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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骨为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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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
门窗俱闭,不良人将屋子前后全部包围,不容有外人觑觎。
苏旭安这才卸下心防,摘下面具,老泪纵横,将其女苏倩倩失踪和玉兔显灵之事,一一告知。
连翘面有尴尬,她急着想提许怀泽的事,可看苏旭安这样子又不合适说。她一个劲地给画尘离使眼色,对方竟佯装没看见,还托腮装嫩的非常认真地倾听苏旭安的哭诉。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画尘离就是秃鹫,哪里有死尸就会闻着味道来。
不良人在朝廷里名声不大,众官吏只知道他们是侦缉逮捕的小吏,苏旭安也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画尘离在朝廷里不务正业的名声太大,好好王爷不做非要当不良帅,借着这高贵身份干低等的事。
苏旭安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希望画尘离能帮助他。











  第95章 过河拆桥



画尘离和连翘耐心地等苏旭安诉说完,画尘离咳嗽两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玄色锦袍,说:“苏县令,劳烦您看看这衣裳。”
苏旭安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配合地打量着他的衣裳。
这玄色锦袍的款式很普遍,但胜在料子。暗底吉祥卷云绣花,仅前襟这块就至少要十位绣娘连续绣上三日,就更不要提这一身面料,仅仅是绣工就得花费不少银子。
“这衣裳……”苏旭安除了看出来贵,别的还真看不出来了。
画尘离收起笑容,声音低沉,略带哀伤:“令媛的尸体上,裹着在下的衣裳,与这身相同。”
呯的一声,苏旭安摔倒在地上。
如果说昨晚连翘装神弄鬼他还半信半疑,那么画尘离的暗示就再明显不过。苏倩倩已经,不但死了,身上还盖着画尘离的衣裳。
苏旭安悲恸难忍,坐在地上就失声痛哭起来。阿刺和阿不去扶他,竟拉不动他,苏旭安已过半百,晚年得女,只有苏倩倩这么一个后代,连翘见他两鬓斑白,老泪纵横,鼻子一酸,也落下泪来。
苏旭安哭,画尘离没啥感觉,可是连翘一落泪,画尘离就觉得难受。
“快扶苏县令起来。”
阿刺和阿不终于强行将他扶起,苏旭安挣脱他们的钳制,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对着画尘离磕头:“即然画弟见过小女,求画弟如实相告,小女为何而亡?究竟是何人所害!”
画尘离看了一眼连翘,好像在说后面的戏就看你自己怎么唱了。
连翘起身,走到苏旭安面前,也跟着跪下来。她个子小,一跪下来就矮了许多,苏旭安正得泪眼朦胧,忽然见她跪在自己面前,硬生生地把眼泪给憋回去了。
“苏县令,令媛的尸身是我发现的。”连翘将自己在魔鬼城发现天葬女尸以及在灌木丛发现烂脸男尸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苏旭安,有关于胡杨林的袭击,她隐去不说。
苏旭安听得呆若木鸡,连翘见他还能勉强接受这些事实,又把昨晚自己弄来兔子装鬼报信的事,也一并告诉了他。
阿刺来扶苏旭安时,他整个人都僵在那里。晚年丧女已经是最大打击,现在女儿死无全尸,还全身赤裸,就算连翘事后帮她遮掩并且保存了尸体,苏旭安一时之间仍然接受不了。
除此之外,灌木丛的男尸本以为是许怀泽所为,如果连翘所述皆是事实,那么外面就可能有两个杀人凶手还在消遥。身为地方父母官,保护不了女儿,维护不了当地治安,苏旭安活过半百,也从未这样挫败过。
“连姑娘所说,属实?”苏旭安颤颤巍巍地问她,瞬间老了十岁,看连翘的眼神已是黯淡无光,毫无生命力。
连翘点头,指着画尘离说:“画大哥一路跟着我们,他可以替我做证。苏大人,您关在大牢里的许怀泽,是我师兄,他跟我一样是仵作,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求苏大人放了他,让我们验尸,不管是苏大人的令媛还是那无名男尸,我们都会替他们讨回公道。”
苏旭安怔怔坐在那里,许久没有出声。
连翘还想求他,画尘离过来将她拉起身,拍了拍她的膝盖,说:“跪久了骨头会疼,乖乖坐着,让苏县令缓缓劲。”
连翘无奈,只好重新坐回到画尘离身旁。虽说有画尘离做证证明她和许怀泽的清白,但苏旭安仍然有权关押许怀泽,直到那些捕快将苏倩倩的尸首带回来再做定夺。
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急,不能急,苏旭安现在是最突然激动的时候,只能安抚,不能刺激。
画尘离端来一杯茶,让连翘喝。她刚喝完半盏,苏旭安终于有了声音:“我知道是谁害死了我的女儿!我要去找他算账!”
说完,苏旭安提起刀就要冲出去。
阿刺和阿不连忙挡在门口,拦住他。苏旭安腥畿的眼睛全都是血丝,他毫无章法地挥动着官刀,虎虎生威,口中发出呵呵的混乱音节,见谁砍谁,官帽掉在地上被险些被踩烂,官服也凌乱不堪,好好的发髻不知何时散开,披头散发,犹如阿鼻地狱里的厉鬼。
阿刺和阿不一时不能靠近苏旭安,眼看他夺门而出,忽然听到一声闷哼,苏旭安软软地倒在地上。
他的身下,压着一个茶杯盖,正是连翘手中茶杯的盖子。
是画尘离扔出去的,打中了他的睡穴。
“他没事吧。”连翘急忙跑过去,伸出手指探了探苏旭安的鼻息,微弱但平缓,应该是睡着了。
连翘想给他解究,却被画尘离按住。“他现在太激动,立刻醒来不但不能理智地听我们说话,还有可能崩溃发疯,徒增一条人命。”
连翘无奈,起身往外跑。
画尘离急忙抓住她。“小妹,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救我师兄!”连翘又哭了,这两天她太容易掉眼泪了,“师兄还在大牢里不知死活,苏县令被点了睡穴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清醒,我怎么可能安心坐在这里等,就是劫狱,我现在也要去!”
“胡闹!”画尘离呵斥她,可连翘根本就不怕他,她一边哭一边扭动着身体,想挣脱他的束缚。
阿刺和阿不见这情形,自觉地消失。他们刚迈开腿,画尘离就将他们叫住,跟他们附耳说了几句话,才让他们离开。
不一会,许怀泽出现在屋里,跟着他进屋的,还有黑脸冯捕头。
“师兄!”脱去外衣的连翘激动的向许怀泽跑去,如一团闪着金光的火焰,直直地扑到了他怀里,带着哭腔喊了他十几声,才平静下来,把鼻涕眼泪都擦到了他的胸口上。
乍一眼,许怀泽并没有认出连翘,尽管她进屋后解下帽子脱了外衣,但她这身盛装金晃晃红彤彤,实在太贵气耀眼,特别是那红宝石抹额,娇俏地围在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上,越发衬得她娇小玲珑,可爱至极。
许怀泽倒是第一眼认出了画尘离,他见连翘哭得厉害,便猜到连翘是找了画尘离帮忙才救出他来。
“小傻瓜,苏县令是好官,并未对我用刑,我没受伤,别哭了。”许怀泽拿着袖子给她擦眼泪,连翘也大大方方地往他身上蹭。画尘离刚伸出衣袖想拿手绢出来,见他们师兄妹已经解决了,便默默的将手拿出来,不动声色。
“许兄,好久不见。”画尘离与他打招呼。
许怀泽哄完连翘,这才抽空回应他:“多谢。”
冯捕头看见这感人一幕,心里直犯嘀咕。阿刺拿着都护府密令要求放人,他又不敢不放,放了又怕出事,这才跟着来。一进屋就看见自家县令一看就是被点了穴,放倒在床上,不知是福是祸,扫了两眼,觉得这屋子里最有身份的人应该是画尘离,冯捕头这才走了过去,抱拳问道:“请问这位兄弟该如何称呼?”
“你是冯捕头吧,久仰大名。”画尘离与他寒暄:“在下画尘离,冯捕头比我年长,就叫在下画弟吧。”
冯捕头扭捏了一下,觉得这画弟叫得不对,但他也想不到别的称呼,便爽朗的喊了他一声,然后又问:“我家县令他?……”
“令媛枉死之事对苏县令打击太大,我们怕苏县令心脉尽碎,这才点了睡穴。再过一个时辰,自然会醒来,冯捕头不必惊慌。”
其实,来的路上,阿刺也大概把情况告诉了他,冯捕头将信将疑,现在看到了又听到了,才敢相信。
“哎,苏小姐是个性子极好的大家闺秀,从未得罪谁,怎会被人杀害?”冯捕头抹着泪,摇头叹气。
画尘离见一屋子人都挤在这里浪费时间,想了想,问冯捕头:“上次在灌木丛中发现的烂脸男尸,可有请仵作来验尸?”
“没,仵作回乡探亲去了,一时之间回不来。”整个天宁镇就一个仵作,刚巧回老家去,冯捕头已经差人去叫,没有两三日是回不来的。
画尘离指着连翘和许怀泽说:“这二位是正是仵作,不如请他们帮忙。”
有都护府的秘令,冯捕头当然不敢违抗。他正准备请连翘和许怀泽前往殓尸房,连翘突然说道:“师兄,我们去拿马车吧。”
“好。”
“拿了马车,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好。”
两师兄妹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可带劲的,压根没管这屋子等着他们去验尸的人。
画尘离皱眉,他一直奇怪,连翘为何会比在鸡鸣村时温柔,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连翘是有求于他,为了救许怀泽才装得这么温顺,其实她早就打定主意,只等许怀泽出来就过河拆桥。
阿不气不过,拦住他们:“连姑娘,你太过分了吧!过河拆桥的卑劣之事,你也做得出来?”
“我什么时候过河拆桥了?”
“你答应要替我们验尸的!”阿不跟她较真。
连翘嘟嘴:“是你们天天叫我验尸,我可从来没有答应。我只是口头上答应了画大哥,而且,我说我跟我师兄一起答应。只要我师兄不答应,我就不能答应。”











  第96章 千金失踪之谜1



许怀泽目光一闪,保持缄默,看得出来,许怀泽误会了画尘离。
连翘扭头看看许怀泽,见他没有要加入的意思,再转头看向画尘离,理直气壮地说:“画大哥,我师兄不愿意,那我……”
“小妹,许兄已无嫌疑,二位可以先走了。”画尘离突然出声。
连翘愣在那里,许怀泽也大为吃惊,阿刺和阿不一肚子意见却不敢说,只有冯捕头,担心他们走了自己不好交待,犹豫了一下,冲着一屋子发怔的人,小声喃喃:“苏县令尚未苏醒,就算洗清嫌疑,也不能立刻离开吧。万一苏县令问起来,我们也不好交待。”
“他们的事,自有我来担待,冯捕头不必忧虑。”画尘离微笑着对着冯捕头点头,他的笑容很有说服力,冯捕头竟不好再阻拦,侧身往旁边一站,对着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连翘眨了眨眼睛,画尘离的态度转变得太快,她刚刚冒出来的心虚很快又强压下去,被疑惑代替。
“画兄,我师兄妹欠画兄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
“有什么机会啊!”阿不嚷嚷:“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人,有机会又能怎样!别在这里絮絮叨叨的,还不快走!免得我家主子临时改变了主意,想走也走不了!”
阿不一边说着一边推他们往门外走,许怀泽虽然相信连翘所说的每一句话,但也看得出来,是连翘摆了画尘离一道,才令阿不如此愤怒。他们自知理亏,不好再说,顺势往外走去。
刚走出屋子,阿刺跟了出来,他手里拿着连翘的外衣、卧兔儿和汤婆子。
“连姑娘拿好,外面冷,冻着了就麻烦了。”这些是阿刺替画尘离说的,是画尘离吩咐他拿还给连翘的。说实话,阿刺现在恨不得连翘被冻成冰棍,管她是冷是热还是冷热交替,都与他们无关的。
连翘缩着手不好意思接,许怀泽见她这身打扮,从上到下少说也要花上六、七百两银子。马车被扣在衙门里,连翘独自在外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应该都是画尘离他们置办的。
许怀泽接过来,向阿刺道谢:“非常感谢你们照顾我师妹。”
阿刺比较内敛,再多情绪也不轻易表露,他见连翘略显羞赧,许怀泽又为人诚恳,憋了憋,才说:“客套话就不必再说了,如若不能留下帮忙,就快些离开。主子留连姑娘在身边,是因为……唉,不说了,身为属下也不该多事,东西你们都收好吧,以后别再见了。”
阿刺说完后,连连摇头叹气。
画尘离是不是情根深重他们还真说不准,但看得出来,画尘离不是一般地关心连翘。尽管他总是打着要招安和保护安全这两个幌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帮助连翘,也隐藏不了他对连翘的一番情义。
捕快带着连翘和许怀泽去取马车,画尘离仍然面带微笑地坐在屋子里,慢慢品茶。苏旭安一时半会醒不来,他便也冯捕头闲聊,大部份的话题,都围绕着苏旭安的独女苏倩倩。
“苏县令是好官,唉!当年苏夫人难道,诞下小姐之后便撒手人寰,苏县令怕小姐会受委屈,坚持不肯续弦,独自带大了小姐。后来苏县令升职便带着小姐去了安北县,直到三个月前,涂家少爷看中了小姐上门提亲,定下成亲日子,苏县令这才回来的。”冯捕头是天宁镇的老人,对苏旭安的情况一清二楚。
“成亲的日子定在哪天?”
“十月二十六,是个大吉大利的日子。”日子是吉利,可是却没有碰到吉利事。
“苏县令又是何时回来的?你家小姐何时失踪的?”
“原本涂家是要去安北县接亲的,但因为苏夫人葬在天宁镇,苏县令就带着小姐先回来祭拜苏夫人之后,再从天宁镇的旧宅嫁女儿。所以苏县令十月初十便回来了,家里老仆们都在打扫旧宅,暂住在衙门里。小姐……”冯捕头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叹气:“小姐其实是在十月十四晚就失踪了,我们找了两日实在找不到人,苏县令才通知了涂家。”
“哦,冯捕头的意思是说,涂家是十月十七才知道你家小姐失踪的事?”
“是的。”
“苏小姐既然是住在衙门里,外人又怎么可能轻易潜入衙门,将苏小姐掳走?”画尘离百思不得其解。
冯摇头面红耳赤,愣是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画尘离觉得其中必有隐情,也不追问,只是交待阿刺另外安排仵作,先行给那烂脸男尸验尸,自己则负手在衙门里四处走动。
说这是衙门不如说这是两进两出的四合院,安北县统管周边十几个乡镇,无论诉讼大小,均先由安北县衙门先行受理,所以其它乡镇都不设衙门,唯独天宁镇特殊,特别建了这宅子,做天宁镇的衙门。
天宁镇虽只是个镇,但这里有北疆最大的铁矿,汉夷国所有的军队装备皆由这里生产制造,然后再秘密运往各处。这宅子,原本是为管理铁矿所建,后来朝廷将这里的冶铁权独家授予了涂家,涂家在铁矿附近另外建了房子,这才将这宅子空出来。
都护府为了表示对天宁镇铁矿的重视,将这宅子改建成天宁镇的临时衙门。平日,苏旭安只需要坐镇安北县,一年只需要往来四次在这衙门里坐坐,走走过场就行。如若有急事大事,在需要时才要驻守在此。
这衙门平时交由县丞县尉捕快管理,所以这里还算戒备森严,衙门前后门都有人看守,高墙铁门,无论前院后院都不易逃脱。苏倩倩不过是一介女流,又不懂功夫,不可能飞檐走壁,要离开这里,必定有人帮忙。
阿不和阿刺陪着画尘离,在这衙门里转了足足半个时辰。画尘离饶有兴趣,就连院中种的几颗梅花他都细细地看了好几遍,连翘离开对他似乎没有半点影响。
“可惜我那点老婆本,亏死了。”阿不小声嘀咕。
昨晚都怪自己没事乱喝酒,一时兴起说给连翘置办衣物,现在好了,不但自己赔了老婆本,还拉着阿刺也赔了。
阿刺听见了,笑笑:“以后再赚就是了。”
“那些好东西都还没有捂热,就被人带跑了。唉,我还好,只是一双棉靴而已,哥,连累你了,那狐白裘忒贵了!”
阿刺动了动嘴皮子,到底没有说出来。那狐白裘是挺贵的,不过当初他得来时,也是从别人那里半抢半讹而来,倒也没花太多的银子,只是这样白白送人了,也确实是亏。
画尘离听见他们的对话,展颜一笑,说:“你们哥俩花了多少,去我账上报就是了。”
“这哪行呢。”阿刺说得真心实意,阿不还是有些客套。
“怎么,不听我的命令了?”画尘离斜眼瞅着他们,见他们都低下头来,这才说:“还在恼她?人各有志,要走的终究留不下来,你们两个混了这么多年的江湖,还看不开?”
“我们是替主子不值。”阿不气得头顶冒烟,“主子一心替她着想,可她把主子的一片真心当成了驴肝肺!”
“且不说是不是当成了驴肝肺,就是那句‘一片真心’,阿不你就说错了。”画尘离沉吟片刻,淡淡说道:“我与她,各有所图,她先得到她想要的,我便失去了筹码……说到底,是我轻敌。”
阿不茫然地望着画尘离,不明白何时连翘又成了他们的敌人。这难道是画尘离在属下面前丢了面子,嘴硬,才如是说的?
阿刺心神一动,上前抱拳:“主子,连姑娘虽说也有天下第一仵作的美名,但做事讲究认真诚心,如若没有,不如不要。”
“知我者,阿刺也。”画尘离拍拍他的肩膀,指着前面一间房说:“这便是苏小姐的闺房,不如进去看看。”
三人推门进去,冯捕头见状,只是安排人守在门口,自己悄悄溜回到苏旭安的房间,想偷偷给他解穴,让他主持大局。
苏倩倩的闺房很简单,比起其它小姐的闺房,朴素到极致。也许因为只是临时落脚点,除了一床一柜一桌,便没有其它的家俱,连装饰品都没有。唯一能让人感觉到这是女儿家闺房的,是立在桌边的落地大铜镜。
画尘离不停的走近走出,然后问阿刺:“可有看出什么?”
“这间房,在内院里,离后门最远。这宅子的墙足足有两人高,墙头是容易脱落的土墙,方才属下还看到几只鹅,苏小姐想单独离开这里,绝无可能。”民间有养鹅防贼的习惯,别看鹅呆头呆脑,遇到不熟悉的人,比狗还警觉,正因为如此,阿刺才这样肯定。
阿不也附和地点点头,他是神偷,任何宅子只要他看一眼,就能判断出这里的保安情况。尽管苏旭安不常在天宁镇衙门里,但这里的保安绝对不亚于安北县衙门。
阿刺环顾四周,笃定说道:“除非苏小姐是武林高手,又或者,有人协助!”











  第97章 千金失踪之谜2



画尘离修长手指轻点下巴,若有所思,“你为何排除了被绑架的嫌疑?”他又扭头看了看阿不,问他:“难道是觉得这宅子戒备森严,要从里面掳走一个大活人太难了?”
“这事放着别人来干,当然难,但如果是我,就是小菜一碟!”阿不是神偷,听到画尘离质疑他的能力当然不服气,他指着这墙,信誓旦旦,“这墙头虽然容易掉土坯惊动家鹅和捕快,而家鹅不会吃生人所喂之食不易迷倒,比看家狗来灵敏,但这些仍然会有破绽。”
说完,阿不脚点在墙面上轻轻一点,翻身越过墙头。不等画尘离看清他的身手,他亦已从外面再次翻身进来。
阿不掸掸身上的灰尘,得意地说:“高手可以直接翻墙而来,无声无息。苏小姐虽然是大活人,一包蒙汗药足矣!扛在身上虽然费些力气,但也勉强能翻过这墙。”
“那衙门里的捕快呢?”阿刺见阿不在质疑他的判断,笑道:“苏县令要嫁千金,而且未来婆家是北疆赫赫有名的涂家,待嫁之女住在衙门里,这些捕快还敢怠慢。谁还有这样的本事,把整个衙门里的人都迷晕,再扛着苏小姐翻墙离去。”
如若是平时,要从这样两进两出的宅子里绑架人,高手还是能做到的。但此时不比平常,无论是苏家还是涂家,都在为婚事做准备,苏倩倩是大家闺秀,又住在衙门里,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将她掳走。
“这样说,还是很勉强。”阿不仍然坚持相信,是有人掳走苏倩倩。
阿刺看向画尘离,而他只是故作神秘地笑笑,打开衣柜,又指指梳妆台,让阿不自己看。
只见衣柜空了一半,剩下的衣裳也凌乱不堪,梳妆台上本应该放满胭脂水粉铜镜木梳的,可桌面上干干净净,纤尘未染。梳妆台上还有个首饰盒,里面空空如也,不管里面装的是首饰还是碎银,都说明主人离开时将它们一扫而空,准备带着防身用。
阿不恍然大悟,“这苏小姐这是打了多少个包袱,才能装满这些衣裳和胭脂水粉啊!”要是被人掳走,怎么可能把这些东西都打包带走,连胭脂水粉铜镜木梳都打包了,这苏倩倩是打算外出旅行,哪里是被掳走的样子。
“方才我问冯捕头,苏小姐是如何被掳走时,冯捕头欲言又止,可见另有隐情。苏小姐马上就要嫁人,却又神秘失踪,苏县令秘密搜寻不得,事隔两天才通知涂家,由此可知,苏小姐失踪并非被歹人所掳,而是偷偷逃跑,并且有人帮忙。只不过,在路上遇到歹人,才枉死魔鬼城。”画尘离最后总结,分析得头头是道,听得阿不心服口服。
画尘离见阿不信服,一边整理袖子一边淡淡说道:“还有一点,苏家就算不是富贵人家,但苏旭安是安北县令,堂堂县令女儿怎么可能身为没有婢女。可是刚才在跟冯捕头聊天时,他只字不提,可想而知,苏小姐的失踪,与这婢女脱不了干系。”
“这点,属下竟未曾想到。”阿刺汗颜。这次他猜对了经过,却漏掉了婢女这条线索。
画尘离不以为然地笑笑,看看外面的天色,雪已停,阳光微弱无力,徒有亮光却不见半丝暖意。
已近午时,他们在这衙门里也折腾了一两个时辰,该办正事了。
画尘离扭头对他们说:“苏县令也该醒了,走吧,该是跟苏县令聊聊了。”
说完,他率先离开苏倩倩的闺房,往苏旭安的房间去了。
连翘坐在马车里,许怀泽在外面赶马。她懒懒地抱着汤婆子窝在马车一角,身上的狐白裘太暖和了,马车里不用点薰炉便很温暖,连翘昏昏欲睡,可是刚闭上眼睛,阿不气愤的脸,阿刺失望的表情,还有画尘离无动于衷的模样全都跳入脑海,害得她睡不着。
连翘捂着嘴嗯哼一声,怀里的汤婆子咕噜滚出来。连翘伸手摸摸,汤婆子不似刚才那么热,便用脚将它踢到角落里去,看着戴在手上的信期绣面千金绦露指手套,怔怔发呆。
“师兄。”连翘觉得自己不该去想那三个臭男人对自己的看法,便喊了许怀泽一声。
“嗯。”
“在大牢里你没吃苦吧。”
“没。”许怀泽说:“苏县令只是问了问灌木丛烂脸男尸的事,因为找不到证据,又没有其它嫌疑人,所以他暂时不敢放人,想多调查两天再下定论。”
连翘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过了会,感觉到马车渐停,掀起车帘,看见许怀泽幽深黝黑的眸。
“师妹,这两天吃苦了?”从衙门出来一直到现在,许怀泽都没有问连翘与画尘离的事。他能感觉到连翘情绪低落,这才停下马车,问个究竟。
连翘嘟起嘴,哼哼两声之后,才把自己想救许怀泽弄来兔子装神弄鬼,后来与画尘离的约定详详细细地说给了许怀泽听。至于半夜客户里出现黑影之事,她按下不提。
许怀泽听完,略有些吃惊。这样的小把戏连翘小时候经常玩,他和连知晓都习惯了她的这些小伎俩,只是这招用在画尘离身上,确实出乎意料。
画尘离不是亲近之人,被骗了难保不悦。可是刚刚在衙门里,画尘离表现得特别大度,不但没有为难他们,还异常宽容的让他们离开。相比之下,连翘就显得小人,虽然她只是个女子,但这也容易心生芥蒂。
也难怪连翘闷闷不乐,她摆了画尘离一道,自己也不自在。
“想回去帮他?”许怀泽问她。
连翘点点头,又摇头。“如果只是请我们帮忙验尸,就这一次,当然可以破例,反正在玄铁城咱们也干过。他要我加入不良人,可是关于不良人的一切他都没有跟我说实话,叫我怎么相信他嘛!”
“或许,他有难言之隐。”许怀泽怔怔地看着连翘额头上那抹五彩锦制抹额,心中一颤,叹道:“他对你,很用心。”
连翘顺着他的目光,指尖解到眉尖那颗红宝石。红宝石只有黄豆一般大小,价格不贵也不便宜,但点缀得好看,俏生生的立在眉间,仿佛一颗如诉如泣的红痣,看得让人心疼,让人舍不得伤她的心。
“他们说这是加入不良人送的礼物,我才收下的。”连翘解释完,为表决心,说:“我现在不加入了,索性退还给他吧。”
“哪有收了别人东西要退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又反悔的道理。”许怀泽收回目光,又瞅着她的手套。这手套的绣工极为精致,金线所绣的花纹也异常华丽,连翘方才无聊扯出一根线头玩,也没有弄坏绣面,可见这手套非同一般。
这应该是画尘离送给连翘的,许怀泽心中暗暗思忖,舍得送这样贵重手套的男人,对连翘的心思,大概不只是欣赏和怜惜。
连翘尴尬的将双手放到背后,问他:“师兄的意思?”
“当初你是为了救我,答应了画尘离加入不良人。,然只是权宜之计,但做人要讲信用,衣服穿了,他们连汤婆子都给你备好了,就这样走了,你我都心里不安。”
连翘撇嘴。“那师兄刚才在衙门里,为什么不说这番话。现在我们都离开了,又回去,多没面子。”
许怀泽伸手理了理她头上的卧兔儿,温和笑着,并不计较连翘的倒打一耙。他事事依从连翘,她要前他便不会后,她要左他必不会站在右边,她要走他自然跟着离开,她有心想回去他也不会反对。
“在魔鬼城时,你当时是怎么说的?既然这是一次为死者伸张正义的机会,为什么要错过?”明明是连翘不好意思辜负画尘离想回去,却死鸭子嘴硬不肯服软,许怀泽为了顺着她的心意,替她找各种理由,让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
“可是,我答应他加入不良人,如果回去了,就不能反悔。”
“他也答应过你,帮你解尸毒。你加入不良人,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他去南宫家帮你要暖心丸也有由头。而且他也答应过你,不会强迫你,只有疑难案件时才会请我们出手,如此算来,吃亏的是他。”
许怀泽提起暖心丸,连翘才有所触动。
莫名的,想起昨晚在画尘离的房里,她假装娇羞地说自己不能传宗接代要画尘离别对自己有非份之想的那一幕。当时,画尘离表现得刚正不阿,对她彬彬有礼,颇有君子之风。
连翘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内疚,对着连知晓和许怀泽她甚少有这种情绪,画尘离明明是外人,可她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欠了他似的。
“那……我们就回去?”连翘眨巴着眼睛,望着许怀泽。
许怀泽温厚一笑,转身出了马车,马鞭用力挥起,大黑扬蹄长啸,带着二黑和三黑,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天宁镇。
马车刚到衙门口,就被捕快拦下来。
“衙门重地,闲人不得入内。”那些捕快见是许怀泽,对他横眉竖眼,一脸不耐烦,“再敢喧哗,小心再抓你回去受刑!”











  第98章 凶手是姑爷?



许怀泽抱拳,好声好气地说:“捕快大哥,我与我师妹并非闲人,亦不是有意喧哗。我与我师妹特地回来是来协助查案的,还请各位放我们进去。”
那些捕快拿起官刀,用刀鞘抵在许怀泽的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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