去寻找钱桦。
   ——因为知道她素来疼爱九郎,便想用他来作为掣肘,阻碍她的进一步行动?
   潘太后唇边浮出冷笑,将信纸撕得粉碎,扔进了薰炉之中。燃烧的香料散出一阵青烟,碎纸即刻化为灰烬。
   “来人。”她撑坐起来,唤来了内侍,“去看看端王是否留在王府,如果在的话,命他即刻进宫见我。”
   内侍犹豫了一下,问道:“那要是端王不在府中呢?”
   “那就查清楚他到底去了哪里!”潘太后寒声道。
   内侍匆匆离去,潘太后躺在榻上,心绪起落。钱桦虽死,可不知端王与九郎是否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内情……如果万一有所泄露,仅仅是端王一人还好对付,大不了再狠下心肠将之除去,可恨他使出诡计将九郎牵连进来……
   潘太后又觉头痛阵阵袭来。这些天来,她夜夜失眠,即便偶有睡意,也会忽然想起九郎在宝津楼悌上跌下的场景。总是一身冷汗,从昏昏沉沉中惊醒。
   跌伤的是九郎,可她也看在眼中,痛彻心扉。
   然而现在端王使得九郎目睹了钱桦被杀的一幕,如果钱桦在死前曾说了什么的话……
   潘太后不敢再想,撑着前额狠狠闭上双眼。
   ——是要逼迫我动手除掉九郎?
   她在心底冷哂。
   风势渐起,竹帘微微晃动,投下斑斑痕迹。
   熏香袅袅,宫殿寂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宝慈宫外又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启禀太后,端王来了。”


☆、第74章 今宵谁肯远相随
  ?端王翩翩而来,朝着殿上的潘太后深深作揖,“臣向太后嬢嬢问安,听说嬢嬢派人找臣,不知有何吩咐?”
   他声音清朗,神情平和,看不出丝毫异样。
   潘太后挑眉,望着端王道:“先前你说要替老身去打听钱桦的下落,如今有没有消息了?”
   端王叹了一声,面露愧疚之意,“请嬢嬢恕罪,臣虽命人全力寻找钱桦踪迹,可到现在为止也没人回报,想来是暂时还未将他寻到……”
   “你与汴梁府尹交情深厚,季元昌又听你差遣,怎会到现在还找不到钱桦?”潘太后冷着脸,瞥了他一眼,道,“莫非是不想让老身再见到他了?”
   端 王一愣,随即微笑起来:“嬢嬢说哪里话,钱桦乃是您身边红人,他若是出事嬢嬢也会担心,臣又怎会有意不让他回来伺候您?只是昨日城中骚乱,钱殿头说不定也 是害怕才躲了起来,故此才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但臣相信,只要手下人尽力寻找,一定是可以将他寻到的。嬢嬢也不必太过着急,这该来的总该来到,该回的也总会 回来。”
   他神色从容,用隐含笑意的目光望着太后,似是在给予她莫大安慰。潘太后听着这话却只觉刺耳,再看着衣冠楚楚的端王,则更觉得他笑里藏刀,别有居心。
   只不知他从何而来的胆量与底气敢在她面前玩弄手段!
   潘太后心中虽怒意一阵连着一阵,可脸上还是淡然,只挥手拂过茶杯,缓缓道:“那老身就等着你的消息了。钱桦这一去若真是出了什么事,也是我的过错了……”
   “嬢嬢也是好心让他出去会见家人,怎会是过错呢?再说谁也料不到城中忽然有人作乱,好在现在已经基本安定下来……”端王款款劝解,见潘太后沉默不语,便又道,“既然嬢嬢心中忧虑,那臣再亲自带人出去寻找钱桦的下落,嬢嬢就请先安心休息吧。”
   潘太后颔首,端王转身要走,却又听她在身后问道:“近日九郎可曾外出过?”
   端王停顿了脚步,返身道:“前几日和荆国公主、卫国公主一道去了踏青。”
   “踏青?”太后眉梢一挑,唇边有几分讥讽之意,“他现在路都走不得,怎还有心思出去踏青?莫不是你们几个怂恿着他出去的吧?”
   端王尴尬地笑了一下,道:“其实九哥现在已经可以走路了,只是还慢一些……嬢嬢是许久没见到他了吗?不如臣去跟九哥说,让他过来叩见嬢嬢。”
   潘太后面色阴沉,许久才道:“我自有主张。”
   “那么臣先告退,等找到钱桦之后即刻来报。”
   端王温文尔雅地再度行礼,离开了宝慈宫大殿。
   潘太后始终望着他的背影,直至他出了宫门,还坐在凤椅上没站起。身边内侍小心提醒,她这才缓缓起身,在宫娥的搀扶下出了正殿。
   站在玉石长阶之上,远处杏树落花飘拂,纷纷飒飒,宛如织雨。
   再往更远处望去,天际落日映出余晖,彤色云霞晕染之下,高楼碧檐明丽如刻,勾画出层层恢弘。
   曾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她因久卧宫中而日渐乏力,九郎便陪着她去了点翠湖、撷芳亭一带散心。湖边杏花如雪,一池明艳,照亮了大内春景。
   今年的杏花又开得格外繁盛,只是那一道道宫墙森然沉寂,宝慈宫内已经许久不见九郎到来。
   潘太后缓缓走下长阶,忽而止步,叫来了内侍。
   “去凝和宫,叫九哥过来。”
   ******
   九郎回宫不久就听到了这一传话,虽然在回来的途中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但真正听到太后宣召他过去时,他的心中还是震荡了一下。
   打发走了那传话的内侍后,冯勉回屋语重心长地对九郎道:“太后娘娘已经很久没召您过去,这一次九哥千万要忍住,不能再和娘娘争吵。”
   “我知道。”九郎看着搁在膝畔的手杖,淡淡道,“你应该想一想嬢嬢会如何对我才是。”
   冯勉愣了愣,立即绽出笑颜:“娘娘只是面上冷峻罢了,心底总是最怜惜九哥的。臣在宫中那么多年,难道还看不出吗?”
   九郎一哂,随即起身离开了屋子。
   他到宝慈宫的时候,潘太后已回到内室。九郎一路进入,宫娥与内侍们的目光都有些异样。毕竟当时他在大殿前下跪交还乌木杖,与太后正式决裂,是众人都看在眼中的。
   如今再次进入宝慈宫,九郎自己也觉得别扭,可一想到其他事情,便再也无暇顾及自己的心思。
   一名宫娥从侧殿出来,行礼问候之后,将九郎带了进去。
   地面光洁如玉,宫娥走路悄寂无声,四周便只有他行动间手杖触及砖石的声响。
   似是知道他一定会来的样子,门前的湘妃竹帘早已卷起,唯有长长的杏黄穗子垂落下来,偶尔微风拂过,便簌簌落落晃动不止。
   “娘娘就在里面等着殿下。”宫娥低声说罢,退至了门边。
   九郎略一停顿之后,在虚掩的门扉上轻轻扣响。
   “进来吧。”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只是听上去有些低沉。他慢慢走了进去,春日之时已不再有暖炉,而今暮色初降,窗子虽已紧闭,房中却还是有几分清冷之意。
   他看到潘太后就坐在榻上,便头也不抬地往那个方向行礼,低声道:“向嬢嬢问安。”
   话语已罢,还是低着头,没有望她一眼。
   从他走进房中以来,潘太后的目光却始终落在九郎身上。自决裂之后,她竟还是第一次再见到九郎。这么多天过去了,他的面容还是略显清瘦,虽然现在已经可以凭借着手杖慢慢行走,可那右腿本就有恙,再加上那次重创,如今走路更是吃力。
   然而他却一脸淡漠,眉梢眼角看不出一丝介意。
   可越是这样,潘太后看了就越是心痛,心痛之余,更起怨愤。
   她深深呼吸,没有即刻回话。偌大的内室中只有她与九郎,一时陷入了寂静的重压。
   九郎也没想要打破这僵局,只是默默站在一侧。潘太后过了许久,才略微挑了挑细眉,道:“九哥,你原先是不是原先打算着直到我老死也不会再来看一眼了?”
   九郎心头震动,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嬢嬢见了臣只会徒增气愤,既然如此,臣又何必前来拜见?”
   潘太后冷哂一下,“倒不如说是你如今将我视为仇人,早已忘记了你小时候我是如何照顾你的。”
   “过去之事从未忘记……”九郎顿了顿,低声道,“但嬢嬢对双澄做的事,也让臣没法接受。”
   “双澄……哼!”潘太后手指一紧,随即强压下怒气,冷冷地看着他道,“我问你,你是想要一直这样耗下去?如果我与官家都不松口,你就一年接着一年地等?”
   他一言不发,眼神冷淡。
   潘太后见状,只得又道:“你今日为何擅自离宫?去了哪里?”
   “只是在宫中待得闷了,便想去五哥府中做客。”九郎在来之前就想到太后会问及此事,故此也并没惊讶,“但后来听说五哥去了汴梁府衙,臣就让车夫在城中转了一圈,然后回了宫。”
   潘太后看他说话神情镇定,竟与之前端王相似无差,不由得蹙起双眉,审视着他道:“九哥,你当真只是在城中转了一圈?”
   九郎望着她,缓缓道:“嬢嬢为什么这样问?”
   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你在城中做了什么,我会一点都不知?”
   “那 嬢嬢希望臣怎样回答呢?”九郎认真地看着太后,多日不见,她竟不仅脸容消瘦,连眼下也有了隐隐青影,脸色很是不好。他不由心中伤感,没等太后回话,又道, “从小到大,有很多时候臣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样,才会使得身边的人满意,所幸嬢嬢还宠爱着臣。可是,臣现在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在嬢嬢眼里只怕都是错 的……臣,实在举步维艰,倍感辛苦。”
   潘太后亦语带悲凉道:“你现在知道举步维艰了?这难道不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端?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眼下这大内暗藏汹涌,你若想要独善其身就休要与其他人太过接近,否则的话,只怕你自身难保……”她说到这里,忽而侧身撑着前额连连低咳,一时间竟连话都说不下去。
   “嬢嬢……”他怔了怔,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
   潘太后又咳了一阵,直至脸色涨红,才勉强止住。九郎终是不忍,走至榻前替她斟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她面前。
   她捂着胸口,用审度的眼神注视着九郎,却并没有去接他手中的茶杯。
   “九哥,你真还记得我以前是如何待你的?”她哑着声音问。
   九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不管怎样,嬢嬢以前确实庇佑过臣,臣不能不承认。”
   “好……”潘太后闭上双目,缓缓道,“你记得就好……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忘掉。我刚才对你说的话,你可明白是什么意思?”
   九郎其实心中明白,但他还是道:“臣不甚明白。”
   潘太后冷笑一声,“你自己心中清楚,有些事你根本不该插手。端王现在与你走得如此接近,你竟连一点防备都无?”
   他沉默不应,过了片刻才低声道:“臣觉得五哥没有理由要对臣不利。”
   “那老身难道有理由对你不利?除了双澄之事,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待你如何,你难道还不知道?可端王呢?他要的是什么,你可真正想过?”潘太后颓然靠在榻上,见他还是如此固执,不由道,“你自己回去想想明白,这大内之中,到底谁才可以信赖!”
   九郎将茶杯放在桌上,慢慢地退后一步,躬身道:“臣……告退。”
   他走的时候脚步明显沉重,潘太后无力地坐在榻上,过了许久才记起九郎为她斟的那杯茶,端起一饮,却已发凉。
   ******
   那天夜晚,在端王的授意下,钱桦的尸体被扔进了汴河。
   与此同时,季元昌来到乐坊,将双澄带了出去。
   封丘门缓缓而开,已换上男装的双澄随着元昌策马而去。
   骏马飞驰之中,双澄回望汴梁。城楼上灯火粒粒,遥对着天际寒星,虽照亮了这一程路途,然而更远处的天地仍是漆黑一片。
   重重宫门早已关闭,皇城大内已入沉睡,凝和宫中却还透出灯光。
   九郎站在半开的窗前,望着院中的婆娑树影,在寂静中却好似听到了远去的马蹄声。那声音清晰得如同踏在他的心上,嗒嗒,嗒嗒,带着无尽思绪奔向远方。


☆、第75章 更访遗踪得隐迹
  ?天光刚刚亮起之时,凌香便接到了从汴梁城中送出的密件。
   屋中垂幔深深,唯有窗口隐约透进亮光。她站在窗前打开信封,信笺上只写了一行字。
   “燕双澄昨夜已离开汴梁。”
   她将这一行字看了数遍,眉心微微蹙起。门外有人轻轻叩响,她随即将信纸叠起放回信封中,道:“进来吧。”
   先前带头去白光寺将赵钧劫走的男子走了进来,掩上房门道:“刚才看到信使,是不是宫中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倒不是宫中有事。”凌香顿了顿,捏着信封道,“燕双澄走了。”
   男子一惊:“逃出汴梁了?为何不派人追赶?”
   “我找你来就是为的这事。”凌香转过身正视着他道,“她是从北边的城门走的,似乎是往真定府方向而去,要是你带人现在迅速追出,应该还不至于相差太远。但是王爷至今还未来到汴梁,如果我们现在就将双澄抓回,我又怕难以躲过搜捕。”
   “这庄园应该不会有人敢擅自进入吧……”
   “是,否则也不会将怀思太子安置在此地。”凌香蹙紧眉间,“我只是着急为何王爷迟迟不到……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男子看她还犹豫不决,忍不住道:“之前不好下手,现在她好不容易离开了汴梁,难道我们还要等她回来再行动?”
   凌香还在思索,男子又道:“这件事丁述是否已知道?”
   “自然不会。信使见了我之后即刻离开的。”
   “那娘子就更应该当机立断,要是消息走漏,也不知道丁述又会做出什么事来。”男子目光一沉,道,“我总觉得他至今还跟我们不是一条心。”
   凌香深深呼出一口气,缓缓道:“或许二公子也没想到他会对双澄如此维护……这倒是在我们的意料之外了。”
   男子冷笑一声,低着声音道:“依我之见,要是此人冥顽不灵,还不如趁早将他了断,以免留下后患。”
   凌香听得此话,顿时一扬眉,敛容道:“他对双澄有抚养之恩,怎能这样轻易说杀就杀?何况二公子与他也是故交,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男子见她变了脸色,只得道:“但现在双澄出了汴梁,希望娘子能准我出去将她擒下,如果怕将士兵引到这里,我就先把她关到其他地方,等一切太平后再见机行事。”
   凌香抿唇思索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抬头道:“这样也好,先寻机会将她抓回,但不要带来此地。”
   “是。”男子抱拳道,“一定不会让人追查到此。”
   凌香颔首,男子飒然转身离开了小屋,招来手下之后便迅疾从偏门出了庄园。
   一行人翻身上马,直奔北边而去。铁蹄踏尘,迅如疾电。行了一程,前方再过一片荒林便是汴梁外城。男子正待招呼众人再加紧速度,却见远处小路上有一骑疾速驰来,马上之人头戴帷帽,垂下的黑纱遮蔽了面容。
   男子见那人直奔他们而来,急忙一抬手,示意身后众人小心应对。
   转眼之间,那人已驰至近前,未等他们开口,即刻勒住缰绳低声道:“回庄!”
   众人心中顿起疑惑,为首的男子更是盯着他面前的黑纱,“你是什么人?”
   “回庄!”
   那人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以坚决的语气再度下令。
   “你到底……”男子还待追问,那人已紧紧攥着马鞭,一字一字道,“你应该知道城中的讯息都是谁传出的。”
   “……二公子?!”男子惊愕万分地望着对面的这个人。
   此人用隐藏于黑纱后的双目冷冷盯了他一眼,道:“只顾着要抓燕双澄,却忘记了另有黄雀在后?你们若是这样鲁莽追击,还未找到她便已被人引蛇出洞,到时候不仅性命难保,就连庄园里的人也会被一网打尽!凌香难道连这也不懂?”
   说罢,又持鞭一指原路,叱道,“回去转告于她,要是再轻举妄动,一切计划因她失败,到时候只会后悔莫及!”
   他 说话声音虽不高,但语气果决,听之令人不敢再有怀疑。黑衣男子本还一心想要追击,被他这样一番训斥之后消减了锐气,可又有所不甘。眼见此人掉转马头就要离 去,不由道:“阁下是二公子本人还是他的亲信?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如随我们一起回庄见见凌香,有什么事情当面说……”
   “我另有要事,无暇去见她。”那人微微侧过身,似是望了远处一眼,随即一震缰绳,绝尘而去。
   ******
   双澄随着元昌一路北上,为了在最快的时间内返回汴梁,不得不日以继夜不停赶路。途经朝歌、邯郸、邢州之后,方才抵达了真定府苍岩山。
   她自去年冬季偷偷下山,直至如今才得以返回,倏忽间竟已过去了数月。去时山间寒风凛凛,万物肃杀,如今与元昌策马赶回,这一路上翠华叠芳,雀鸟飞掠,山崖间白瀑湍急,碎玉鸣琴一般,却又是另一番风光。
   苍岩山境幽林异,越往深处行去,越见处处古树盘生。尤其是那一棵棵檀树奇姿异态,有似盘龙、有似卧虎,元昌随着双澄步行于山林之间,幽深处几乎不见天日。
   他虽经常离开汴梁,却也很少来到这样荒僻之地,眼见前方又是一道仅容人侧身才能穿过的罅隙,不禁道:“你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是啊。”双澄点点头,不以为意地拨开身前荒草,“所以我去了汴梁就觉得人山人海……”
   元昌瞥了她一眼,忽而又疑惑问道:“我怎么听说你跟九殿下是从小就认识的,他从来没来过这里,你们怎么会相识?”
   “因为我去了他寄居的道观啊!”双澄头也不回地在前面带路,“就是上次去的太清宫,你不知道么?”
   元昌愕然,之前在太清宫时已觉得两人关系不同寻常,可毕竟他并不是一直跟在九郎身边,也没有去询问此事的缘由。原以为是双澄黏着九郎才使得他动心,却原来真是幼时就相识。
   可他还是不解,“九郎小时候是被迫无奈在太清宫居住,你又是因为什么去那里?”
   这一下倒是让双澄站定了下来,“我是跟着师傅去的啊,当时他带我在太清宫附近的山神庙住了不少日子,后来有一天忽然又将我带走了。”她说起这,又想到当初不辞而别给九郎带来的伤怀,自己也不免有些失落。
   元昌却皱了皱眉,“你师傅为何带你去了太清宫附近?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知?”
   双澄愕然,“那时候还小,只是隐约记得师傅当时身体不好,我还天天出去给他挖草药,所以才会遇到九郎的小猫……”她顿了顿,打量着元昌道,“为什么老是追问这些?”
   元昌沉下脸,道:“我一路护送你到此,难道还问都不能问了?”
   “只不过是偶然认识九郎罢了,你却要追根究底似的。”双澄看他那一脸严肃的样子,闷闷不乐地转身就往那荒草深处走去。
   元昌见她似是不高兴了,只能紧随其后,不再追问过去。
   穿过这荒草地之后,远处便是空旷山谷,其间长有一株巨大古树,那树枝延伸数丈,直如巨伞翠盖,遮蔽天日。在其四周,大大小小的树木布满苍岩山涧,远望便如绿海一般,山风吹来,碧叶萧萧,如同浪涌。
   “就在前面了!”双澄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小小不悦,说了一句之后便飞奔向山谷。
   元昌急追而去,转过一道弯道,前方便是两间小木屋比邻而居。后方山石陡峭,寸草不生,近旁则枝叶繁茂,洒下大片绿荫。
   双澄急匆匆地取出钥匙打开了右侧木门,未及跟元昌说什么便闪身进入。这屋子乃是师傅所居之处,她推门进来时便觉屋中气息潮湿,想来是门窗紧闭多日,自师傅下山后也没人进来过。
   因 一直记着九郎的话,她进入小屋后首先便是扑向了师傅床边的木箱。上次离山前,她就是在收拾旧衣时发现这箱子里藏着书信,因此才知道了自己的父亲还在人间。 这一次她更是将箱子里的衣服杂物全都搬出,一件一件翻查过来,可除了先前见过的那几封书信之外,竟再没其他可疑东西。
   元昌此时也跟进了屋子,见双澄忙着翻查,便也四处打量。
   这小屋看似与寻常人家的布置并无很大区别,木桌木椅,墙上挂着斗笠镰刀,杂物不多,仅床边放置了一个木箱而已。
   “除了这箱子,就没别的放东西的器物了?”他不由问道。
   “没有了。”双澄还在检查着那些东西,神色有些疲惫。元昌见状,便也帮着她寻找起来,可无论是床底还是桌下隐蔽之处,全无可疑的东西存在。
   却在此时,双澄忽而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爬到了床头,直起身子便抓住了床架上的布幔。
   “干什么?”元昌才一发问,她已迅速解开两边的细带,顷刻间,这木床上的布幔便垂落掉下。
   背后的墙上竟嵌着一块两尺长宽的木板。
   元昌快步上前,双澄已将木板用力扳下。原来这墙上竟凿出了一个长方洞穴,里面端端正正地排放着一些东西。
   “这是……”双澄犹犹豫豫地伸出手,触到了藏在洞里的东西,尽管心中惊讶万分,但她还是将其取了出来。
   一共五块牌位。
   但上面却无一字迹,空空荡荡,连一笔一画都未刻上。
   “为什么这上面连姓名都没有?”她惊惶地回头问道。
   望着那五块空无一字的牌位,元昌心中竟觉一紧。“找找还有没有什么!”他低声说着,探手又伸入那墙上的洞穴。可其这洞穴并不算深,除了牌位之外再无其他。他却还不死心,又细细查看了一番,忽然发现这洞穴下的砖石似乎缝隙过大。
   他取出匕首刺入缝隙,往左右一划,果然觉出松动。
   再一发力上挑,其中的一块砖石便往外突出。元昌扣住那砖石奋力抽出,灰尘洒落间,那空洞的墙壁间便显现出了一物。
   赤红布帛包裹,狭长约有一尺。
   他探手取出,托在掌心唯觉沉重冰冷。
   双澄屏住呼吸,看着他慢慢解开布帛。瞬时间,寒光夺目,摄人心神。
   竟是一截锋光四射的银枪枪尖。


☆、第76章 相怜病骨轻于蝶
  ?“为什么藏着这个?”元昌皱着眉将那银枪枪尖握在手中,双澄亦疑惑不解道:“以前从来没看到过……”
   他将这枪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不由问道:“那你怎么忽然想到在这床幔后找?”
   “因为师傅的床上一年四季都挂着床幔,有一次我想把它取下,他却不让。所以我才想到会不会在后面藏了什么东西。”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将那五块牌位摆放整齐,“难道那枪尖与这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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