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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骨为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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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敦皇后做了十五年的皇后,但她一直战战兢兢,就怕有哪个后起之秀突然怀上龙女诞下公主,自己就后位不保。所以,她视蓉妃为眼中钉,想除之后快,蓉妃又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仗着皇帝的宠爱和娘家的威望不甘示弱。
如今后宫就属她们两个闹得最欢,其它嫔妃都躲在旁边看笑话,坐收渔翁之利,各位皇子们则忙着争夺太子之位,后宫从未有过一日安宁。
“派人传话过去,就说皇后派出炙鹰在调查肚兜之事,叫蓉妃想办法分散皇后的注意力,她自己如果不上紧点,只怕被皇后查到了我们也兜不住。”画尘离想了想,又说:“玄铁城的马县令那里,可有查清楚底细?”
“确实是皇后这边的,只不过此人官小人微,若不是这次报信有功肯定要死在玄铁城的。据说马县令要求调离玄铁城,算是奖赏。”
画尘离半躺下来,琢磨了一会,说:“王良他们虽说有陈伯他们照应,但难保不会遭人背后一刀。那马县令急着要升官离开玄铁城也是好事,那空缺想法子从不良人里挑人去补,我这才放心。”
“不良帅真是宅心仁厚,事事替他们着想啊!”阿不赶紧来拍马屁,却招来画尘离的一记白眼。
他当然不会告诉他们,他急着要把马县令调走是怕他会有所察觉,他们查雷震天并非纯粹是为了那肚兜。他画尘离要查的事是何等机密之事,万万不能有任何差错。
将这些事交待完毕之后,画尘离伸了个懒腰,径直躺下,准备小憩。阿刺和阿不蹑手蹑脚地要出去,忽然听到画尘离的问话:“这些天小妹都在吃干粮吗?”
“是的,今儿还在闹,不想吃可又没有别的能吃的,刚吃了两口又被炙鹰偷袭,这会子怕是饿着肚子呢。”阿刺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等着画尘离的吩咐。
一柱香时间过去了,画尘离鼾声微起,阿刺和阿不踮着脚尖悄悄离开。
他们刚走,画尘离忽然睁开眼睛。他从怀里拿出连翘的鼻烟壶,用力的嗅了嗅。她配的草药味道特殊又好闻,只要嗅一下就特别醒脑,人也很精神。
画尘离爱不释手,指尖在那壶上雕刻的那只张着翅膀的知了上摩挲,他又从衣袖里拿出她绣的春宫袋,想了想,将里面的衬里轻轻的撕开了个口子,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小块黑色鸦羽绸缎,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扁扁的“五”字。
画尘离将那块鸦羽绸缎塞进了春宫袋的衬里里,又找来针线,模仿连翘的针脚,将那衬里重新缝好。
最后,他再把鼻烟壶放进了春宫袋里,将袋口拉紧,放进了怀里。
鼻烟壶里的草药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味道,被休温暖着,香气愈来愈浓,整个房间都弥漫着这个气息,余香袅袅,恍若仙境。
画尘离不知不觉竟模糊了视线,渐渐的阖着眸子睡了过去。
许怀泽带着连翘离开胡杨林之后,向南行进了三十里路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停了下来。
刚停下,连翘就跑来抱着他的胳膊喊饿。
许怀泽还想给她吃水泡馕,连翘立刻耷拉下脸来,威胁许怀泽:“师兄,你再给我吃这东西,我就立刻返回鸡鸣村去,再也不跟你去江南!”
“不行,江南南宫家的暖心丸能治你身上的尸毒!已经拖拉了半年,今年春天说什么也要赶到江南去求药!”别的事都好商量,只有这件事,许怀泽从不让步。
连翘一歪头,说:“那你给我熬羊肉汤喝!”
“我们只有干粮,没有羊肉。”
连翘冲着许怀泽做了个鬼脸,吐着舌头说:“师兄你少骗我,我那天看见屠夫扛了个羊腿给我们。你偷偷藏在马车厢底,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整天躺在马车里闻那羊肉味,流口水呢。”











  第85章 地葬男尸



许怀泽哭笑不得地望着连翘,尽管他已经把羊腿层层包裹了十几层,她那狗鼻子也能闻到这芬芳扑鼻的羊腿味。许怀泽不是舍不得给她吃,实在是怕她路途颠簸人太辛苦,吃了油腥之物会呕吐。
可是,连翘打定主意要吃的东西,许怀泽也奈何不了。
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许怀泽割了一小块羊肉下来,四处捡石头垒灶架木头,准备熬羊肉汤给好喝。
听到有羊肉汤喝,连翘立刻生龙活虎。她嫌许怀泽烧的火不够大,便亲自上阵,在四周找柴火。许怀泽的眼睛一直跟着她,就怕她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会出事。
北疆一年四季都没有什么雨水,树林生长得慢,可以拾捡的柴火也不多。连翘转了两圈只找到了一小捆枯树枝,不够熬羊肉汤,她便从马车里找来小铲子,试着挖些根茎来烧。
连翘一眼不远处的灌木丛下,那里土层虚浮,应该是近期有人在这里曾经翻挖过。连翘图轻松,见有些根茎已经露在外面,想把那丛半死不活的灌木挖出来烧。
刚挖了两下,那灌木丛竟然整片的被翻了起来。
“师妹,怎么了?”许怀泽见连翘拿着铁铲站在那里发呆,也顾不上管这锅羊肉汤,走了过去。
只见翻起来的土壤之下,竟然是个大大的蚁窝,成群结队的蚂蚁在忙碌地贮藏食物。
已是十月,此时的北疆温度昼夜温差较大,夜晚会到零下五度,冰天雪地,大中午却又阳光高照,少说也有十度,足够温暖。这个时候正是午时,一天最温暖的时候,但对于蚂蚁来说还是有些冷,所以它们都会藏在土壤之下。
连翘翻土看到他们并不稀奇,奇怪的是它们都在搬运食物,而那些食物许怀泽看着眼熟,蹲下身用树枝挑了几个来看才发现,原来是肉。
“师兄……”连翘的声音里全是疑惑,尽管她什么都没说,许怀泽也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且退后,我来挖。”
身为仵作,当然不会降格去挖坟墓,但假如发现此处有可以埋有可疑尸体,他们就要查个清楚。
连翘退后两步,许怀泽一鼓作气,将这本已经松动的土全部挖开。不过才挖了三尺深,就看到一具穿着绸缎的年轻男子,衣裳和身体都完整无缺,可是他的头颅血肉模糊,有些地方还露出骨头,像一个被砸烂的西瓜,瞪着黑洞似的眼睛,好像在述说他的枉死。
羊肉汤熬好了,却发现了尸体。连翘和许怀泽都无心品尝,而是从马车里取来香炉,摆在尸体旁边点燃,二人分别站在尸体两旁,默念了一段经文,简简单单地做了一场超度的法事。
身为仵作,在验尸之前,都会有这样一场法事。
一来是出于尊重,请尸体的主人原谅他们对尸体的冒犯,二是抱着做善事之心,无论是否是枉死都希望尸体主人能早点轮回转世,投胎到好人家。
正如连知晓所说的,仵作这活既是件积阴德的事,也是件自损福气的事,多些礼节总不会错,只要见到了尸体就超度不会错。
上次许怀泽没有给雷震天做法事,是因为当时它还只是一张人皮,不算真正意义的尸体。他们去验尸时,玄铁城的仵作们已经验过好几遍,法事也已经做过,他们自然不必再做。后来发现是雷震天的尸体,没有再挂回到城头上示众三天算是不错了,又怎么可能再给他做法事。
在魔鬼城,连翘和许怀泽也曾经给无名女尸做过简单的超度,只不过没有用香炉而已。
做完法事之后,连翘动手要脱尸体的衣服,许怀泽伸手将她拦住,说:“你且去喝上几口羊肉汤,补补身体。这里或许是附近村庄埋尸的地方,我们不小心挖出来已经是大不敬了,若要验,也不该由你来。”
“师兄,尸体是我发现的,就算有报应也是报在我身上,怎么能让你来验。”连翘不肯,坚持要和许怀泽一起验尸。
许怀泽无奈,只好答应。他敷衍地将尸体上半身脱干净,左右看看没有受伤痕迹之后,便把连翘支开,再验下半身。
死者大约二十二三,身体还很年轻,地底下的温度足够低,尸体保持完整。
许怀泽根据尸体被蚂蚁啃咬的情况,估摸着他已经死了有一、两天,奇怪的是,蚂蚁没有啃咬死者的身体,只是啃噬了他的头部。
就在许怀泽犹豫不决之时,连翘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端着羊肉汤一边喝一边歪头看,问他:“师兄,看出什么可疑之处吗?”
许怀泽已经习惯性地写了验尸记录,他见连翘还是要凑上来看,便把记录递给了她。
连翘一口饮尽羊肉汤,将碗放在地上,拿着许怀泽写的验尸记录细细看了起来。许怀泽已经细致的检查了尸体的眼睛、口腔、牙齿、舌头、鼻孔以及肛门、阴部两处,皆无可疑之处。
尸体除蚂蚁吃干净了头部之外,舌骨已断,身体上并无刀伤烧伤等伤口。许怀泽在坑里发现了一种混合了奇怪香料的蜂蜜,蚂蚁们特别喜欢这味道,全都集中在这些残渣之上。
许怀泽粗略估计,死者是被人掐死之后,凶手在其脸上涂抹了厚厚的一屋特制蜂蜜,再将他埋在蚂蚁窝里。蚂蚁受到蜂蜜香气的诱惑,开始啃噬死者头部,导致头部不够完整,而身体却完好无损。
再详细的的检查,就需要一些专业工具和材料,在这里是完成不了的。
“这破地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足够的酒和醋啊。”连翘看完许怀泽的验尸报告之后,又端来一碗羊肉汤,看着那半是血肉半是阴森白骨的头颅,叹道:“就连草席都没有,可怎么验?”
荒郊野外地挖出尸体来,特别是这男尸身上穿着如此华丽的衣裳,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被人谋害的,绝非寻常埋葬之地。
若是平时,许怀泽一定会查下去,但如今,前是大雪荒路,后有神秘杀手,许怀泽不想分心为这无名男尸伸张正义。
“师妹,你快些回去躺着,待我把这男尸重新埋了,再赶路。”
连翘见许怀泽不闻不问,急了:“师兄,我们怎么能见……”
连翘本想说不能见死不救,瞟了眼那男尸又觉得这形容得不对,只好改口:“爹说过,尸体是无声的证据。一个人到底是自然死也是冤死,都有定数,假如遇到这种无名尸就说明死者心有不甘,要向我们申冤,不能不管!”
“师妹!”许怀泽忽然恼了,“你是不是不听师兄的话了!”
“师兄……”
“当初我答应过师傅不再带你验尸,在玄铁城已经破例,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坏了规矩!”许怀泽强行将连翘抱起,把她扔进了马车里,从外面将车门锁住。
连翘气得在里面又踢又踹的,奈何这马车都是加固了的,丝毫不动。
许怀泽见锁住了她,这才放心,拿着铁铲准备重新埋尸,刚搬起那尸体准备扔进坑里去,忽然发现尸体口鼻涌出蘑菇状的泡沫,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尸体死而复生,口吐白沫。
许怀泽莫名地打了个冷颤,他自小跟着连知晓一起验尸,什么怪异的尸体没有见过。唯独这具,并无奇异之处,只是在这温暖阳光之下,从灌木丛里挖出一具被蚂蚁当食物的男尸,再见他口吐白沫,顿时觉得周边的温度下降,天也阴沉下来,整个地方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之处。
许怀泽刚把那男尸重新扔进坑里,正准备铲土掩埋时,忽然从身后冒出十几个捕快,他们个个手执大刀将许怀泽围住,异口同声的吼道:“大胆狂徒,青天白日之下,竟敢杀人越货,毁尸灭迹!还不快放下凶器,束手就擒!”
不等许怀泽反应过来,有个大胆的捕快背后偷袭,一脚蹬了许怀泽的后腰一下。
许怀泽一个趔趄往前冲,差点就掉进了埋尸体的坑里,他刚站稳,那捕快还不解恨地又冲过来,在他的小脚肚子上踹了一脚,许怀泽终于没有站稳,整个扑倒在男尸之上,其它捕快一哄而上,将许怀泽制住。
“你们是谁?”许怀泽见他们都穿着捕快服,腰配官刀,没有挣扎,而是配合的反过手去让他们五花大绑,“捕快大哥,为何要抓我?”
“三天前天宁镇有人失踪,我们一路查探到这里,苍天有眼,竟然让我们抓到了凶手!”为首的捕快年纪稍长,皮肤默默,五官端正,一脸正气,不似平常所见的官府中人那般油滑。
许怀泽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把他当成了凶手。
“捕快大哥您误会了,我不过是路过此地,无意中挖出这具尸体。”许怀泽不想公开自己身为仵作的身份,他耐心地解释道:“小弟见这尸体怪异,不敢多事,打算重新埋回去,再去报官的。”
“这话,你且留着回去跟我家知县说吧。”
那捕头上下打量着许怀泽,也不觉得他是坏人,但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切,并不理会许怀泽的解释,一挥后,让捕快将许怀泽押回到天宁镇。











  第86章 锒铛入狱



许怀泽路过马车时,含糊不清的发出嗯哼声,一声长一声短。
被关在里面的连翘听到动静,立刻缩在里面没有出声。这声音是她和许怀泽事先预约好的暗号,一声长一声短,是许怀泽在向她示警要她藏好,只待安全时再想办法离开,回来救他。
那些捕快见马车从外面锁着,转身想搜许怀泽的身,找出钥匙打开来看。
“你们想干什么?”那个黑脸捕头怒吼一声,捕快立刻缩回手来,讪讪笑着。黑脸捕头走到许怀泽面前,问他:“这是你的马车?”
“嗯。”
“里面有什么?”
“干粮和水,还有一些衣服被褥。”许怀泽目光坦荡,暗地里已经开始调息运功。只要他们敢打开马车,他就会用内力震裂这麻绳,将他们全部打晕,带着连翘离开。
他不反抗,是不想引起官府的注意,导致追捕,打乱他们的计划。但如果让他们发现连翘,会对她不利,许怀泽就顾不上那么多。
那黑脸捕头围着马车转了两圈,伸手敲了两下。
马车壁共有三层,两层木板的中间夹了层约半寸厚的精钢铁板。黑脸捕头手指轻敲之处,发出奇怪的闷响,他不狐疑地看了许怀泽一眼,沿着马车四壁连敲了二十多下,发现这马车根本就是个钢铁所铸地活动的笼子。
黑脸捕头低头看了看车轮子,别人的车轮都是木制的,只有这辆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所制。
“冯捕头,这马车有何玄机?”一个小捕快上前谄媚地问他,一脸探究。
原来黑脸捕头姓冯。
许怀泽抬头看他时,见他还死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知道他正在琢磨这马车的来历,怕他当真有了兴趣想进去看看,便说:“这马车是我请人特制的,无论是车轮还是车身都加了精钢铸铁,比一般马车重五倍。在下长年在外,普通马车根本经不起颠簸,若不做得结实的,早就散架了。”
冯捕头抽出官刀,在车轮上轻轻刮了两下。只见外面那层黑黢黢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涂层被刮去之后,露出一点灰白色。冯捕头仔细瞅了两眼,确信是精钢铸铁之后,这才重新走到他面前,问他:“你到底是何人?”
“在下许怀泽,江湖郎中而已。”
“江湖郎中……哼!”很明显,冯捕头根本不相信许怀泽的话,他看了看锁着马车门的锁,纠结了一下,这才回头教训刚才那些想开锁进去的捕快:“平日里苏县令是怎么说的?做事要公私分明,两袖清风才能刚正不阿!”冯捕快指了指许怀泽,又指了指马车,骂道:“他是嫌疑犯!这个就是证物,也有可能是赃物!你们不经苏县令批准就要开锁进去,出了什么差池,谁负责!”
其它捕快只是好奇,并未想到这么深层次,他们听完冯捕头的训话之后,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马车,诺诺应着,两个押着许怀泽在前面走着,其它人牵着马车拥着冯捕头在后面跟着。
连翘平躺在马车里一动不动,谁也没想到里面有人。一路上,连翘都听见捕快们在闲聊,知道他们都是安北县县令苏旭安带来的捕快,也不知为何苏旭安就住在天宁镇,这些捕快在四处找人,正巧搜到了这里看到许怀泽和无脸男尸,就认定了许怀泽是他们要抓的人,连人带马车的一并拉了天宁镇。
到达天宁镇时,天已黑了。冯捕头说苏县令已经睡下,等明日再去汇报,便把许怀泽被关进了天宁镇衙门的大牢里,而马车则由其它捕快签字之后,收归为证物,放在了外衙的院子里。
捕快们都说没有吃晚饭,嚷着要冯捕头请喝酒。大约是抓到了“凶手”,冯捕头心情不错,满口答应,带着这帮兄弟,和天宁镇衙门里的其它人,一并去外面的摊子里吃夜宵去。
整个衙门,只留了三四个守夜值班的捕快。随着雪花静落,万籁俱寂,连翘躺在马车里,都能听到远处街道上小摊贩的吆喝声。
终于熬到子时,连翘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马车天窗打开,从上面跳了出来。
白天在灌木丛里她急着要出来,忘了天窗是可以活动的,许怀泽没有锁死天窗,可以从里面打开跑出来。现在许怀泽生死未卜,连翘不敢鲁莽,只能先逃出来等自己安全了,才能再做打算。
天宁镇以前只是戈壁滩边上的一汪绿洲,经过几百年的演变,这里成了北疆最繁华的小镇之一,也是一个交通要塞。因为远离京城,不受宵禁的限制,即使是夜半,在镇里的街道上,也有不少小食摊。
连翘白天只喝了两碗羊肉汤而已,闻着香味顿时觉得饿。她急着逃出来,忘了从马车里拿些银子和衣裳,两手空空地在街上逛了两回,既没有找到落脚点,又找不到东西吃,又冷又饿,吸着鼻子红着眼睛成了流浪儿。
她自小就由连知晓和许怀泽照顾着,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连知晓过世之后,许怀泽更是疼爱她,把她当心肝宝贝哄着,什么时候让她吃过苦。
不就是发现了一具尸体嘛,都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死的,许怀泽就被官府抓去了。其实,凭着许怀泽的本事也不是打不过他们,只是他们是官府之人,如果反抗就会被强加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许怀泽不想牵连连翘,也相信他们有能力为自己洗脱冤屈,这才没有反抗。他忘了连翘习惯了他的照顾,突然没了他在身边不能适应,只能在街上流浪。
连翘望着街上还在喝酒划拳吃肉的人,真想去偷点几个馒头来填饱肚子。
可她是女儿家,这等下三滥的事怎么能做。
连翘站在巷子口正在纠结,突然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落在肩上竟积成薄薄的一层银白。身上的襦袄带着身体的温暖,雪花融化,泛着湿意。
连翘饥寒交迫,一咬牙,快步走到巷子口去,“偷就偷,黑白无常我都敢打,还怕偷钱被抓?”连翘自我安慰,低头匆匆往而面摊那走去,正准备冲出去偷银子,忽然从巷子口走过两个人影,连翘险些撞上去:“你们小心些,横冲直撞的伤着人怎么办?”
那两人似是喝醉了酒,跌跌撞撞,连翘说话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醉眼朦胧的看着她,没有焦距,最后目光落在了连翘身后的墙根处,嘿嘿一笑,继续走S形前进。
连翘摇头,跟醉汉讲道理是白搭。连知晓在世时,经常喝上两杯,醉了最多舞舞剑喝喝歌,从不去外面大街上晃。许怀泽醉了,最多是怔怔地盯着她看两眼,然后倒头大睡。
哪像这两个醉汉,东倒西歪,连腰间的钱袋子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等等,你们掉钱袋了!”连翘跑了过去,捡起钱袋子正要还给他们,已经看不到人。连翘拿着钱袋追了两条街,竟然再也找不到他们,她在原地蹰躇,掂掂钱袋安慰自己,“罢了,只是拾,并非偷。”
说完,打开钱袋一看,里面竟然有二十两整银和十两小碎银。
“没想到这两个醉汉这样有钱!下次遇见了定要好好谢谢他们,再还银子。”连翘喜出望外,急忙去街角处买了碗馄饨,坐在桌前慢慢吃。
她把馄饨里的肉馅全都挑了出来,只吃那薄薄面皮。许怀泽在身边时,她总想吃两口香喷喷的肉,现在反而不吃。连翘谨记,她还要想办法救许怀泽出来,这个时候不能闹肚子。
吃完面皮,连翘端着温热的面汤慢悠悠的喝着。已是子时,街面上有人喝酒猜拳,红红的炭火上烤着羊肉串,整条街都弥漫在这馥郁的肉香之中。
北方大汉不怕冷,雪花纷飞,还有人打着赤膊,架起一条腿,如说书先生般,口沫横飞的胡吹起来。
“你们知道嘛!天宁镇以后都无安宁之日了!哥们趁着现在有吃有喝的时候,就尽管好吃好喝,别到时候学着京城弄个宵禁,想出来喝口小酒搂个姑娘唱唱小曲都难喽!”
众人纷纷拥了过来,其中有几个脖子上好像烙了印子,看上去特别狰狞。他们围着那赤膊大汉,不停地问为什么。
赤膊大汉见围观的人多了,又喝了口酒,说:“我跟你们说,肯定出人命了!”
此话一出,连翘也来了兴趣,她估摸着这些闲话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又叫了碗馄饨,一边挑着一边偷听。
“我姐姐是谁,你们知道吧!涂家小妾白英!”众人点头,其中还有几个是认识他的,都出面证明了他的身份,“涂家要娶正妻,办喜事,你们也知道吧!涂家长辈为了这婚事半年前就来了咱们天宁镇,三书六礼的可是一步都没差,前些天,我姐姐还欢天喜地的帮忙打扫房间张灯结彩的,可今儿整个人蔫了,还躲在旁边抹眼泪。我问我姐到底怎么了,我姐只说婚事黄了不成亲了!肯定是苏小姐嫌弃涂家已有三个小妾,不肯嫁!”











  第87章 别人家的风流韵事



“怎么可能!”人群里有人嚷嚷,不信赤膊大汉的说法,“这涂苏两家联姻,可是安北县的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涂家是北疆富甲一方的大户人家,那苏小姐虽说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做涂家小妾都勉勉强强,更何况是正妻!说婚事黄了,怕是涂家少爷临时改了主意,另有新欢吧。”
“你别打岔,就算你们两个都猜得对,这跟人命有什么关系?”有人插嘴问道。
赤膊大汉见有人问人命的事,忽然的酒醒了,出了一身大汗之后觉得身上有些凉,便一边穿起衣裳一边反问:“谁说出人命了?”
“方才不是你说的吗?”
“我一干苦力活的,除了会喝酒浑说,屁都不懂,哪知道什么人命不人命的!”赤膊大汉说完这些之后,已经把皮袄穿好,他从钱袋里拿出一些碎银,扔在桌上,指着身边那些好事之人,说:“这些银子请你们喝酒,明儿早些上工!最近活多,该打铁的好好打铁,该做模具的好好做模具,前两天有两个鼓风坏了,赶紧换了,现在高炉身冶铁,可不比以前,马虎不得。”
众人个个都谄媚笑着,看见有银子喝酒,立刻把那赤膊大汉捧上天,点头哈腰地把赤膊大汉送走后,便又重新围着摊子开始喝起来。
连翘付了馄饨钱后,悄悄跟踪赤膊大汉。
许是酒劲上来了,赤膊大汉踉踉跄跄,几次摔倒在地上,趴在那里躺了会才又爬起来继续走。
连翘跟着他,连连摇头,这种人一看就是莽汉,绝对不是值得托付之人,但在馄饨摊听他说话,似乎是那群大汉的工头,还有些地位。
天宁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赤膊大汉走过两条街后,好像发现走错了,又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连翘跟着他,几乎把天宁镇转了个遍,终于看见他在一个高墙大宅前停下,朱门紧闭,黄铜门环,最稀奇的是,门两边是两个常见的石狮子,而是生铁而浇铸而成的狮子。
因为下着雪,铁狮子的头上和背上白白的一层,像披了一层纱似的。
“开门!开门!”赤膊大汉用力地敲着朱门,嗓门大,借着酒劲,喊得是天翻地覆。
很快,宅子里有了动静。
朱门开了条缝,透着灯笼微光,是个老头,许是管家,揉着眼睛,见是赤膊大汉,便抵住门,小声问他:“舅少爷,深更半夜的跑来做甚?就不怕吵配了老爷少爷他们?”
“我来找我姐姐说话!你们涂家只顾着娶妻,委屈了我姐姐,我要来安慰她。”
连翘听到一声嗤笑,虽然看不见管家的脸,也能想像到此时他有多鄙视这赤膊大汉。
“舅少爷,你还是回去吧,别站在这里撒酒疯。涂家可不是一般人家,若不是看着白姨娘的份上,家丁早出来赶你走了。”
“涂老头,你别仗着你是涂家的管家就目中无人!现在涂家还没有娶妻,我姐姐仍然是三小妾之首,涂家中馈仍是我姐姐!现在她心情不好,我这个做弟弟的来看看她,有何不可!”赤膊大汉不依不饶,用力推门。
“白强!不得放肆!”涂管家年老力衰,哪里挡得住这壮如牛的白强,他一用力,涂管家就倒退三步,脚后跟踩到了台阶上,哎哟一声倒了下去,葳了脚。
连翘听到他们对话之后,抬头看了看朱门上的匾额,上面写着朱红色的“涂府”。天太黑,光线不好,又下着雪,连翘才没看清这上面的字,如今看清了,心里便有了谱。
这白强是白英的亲弟弟,是涂家少爷的小舅子,不过白英是小妾,连管家都瞧不起,白强在涂家自然也没有地位。那工头的活,怕也是涂家给的,否则,凭着这壮汉莽劲,到哪都是要吃亏倒霉的。
白强推倒涂管家之后,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刚走到正厅,白英披着小袄,趿着布鞋跑了过来:“弟弟,你怎得又喝酒闹事了?还不快回去,若是被老爷看见,仔细你的皮!”
“什么老爷!不过是过继给别人做儿子的孬种!姐,你干嘛要这种人家憋气做小,还是给一没种的……”白强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慢了半拍,白英打了他第三个巴掌,他才觉得痛,捂着脸,委屈地望着白英。
“滚!”白英指着大门,气急败坏。
从四周跑来几个家丁,他们见白英在,不好自作主张。
白英披头散发的,气得浑身发抖。她见来了家丁,一咬牙,说:“把他打晕了,抬回家去!明儿传话给他,不知错以后都不许跨进涂家半步!否则,我白英不认这个弟弟!”
“是!”家丁抱拳应下,一掌砍向白强的后劲。
白强软绵绵地倒下来,四个家丁抬手抬脚的把他搬到了一辆马车里,驾车将他送走。
白英站在门口,看见马车消失在黑夜中,这才想起涂管家葳了脚,转身问身旁的家丁:“涂管家可好?”
“只是葳了脚,还好没有伤着腰。”
“明儿去账户领五两银子给涂管家吧,让他老人家看病去。”
“是。”
白英望着黑黢黢的街道发了会呆,她面容娇好,暗暗的黑夜里只有雪花反射的微弱光芒,印在她脸上,如白玉般晶莹。她五官端正,每一样都长得工工整整,大家闺秀,身姿绰约,即使是披着小袄衣衫不整,也别的风情。
连翘都看痴了,这般美貌女子竟然只是涂家少爷的小妾,掌管中馈还受待见,连管家都敢怠慢的角色,夫君要娶妻她自然没有反对的权力。不但不能反对,还要恭贺枕边人,积极地采办物品装饰府院,装大方装不在意装欢喜,和夫君一起迎接新娘进门。
虽然婚事黄了,她不必再做这些,可她一点也不开心。连翘暗自腹诽,必定是夫君没有娶到美娇娘,心中烦闷拿她撒气,她只能忍气吞声,哪怕是亲弟弟上门来帮她出头,她也不能借机发难,反而要掌掴弟弟,把他赶走。
白英在叹气,连翘听见,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叹气。
都是别人家的风流韵事,与她何干?可不知为何,看到白英站在雪夜里落寞身影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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